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青州，是明朝宗室衡王的封地。明亡清兴，衡王被杀，王府的亲戚故旧都从统治的宝座上摔下来，他们的子础也沦落为穷苦的平民。王成，就是其中的一个。

王成的祖父，曾经是衡王府的仪宾（王族里的女婿）早在明朝灭亡以前就死了。王成的父母在受尽了从富贵大户降为贫贱小民的苦楚后先后死去，留下王成夫妇俩，过着极端穷困的生活。

王成为人还忠厚，只是因为生活中的大起大落，使他对前途失去了信心，既不想读书上进，又不愿种地做工，整天懒懒散散，没有一点青年人的朝气。妻子从早到晚做针线活，也养不活两口人，一天到晚唠叨着数说王成。无奈王成头脑里的病根没有拔掉，尽抽鞭子还是打不动这头懒牛。

那年夏天十分闷热，每到夜晚更是闷得慌。王成家的三间破屋里蚊咬蚤叮，没法入睡。村子外面有个周家花园，主人也是明朝的贵官，如今败落得子孙全无，花园的墙也倒了、树也砍了，只剩一座破亭子，还孤单单地站在土山上。王成怕热，又怕妻子噜苏，每晚挟一条草席来这亭子里睡觉。

一天，王成直睡到太阳晒到屁股上，才懒洋洋地打着呵欠醒来，磨磨蹭蹭下亭子准备回家。忽然，发现路旁草丛里有什么东西给阳光照得闪闪发亮。拨开草丛一看，见是一只黄澄澄的金钗。拾起来仔细审视，钗的背面刻着一行小字：仪宾府王。这几个字，王成小时候在家里的许多器物上都看到过。这金钗是谁的呢?—反正不是自己的。王成拿着金钗坐下来候着，候失主找来时还给他。一会儿，一个白发老太太，低着头东张西望地走过来了。

王成问：“老太太，您找什么？”

“喔！找一件小玩意儿，一支钗子。”

王成伸手递上金钗：“是这个吧？快收好了吧。”

老太太很高兴，连声赞美王成诚恳老实、拾金不昧。她把金钗郑重地藏进怀里，感慨地说：“一只金钗，值钱本也有限。但这是我老伴生前的遗物，戴在我头上，从青丝到白发，多年了，所以还珍藏着。”

王成想起金钗上的四个字，问道：“老太太，你家老爷子是谁啊？”

“他么，是前朝衡王府的仪宾，名叫王柬之。”

“啊！”王成吃惊地说：“王柬之？他老人家是我祖父啊，您，您怎么……？”

“喔，年轻人，你是王柬之的孙子？那我对你实说了罢，我是千年狐仙。一百年以前，衡王家的郡主去世以后，我和你祖父做过多年夫妻。到你祖父病故，我就进山修炼了今儿大早偶然经过这周家花园，记得从前曾同你祖父在这儿游玩过，所以歇了一会儿，拿出你祖父给我的金钗来看看想不到，遗失了又落到你的手里，不是十分凑巧吗！”

王成小时候听妈妈说过，祖父曾经有过一位狐仙妻子，不料今天会见到她，便殷勤地邀她到家里去坐坐。狐仙老太跟着王成回家，王成妻子被唤出来相见。老太看她那孙媳妇蓬头垢面、衣不蔽体，不觉叹息道：“唉！想不到王柬之的子孙穷困到这个地步！”

看看家里，米缸里没有米，灶头上没有烟，老太太直摇头。王成告诉妻子说她是自家祖母，她妻子叫了一声“奶奶”，不禁一把泪一把涕诉说家里穷困、王成懒惰的情况。

老太听后从怀里取出那支金钗交给王成媳妇，命她卖掉后换些柴米回来过日子，并且安慰她说：“孩子，我既然见到了你们，就不能不管，你放心，三天后我再来。”

王成留老太住下，老太说：“王成啊，做人不但要老实，还得勤快；你连老婆都养不活，留我干什么？”

老太走后，王成把她的情况告诉妻子。妻子听说是狐狸精，害怕起来，不敢让她再来。

王成说：“人家把保存了一百年的金钗都舍给你换米了，你还信不过她？”

过了三天，老太果然来了，她给王成几两银子，让他籴粮买布，解决眼前的衣食问题。又对王成说：“孩子啊，别说你家无余粮，即使有万贯家财，坐吃山空，闲着也不是办法。难道你就一生一世靠着别人周济？屋前有一块空地，打明儿起，你跟着翻土耕地，咱们先种些蔬菜再说。”

