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在即,我熬了三个通宵才抢到回娘家的车票。
结果却被婆婆轻而易举退了。
还骂我是个嫁出去的赔钱货。
好好好,既然不让我回家过年,
那我只能让你们过个永生难忘的年三十了。
...
1
「抢到了抢到了,老公我抢到票了!」
我抓着手机拖鞋都来不及穿就从卧室跑到客厅,婆婆端着一盘水果从厨房出来,白了我一眼。
「慢点儿,整天在家里大喊大叫的,有点儿女人样吗。」
我懒得理她,等了一个星期,好不容易临时候补到了回家的车票,今年是我和王邈结婚的第二年,当初说好的第一年回他家过,第二年回我家过。可春运的车票实在难抢,开售不到十秒就全部卖光了,我守着手机天天刷新候补,终于在抢到了腊月二十八的两张车票。
「宛白,你公公快钓鱼回来了,赶紧做饭吧。」
婆婆陈玉兰坐到沙发上开始指挥。她家庭条件还算不错,当初我公公还是个穷小子,婆婆嫁过来之后,十指不沾阳春水,一辈子没做过家务。自从我跟王邈结婚了,做饭就成了我的事。
刚抢到车票,我心情好得不习惯,哼着歌就去穿围裙做饭。
婆婆和王邈在客厅嘀嘀咕咕,我时不时听到王邈小声的抱怨。
「妈 你干嘛呀。」
我也懒得管,假装没听见。婆婆为王邈和我今年要回我家过年的事闹了好一阵子了,几次话里话外都半劝半责怪,不过当初结婚前说好的事情,王邈不好意思反悔,我也装作不懂陈玉兰的意思,还是坚持要回家过年。
「饭好了,正好爸也回来了,快洗手吃饭吧。」
我把饭菜端出来,王邈见了要上来帮我,被陈玉兰一把拉住。母子俩又在那拉扯半天,王邈皱着眉头有点尴尬,又不敢不听话。这种戏码我看了两年,早就烦了,自己麻利地把饭菜摆好,给全家人盛了饭。
「正好,我赶紧给我爸妈说一声,我爸说来高铁站接我们。」
我一边吃饭一边跟爸妈说了抢到票的事情,爸爸问什么时候到,好来接我们。我打开购票软件想截个图,却发现两条退票成功的提示。
「怎么退票了?怎么回事啊王邈?我好不容易抢到的!」
我气得直接把手机摔在餐桌上,气得手都在微微发抖。候补到票本来就不容易 我跟王邈的座位都是分开的,这下退了,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补到。
「退了就退了吧,我看在家里过年就挺好。」
「是啊宛白,天那么冷,我看了好几起高铁被困在路上的新闻了,要不在家过吧,初三我再陪你回家看看。」
王邈和公公都在一旁打圆场。
「在家,在什么家,我要回的就是我家!王邈,咱们结婚前说好的,第一年在你家,第二年在我家,现在你把我票退了算怎么回事儿!」
王邈一直很听陈玉兰的话,陈玉兰和我有什么矛盾,他也多半跟我说让着点陈玉兰,可从来也不敢让我受什么大委屈,这次居然敢退我的票。我气不打一处来,呼吸都有些乱了。
「行了!」
陈玉兰把饭碗重重地砸到餐桌上。
「车票是我退的。」
「你凭什么退我的票!」
陈玉兰没想到这次我这么坚决,居然敢对着她大吼。她愣了两秒,怒意一下涌上了脸。
「你吼什么吼!没规矩。这家里什么时候轮到你吆五喝六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还动不动回家,像什么话。」
「更何况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过年必须陪我,回什么娘家,你个赔钱货。」
陈玉兰颧骨高高耸起,脸颊微红,指着我就说了一大堆难听的话。
「什么叫赔钱货你再说一遍!你儿子跟我结婚前说好的一年去一家,什么叫嫁出去而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们家不泼水,我永远是我爸妈的女儿。王可将来结婚了你也不让她回家了?我是跟王邈结婚了又不是签卖身契了,凭什么不能回家!」
2
