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因沉迷赌博走投无路，试图入室行窃。途中户主竟突然回家，我只得躲入卧室床底。哪想到一场艳情谋杀正在头顶的床上发生，而我无路可逃……

我姓牛，叫牛器，是一个锁具批发商人，因为不抽烟不喝酒不洗脚按摩，尤其对打牌赌博深恶痛绝，业内人送外号“牛气老板”。

然而，几乎没人知道，其实我有过一段耻于向人提及的过往——我做过贼！

五年前，我给人上门开锁，有房有车有老婆孩子，日子过得很红火。后来开始赌博，没几个月就卖了房车还欠下一屁股债。老婆带着孩子走了，亲朋好友也都不待见我，微信被拉黑，打电话被秒挂。

到年底腊月，我输得山穷水尽，找一圈人连几百块饭钱都借不到。走投无路的我起了歪心思，决定利用自己的开锁手艺干上一票。

我盯上的是一幢带有漂亮小院的二层别墅，很少见到有人出入，明显是某个有钱人的闲置房产，摸进去捞上一票就足够过上一个饱年。

晚上十二点后，我先朝着别墅小院的铁栅门狠踹了几脚，再躲到旁边等候观察了一会儿，没见有动静，这才放了心。

我直接翻过低矮的别墅院墙，进到院子里面，取出专业开锁工具，几下就弄开了防盗门。

进到别墅后，我用手机电筒照亮，先搜找一楼主卧。

卧室不大，就一个梳妆台和一个大衣柜，还有一张大床。拉开抽屉，翻找衣柜，却没找见一件能换钱的东西。

忽然，我瞥见床上的被子下面露着一根金色的粗链子，一把扯出来，发现是一个单肩女式硬质皮革挎包，表面镶嵌着金属字母“LV”。

名牌包值钱啊！

我惊喜地把LV包放进随身的背包后，正要去其他房间搜刮，忽然听到别墅院子铁栅门哐当响动，接着一阵脚步声传来，夹杂着一男一女的说话声。

有人回来了！

我整个人都懵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听见别墅防盗门的门锁转动声，我才醒过神儿来，情急之下钻进了卧室大床的床底。

很快，卧室里的灯开了，男女两人一起进了房间，一双棕色男式皮鞋和一双红色高跟鞋停在床边，鞋尖都快能碰到我的鼻子。

紧接着，棕色男式皮鞋与红色高跟鞋交缠在一起，两人一边搂抱亲热一边脱衣服，男人蹬脱掉皮鞋后，鞋子里浓重的脚臭味扑鼻而来，差点儿没把我当场送走。

很快，男人和女人上了床，展开激烈肉博。

男人的动作十分凶猛，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用力，床垫让他给撞得哐哐作响直往下陷，都快抵到了我的后背。

女人的叫床叫得非常夸张，赤裸光洁的美腿有时还垂到床外，有节奏地颤动，看得我血脉贲张，差点忍不住伸手去摸一把。

两人在床上使劲折腾，我在床底默默忍受，心里暗骂晦气，大过年的一对狗男女骑在头顶办事，来年的牌运手气还能有个好吗？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床上的动静终于停歇下来。

我听到打火机的啪嗒轻响，似乎是男人点起了一根惬意的事后烟。女人赤足下床倒水喝，尽管看不到脸蛋长相，但她那双如同白玉一般的修长美腿近在咫尺，看得我呼吸急促，几乎忘了自己身在险境。

女人喝完水后，捡起扔在地板上的衣服一件件穿回身上。她每捡拾一件衣服，我就要胆战心惊一回，生怕她弯腰的时候会往床底瞥上一眼。

她穿好衣服坐到梳妆台前，似乎是对着镜子梳理了一下弄乱的头发，接着忽然说：“哎，把我的包包扔过来一下，我的眼霜在包里。”

“哪儿呀？”是一个浑厚的男人声音。

“床上啊！”

接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男人似乎掀开被子在床上寻找。

“没有啊，床上哪有包包？”

“怎么会没有？就是那个LV的黄色挎包，背带是链子的，我出门前就扔在床上的！”女人那双美腿离开梳妆台，朝着床底下的我走近过来。

我心里比她还要着急，因为那个LV的黄色挎包此刻正在我的背包里！

女人站在床前自己抖起被子找了一遍，似乎有些生气了，一跺脚发了急：“我的包包呢！”

男人到是不急，慢悠悠说：“要不你看看床底下有没？说不定刚刚挤到床底下了。”

