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黎提喜(原创首发)
我晨练回家的路上,一只小狗一直紧随在自己后面,我停下脚步望着它,它也伫立在原地看着我。
我断定这是一只流浪狗,不知是不是主人不要了,还是它自己走丢了?反正,它那凌乱的狗毛还带着些黄泥,脏兮兮的样子会让人退避三舍,但它的那双通慧般的眼睛又让人怜爱有加。
我蹲下身子,尽量不让自己呈现在它眼中的巨影吓到它,说来也很奇怪,这只小狗居然不怕我,还向着我的方向缓缓走来,尾巴摇得极为欢实。
我伸出手掌,想抚摸它的头颅,它看起来又有点害怕,反而倒退了几步,我没动身,仍蹲在原地看着它。
或许它觉得我没有恶意,便又悄悄地向我靠近,用它的鼻子在我鞋上,裤脚上到处闻,我猜想,它肯定是在寻找原来主人的味道。
我轻拂它头顶上干净的黄毛,并顺势往它身上抚摸过去,它居然很顺从,前脚趴在地上,眼睛微微眯着,嘴角都流出哈喇子了,并轻声呻吟着,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我捋了它一会儿,便起身回家,它就一直跟着我到了我居住的小区,走到电梯门口,我们都停住了。
我的思想也在剧烈挣扎,我好想把它带回家,帮它洗干净,并把它当宠物养着,但我知道很难说服我自己,同时,我又怕它的主人正在苦苦寻找它,所以在那一刻,我犹豫不决。
小狗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对着我吼叫了几声,转头就跑了出去,没跑多远,又回过头看了看我,最后便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从那之后,我便再也没见到过它,我也不知道它是被主人找回了,还是继续在外流浪?亦或它已经不在了?
我不是一个坚定的爱狗人士,但是,对狗的情感,我常怀有一份怜悯之心。
我记得父亲当年在家里养了一条土狗,这条狗陪伴了我的整个童年,那时,我们亲密无间,每次放学回家,它都会早早地在村口等我,它的那份执着让人无比动容。
我曾带它到山上去追赶过野兔,捕捉过山鸡,也曾带它到河边游泳,到田间散步,我发现,只要我大声呼唤它的名字,它总会及时地出现在我的眼前,这让我对它有很强的依赖感。
它从不挑食,父母经常会把一些剩饭剩菜倒给它吃,它都吃得津津有味,后来,我也会积攒一些鱼头骨头之类的东西给它吃,吃完后,它会卖萌般蜷缩在我的臂弯里,“呜呜”地叫个不停。
但狗的生命周期实在太短了,也就十几年吧,我家的那条狗跟我们生活了大概八、九年之后,忽然在某一天不辞而别,竟然不见了。
我急得哭了起来,但父亲告诉我,每条狗到了暮年时期,当发现自己快不行的时候,它会找一个主人发现不了的地方自行了断,或许它不想让主人看到它狼狈的样子,也或许它怕主人看到伤心,所以会选择悄然隐退。
我不信这套说辞,我一直怪父母没有努力找寻,但后来我听伙伴们说,我的父母在周边的山地,河流,田野到处寻找,最终仍石沉大海,那个暑假,成为我童年中最难过最孤独的一段时光。
父亲后来又养了一条狗,但我却早已远离了那片故土,一直在外面求学,与它的情感远没达到当初的那条狗的依恋程度。
但这条狗最终被隔壁村的一个小偷毒死了,听闻后的我好像并不那么悲伤,但父母却一直耿耿于怀,因为那些年,孩子们都远离了他们的生活,只有那条狗一直陪伴他们左右,父母已把它当成生命中最重要的成员之一。
从那之后,父母再也没养过狗,他们跟着我来到县城生活了,但我知道,他们的内心,一直有养狗的渴望。
曾经,我很想了却他们的心愿,买一只宠物狗让他们养着,但最终,我仍是下定不了决心,因为,我的心里一直有顾忌。
我家住的是商品房,场地条件受限制,不像农村房子的那种大开大阖,弄不好,家里的卫生会一团糟,其次,除了父母,我的家人对养狗也持反对意见,因为她们从小都很害怕狗,听到小区有狗叫声,她们都要绕道而行。
其实,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我特别害怕人与狗的生离死別的那种惆怅,特别是那条狗的突然离去,让我至今都无法释怀,当你对某人或某物倾注全部情感而忽然失去的时候,那种悲伤简直让人无法承受。
众人都说,养狗,只需要花费你一点点时间,但狗,却用一辈子来偿还,听起来洒脱温情,但我总觉得,这种说法有些冷漠,甚至可以说,这种敷衍的说辞是对情感认知的亵渎。
我看到过真正的爱狗人士,他们对狗的热情远远超过了对亲人关心,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那些人会很在意或满意狗狗的表现,甚至会因为狗狗对他的付出而感动流泪,但对待自己的家人态度却大相径庭,我不太理解这种行为,可能是动物的表现,容易超出人的心理预期,而对人的要求就更高了吧!
在现代的社会关系中,不可否认的是,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有时远比不上人与狗之间相处的那份真诚,所以导致很多人容易深陷在自己狭隘的偏执之中。
我一直认为,能对狗都深爱的人,一定是个有责任心的人,理智的做法不应该将对狗的情感凌驾于人类的之上,其实,不管是人或者动物,都只是偶然在这世界相遇,每一个孤独的个体,从相聚到别离,都只是因果轮回在岁月里留下的印迹。
我也憧憬着,在逐渐老去的路上,在自己最孤独最无依的时候,还能寻回我童年记忆里那条亲密的小狗,我一定会珍惜和呵护它,我始终相信,真心是可以互换的,你用心投入了,大自然肯定会以另类的方式反馈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