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外卖意外来到了女朋友的同学聚会。

有人问她，谈恋爱这么多年，为什么从来没有发过合照。

女友只是淡淡一笑：我不爱拍照，没什么好发的。

后来，女友的小号被翻了出来，里面是她和初恋数不清的合照。

我才知道，不是爱意说不出口。

而是我并非所爱。

1.

包厢里，他们一行人有说有笑。

我站在门外，看起来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可下一秒，透过门缝，江念梦和我四目对视。

她那张好看的脸立马就变得扭曲，眼神也从不解变得愤怒，高跟鞋在地板上踩得哒哒作响。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抓着手腕拉到了拐角处。

“周嘉实，你跟踪我？你就这么贱，上赶着讨骂？我都和你说了是参加同学聚会，非得做这种恶心的事情。”

“我们只是谈恋爱，我难道就不能有属于自己的空间吗？都追到这儿来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不出来的？”

……

江念梦歇斯底里的声音怼得我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我身上是明晃晃的外卖工装，手里还拿着我需要送出的单子。

可江念梦却对这一切视而不见。

她固执地认为，我是来破坏她期待已久的这场聚会。

我的手死死地抓着蛋糕盒的袋子，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却终究也没说出口。

僵持间，包厢的房门被推开。

身着西装的男人婉婉一笑走了出来：

“我就说东西到了怎么半天没人？蛋糕给我吧。”

“梦梦，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们认识吗？我还说给你准备一个惊喜呢，看样子都被你撞见了。”

江念梦立马换了一副表情，语气温柔地开口：

“不认识，刚去卫生间路过，我们走吧。”

她挽着男人的手臂，走得那么干脆，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给我。

江念梦的家世很好。

他们那个圈子的人都看不上我。

为了不给她丢脸，我从来不会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今天是个意外。

包厢的门再次被紧紧地关上。

透过玻璃，江念梦只是回头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

今天是她生日。

我本来也打算在今天给她准备一个惊喜的。

现在看来，江念梦好像根本就不期待。

然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之后的工作路上，我满脑子都是江念梦说的那些话。

最终因为失神和对车发生了碰撞。

那时，我脑海里想的仍然只有江念梦。

害怕她晚上回家看不到我会担心，我想打电话给她报一声平安。

接电话的却是一个男人。

“玩游戏呢！你是她男朋友吧？有点眼力见，就不应该在这种时候来打扰她。”

男人说完甚至不给我回复的时间，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换作是以前，我绝对会愤怒地打电话过去质问两人的关系。

质问他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样的话。

可是如今，我突然就觉得挺没意思的。

在这不对等的爱情中，我的存在卑乎其微。

等待治疗的过程中，曾经关注的爱情博主突然更新了。

我只觉得阴霾的心情似乎有些消散。

可点开图片的那一瞬间，我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僵在了原地。

那背景分明是他们同学聚会的包厢。

照片里出现的男人也正是今天穿西装的那人。

配文：

年少时遇到惊艳的人，日后还是一名惊鸿的存在。

评论区无一不在赞叹他们爱情的甜美。

可我却浑身血液不受控制地倒流。

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巧的事。

我把那个号翻了个遍，入眼的却是一件又一件熟悉的物品。

这些东西无一例外都是我给江念梦买的。

但因为平时工作忙的原因，我只把这个号当作一个乐子来看，从没有如此仔细过。

起初我只是感慨博主的感情甜美，幻想着我和江念梦也会如此。

可当我试探性地打开她隐藏的相册后，我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

里面是江念梦和另一个男人数不清的合照。

回想到江念梦的那句：“我不爱拍照，没什么好发的。”

我的心口就好像是被压了一块千斤顶一样，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这不是我第一次发现江念梦的秘密了。

起初，我怎么也不愿相信的。

我给自己洗脑，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秘密。

她只要爱我就够了。

可直到此刻，亲眼见证了这一切。

我才终于意识到。

江念梦似乎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2.

新更新的那些照片我没有看完。

心痛逝去过后，我以为我会大闹一场，却没想到我比任何时候都平静。

因为我清楚的知道，无论我怎样的去质问，到最后得来的也只有一句：

“你非得乱想，然后跑到我面前胡说八道，我能有什么办法？”

等到医生替我包扎完伤口，已经是半夜12点了。

江念梦终于想起了我的存在，给我打来了电话。

“今天是我误会了你，我跟你道歉，谁让你那么突然地出现在现场，我还以为……”

江念梦的话没有说完。

我却自动脑补了后半句。

以为我是故意跟踪，以为我是纯心想让她丢脸。

在江念梦眼里，我似乎一直都是这样不堪的存在。

“你知道的，是我没做好准备。过几天会有一个新的同学聚会，到时候我可以带你一起。”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从江念梦嘴里说出来就好像是一种施舍。