我的一颗心脏瞬间跳到了嗓子眼儿！

我赶紧把身子拼命往床底里面缩，恨不得把自己蜷成一条毛毛虫。

女人弯腰往床下瞟了一眼，幸亏她看得不够深，我险险躲过一劫。

刚松下一口气，男人的一句话就又让我一阵心惊肉跳：“床底下没有，那就是家里进贼了？”

“切，里外里门锁都好好的，除了包包别的都没丢，哪个贼这么客气？”

男人沉默片刻，“要不你问下林玲，她最近不是借住在你这里嘛？她有钥匙的，指不定是她进来拿了呢。”

女人嗓音陡然变高：“你这话什么意思？！林玲跟我是多少年的闺蜜了，她拿我的东西会不跟我说一声吗？”

“这种事不好说的，她指不定遇到难处了，拿你的包包变卖救急。你想啊，她要是手头宽裕，用得着到你这里来住你的用你的吗?”

女人冷笑了一声，“少给我东扯西拉载赃别人，你跟我说老实话，是不是你偷拿了？”

男人怒吼起来：“你放的什么狗屁！老子买给你的包包，老子自己会偷拿？”

“以前是不会，现在可说不准。”女人说话的口吻越发尖利，“今天我索性就把话挑明了，之前你送我的那辆宝马，你说你那姓孙的朋友要借用一阵子，前两天碰巧我遇到你那姓孙的朋友了，他压根就不知道这个事。”

男人没再吭声。

女人继续火力全开，说话就像放机关枪。

“还有，我老早就说想给过我爸妈买一套小单元房养老，你之前也答应帮忙出二十万，房子上个月都看好了，你一直各种借口拖着不兑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玩腻了我，变着法要把花在我身上的钱弄回去！先是三十万的车子，现在是三万块的包包，再往后是不是还会跟我说什么借钱周转，来撬我的存款？”

“这些歪主意你趁早别打！我最好的八年青春都给了你，就值不起二十万？那辆宝马也得还回来，过年之前不给钱还车，我就去你单位去你家里闹，让你单位领导老婆孩子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她抬腿猛踢床沿一脚，把床底下的我吓了一大跳，震落的灰尘吸进鼻孔，我差点给呛得打喷嚏，赶紧用手死死捂住口鼻。

过了片刻后，男人说自己跟女人有八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起那种坏心思，答应给的钱一定会给，车也肯定会还回来。女人渐渐熄了火气，任由男人一边搂抱温存，一边往床上推拉。

很快，我看到一双粗壮的男人腿和一双修长的女人腿离开地面，一齐倒在了床上。

我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准备忍受头顶的第二次激烈肉博大战。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的动静要小得多，男人再没有凶猛撞击床垫，只听得到他的一声声低吼；女人也再没有夸张叫床，只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啊啊”声。而且时间也比上次短得多，只三五分钟就消停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男人下床穿好衣服，捡起扔在地板上的纸巾与套套，装进垃圾桶里，带着一包垃圾袋离开了卧室。

我继续趴在床底下耐心等待，好一会儿没有听到任何动静，才用匍匐前进的姿势向外爬去。

就在半个脑袋刚探出床沿时，我下意识地想要活动一下酸痛的脖子，“嘭”的一声，抬起的后脑壳重重顶在了床沿上。

我吓得呆住了，浑身僵住一动也不敢动，心里只想着这下完蛋了完蛋了要被发现了！

一道黑影突然从床沿落下，覆盖在我从床底探出来的头脸上，把我吓得魂飞魄散！

惊恐中等了一下没见动静，我惊魂稍定后，这才发觉覆盖在自己头脸上的那道黑影是女人垂落下来的长发。

屏息静气等待几分钟，确信女人没被弄醒，我小心翼翼避开她的头发，慢慢从床尾爬了出来，蹑着脚步离开。

走到房间门口时，由于心中实在按捺不下对那个女人的好奇，千不该万不该，我回过头望了一眼。

床头夜灯的照亮下，只见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斜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脑袋挨着床沿，嘴巴微微张开，脸颊呈现奇怪的紫青色，两个空洞无神的眼睛朝我圆瞪着。

妈呀，她死了！

是那个已经离开的男人弄死了她！

难怪男女两人做第二遍“床上运动”时发出的动静如此奇怪，因为那压根就不是在亲热，而是在杀人！男人狠掐女人的脖子，女人拼命挣扎反抗！

我吓得魂儿都丢了一大半，喘了几口气后，想起不能留在这是非之地，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准备开门出去。

突然，院子里传来推开铁栅院门的哐当声响。

有人来了！

要是让来人堵在屋里，被发现我一个窃贼跟一具死尸在一起，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很快，来人的脚步声在别墅大门前停下，随即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响，似乎是在翻找开门钥匙。