我也一拍桌子站起来,跟陈玉兰争辩,王邈见状赶紧过来拉我,被我一把甩开。
「王邈,你哑巴了!你不会讲话了?你妈把我的票退了,你说怎么办?」
「你怎么说话呢江宛白,王邈是你老公,有你这么跟他说话的吗?」
「我告诉你王邈,今年这个家我是非回不可,开车走高速我也要回去!被封在高速上冻七天我也要回去!你自己看着办!」
我把凳子踢开,冲进卧室摔上门。外面陈玉兰还在不停地叫骂,一会儿冲着我,一会儿又冲着王邈,说他娶了个冤家,专门进门来气她的。
回到卧室,我先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不停播放着一些过年的喜庆歌曲。
「丫头,怎么了,我跟你爸在超市呢,买你爱吃的还有王邈爱吃的,等你们回来了给你们做。」
我听到妈妈的声音,心里的委屈直往上涌,眼眶一热就哭了出来。
「怎么了这是?哭什么呀?你婆婆又给你委屈受了?」
听我把事情说了一遍,妈妈在那头也生气。
「这个王邈,这次是不像话了。别着急闺女,我跟你爸这就都给你抢票,人多机会就大,实在抢不到,那就叫你爸开车去接你,反正也没多远。」
「嗯……」
我吸了吸鼻子,挂了电话,也有点后悔给妈妈打这通电话,让爸妈知道我大过年还受了这种委屈,估计他们自己也过不好这个年。
「哟,他二伯来了,快进来,进来坐。」
我听到外面陈玉兰奉承的声音,有听见她叫二伯,就知道肯定是王邈那个远房的堂伯来了。
这位堂伯跟本家的关系其实很远,沾的亲都不知道数到哪辈子去了。不过他岳父正好是王邈上级公司的领导,所以陈玉兰一直一口一个他二伯地叫。
「这不是小竹要高考了,听说王邈他爱人连博士都考上了,特地带她来跟小江学习学习,小江也给她讲讲学习方法。」
「宛白在的,快坐,我这就给你们叫去。」
陈玉兰一边招呼他们坐,一边叫着我的名字朝卧室来,我赶紧把被子拉上来盖着。
「他二伯来了,说让你指导指导他闺女学习。」
「我不舒服,起不来。」
我闷在被子里没有要起来的意思,陈玉兰走到床边坐着,压低了声音。
「赶紧起来!他二伯地岳父可是王邈的领导,要是招呼不好,影响了王邈的工作,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转念一想,好啊,既然陈玉兰爱奉承二伯,我就狠狠下一下陈玉兰的面子。
想定了主意,我掀开被子下床就往客厅走去。
「小竹这次模拟考多少分啊?」
我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嗑瓜子,丝毫没有平常端庄有礼的样子,二伯脸色微微有点沉下去,陈玉兰一个劲给我使眼色,我都装作没看到。
「考了四百多分。」
「哟~」
我故意提高音量,脸上很惊讶的样子。
「四百多分怎么考大学啊,小竹,我记得你中考的时候可是年级前几名啊,这怎么上了高中下滑这么多啊?」
二伯和小竹的脸上瞬间都有些尴尬和不悦。小竹上了高中跟学校里成绩差的小混混早恋,成绩从年纪前列一路下滑,二伯每次说起这件事脸上都挂不住。
「是啊,所以才带来找你,你教教她学习的方法,怎么着也要考个大学吧。」
不管怎么样,他们有求于我,再怎么不高兴还是得笑着脸皮跟我说话。陈玉兰递上两杯茶,亲昵地拉住我的手。
「交给宛白你们就放心吧,我们家宛白可是考上了博士,这年后就要去读了,她指导小竹,小竹的学习肯定没问题。」
我心里冷笑,当初考博士的时候,陈玉兰可以一千个不高兴,嫌我不管家里,要抛下工作家庭去读博士,还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是浪费时间,都嫁人了就应该安安心心在家照顾老公个公婆。
时间长了,王邈也从一开始坚定的支持我,开始旁敲侧击地探我的口风,想劝我放弃读博士这个打算。
3
我看不惯王邈那副唯唯诺诺欲言又止的样子,开门见山地把他还没说的话堵回去。
