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祁国最后一届宫斗冠军。
携幼子登基那天,越国大军杀入王宫,祁国灭亡。
儿子的皮被剥下做灯笼,我沦为军中营妓,受尽凌辱而死。
再苏醒,我回到祁国灭亡的九年前。
太医刚为我诊出喜脉,齐妃就坐不住了。
我决定暂停宫斗,先把祁国保住。
1
午睡醒来,银心已经在帘外候着了。
“皇后娘娘,这是您的安胎药。”
银心在宫中服侍我十年了。
她一向忠心且办事稳妥,深得我的信任。
正因如此,齐妃才会重金收买她。
这碗安胎药里加的藏红花别说滑胎,就连山体滑坡都绰绰有余。
前世我发现了她们的勾当。
下令处死银心,将药灌进齐妃嘴里,让她在冷宫活活饿死。
以牙还牙的确很爽,我忍不住想再来一次。
然而祁国灭亡后的惨痛记忆提醒我,亡国太后不如鸡,格局打开些。
在我记忆中,今年越国会攻下北方屏障雪岭关。
此后祁国北部无险可守,与越国的交锋屡次陷入被动。
而雪岭关失陷的原因是,国库缺钱。
戍边将士补给不足,武器落后。
寒冬季节,很多士兵因没有棉衣而冻死。
齐妃的父亲是祁国数一数二的富商,不如就让他来出这笔钱。
我拨开帘子,接过银心手中的药,十分自然地喝起来。
“唔,好苦!”我眉心一皱放下瓷碗。
银心见我咽下两口,攥紧的双手终于松开。
“我替娘娘拿些蜜饯来。”
她转身,快步走出寝殿。
不知是过于惊慌还是急于向齐妃表功,银心竟忘记把药拿走。
这倒省了我一番功夫。
我派人去玉春宫请齐妃过来品茶,顺便让人把太医院的太医都叫来。
银心端着蜜饯回来时,齐妃正跪在我床边苦苦求饶。
“皇后娘娘,这药与我无关啊,是银心对您心怀怨恨,蓄意报复。”
哐当一声,银心手中的铜盘掉在地上。
她当即跪下,将齐妃收买她的事一五一十全说了。
我挥手让太医退下,下床握住齐妃的手。
齐妃被我如此亲昵的举动吓得浑身一哆嗦。
也是,都怪我平时手段狠辣,是以宫中妃嫔们都怕我。
我温言道:“齐妃,我相信这只是你一时糊涂。”
她小鸡啄米般频频点头,求我放她一马。
“只要你父亲拿三百万两替你赎罪,我可以不计较。”
齐妃惊呼:“三百万两?”
三百万两的确不是个小数目,祁国国库也只有白银一百七十万两。
不过她父亲游走祁越两国,这点钱还是出得起。
我面色骤冷,厉声喝道:“不然以你毒害龙嗣之罪,我可以上奏皇上抄没你全家。”
这只是恐吓。
抄家乃竭泽而渔,留着她父亲才能将越国的银子也赚过来。
齐妃不知道这一层。
她手指凉得像冰块,当即答应写信要钱。
半月后,三百万入账。
银心也在宫里消失了。
三月后,大雪纷飞的清晨,边疆传来捷报。
镇北将军率人驱赶越军到雪岭关外五十里,并斩首对方八千人。
往年与越军交战屡战屡败,军心和民心多有动摇。
此战彻底扭转局势,整个祁国为之一振。
皇上龙颜大悦,难得放下画笔来凤鸣宫看我。
他是先皇唯一的子嗣,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因喜诗词歌赋和作画,即便登基后也日日与文人雅士混做一处,不问国事。
前世祁国朝政混乱,官员结党营私,和他的放纵无度脱不了干系。
也曾有三朝老臣上书劝诫,却落得个告老还乡的下场。
要想皇上奋发图强振兴祁国,可能性不大。
“阿挽,齐妃的父亲可小气得很,你使了什么计让他掏钱?”
