长篇武侠《大漠狂龙传》第一百二十一章地底长廊

刀白说小说 2024-10-28 20:12:38
穆土穆王妃在西郊驿站归天,雍正没想到,甘凤池没想到,满朝文武谁也没想到。雍正早就计划将穆土穆三十万雄兵收归己手,满朝大臣个个都有所闻,只是雍正平素不言,文武百官也不敢提起。康熙皇帝刚刚葬入寿寝,紧接着就死了一位八旗王妃,对于雍正皇帝而言,这简直是个晴天霹雳。他不是惊愕于王妃的死,而是收服穆土穆那三十万兵马的计划平地生波。他本打算把穆土穆王公的封号封给无忌,趁他武功尽失,将他和王妃软禁在北京,迫他们交出穆土穆的兵权,至于以后如何处置,无需多想,或杀或废,皆从己愿,失去了领袖的穆土穆人群龙无首,就算恨他恨得牙痒痒,何济于事! 偏偏这时,王妃死了。王妃不死,母子天性,无忌还会投鼠忌器;王妃一死,无忌就会无所顾忌,摆出以死相拼的气势,对于雍正而言,大大不利,后果极难预料。听到消息的雍正几步跨出太和殿,目光放向遥远的天际,强制住心头的慌乱,对允瑛的弟弟、如今已是三品带刀侍卫的允璜说道:“去,传旨给甘凤池,叫他来朕故府议事!”允璜刚刚应了一声“嗻”,雍正已走下太和殿的阶梯,在一群带刀侍卫的簇拥下向西面去了。 甘凤池听到允璜传旨,心中不由一喜。由此可见,雍正还没有彻底将自己拒之门外、强令他退归山野。事实正如他所料,逐鹿侯新到京师不久,未必玩得转,自己在雍正身边已有二十多年,臣子还是老的用着好,当了皇帝的雍亲王一点也不傻。他匆匆忙忙在天音夫人的帮助下换了一身衣服,整饬一新,钻进了自己住所的一条地道。 寒灯会和雍亲王府只有一墙之隔,雍亲王府就是原来的燕王府,府里下面的地道,乃是明成祖朱棣在燕王任上所建,好似一条地底长廊,直通九重大内、紫禁城中。一路上灯火明亮,血滴子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静谧无声。走出一条直道,左右无人,甘凤池知道君臣会面之地到了。他紧走三五步,候在转角处。 没多久雍正青衣小帽,只带了大太监高勿庸缓缓行来,见了甘凤池就笑了一声说道:“凤池果然是老臣子,懂得朕的心思,连朕的习惯,还记得一清二楚。”寒灯会成立这二十多年来,多少秘密决定,就是由雍正在此地亲口授予甘凤池去执行,一直到雍正登上皇位,这种秘密会见也从未间断。高勿庸陪笑道:“二十几年的老臣,岂能不知陛下之心。”雍正挥手道:“朕与凤池说几句话,你退下吧。”高勿庸嗻了一声,缓缓退进黑暗之中。 甘凤池单膝刚一落地,雍正已向前缓行数步,低声道:“见外了,凤池!起来吧。”甘凤池也放低声音说道:“罪臣万死,不敢仰视天颜。” 雍正缓缓在一张早已准备好的软椅上坐下,说道:“你有什么罪过?江南之事,朕并未有责怪你之心,朕虽损手足,你难以分身,朕还是心里明明白白的。你是个聪明人,朝野流言,不听也罢,不必多心!”他站了起来走到甘凤池面前:“不过你疏于管教之过,朕是该责你的。江南血滴子飞扬跋扈太出格了,这回闹出这么大的乱子,这件事你得好好管管!那些犯规的人,该杀的杀,该流的流,一个也不能轻饶!”江南分部的血滴子是整个寒灯会血滴子中的精英,共有二百多人。当年消灭少林寺和大唐门,江南分部“厥功至伟”。但这次江南一役的惨败,不仅是甘凤池,就连雍正也勃然大怒。 甘凤池心中一喜,雍正说出了这样的话,君臣之间的墙壁上已裂开了一道裂纹,甘凤池已有机会从这条裂纹挖出一个更大的口子,迫雍正不得不重新审视两人之间的关系了。他面上一点欢喜的神色也不露出来,急忙再次单膝跪了下去:“罪臣恳请皇上纠甘某之责,严加惩处,以儆效尤。” 