也是，她从来没有主动提过带我去见她朋友之类的事。

如今也不过是为了昨天的事给我递一个台阶罢了。

她想求和。

在这段关系里我和她一直如此。

我像一个舔狗一样，恬不知耻地跟在她的身后。

江念梦开心了便哄哄我，不开心随时都能把我拉黑。

若是放在过去，她愿意在众人面前承认我的身份，公开我们俩之间的关系，对我来说都是一件莫大的欢喜。

我一定会高兴的，一天一夜合不上眼。

可是现在，我的内心却平静得可怕。

甚至没有一丝期待。

我的迟迟不回应，让江念梦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我都带你去参加同学聚会了，你还想怎样？能不能别总是那么作？又没有人欠你什么。”

“白天的事我都已经给你解释了，你现在甩脸给谁看？你就不能理解我一下吗？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可我明明还什么都没说。

江念梦却一副我十恶不赦的样子。

就算是亲眼看到照片的那一刻，我都还抱有最后的一丝期望。

可如今，江念梦也算是亲手打破了这一切。

我努力压制住自己哽咽的声音开口：

“我受伤了，还在医院检查。”

我以为，听到我说这样的话，江念梦多少还是会有些在乎的。

可事实却向我证明，还是我错了。

江念梦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冰冰：

“看你这个样子也不像是什么大事，有什么好说的？反正又不会死。”

“我说话本来就这样直，你又不是第一天了解我。”

我心头一阵酸涩。

也是，她都不爱我，又怎么会在意我的生死。

我又想起了那数不尽的合照里，有一张显得格外显眼。

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今天某人又生病，还打算瞒着不告诉我，哼。他都不知道我会有多心疼，我情愿生病的那个人是我。】

【人生第一次煲汤给了生病的某人，我想以后还会有很多次。】

她口里的某人，我曾听他人提起过，正是她年少时一直爱着的初恋钟兴业。

现在看来，江念梦并非是说话直。

只是对我这样而已。

“算了，我懒得跟你废话，你爱去不去。”

她说完这句话就毫不犹豫挂断了电话。

那我还是听到了，电话挂断前男人声音。

“今晚不回去吗？”

以及江念梦的那句轻轻应答。

临睡前，江念梦破天荒地给我发了一条消息。

【明天我来医院接你，把你的脾气收一收。】

我关了手机不再回复。

3.

因为只是稍稍骨折和轻微脑震荡。

检查完毕后，只需要留院观察一晚即可出院。

第二天早上10点，我拿着医院的收据站在门口环视了一圈，都没有看到江念梦的影子。

可早在两个小时前，我就告诉了她医院的地址。

至今毫无回复。

门口车来车往，却始终不是我要等的人。

深秋的天气已经开始变得有些冷。

我穿着单薄的衣服冻得瑟瑟发抖。

最终也只是自嘲地笑了笑，自己打了一辆车回家。

路上，司机大哥看我脸色苍白，手臂上还打的石膏，关切地询问。

“小伙子这么晚了一个人从医院出来，你家人没来接你吗？”

家人吗？

我好像只有江念梦。

可是现在，她好像也不再属于我了。

“谢谢大哥关心，我习惯了，没事。”

我嘴上这样说着，眼眶却不受控制地变红，

人在情绪的最低点时，最怕的就是陌生人的关心。

怕我一个人不方便，司机大哥还帮我把东西送进电梯才离开。

陌生人都会伸出援手的事情，江念梦作为我的枕边人。

我和她在一起了整整五年，却只能听到她的冷嘲热讽。

多可笑。

我回到家时，屋里也是空荡荡的。

江念梦还没回来。

我没有像往常一样询问她在哪儿？或者留一盏灯，等她回来。

简单地洗漱后我就躺到了床上。

兄弟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打了过来，他像是喝多了一样逮着我就骂。

“你还在送你那个破外卖？不是哥们儿看不起这个职业，哥们儿就是想不通，你一个985的高材生，为了所谓的爱情放弃大好前程，去到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有些话我早就想跟你说，你还记得你当初信誓旦旦地说的那些梦想吗？你有做到吗？师傅前两天还跟我提起你，他老人家眼里全是惋惜，你真的不想回来跟他继续干吗？”

“哥们儿就想问你一句，值得吗？”