我来不及多想，立刻快步冲到床边，飞快抱起那具女尸搬到地板上，用力推进床底下，自己也钻进床底，用后背拼命把女尸往里面挤，好让自己的身体藏得更深。

还没等我躲藏好，外面就响起砰砰拍门声，一个女人叫起了门。

“薛雅，开门。”

“我钥匙忘带了，你开下门呀！”

那个女人把防盗门拍得哐哐响，叫门声也越来越大。

我藏在床底的黑暗中屏息静气，半边身子紧靠着那具女尸，她那一头长发一个劲儿往我鼻孔里乱钻，让我感觉毛骨悚然，又不敢弄出动静来。

刚才，男人跟被害女子吵架，提到过一个叫“林玲”的人，她是被害女子的同居闺蜜，也有别墅的钥匙。外边这叫门的女人，应该就是那位“林玲”无疑。

过了一小会儿后，外面渐渐没了动静，我以为林玲终于放弃了，悬起的一颗心刚落回肚子里，突然听到一个女声，就在耳边响起！

“原来你在这里，原来你在这里……”

妈呀，诈尸了吗？

我的头皮如同过电似的一阵发麻，旋即听到音乐伴奏才发觉是手机铃声。

我慌忙从女尸的衣服口袋里摸出她的手机，屏幕上来电显示的名字果然就是“林玲”，她还没走！

手机铃声在寂静的房间里特别刺耳，我既不敢接听也不敢挂断，更不敢让它就这么一直响着，于是急按音量键想把手机调成静音，但手机需要解锁。

情急之下，我强忍恐惧把女尸的脑袋扳正过来，用手机对准她那张可怖的青紫色脸孔，试图靠面部识别解锁，或许是因为床底下光线太暗，试了几次都不成功。

手机铃声还在响个不停，微信视频也叮叮咣咣往外弹窗，指不定外面就听得见声音！

我只能拖过女尸的右手，挨个捉住她冰冷的手指，将手指头一根一根按到手机指纹识别孔上，终于指纹识别解锁成功，房间里的响动总算消停下来。

我紧绷的神经刚刚放松了些，忽然一团黑影无声无息蹿入床底，迅猛地朝我直扑过来，吓得我险些失声惊叫。

莫非真的有鬼？

我一通拳打脚踢后，才发现是一只黑猫。

黑猫跳到那具女尸的胸前乖巧蹲下，伸出舌头舔舐她的脸蛋，时不时用小脑袋轻拱她的下巴。

它一边努力试图叫醒永远也不会醒来的主人，喉头里一边发出呜呜低叫，它的一对猫眼在床底的昏黑环境中发出幽幽绿光，这样的一副景象既诡异又令人心酸。

我慢慢伸出手去，想要抚摸一下它的小脑袋，哪想到它却凶狠地朝我呲了一下牙，前爪在我的手背上挠了一把。

冷不防吃了痛，我疼得抽了口凉气，正想把这只黑猫赶出床底，忽然听到窗户那边有动静。

我慢慢探头往斜上方的窗户望去，陡然看到露在窗沿上面的半截人脸，急忙往回缩头，但动作过猛，后背顶到床垫背面，弄出了响动。

林玲的声音在窗外响起：

“薛雅！薛雅，我是林玲啊，赶紧开门啊，我忘带钥匙了，你跑床底下干嘛啊？”

“薛雅，你是不是在床底下？”

“薛雅，你爬到床底下干嘛啊？赶紧出来！”

我听心惊肉跳，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心想这下是真完蛋了！被人发现了！跑不逃了！

这时候，黑猫似乎是被林玲的叫喊弄烦了，它呼的一下从床底蹿了出去，朝着窗户的方向嗷呜了一声。

林玲可能以为床底的响动是黑猫弄出来的，她格格轻笑两声，隔着窗户的防盗栅逗起了猫。

“小黑，过来，过来！”

黑猫并不理睬，从卧室敞开的房门蹿了出去。

林玲没有再继续呼喊“薛雅”，她的脚步声绕回到别墅前院，又开始打电话。

看样子这死女人今晚是非得要进门不可了，没法指望在她自行离开后再悄悄走人了，眼下只能另寻途径脱身。

我从床底爬了出来，稍微活动僵硬发麻的四肢，蹑着脚步出卧室到了客厅，两只手在黑暗中摸索到楼梯扶手，一步步慢慢上到了二楼。

但我马上就绝望地发现，二楼的阳台是朝着别墅前院的，而林玲就在前院一直没走，这意味着几乎没办法在不惊动林玲的情况下离开。

忽然，二楼楼梯口右手边的一个关着门的房间，传出了些许响动。

我的心脏砰砰狂跳起来，房间里头有人！

那个杀了人的男人还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