雍正轻轻俯下身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朕已损手足,再失股肱,如何得了!你起来。” 他背着手踱了几步,回头说道:“议罪事小,挽回局面,洗刷耻辱事大,你随我二十多年,这么说话,岂不是不知轻重了起来?你查明白没有,是哪个江湖中人自恃武艺,杀了这么多血滴子?不拿点颜色出来给他看看,岂不叫江湖笑话朝廷无人!” 甘凤池这才放下心去,却忽地明白过来。适才这番话中,他只觉雍正还是有所保留,用逐鹿侯来取代自己和寒灯会的想法尚未从他脑海里彻底除去。原来雍正的本意还是把自己当作马前卒来使用,背后深层的东西就暂时不会叫自己接手或接触了。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假如逐鹿侯果真神通广大,能够接管寒灯会,今晚这次会面根本就不会有。想到这里,他心中忧而复喜。他不想多费唇舌,只说道:“这个凶手罪臣已经查到,罪臣不敢实禀。” 雍正忽地问道:“为什么不敢说?” 甘凤池道:“只怕臣说了,皇上难免会说罪臣别有用心。” 雍正面色一沉,说道:“朕恕你无罪,说,凶手是谁?” 甘凤池略作迟疑,说道:“江南分部之败,全由一个人的私怨而起,绝非江湖传说,是武林中人对血滴子的围剿所致。” 雍正道:“流言果真是流言?快说,凶手是谁?” 甘凤池道:“罪臣查核得实,杀人的人,是风雷神君沈一岳的徒孙沈天雄。” 雍正眉头一耸,说道:“果真如此?” 甘凤池道:“就因为是沈掌门的徒孙,罪臣才没敢妄动,要请皇上谕旨,将他捉拿归案。” 雍正想了一想,说道:“风雷门和长白山派是守护龙脉的两大护国帮派,贸然惊动风雷神君,朕有所虑,此事先放下勿议,你好好约束血滴子,只许监视,不许私下寻仇。另外,你对穆土穆王妃在京城病故有什么看法?” 甘凤池显得有些为难地说道:“罪臣未在朝堂,身份不同,江湖上的事罪臣可以代天行事,朝廷的大事,臣不敢妄加议论。不过陛下的忧虑,罪臣有所感知。” 雍正点了点头,说道:“听你这番话,朕知道你做事还是很有分寸的。你尽管说来,朕不怪你。” 甘凤池思忖一阵,说道:“既然王妃已死,皇上不可食言而肥,穆土穆王公的尊号,亦宜尽快封赠才好。穆土穆的勇士个个都在看着皇上,趁这当口儿封赠王公尊号,既是安了穆土穆人的心,又显示出皇上怀柔北面的良苦用意,更是对这个失踪了二十一年的王公之子的肯定,穆土穆人必会感恩戴德,从此死心塌地拱卫国家,北面之患若除,皇上就可以把心用在其他地方了。万一这个王公不肯听话,罪臣还有别的办法,可以令他服服帖帖,不敢造次。” 雍正问道:“什么办法?凤池,朕就知道你一定有别的准备,快快说来!” 甘凤池道:“新任王公还有一处软肋。那就是他的养母高七娘子。抓住高七娘子,就不用怕他不听话了!” 雍正点了点头,唔了一声,对甘凤池的话甚是满意。他直起身来,向昏黑的地底长廊凝神片刻,眯着眼似自语般地说道:“国家的事还多着呢!不过你的建议不是毫无道理!你最近还在跟亮工往来吗?”雍正嘴里的“亮工”,即是新任抚远大将军年羹尧的字。 甘凤池听到这句问话,心中顿时感到一阵悚然。他低头说道:“臣不敢隐瞒,朝中一文三武四位重臣,臣都有书信往来······”雍正哦了一声,眼光扫了甘凤池一眼,说道:“好,他们有什么言语,你要告诉给我。”赐上书房行走、军机首辅大臣张廷玉、直隶总督李卫、河南巡抚田文镜和新任抚远大将军年羹尧与甘凤池向来私教甚笃,满朝皆知,但四位重臣与甘凤池有书信往来,却是常人难知。 