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灵兽玄凰待在我身边十八年,我以为他终于肯认我为主。
可其实他留在我身边只是为了阿姐的一句话。
他天生灵气充沛,和修真界实力最强的阿姐天然就是最佳组合。
但我却先阿姐一步和他缔结契约。
他一直恨我。
十八年后,他化形为人。
那日修真界所有人都来观摩最强灵兽的化形。
只有我,终止和他的契约,灵力枯竭,跌入大荒界。
后来,他只手劈开结界,在条件艰涩的大荒中找到了我。
却发现,我从来没有笑得那样开心过。
玄凰总说我是修真界的捡漏王。
我一直以为他是夸我。
夸我运气好,慧眼识珠居然选到了他这个最强灵兽。
但后来才意识到,他在怨我。
「若不是当初她抢占大小姐的顺位,我怎么至于落得和她结约。」他亲口向其他灵兽抱怨道。
我把他养大的十八年里,从未希冀过他会感谢我。
但也没有想到,他会那样恨我。
多年的屈辱如摇摇欲坠的破房子,只一阵风就轰然倒塌。
碎了一地。
不过,也怨不得他吧……
我本是修真界的一大耻辱。
生在最强世家,却天生废柴。
修真界人人都有中上等灵根,最差的也有中下等灵根。
我们苏门,作为修真界第一世家,连洒扫看守都有中上灵根。
我的阿姐,在苏门年轻一代里天赋最强,拥有极其稀有的天灵根。
是几百年难得一遇的修真奇才。
大家都说,她很有可能成为继百年前蓬莱上仙飞升之后,唯一的飞升者。
而我,我只有下下等的灵根。
连物资匮乏的大荒界,居住者都可能有中下灵根,若得机遇,就能向上跃迁至我们修真界。
修真界信奉的真谛便是:强大。
强者有资格获得一切,弱者只能被驱逐。
我还能留在修真界,没被赶出去。
一开始全靠我阿姐。
后来还有,灵兽玄凰。
2
玄凰原本应该是阿姐的灵兽,但她故意让给了我。
大选那日,姐姐笑着摸了摸我们两个的脑袋。
「玄凰,以后你要好好保护月儿,麻烦你了。」
后来,刚刚破壳而出的玄凰因为姐姐的这句话,陪伴了我十八年。
我知道阿姐的用意。
缔结契约之后。
她就要带着灵兽离开苏家,前去修真学院继续学习。
再也不能保护我了。
所以她准备把最强灵兽给我。
面对爹娘的质问,阿姐带着怨气。
「妹妹平日里总无人照顾,爹娘可想过她受到的欺负。」
娘也一样生气:「她本身就是最废的下等灵根,我们给她住处,让她继续待在苏家,没把她放逐大荒就已经是对她的仁慈了,珏儿,你还要怎样。」
「你还敢自作主张,把玄凰给她,你简直是糊涂!」
玄凰乃上古凤凰神兽,千年才可能有一只。
爹遗憾拍桌:「那可是千年难得一遇的玄凰啊!」
那时候我瞧着我怀里刚换一层薄绒睡得正香的小鸟。
实在不敢想象将来他会披上华丽的羽毛,拥有绝美的容颜,以天神般的姿态降临,惊艳世人。
大家都叫他玄凰,可我给他取了个小名,是属于我和他之间的,独一无二的称呼。
我一直叫他小呆。
我喜欢他头上那一撮呆毛。
后来我无数次回想,我们之间,唯一的不掺杂任何其他的杂质的东西,就只有这个称呼了。
3
学堂上,苏青又一次将我推倒在地。
明明是我采回来的雪莲,他却说是我偷来的。
「你这么废物,雪莲怎么可能是你带回来的?」所有人都站在他那边。
我和苏青打了一架,他用修真术,御水呼风,我一点风雨也招不来,直接用了拳头。
苏青的爹娘带着鼻青脸肿的苏青和浑身湿透的我到我爹娘面前要说法。
我赢了苏青,爹娘其实很高兴,但我是用拳头赢的,他们脸上仅存的笑意也就没有了。
「你但凡有你阿姐一星半点,我们也不用替你操心了。」
修真界实力为尊,可明明赢的人是我,却仍旧没有人相信。
苏青轻蔑笑道:「你看,你爹娘也一样不信你,谁叫你不如大小姐,就是个废物,你连大小姐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这样的宝物,给你也是浪费。」
哄走苏青一家之后,爹娘开始责备我偷东西。