皇上今日穿浅绿色便袍,披白色狐皮大氅,一副风流公子的打扮。
我不能将齐妃下药的事告诉皇上,只说是齐妃和她父亲深明大义被我说动。
我预备了一大堆说辞,哪知皇上对我如何说服他二人不感兴趣,只背手而立,看窗外的腊梅。
那是殷贵妃赠我的。
殷贵妃喜梅花,尤好绿梅。
她和皇上青梅竹马,这后位本是她的。
奈何她体虚多病,三年前流产后一病归西。
自那以后,皇上不曾真正关怀过后宫中任何一人。
立我为皇后,也只是看中我有手段识大体,能留给他一片清净。
冷风吹得窗户格格作响,我在皇上身后打了个寒颤。
他命人关上窗,扶我到火炉旁坐下。
见到我微微凸起的小腹,皇上揽我到他怀中。
“阿挽这么聪明,腹中胎儿定然也乖巧伶俐。”
“若是个男孩,将来就立为太子。”
宫中已有六个皇子,前世直到他咽气,太子之位才尘埃落定。
如今孩子尚未出生,他做出的许诺不过一纸空文。
我往他怀中钻了钻:“宫中皇子皆称我为母后,谁当太子都一样。”
这并不是虚情假意,若祁国不能重振声威,谁当太子都会被剥皮。
皇上对我的回答很满意,“阿挽如此明事理,朕立你为后当真没错。”
我是屠夫之女,宫中出身比我高贵的比比皆是。
立我为后,皇上着实费了些功夫。
当晚皇上留在凤鸣宫用晚膳,小厨房准备了他最喜爱的清蒸鳜鱼。
刚上菜没多久,有宫女匆匆来报,说三皇子高热不退,洛贵妃晕过去了。
那宫女妙音是洛贵妃身边的得力干将。
在皇上面前又是抽泣,又是磕头,好似洛贵妃和三皇子活不过一刻钟了。
洛贵妃的父亲洛锡仁是当朝丞相,又是先帝任命的辅政大臣。
三皇子今年十岁,是诸位皇子中最出众的,若我没有子嗣,他极有可能立为太子。
皇上不急不慢夹一块鱼肚肉放入我碗中,淡淡说:“有御医在就够了,朕又不会看病开药。”
妙音不肯离去,只说贵妃娘娘思念成疾,求皇上去看一眼也好。
皇上啪地一声放下筷子,不耐烦地说:“既然贵妃如此记挂朕,不如多抄几部佛经为朕祈福吧。”
他没了用膳的兴致,吩咐摆驾兰亭阁。
那是他的书房,只有殷贵妃曾进去过。
洛贵妃就是不明白,皇上爱的女人生病了才叫楚楚可怜,不爱的女人即便要病死了,也只能惹人厌弃。
我为齐妃的父亲求了个千金伯的封赏。
虽是个虚名,但对商贾而言已是莫大的荣耀。
一大早,齐妃就诚惶诚恐地来谢我,还带来了他父亲献给我的南海珍珠。
打一棒得给个甜枣,不然他父亲狗急跳墙,将所有身家转移到越国就不美了。
踌躇良久后,齐妃结结巴巴地开口:
“皇后娘娘,其实我不是......是洛贵妃她......”
后面的话不说我也知道,无非是洛贵妃挑唆齐妃这笨蛋美人来害我。
洛兰一直不甘心居于我之下,明里暗里嘲讽我是屠夫的女儿。
我让铜心给齐妃送上点心,安慰她事情已经过去,一切既往不咎。
齐妃立马起誓,以后对我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换做以前,她绝没有这份觉悟,只能是她那懂得见风使舵的父亲教她的。
忠心耿耿不敢奢求,只要她不惹事,我的目的就达成了。
这几月我命人秘密打探前朝消息。
祁国看似安定,然各地灾害频发,官员中饱私囊不作为,老百姓民不聊生。
再这样发展下去,九年后被越国灭亡是情理之中的事。
要想重新支起这个烂摊子,必须保证没人拖我后腿。
兰英宫大门紧闭,只有提着药箱的御医们一脸愁容地跑进跑出。
看来洛贵妃和三皇子真的病了。
我让宫人们不要通报,独自进了洛贵妃的寝殿。
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脂粉香,甜腻中带有莫名的铁锈味。
洛贵妃消瘦不少,下巴尖得像杀猪刀。
她不顾妙音的阻拦一定要去看三皇子。
“洛兰妹妹,三皇子无大碍,你安心躺着吧。”
见我走来,洛贵妃眼神闪了闪,不过片刻后又恢复了盛气凌人的姿态。
她幸灾乐祸地说:
“怎么?皇上在你那待不了一顿饭的功夫,你过来找我撒气?”
换做前世,我定然怼到她摔杯子砸碗。
然今生我的目标不在于此。
我开门见山道:“那堕胎药是你教唆齐妃送来的。”
洛兰面色瞬间更加苍白。
“张贵人侍寝那晚你派人装鬼吓她,皇上赏李婕妤的猫是你派人打死,我宫中的麝香是你埋的,你甚至故意找风尘女子引诱大皇子,等等等等。”
“你做的事我都知道。最重要的是,我知道殷贵妃是如何死的。”
洛兰身子一软从床沿跌下来,妙音和两位嬷嬷想要扶她起来,却被一掌扫开。
前世我在皇上病危时将此事告诉他,换来我儿的太子之位。
“出去!你们都出去!”洛贵妃撑住地板站起来,尖叫着驱赶宫人。
待殿中只剩我和她二人时,她问我:“你想怎样?”
其实殷贵妃一死,获利最大的是我。
故事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