原先甘凤池以为雍正未必知道自己与四人之间的书信往来,雍正一问年羹尧,甘凤池立刻警觉了一下。四人和他的书信没谈任何朝局之事,没什么见不得光的,就算把书信全部交给雍正,雍正照样也没话可说。但从这一句若不经意的问话,甘凤池已察觉出不但张、李、田、年早就在雍正的秘密监视之下,恐怕就算自己也难脱罗网,他心中的悚然之意,正是因此而起。至于雍正用了什么人来跟踪监视,甘凤池就是不用动脑筋也想得到,这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事只有逐鹿侯才办得出来。 雍正哈哈一笑道:“朕没有别的意思,你每天在江湖打滚,沾染不少血腥杀气,和这些饱读诗书之士时相往来,可以消掉你身上的煞气,真是一举两得的事呢!朕要走了,王公的封赠仪式,就到西郊驿站去举行吧,由理藩院和你一同前往办理,朕就不用派人出席了!”甘凤池应了一声:“罪臣遵旨。”雍正意味深长地又伸手拍了拍甘凤池的肩膀:“凤池,苟富贵,勿相忘,朕好读古君子之书,这个道理朕是明白的。凤池你希望朕是光武帝,还是朱元璋呢?”甘凤池心里一惊,目送他离开的身影,半晌无言。高勿庸走过甘凤池身边,低声对他说道:“甘大人,令千金向皇上表露的意思,你也知道么?” 甘凤池一惊,问道:“公公明示,犬女向皇上说了什么?”寒灯会地下的通道,知道具体位置的就只有甘凤池、天音夫人和甘奕芬,连甘人杰也不知。历次甘凤池带甘奕芬进宫参加宴会和游乐,都由此处进出来去。甘奕芬第一次见到雍正,就是在这条地底长廊。 高勿庸压低声音道:“令千金答应皇上的要求,准备入宫做皇妃了。” 这句话好似一个闷雷,从甘凤池心头缓缓滚过,登时震得他全身僵直。 得到朝廷允准,穆土穆王妃在王公府举行丧事的消息,一时传遍京城,满朝王公大臣、亲王贝勒前来瞻礼者甚众。无忌身带重孝,与金钹法王等人在灵堂中接待客人,孔静玄让纽祜禄从国师府中调拨了精干人手,协同理藩院一同操办丧事。这日古赤儿带着几名穆土穆侍卫四周防卫,忽见一人从大门外走进,一双眸子,精光四射。古赤儿因王妃之死,这会儿正没好气,见那人走进门来,悄声对两名侍卫说了几句,其中一人道:“好,正要找人晦气呢,就有一个寻上门来了,那我们就给他点苦头吃吃!” 另外一个老成一些,说道:“不知来人和王公是敌是友,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三人不疾不缓,向那人相向而行。那人步子好快,身子一转,忽然回身退却,古赤儿身子一扑,朝那人背后压上,那人停步双臂向后轻轻一张,一股劲风迎面吹来,轻飘飘的就把古赤儿迫退,这时两名侍卫一左一右奔来,那人膝盖一顶,左边那侍卫双腿一阵酸软,几乎跌倒。那人顺手一点,右边那侍卫也咕咚一声倒在地上,一个鲤鱼打挺又翻了起来,忽然叫道:“你是不是我们王公的朋友?”原来那侍卫虽只是练过粗浅的武功,武林轶事倒是知道得不少,判别敌友,也有些眼光。那人出手留下余地,根本没伤他的意思,那侍卫吃了一招,立知是对方手下留情。 那人哈哈一笑,问道:“你们王公是不是高无忌?”古赤儿调匀气息,问道:“你见过我们王公?”那人又是一笑道:“你只管去向你们王公通禀就是!就说我是江南宇文雷!”还好古赤儿有点见识,又听无忌说起过宇文雷的名字,知道他是江南武林中武功极高的一位著名英侠,闻言吃了一惊,忙问道:“此话当真?”宇文雷哈哈笑道:“我跑那么远的路,就是来见你们王公,一个名字而已,我为什么要骗你?