我的坚持,只换来在烈日下罚跪三个时辰。
「早知道这样,就不该让你去学堂丢人现眼!」
长老带着些怒气阻拦了他们:「当初若不是你们夫妇为了双灵根,这孩子……」
他没有说出接下来的话,终究是拂袖而去。
爹娘面如土色,准备动用家法,先用三十二道电鞭,再重新把我关起来。
怀里的小鸟飞了出来,挡在我身前。
玄凰刚刚长了羽毛,却拼尽全力保护我。
我的世界也因为有他的出现,一度成为会被人注意到的存在。
尽管那些注意并不是充满善意。
或嘲讽,或惋惜。
譬如我爹娘,看着玄凰,总是发出一阵无可奈何的叹息。
我多了一个可以说话的朋友,似乎自己也变得健谈了,别家的灵兽有什么,玄凰也不能少。
我在小院子里种下一棵梧桐树。
期待我们的友谊,也能像种子一样,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时间过得很快,一开始总黏着我的小鸟。
也有了疏离的一天。
他一点点长大,逐渐变成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存在。
而我成了他的累赘。
我以为神兽到了换毛期就是这样,不笑也不说话。
可其实阿姐回来那些时候,他明显活泼黏人多了。
花孔雀,大概可以这么说吧。
只可惜,他黏的一直都不是我。
但那时候我没想那么多,我拼命训练,弥补自己天赋的不足。
放学后,没有人比我更加刻苦。
有一天我宣布了一件事。
我说:「我想去修真学院。」
在场的族人笑得直不起腰来。
只有玄凰站在我身边,沉默不语。
我心里很感动,以为他是唯一支持我,和我站在一条线上的。
很久之后才想到。
去了学院,就能见到阿姐。
他帮我,留在我身边,照顾我,陪伴我,却从来不是,为了我。
而是因为阿姐。
我们之间,因为阿姐才有了那样微弱的联系,他像是主人,我像是灵兽。
也不对,哪里有我这么弱的灵兽啊。
他神兽的荣光和骄傲,因为和我绑定而减损。
他越来越沉默,不再像小时候一样叽叽喳喳了。
大概他发现,自己的主人,实在是个不折不扣的废柴吧。
4
阿姐回来那日,玄凰很开心。
但他又不是那么开心。
阿姐回来是带着朔犬参加灵兽竞赛的。
朔犬已经化作人形,一米八五的大高个,活脱脱一个阳光开朗的小伙子。
好动又黏人,见到我就扑上来舔我的脸。
「小小姐,我想死你了!」
其实我和朔犬相处时间不多,但我是阿姐最放心不下的妹妹,所以朔犬对我,一如哥哥。
舔完之后,他又把我摁在他坚实的胸膛前,紧紧箍着我问些我有没有想他的话,丝毫不顾我差点被他勒死。
我和朔犬寒暄的时候,玄凰围在阿姐身边。眼神温柔,乖巧……
「小呆,给你的。」我把红水晶递给他。
「别这样叫我。」他的声音很冷,还带着一丝强硬。
看清我手里的东西之后,他似自嘲一般开口:「你就是这样侮辱我的?」
红水晶算是修真界最低级的疗伤药,但却是我能获得的最高等的资源。
对于我这样下等的灵根,所有的升级药物都是浪费。
所以我没有提升修为的药。
从来只有疗伤药。
这已经是我唯一可以拿出手的东西了。
我怕他参加比赛受伤,会用得上这个。
他认为我在羞辱他。
他不要。
玄凰没有报名比赛,有我在,他根本不可能赢,他一直待在高高的梧桐树上,不肯下来。
我御剑也只能高出地面一丢丢,试了好几次跌在地上之后,只能艰难爬上去。
等我爬到树顶,玄凰已经飞走了。
他不想和我说话。
但那天其实我是想告诉他,
明天就是他的化形日,我想送他一份礼物。
那份礼物就是用我的全部修为,解除契约。
可惜,他都不愿和我见上一面了。
光芒之所以会环绕我,从来都只是我在借别人的光,其实我一直都不配拥有。
无论是朔犬,还是玄凰。
我在四周逐渐暗淡的天光中,做出了选择。
下意识地想他知道后会不会觉得有些遗憾,没能在化形之前和我见上最后一面。
但理智很快就敲醒我,和我这个废物解除绑定,他一定会很开心,怎么会有遗憾呢?