第二天起，老太用块手帕包了头，带领王成下地干活，叫王成媳妇照料家务。那王成懒散惯了，哪里干得这庄稼活儿？锄不了几下就腰酸臂痛。想扔下不干，偏偏那飘着白发的老太太锄起锄落，干得十分有劲。

王成不好意思，只好咬咬牙跟着干。接连几天，当王成真的累得直不起腰时，老太疼爱地过来抚摸一下他的肩背，捶捶他的腰腿，王成就觉力气恢复了。当王成懒劲上来故意歇着时，老太严厉的目光似乎要射透他的心窍，不由得不继续干下去。

过了一阵，地里的蔬菜上来了。老太叫王成挑了上街去卖，王成得了钱回来，兜儿里铿铿作响，第一次尝到了辛勤干活的甜头。

炎热的夏天过去，迎来了天朗气清的秋天。老太对王成说：“孩子啊！种蔬菜只是个权宜之计，你得谋个长远的生计，是不是学着做做买卖？”

这一阵，在老祖母的督率下，王成的懒病虽没有彻底治好，却也改了不少。听说做买卖，他倒想干，可又唉了口气：“老奶奶，别逗我了，没有本钱，咋做买卖？”

“本钱倒不难，往年我还积有四十两脂粉银子在这儿。我怕的是你离开了家，懒病发作了怎么办?”

王成妻子也在一旁添话：“他啊！懒走路、怕吃苦，出门做买卖？不是那块料”“你们别把人看扁了”

王成急红了脸，“这一向我不是挺勤快吗！”

老太太笑呵呵地说：“别急，别急，但愿你手勤脚勤头脑勤，做买卖挣到钱，咱和你媳妇也能过上几天舒心日子——这样，明天我给你四十两银子，你都去买成毛葛，立即运到京城，可以赚几个钱。”

第二天，王成兴冲冲地到市上买了五十多匹毛葛回来。老太太吩咐他马上准备行装，明天一早上路。临行前，老太太数着日子谆谆嘱告：“孩子，今儿动身，第七天能到达京城，希望你不怕风霜之苦，按时赶到，迟了就后悔莫及，你千万记住。”

王成答应着，挑着毛葛去搭乘赶长途的骡车。道路崎岖不平，第一天颠簸了一天，王成觉得浑身骨架子都颠散了。到晚宿在小店里，吃不好、睡不好。他想：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做贩运买卖，不见得比种菜快活。

第二天，赶脚的骡子病了，车子去不了。同车的小贩都挑着担子自己走了。王成想留下来待骡子病好再搭车走，又怕耽误了日期。横横心，也挑起一担毛葛趱路。不料走走停停，到中午时天下起雨来。这儿是一条光秃秃的黄土大路，前不巴村、后不巴店，连躲躲雨的树都没有。同车小贩走得快，已经去远，他只好顶着风雨继续向前走。毛葛是在家时就用油布裹好的，可他身上没有遮蔽，打得浑身湿透，雨水从头发根直流到脚底。那担子经了雨，份量越来越重。偏偏又满路都积了水，到处是黄汤水洼，卸不得担子。王成出娘胎至今从没吃过这份苦，拼着命向前挨，歪歪斜斜走了三个时辰，总算盼到一座小店，歇下担子来洗脚休息。就着灯光看看，臂膀上高高坟起一个大馒头，两条腿更是重过千斤、移动不得。哼哼唧唧了大半夜，没有好好合眼。心里直后悔：不该出来跑买卖。

天曚曚亮，王成正想再美美睡它一觉，小店里人杂，闹的闹，嚷的嚷，再没法儿入睡。起身向窗边一看。下了一夜的秋雨至今没有停，雨声淅沥，雨脚如麻，可怎么办呢?？踅到店门口望望，有些人正在脱鞋袜、卷裤腿，准备冒雨赶路，也有些人已经决定留下，正招呼店伙打酒买肉。王成看看那路上，泥浆泞滑得象高粱糊糊，往来行人，一脚踩下去，要没到踝骨以上。

王成心里直嘀咕，要挑着担子这样走一天，小命岂不要磨掉半条？不如待雨停以后，加把劲将时间赶回来吧。气儿泄了，劲也松了，他干脆回屋子去呼呼大睡，直到晚饭前才醒过来。睁眼首先看天，雨已经止了，一骨碌爬起身到门前一望，路上也起燥了，估计明天可以赶路了。他暗暗打下了往后这几天怎样起早摸黑把损失掉的一整天路程补回来。