快去通报,就说宇文雷来了!”古赤儿仍是半信半疑,对宇文雷说道:“烦你稍等片刻。”叫那两名侍卫赶快进去禀报。 原来宇文雷自从和无忌分别,奉母命到川西去见未来的妻子叶灵犀,他的岳父叶梅荪是著名的西川大侠,十分欣赏宇文雷的文才武功,老夫妇留他在川西住了半年,直到定下正式婚期,宇文雷才向岳父岳母告辞,到巫山排教的新总舵看望无忌。他来得不巧,到巫峡的时候无忌已给甘凤池带走多时了。高七娘子知道宇文雷要到北京去看无忌,便托宇文雷转致问候,宇文雷从巫峡北上出川陕追寻无忌的消息,直到邯郸,才听说无忌已在北京。宇文雷心念兄弟之情,打算到了京城,想法救无忌脱险。可是北京城藏龙卧虎,高手如云,宇文雷势单力孤,没人相助,自忖无从下手。 他在江湖闯荡已有十余年,阅历甚多,也认识不少成名人物,尤其有一位朋友,是已故江南游侠顾千机的女婿兼门徒,名叫蒲元修,他的妻子顾雪云,就是顾千机的独女,顾千机病逝后,夫妇俩投入河北白石寨,成为白石寨主米昆仑的左膀右臂,在西北义军中德望甚高。后来义军给官兵打散,恰好顾雪云回家生产,蒲元修便与妻子回到老家山中,一住就是三年多。宇文雷听说蒲元修在邯郸隐居,连忙上门拜望,果然见到了蒲元修夫妇。 蒲元修见到宇文雷,大为欢喜,忙把宇文雷请进家中,问道:“宇文兄这些年去哪里了,现在才来和小弟相见?”蒲元修的妻子顾雪云闻声出来,宇文雷把来意一说,蒲元修沉吟半晌,说道:“既然如此,不能再等帮手,我们三个人也差不多够了,但也得提防有诈。可我不在山寨已久,否则的话救一个人出京我自信还是办得到的。”宇文雷这才问清楚蒲元修和顾雪云的近况,立刻说道:“贤伉俪名头太响,是血滴子追捕的‘钦犯’,此事不可插手,我还是另外再找别的帮手吧。”蒲元修脸上变色,忽地站起身来说道:“宇文兄说什么话来!俺蒲元修没什么本事,为了朋友上刀山下火海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你我相交多年,我蒲元修是何等样人,你岂能不知?宇文兄到了邯郸有事不找我蒲元修,那岂不是看不起我蒲元修!” 宇文雷正和蒲元修说话,忽听门外有人叫道:“铁甲飞龙是住在这里吗?”“铁甲飞龙”是蒲元修在道上得的外号,他在义军中时但经战阵,必身披铁甲,冲杀在前,勇猛无敌,不斩敌首,绝不收兵,爱戴他的义军就以“铁甲飞龙”这个赞誉与之,以示尊崇。但知道这个名字的人不但有各地义军,寒灯会血滴子更是久已闻名。 蒲元修暗暗吃了一惊,正要去拿宝剑,宇文雷把手一压,说道:“让我先去看看!”蓦地打开大门,飞身纵出,向着来人嘿嘿冷笑道:“就凭你们几个鹰爪想到这里人,简直白日做梦!”更不答话,腰身一摇,斜掠过去,海玉剑迎风一刺,那人看见他的宝剑,情不自禁咦了一声,急忙横着九环大刀一封,当的一声,火光蓬飞。宇文雷移身转步,海玉剑向外一推,喝道:“你敢跟我放对!” 说时迟,那时快,海玉长剑已刺到那人胁下。宇文世家以摔碑手、太极剑、追魂掌、铁指禅、夺命针五种绝艺纵横江湖,太极剑法尤其辛辣。那人给他几剑杀得后退无路,匆忙中斜身一闪,宇文雷变招奇快,剑尖一颤,又从右侧刺来。那人凝聚真力猛然反手一荡,呛啷一声,手里的九环刀被荡出数丈!可他也是久经大敌的老江湖,怪啸一声,左掌劈出,呼呼风响,宇文雷大怒,喝道:“竖子敢尔!”振剑一劈,把那人身后的篱笆劈了一道裂痕,一声长笑,突然连人带剑,化成一道银虹,半空飞下,左手一抓,恰如巨鹰扑兔,把那人一把抓起顺手掷出,压倒了一大片篱笆! 