心脏有些钝痛,多年来被一次次打击,我本以为自己早已麻木。
可事到临头,才发现自己其实一直都在伪装。
伤痕累累,却一直故作平静。
尽力维持着仅有的体面。
玄凰自尊心很强。
我能理解。
跟着我,实在是委屈他了。
既然这样,那,我成全你了。
5
我醒来的时候,四周都是挥散不去的瘴气。
牛大婶拿掉我额头的白布。
「娃,你咋在黑山上睡觉哩,那里晚上怪物多,你可别待着。」
我在修真上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天赋,所以我只能学药理,学疗伤解毒。
迷榖可以用来帮助人确定方向,并不能治疗昏迷的。
我从她的药篮中挑出一株不显眼的植株,放入药锅中。
对她说:「瘴气昏迷,用这个最好。」
牛大婶将信将疑。
但迷榖汤喂了几轮之后,昏迷的村民依旧躺倒一片,只能用我的法子一试。
半天后,村民们逐渐清醒过来,牛大婶宛若看着神明一样瞧着我。
「娃,你简直就是神医呢。」
没多久,牛大婶捡回来一个神医的事情就传遍整个不远村。
而我,平生第一次被这么多人,用同一种真诚热切的眼神,毫无恶意和嘲讽地注视着。
6
牛大婶说自家祖上世代行医。
她救了我的命,我不好反驳她。
大荒条件艰苦,常年瘴气弥漫,一不小心就要死许多人。
虽然牛大婶对草药认识像是初学者,但一个村子,有一个大夫,总比没有好。
这大概就是修真界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缘由,过惯了那种不必忧虑生存的日子,放逐到大荒,每日要为生存发愁,简直就是死刑。
大荒也有灵兽,但关系和修真界又不太一样。
修真界主仆有序,大荒的灵兽跟随主人,并不像修真界那样强弱分明,更多像是搭伴活下去。
因为活下去很难,所以只有勉为其难。
牛大婶的灵兽是只小黑猫。
很黏她。
这天小猫叼着个毛茸茸的东西在院子里滚来滚去。
是只虚弱却充满灵气的小狐狸。
一条大尾巴发红,仔细一看,竟然是被断尾的血染红的。
小狐狸艰难发出一声嘤嘤声,证明自己还活着。
我寻来三七磨成粉末,敷在他伤口处。
牛大婶知道我孤身一人,问:「你想养他?」
我没说话。
牛大婶摇摇头:「难,他这个样子,估计活不下去。」
「你想养只灵兽,明天咱们可以去集市看看,天上飞的,水里游的,保准有你喜欢的。」
我说我不喜欢天上飞的。
牛大婶见我脸色不太好看,望着小狐狸转移话题。
「大概是青丘国的。」见我有些兴趣,她接着说,「青丘国的传统,为了维持血统的纯正,诞生的王子若不是九尾,都会被国王抛弃,好面子的国王还会把孩子的尾巴全部砍掉,扔在荒野,自生自灭。想来那就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居然流浪了这么远,到了咱们这里。」
小狐狸艰难睁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我,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手心。
那模样叫人心疼。
同样是被家族抛弃的弃子,挣扎求生的模样,让我想到自己无数次在黑夜里,明知是徒劳,却还是试图训练变强的自己。
我很想救活他。
就像当初我陷入黑暗的时候,渴望有人拉自己一把。
7
记忆里,因为天赋太差,我没有像族中的孩子一样自小开蒙。
院子里,同辈们早已学会基础法术。
