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以美国为首的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就对我国进行全面的封锁遏制,直到1972年时任美国总统尼克松的访华之旅才打破了中美关系的外交坚冰。1978年12月16日中、美两国发表《中美建交公报》。1979年1月1日《中美建交公报》生效标志着中美正式建交。至此中、美两个大国打破了此前几十年不相往来的状态。外交关系的正常化为两国展开全面交流奠定了基础。可谁也没想到中美建交后第一批找上中国的美国人竟是索要一笔陈年旧账。
1979年11月13日中国外交部收到了来自美国阿拉巴马州北区地方法院东部分庭的传票。原来美国那边有一批老百姓到法院状告我国政府要求赔偿大笔钱财。中美建交刚十个月就发生这种事无疑为中美关系的前景投下了阴影。其实这些人倒也不是完全无凭无据的状告。他们手中都持有大量的湖广铁路债券。话说1911年清政府为筹资修建湖广铁路发行了总价值650万英镑的长期债券。该债券票面年利率高至5%。
债券推出后被英、法、美、德四国以及本国一些民间富户抢购一空。德国的德华银行成为了率先承接该债券的外国财团,随后英、法、美三国的财团和一些民间富户也参与了进来。该债券的本息偿还期限定在1951年,可我们知道就在1911年辛亥革命就爆发了。第二年清朝末代皇帝溥仪就宣布退位了。这下子湖广铁路债券的持有者慌了神。不久之后民国政府发布公告宣布承认这批债券。这个承诺让债券持有者看到了一点希望,可实际上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糟糕。
民国政府在发布公告后本打算践行承诺兑付湖广铁路债券。可很快中国就陷入了外有列强侵略、内有军阀混战的复杂局面。积贫积弱国库空虚的现实使民国政府根本拿不出钱来兑付这批债券,更何况当时的民国政府领导人如走马灯一般更换。在这种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政坛背景下根本没人还有闲心去管这笔大清债券。尽管民国政府作出了兑付债券的承诺,然而在当时的客观现实背景下这件事一直没能得到处理。
此后民国政治局势不断变迁:先是直、丰、皖各派系军阀混战,接着又是国共合作北伐战争。1928年12月29日东北易帜标志着南京国民政府在形式上完成中国的统一。可没过几年又爆发了日本侵华战争。抗战胜利后蒋介石忙着打内战又没工夫理会这事。直到1949年新中国成立以前中国长期处于战乱状态。在这样复杂混乱的背景下中国国内的债券购买者见迟迟不能兑付也就死了心自认倒霉,但美国那边的债券持有人却一直在追讨说法。
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蒋介石国民党政府败逃台湾。美国那边的债券持有者组团来到台湾向国民党当局追讨。此时刚败逃台湾的蒋介石哪还有心情偿还这笔大清欠下的烂账。蒋介石给出了自己拒绝偿付的理由:湖广铁路修建在中国大陆,而民国政府已在大陆无立足之地。要想让民国政府偿还本息需要等到光复大陆的那一天。除了向台湾当局追索之外美国这边的债券持有者也曾要求美国政府设法通过外交手段与新中国政府展开协商以解决此问题。
可我们知道新中国成立第二年就爆发了朝鲜战争。美国纠集了一支所谓的“联合国军”介入朝鲜战争严重威胁到中国边防安全。在这种形势下中国人民志愿军跨过鸭绿江抗美援朝。此后美国长期拉拢自己的盟友对新中国进行封锁孤立遏制。这一时期中美之间几乎没任何外交往来。1979年中、美建交后美国的债券持有者几乎是在第一时间找到新中国政府要求解决问题。北京政府答复称这笔钱是清政府和帝国主义妥协的产物,而新中国对一切不平等条约都不予承认。
可美国债权人却认为这笔钱是1911年清政府为修建湖广铁路发行的债券。这在本质上就是一种长期国债。这与《南京条约》、《马关条约》、《辛丑条约》所规定的赔款有本质的区别。湖广铁路债券是清政府主动发行的国债,而不是帝国主义列强硬性施加的赔款。因此这不属于新中国不承认的不平等条约内容。从清政府到民国政府再到新中国政府经历了几次政权更迭。可湖广铁路一直就建在中国领土上。无论哪一届中国政府都曾从中受益。
既然新政权从旧政权那儿继承了铁路所有权和使用权,那么也理所应当继承旧政权因修建铁路欠下的债务。这就像民间债务中如果父亲死后儿子没继承遗产可以不用承担父亲欠下的债务;如果儿子继承了父亲留下的遗产就应当顺带继承债务。1971年后台湾当局已被逐出联合国。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已成为国际公认的唯一代表中国的合法政府,而且湖广铁路也确确实实是修在中国大陆。因此美国债权人坚持认为新中国政府有义务承担这笔债务。
当然美国债权人有他们的说法,可中国政府也有自己的立场。中国方面认为当年外国债权人借钱给清政府修铁路本身有借机控制中国交通的企图。当初外国财团在承接清政府铁路债券时都附加了诸多侵犯中国主权的苛刻条件。比如当时外国财团会提出要求中国用矿产、关税、盐税等作为担保。修建湖广铁路时中国竟无法自主决定铁路总工程师的人选,而必须依赖英、德、美三国的推荐。这无异于将中国铁路的建造权直接交给了外国势力。
因此中方认为此种债务的产生本质上仍是帝国主义列强利用双方地位不平等所造成的。中方认为国际法早已明确规定了“基于双方地位不平等的恶意债务不予继承”原则。世界各国在政权更迭后对上一届政府留下来的债务是否偿还要看债务是否公平。目前各国对上届政府留下的不公平债务普遍表示不认可。当初苏联刚成立时就公开向国际社会声明废除沙俄时代遗留的高达100亿卢布的政府债务。双方在这个问题上始终没能达成一致意见。
在这种情况下发生了一开头说的美国债券持有人于1979年11月将我国政府起诉至法院的事。当时中国外交部在做出解释后坚决拒绝接受法院传票。美国法院在中方缺席的情况下作出裁决:所有后果将由中方自行承担。1982年9月1日美国地方法院裁决我方需承担清政府遗留的债务总计赔偿原告四千余万美元并负担原告因起诉产生的所有诉讼费用,否则将以扣押中国在美资产作为惩罚手段。中方则针锋相对回应称将坚决保留采取相应措施的权利。
80年代美国在外交上为制衡主要对手苏联还需要拉拢中国。因此里根政府出面调解让当地法院修改了判决。可美国是一个行政、立法、司法三权分立的国家。里根政府的行为引起了债券持有人的不满。他们随即以政府干预司法为由上诉至美国联邦巡回法院。1986年7月15日美国联邦巡回法院驳回了原告的上诉请求。从1911年湖广铁路债券发行到1986年美国联邦巡回法院作出判决历时75年似乎终于要给这笔历史烂账画上句号了。
这里之所以说似乎要画上句号了是因为此后美国的债券持有人仍一直在坚持追索。不过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没什么关注度了。可到了2019年中、美两国发生了贸易摩擦。在这种背景下美国有些政客又把百年前的湖广铁路债券案拿出来炒作。2019年8月13日来自美国田纳西州议员马克·格林在众议院会议中呈上提案要求中国连本带利支付1.6万亿美元作为对湖广铁路债券持有人的赔偿。另一位女性议员玛莎·麦克萨利同样要求中国偿还这笔债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