这时蒲元修夫妇也先后出来,见了那人最后一招闪避的身法,忽地叫道:“且慢!”那人从地上跳了起来,拱手说道:“原来是江南宇文家的人,在下是红枪会的金叔衡!” 宇文雷这才缓缓放下宝剑,问道:“红枪会?你找铁甲飞龙怎么找到这里来了,你认识铁甲飞龙?” 金叔衡道:“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是有人托我来邯郸送信给他的!” 蒲元修哈哈一笑道:“你是公孙帮主的徒弟还是子侄?是谁托你来送信?” 金叔衡道:“公孙掌门是在下先师,是家岳米昆仑派我来的。” 蒲元修笑道:“你怎么不早说米寨主的名字?我就是铁甲飞龙蒲元修!” 原来金叔衡的师父公孙弘和米昆仑是生死之交,米昆仑的义女米云芝在公孙弘去世后嫁给金叔衡,米昆仑托付了女儿的终身大事之后就很少再到江南,三五年才会来江南小住几次,每一次的时间也不会太久,半个月左右就会离开,江南的血滴子摸不清他的行踪,数次抓捕,都以失败告终。这其中自然一方面是因为米昆仑行事素来谨慎又武功高强之故,另外一方面,与红枪会的暗中保护也不无关系。红枪会在江南武林人多势众,金叔衡因为红枪会要打开大门做生意,和官府之间也有来往,江浙一带的地方捕快多少都会给红枪会一点面子。米昆仑正是有此便利,经常带着寨里的骨干从水路直下江南,来红枪会小住。红枪会在通商大埠扬州做的是码头,名下有大小船只六百多条,血滴子就算知道米昆仑来了江南,也没法从这六百多人、船中找到米昆仑。 误会消除,蒲元修请金叔衡进屋小坐,金叔衡取出米昆仑的信交给蒲元修,推辞道:“不是在下驳蒲大侠的面子,实在是另外还有急事,金某要赶到北京去。”蒲元修拆开信一看,果是米昆仑的亲笔信,信里说起一个绿林叛徒沙扬威,请让蒲元修妥为寻找,找到此人,必取他性命,为义军战死的兄弟报仇之类的话。看完信之后,蒲元修松了口气,但他和宇文雷都觉奇怪,心想红枪会的地盘可是从不过江北,金叔衡这个时候跑到北京做什么? 蒲元修问道:“贵会素来不在江北干事,怎么·····?” 金叔衡道:“我们红枪会有个恩人落在鹰爪手中,在下赶到北京,是想办法救这位恩人于水火。” 蒲元修一愕,问道:“是什么恩人,值得足下如此郑重其事?” 金叔衡道:“家师给人暗害,在下找凶手多次报仇未能如愿,那年在江南地方遇上一位少年英侠,手刃仇人,家师方得瞑目,红枪会上下都将这位少年英侠当作恩人。这次我送信来到邯郸的路上听见一个消息,说我们的恩人为甘凤池所捕,所以特地赶来相救。” 宇文雷和蒲元修听了不禁面面相觑,想不到世上有这么巧的事,三人想营救的竟是同一个人。 宇文雷还不敢全信,问道:“你的恩人姓字名谁?” 金叔衡道:“惭愧,在下只知道他叫无忌,却不知他高姓,问他他也不肯说。” 蒲元修哈哈大笑道:“他用的是不是天山武功,身材很高,蓄着一把又黑又密的长胡子?” 金叔衡吃了一惊,连忙起身道:“蒲大侠有我恩人的消息?” 蒲元修笑道:“这才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呢,你打算去救的人,也是我们想救的人!那位少年名叫高无忌,是他的养母养父给他取的汉名,他真正的身份,是草原上穆土穆部落的王公!” 金叔衡大惊复大喜,失声叫道:“想不到我金叔衡的面子那么大,居然认识一位少年王公?两位不会是哄我的吧?” 宇文雷道:“我们干什么要哄你?我们正在商量怎么营救无忌,可人手还不周到呢!” 金叔衡闻言笑道:“不是金某自夸。要筹集人手,容易得很。” 