那时候他们会简单地御剑飞行,在宽阔晴朗的旷野下,风驰电掣。
我抓着自己的木剑,仰视着他们尽情飞扬。
御剑飞行术其实才开课。
但我已经练了有半年了。
夫子是住在我杂物间隔壁客房的少彦。
我天赋太差了,连一间属于自己的卧房也没有。
少彦看我平日干活勤快,我恳求他的时候,他很愿意提前教我御剑飞行。
期待着我能让爹娘眼前一亮,这样说不定我就能有自己独立的住处了。
但他显然没想到,我的资质会这样差。
半年下来,任凭我没日没夜地训练,基础的御剑飞行,我甚至都无法贴地。
苏青踩着一柄上好的玄铁剑,俯冲到我眼前,将我推倒在地上。
「呦,这不是族长的小女儿苏月吗?」
弱就是原罪。
我甚至无法反驳。
所有人都在笑话我。
是阿姐嗖地从他身边飞过,将他从空中撞下去。
阿姐强大,没有人可以驳斥她,她赶跑了他们。
俯身对我说:「月月没事了。」
我喜欢阿姐。
阿姐总是保护我,直到六岁那年。
我们修真界的每个修炼者,都需要选一只灵兽。
陪伴自己修炼,终生终世,生死不离,若将来飞升,则灵兽亦可一并飞升成仙,随主人一同前往仙界。
一荣俱荣。
与其说是单选,倒不如说是双向选择。
最强大的灵兽,陪伴最强大的主人。
昆仑山物产丰富。
可是今年生产的这批灵兽,灵气却格外强烈。
长老断言,其中有和阿姐一样百年难遇的天灵根神兽。
五色光辉流光溢彩,说不定是上古凤凰。
所有人都像孩子垂涎糖果一样贪婪望着昆仑池水中的蛋。
按照顺序,先是长一辈的还未和灵兽缔结的族人选,然后是我们这一批孩子,第一个站上去的,应该就是阿姐。
而她选的灵兽,也会是这批灵兽中,最强的那个。
强强联手,共同飞升。
这历来是修真界的规矩。
上一辈选完之后,五色光华果然还在昆仑池中。
众位长老便放心了。
最强神兽啊,也一定一直在等公认最强的阿姐。
长老们都这么想。
阿姐站在高高的池台边,众人给她让出一条路,她没有立刻去挑,而是转身说:「月月,你先选吧。」
被挤在队伍开外,踮起脚努力往前看的我,被她温柔的目光注视着,犹豫地指了指自己,咽了咽口水,问:「我?」
所有人都清楚,若是按照顺序,我只能挑选到灵气最低等的灵兽。
那场面注定是,我和他一同被当成耻辱,一并被嘲笑,甚至被驱逐。
欺负我的苏青准备看笑话,但他没有料到,我强大的姐姐,会这样把资格让给我。
阿姐是在用自己的实力给我开后门。
她不顾长老的阻拦,想用最强大的灵兽保护我。
但我没敢选。
因为我深知自己,不配。
我指了指灵气最强的灵兽旁边那颗平平无奇还未破壳的蛋。
「阿姐,我选他吧。」
不敢选最好的,可也不愿辜负了阿姐的好意,所以,我就选一个普普通通的吧。
我心想。
灵气是可以第一眼被修真者识别的。
我将蛋抱起来的时候,恍惚间发现他的灵气和姐姐相隔十步,却如丝线般缠绕在一起。
但只有那么一瞬间。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其实阿姐当初的确是将他身上最强的灵气隐去了,只不过我太弱了,根本没有发现……
假如,假如我那时候再强一点点,就只要那么一点点……
如果我稍微强大一点,看穿了阿姐这个善意,把蛋放下,换一个和我的灵气匹配的蛋,之后玄凰对我的怨恨或许就都不会产生了。
我们也许会因为多年都见不上面,却同样是阿姐要守护的人而彼此之间和谐相处。
纵然不是和谐相处,假若他被别人选走。
我们之间甚至可以没有任何交集。
没有任何付出,也没有任何恨意。
那该多好啊!