林鹏泽适合我从小长到大的兄弟。

也是最了解我的人。

那时候学校最火的专业里，我和林鹏泽包揽每次的第一，第二名。

还没毕业就和导师直接进组钻研。

我本有一个更光明的前途。

这一切却在遇见江念梦后发生了改变。

我对她一见钟情，并展开激烈的追求。

我们很快就走到了一起。

可是在一起的第二年，江念梦突然一声不响地搬走到了另一个城市。

她说不想异地恋，要么分手，要么我跟她一起走。

我就那样，不管不顾地选择了后者。

抛弃了我所拥有的一切。

我围着她一直转。

我以为我的付出她都会看在眼里，以为我和她也会拥有更好的未来。

却发现她的未来里根本没有计划过我。

多像个笑话。

若是放在以前，林鹏泽问我这个问题，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他。

不后悔，值得。

但是现在，我犹豫了。

捂不热的那颗心，就让她到此为止吧！

我清了清嗓音，开口道：

“那你帮我给师傅他老人家转达一下，过几天我就回来。”

林鹏泽只觉得自己的酒劲好像突然就醒了，一个劲地追问我是不是在说胡话？

我只是轻嗤一笑：

“不信？等着。”

那晚，林鹏泽兴奋得合不拢嘴，甚至连带着师傅老人家都连夜给我打了个电话过来。

“这才是真实的你，这个项目没有你，就不会成功。”

“我们都等你。”

我的内心不由得一暖。

原来被人期待是这种滋味。

4.

但终究还是很久没有接触到这个课题。

光是看着林鹏泽发来项目进程，以及相关资料，我就已经开始头疼。

但好在刻进骨子里的身体本能驱动着我前进。

可是吃药的缘故，没一会儿我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是被江念梦的惊呼声给吵醒的。

“吓我一跳，大晚上的不睡觉，你在这装什么鬼做什么？”

灯光下，我包着石膏的手臂显得分外显眼。

可江念梦还是选择了视而不见。

我也懒得跟她争吵，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看着她：

“回来了？那就早点洗洗休息吧。”

和她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手腕被她抓住：

“回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给你发消息也不回，害我白跑一趟医院。”

“你手臂真这么严重？该不会是装的吧？”

江念梦的语气实在算不上好，看似世的关心，却步步离不开对我的贬低。

我知道江念梦生气了。

她气我自作主张地回来，气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博了她的面子。

可我也是一个人。

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失望累积多了，我也就不会再期待。

早在睡之前，我就刷到了江念梦小号的更新。

钟兴业感冒了。

所以江念梦马不停蹄地就陪人一同去了医院。

至于接我，不过是顺手的事。

但她还是忘了。

我淡淡地开口：“哦，抱歉，我忘了。”

毕竟她发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我是有多傻才会从早上10点一直等到凌晨？

听着我不冷不热的语气，江念梦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她语气不悦：

“路上临时有点事耽误，所以我才来晚了。我知道你在生气，但那些意外事情谁能说得准？”

我没有拆穿她，也没有质问她，有的只是平静地回答：

“为什么要生气？”

说完不顾她的眼神，自顾自地回了卧室：“没什么事的话就早点休息吧，我真的困了。”

然而我的这句话却还是激怒了江念梦，她将桌上的水杯扔在地上，摔得粉碎，怒不可地看着我：

“给台阶不下，解释你也不听，周嘉实你到底有完没完？到底什么时候你才会不无理取闹？”

“难怪你没人要，就你这个脾气，谁能接受得了你？”

我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站在了原地。

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片刻间凝固。

我其实是有父母的。

可他们在离婚后都嫌弃我是个累赘，没有一个人愿意抚养我。

这件事一直是我内心深处的一个阴影。

却被江念梦轻而易举地撕开，搬到了明面上。

我实在是不能理解，江念梦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

以前我总是刨根问底，总是追着她的身后。

她骂我一事无成，不思进取，像个跟踪狂一样让人窒息。

骂我是舔狗，连自己的尊严都不要。

如今我给足了她自由，活成了她想要的样子。

她还是不满意。

我能怎么办？

我有些不解地看着她：“是吗？我只是困了而已，你要这样想，我能有什么办法？”

江念梦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因为曾经的无数次，在我歇斯底里的时候，她都对我说了同样的话。

沉默在三后，江念梦恶狠狠地说了一句：“你简直不可理喻。”然后就摔门而去。

我知道，这一次江念梦是真的生气了。

但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不多时，我的手机上就弹出来一条新消息。

是江念梦发来的。

【你要再这样作下去，我们就分手。】

这是江念梦一贯用来威胁人的方法。

她笃定了我会不舍。

只是这一次，她真的错了。

我没有丝毫的犹豫便回复了她：

【好啊，那就分手。】

5.

只可惜，消息并没能发出去。

红色的感叹号，刺得我眼睛生疼。

江念梦又把我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