宇文雷不信,说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呀,你从哪里找人手来?” 金叔衡笑道:“宇文公子不相信吗?红枪会虽然势力不及江北,丐帮的人手可是遍及天下。我和丐帮江南分舵的两位副总舵主韩飞虎、杨君孟相熟,只要他们肯出面,人手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蒲元修道:“那就好了。金兄什么时候可以请这两位到北京聚会?听说现在丐帮八老中的六老已给朝廷收买,不知他们的人肯不肯帮我们?” 金叔衡道:“丐帮四大分舵,数江南分舵势力最大,韩飞虎和杨君孟两位在分舵威望甚高,他们在杨家镇开过一次会,就是为了罢黜丐帮六老,推举韩飞虎继任帮主。如今韩飞虎已在鄂州丐帮的总坛接过祖师法杖,正式成了新一任的丐帮帮主了,丐帮六老也已给他驰书武林宣布为丐帮叛徒,逐出门墙了!金某和他们两位颇有交情,知道他们都是有血性的好男儿,为了江湖道义,绝不会不来的!” 宇文雷听了心中大喜,点头道:“好,有丐帮的人帮忙,一定事半功倍!请你即刻给韩帮主修书,请他来京城助我们一臂之力!”金叔衡道:“好呀!不过请韩帮主不用写信,有我身上的白莲令牌就够了,保管比朝廷的那些六百里八百里加急还快!两位在此暂住,金某三天之内就和韩帮主一起回来。”他们可还不知道,说起交情,无忌比他们和丐帮的交情还更深,他们要请的韩飞虎和杨君孟,可是无忌的结拜兄弟! 金叔衡走后,只有顾雪云有点担心,她从里屋出来,对蒲元修说道:“这金叔衡看上去像是个商人吧,他会不会存着别的心思?”蒲元修呵呵一笑道:“我以前也最放不下心和商场上的人交往,自从认识金兄之后,对于以前的看法,我是大大改观了。金兄是红枪会老掌门公孙弘的关门弟子,又是米寨主的女婿,为人很讲义气。你的担心不无道理,我们权且等他三天,三天之内如果他不回来或请不到丐帮的帮手,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宇文雷道:“对,是这么办。” 到了第三天午时,蒲元修和宇文雷正在喝茶,只听门外马蹄声响,没多久金叔衡带着两人走了进来。前面那人身高体壮,一部络腮胡须,剑眉虎目,威风凛凛,后面那人白面微须,亦是相貌堂堂。两人汗湿衣裳,风尘仆仆,显见是长途奔袭而来,见了宇文雷和蒲元修,前面那络腮胡大汉一拱手,大声问道:“哪一位是宇文雷公子?” 宇文雷回礼道:“在下就是,请问两位是?” 那络腮胡大汉道:“在下丐帮韩飞虎,这位是兄弟杨君孟。” 宇文雷笑道:“令尊令师之名,在江湖上如雷贯耳,宇文雷佩服。”又将蒲元修和顾雪云夫妇介绍。韩飞虎道:“久不见无忌弟的消息,得到金兄的传信,我兄弟连夜从江南快马而来。无忌弟有消息了么?”焦灼之情,溢于言表。宇文雷道:“目下只知他在北京,具体还未打听得实。” 韩飞虎道:“我和无忌生死之交,自从湖南一别,他的下落我们竟浑然不知。打听消息的事,交给我们便是了。”宇文雷拱手道:“正要借助贵帮之力。此前我们也想过其他的法子,就怕进京容易,给鹰爪咬上一口,得不偿失。”杨君孟道:“我们来了,就不用担心了。找寻无忌到底在何处我们已传书给京城堂口,一有消息自会有人告知。” 顾雪云道:“万事齐备,不如这就启程进京吧,免得夜长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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