可惜,没有如果。
我得到了灵蛋,满心欢喜,阿姐也很开心。
就在那时候,一阵耀眼炫目的光辉从我怀中发出,破裂的蛋壳内探出一个光秃秃的小脑袋来——玄凰诞生。
一双亮晶晶的眼珠子锁定在我身上。
他认主了。
那一刻,我仿佛听见几乎所有长老的扼腕叹息。
如同我登上灵台测试灵根那一刻,爹娘和所有族人发出的沉重叹息。
8
「都这样了,直接扔了吧。」来看病的人瞧着奄奄一息的狐狸劝我。
「他这么脆弱,就算救过来这次,以后也活不长,迟早要死的。」
耳边回荡的是苏青他们的嘲笑:「你这么废物,还是别练了。再练下去还是一样废柴。就算练成了,又有什么用?」
我反驳道:「他不脆弱,他比任何人都想活着。」
我生下来就是个废柴,却比任何人都渴望变强。
天不想他活,可他比任何人都更渴望活下去。
小狐狸的求生欲的确很强。
换完最后一次药之后,我摸了摸他的脑袋。
「你已经痊愈,可以走了。」
小狐狸用湿漉漉的眼睛瞧着我。
脑袋在我手掌下亲昵地蹭蹭。
日子过得艰苦,但我很充实。
恍惚间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修真界,很久没有想起玄凰了。
不过现在,他待在阿姐身边,也一定心满意足了吧。
小狐狸离开之后,院子里总是会多一些东西。
有时候是山鸡,有时候是野兔。
牛大婶经常看到,放下猎物的小狐狸,喊也喊不住就嗖地钻回了树林间。
大概是他自己在野外获得的捕猎技巧。
有一天我们俩采药回来,看见两个团子在院子里打滚。
牛大婶一脸稀奇,笑道:「月啊,你看,长尾巴了。」
我看到了他重新长回来的五条尾巴,继续分拣药篮中的药。
其实他的尾巴是可以长回来的,只是之前都没有用对药,所以伤口一直没有愈合,尾巴也根本没有机会重新生长。
直到牛大婶尖叫着跑出来。
「月,咱们家是不是来贼了?」
屋内已经被打扫得整整齐齐。
哪里有来贼的迹象。
牛大婶咂巴着嘴:
「这贼人还怪好的嘞。」
小狐狸左爪踩在右爪上。
有些不好意思。
「我会捕猎,也认识一些草药,会干活,不认识的草药我也可以替你们先吃,我能……我能留在这里吗?」
他小心翼翼开口了。
我摇了摇头。
「是因为我太弱了,所以姐姐不肯要我是吗?」
这个字像是触电一般,绷紧了我心里已经放松的弦。
我毫无缘由地扔下一篮子草药,跑回房间内。
那天小狐狸一直守在小屋旁边,夜里狂风大作,很快下起雨,我把小狐狸叫了进来。
我问他确定要做我的灵兽吗?
小狐狸眼里还是跟以前一样充满希冀。
我很认真跟小狐狸说,假如有一天他长大了,对我感到厌烦,嫌弃我了,请一定要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我不是束缚住他,不会不给他自由。
说着说着我觉得屋子大概是漏雨了。
有冰凉的雨水打在我手背上。
小狐狸慌乱地跳起来给我擦眼泪。
急得不知所措。
「我怎么会,怎么敢嫌弃姐姐啊,要是我有这个想法,还不如先死了算了。」
9
「哎,这不是当初村口那只快死的小狐狸吗,苏月把他救活了?」
「哇,苏月姐姐好厉害啊!」
「这有什么,上次苏姐姐还帮我把断的腿给接上了。」稚嫩的孩童声音响起。
小狐狸的尾巴末端带着渐变的赤红色,蓬松又柔软,很是绚丽好看。
大伙都围着他,好奇想摸一把。
沧玖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
带着要给我送的草药一路往屋子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