「王邈,你知道这个博士学位对我的工作帮助会有多大,我跟你结婚放弃的东西已经够多了,你自己想想你应不应该开这个口。」
我为了跟王邈结婚,放弃家乡海市稳定的高薪工作,离开了爸妈,跟着他来了茂市,虽然两地距离不远,可工作忙起来,我还是不能常常去看望爸妈。
此话一出,王邈也无话可说,又不敢直接反对陈玉兰,只能夹在我和陈玉兰中间任我们搓圆揉扁。
二伯端起茶杯看了我一眼,似是不满我今天没有像往常一样热情招待。
「我也没盼着小竹能读什么博士,女孩子家家的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能上个大学,将来找个家庭好的嫁了就行了。」
「那还找我问什么。」
我把手里的瓜子扔回坚果盘里,拍了拍手上的灰。
「小竹,你爸都说了读书没用,你还那么辛苦上学干什么。高考随便考,高中毕业了直接跟你男朋友结婚了你爸更安心。」
二伯的和小竹的脸上瞬间涨得通红,又羞又怒,小竹狠狠瞪了我一眼。
王邈赶紧拉住我的袖子,示意我别再乱说话,陈玉兰的脸色“刷”一下就变得苍白,指着我就骂。
「你这说什么话呢!没规矩的东西,你该跟二伯这么说话吗?家里人也不知道怎么教的!赶紧带小竹去书房,好好给她指导指导。」
我冷笑一声,直接起身进了卧室,没管客厅坐着的一群人有多尴尬。
陈玉兰,既然你不让我回家,我只好把你家搅个天翻地覆了。
「他三姑来了,快进来。」
「四叔来了,快来坐。」
「王邈,你小姨来了。」
除夕这天,陈玉兰邀请了一众亲戚,王邈和公公提议去外面定一桌,陈玉兰说什么不干,坚持在家吃有人情味。反正她又不用做饭,全靠我和公公操劳。
不过这样正中我意,在饭店吃,要是吵起架来场面激烈了,多不好看。
「三姑,四叔,小姨,你们大家都坐,马上就吃饭了。」
我从厨房伸了个脑袋出来打招呼,打定主意不回家过年后,我就跟往常一样,整整一个星期,陈玉兰说什么我听什么。
起初因为我气走了二伯一家,陈玉兰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王邈跟我说话语气里也带着责怪,我对王邈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没骨头的妈宝男,看他一脸窝囊样我就来气。
不过为了能留下来在年夜饭上收拾这一家,我对陈玉兰恭恭敬敬,赔了几天笑脸,说我年轻不懂事,那天是气昏头了,还答应初一跟王邈去给二伯家拜年赔礼。王邈和公公都劝陈玉兰年关下别在家里闹矛盾,加上我天天出去买年货准备年夜饭,陈玉兰能挑刺的地方也少,到了今天除夕,她才算真正有了点好脸色。
「小迪来了,快进来,又长高了吧这孩子。」
陈玉兰拉住门外刚到的小男孩往客厅里带,我转头看了一眼,是王邈的大姨两口子和他们的孙子。
王邈的表哥夫妇都在国外,孩子跟在爷爷奶奶身边,老年人不懂什么教育方法,又是亲孙子,当然是千宠万宠。这个小孩从小就是个坏种,在学校欺负同学,偷同学的东西,有经常掀女孩子的衣服裙子,大姨两口子经常被老师请到学校,在学习保证得天好地好,回家一样接着惯孩子。
我和王邈结婚后半年,我就怀孕了。第一次怀孕,我千小心万小心,妈妈一有空就从海市跑过来看我,陈玉兰一向冷冷淡淡的,那段时间对我的态度也亲热得多。
那次大姨带着刘迪来串门,我跟王邈都在上班,刘迪跑到我们的房间,把我的化妆品护肤品全给抠出来弄得一团乱,几件贵重的衣服也沾上了化妆品,还把我结婚前妈妈给我的一堆玉镯摔碎了。
等我回到家,大姨正带着刘迪洗手,嘴上做着样子骂他,陈玉兰还在旁边唱着白脸劝。
「哎呀,有什么呀,不就是一点儿擦脸的东西吗。反正她现在有了,也不怎么化妆。我早就觉得,都结婚了打扮得那么漂亮干什么,出去招惹谁啊。等她回来,我跟她说,我看她也不敢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