谁知道，半夜以后，雨又下了，而且下得更猛更大。这场雨一直下到第二天过午才停。这时王成再不敢逗留，忙着跟一些商贩结伴上路。到第八天的晚上，刚刚到达离京城还有四十里地的一个小镇上。没有月亮，再不能赶路，先停下来吃饭。人们听说王成运的是毛葛，大家都向他祝贺，说这四五天里贝勒府搜购毛葛，价钱涨了一倍。王成本想连夜赶到京城的，听这一说放了心，便又在镇上多耽了一宵，第九天的上午才到京城落店。

店主人黄老儿听说王成带的是毛葛，便跌脚叫“可惜，可惜！”原来，贝勒府限期搜购一千匹毛葛，三天把价钱哄抬了一倍。商人们见有利可图，纷纷从外地急运进京，到前天晚上为止，一千匹已经购足，价格又立刻跌下了一半，而且还不易脱手。

王成悔恨莫及，想想老奶奶的话一点不错，脱了期，就失去了机会。先是痛恨老天爷作梗，干吗要下这场倒霉的雨；再一想，人家的毛葛不也是冒雨运进京城的?看来还得怪自己懒惰、不肯吃苦。葛价跌了，王成舍不得卖，指望过几天价再回涨。谁知道，货物涌到，供过于求，葛价一天天继续往下掉。过了十多天，没有指望了，只能忍痛脱手。算一算帐，加上盘费花销，亏蚀了十八九两，一半本钱丢在水里了。

王成赔了钱，心灰意懒，老毛病又发作了。懒洋洋地回屋，把银包随手往桌上一扔，长叹一声，倒在床上，蒙头就睡。一觉醒来才想起了银包，急忙起身寻找，早已不翼而飞了。门没有关，窗没有闭，小偷顺手牵羊，把银子偷走，又能怪谁呢？有的旅客劝他到官府去告，说官府一定会责成店主人赔偿。王成叹着气说：“这是我自己不好，怎能连累主人呢！”

店主人正愁着将被牵进审不清的案子中去，听王成这一说，很受感动，便取出五两银子送给王成作路费，劝他回家再作计较。

王成受了主人五两银子，还是进退两难。赤手空拳回去，怎么向祖母交代？留在京城，区区五两银子又做得成什么买卖?一天，他在街上看到有人斗鹌鹑，也有人卖鹌鹑。王成吃了一番苦，开始懂得处处留神。一打听，知道贩卖鹌鹎利润很厚，只是周转一定要快，迟了，鹌鹑会死，而且要日夜照料，非常辛苦。回店跟店主黄老儿一商量，决定去贩一趟试试。

王成这会儿再不怕吃苦了，省吃俭用，步行到山海关附近，选购了四笼鹤鹑，做一担挑着赶回京城，仍然借宿在黄老儿店里。谁知道，天公似乎专爱跟王成作对，第二天起，又是大雨倾盆，街街巷巷都积了水，出门不得。王成吃一堑长一智，再不敢懈怠了，日夜守着这四笼子鹌鹑。但是，又由不得你，那鹌鹑生性好斗，关在一起，你撕我咬地斗个无休无止。一天下来，笼里斗死、踩死了好几只。

王成急得坐立不安，但又无计可施。雨下了四天四夜，鹌鹑天天减少，到第五天，每笼只剩下六七只了。王成垂头丧气，黄老儿也爱莫能助。想想这一次买卖又完了，王成干脆把几个笼子的鹌鹑都并在一起，随它们去了。第六天早上再去望，笼里只剩一只鹌鹑活着，其余的，都羽毛零落、头破血流地死掉了。

王成心一动：这只鹌鹑能在几百只鹌鹑中斗过来、活下去，莫非特别强壮？他把黄老儿请来一看，觉得那仅存的鹌鹑铁喙利爪，确乎不同寻常。

黄老儿说：“事到如今，你也没有别的营生可干，不如学着调养鹌鹑，驯熟后拿它到街上去赌斗，赢几个钱，也可以借此谋生。”

那时，京城里正流行斗鹌鹑，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有不少人喜欢养几只鹌鹑赌斗。王成花工夫把那只鹌鸿饲养驯熟后，黄老儿便陪他到街市去斗。哈！那只鹌鹑真是英物，一上阵，凶猛异常，可说是百战百胜。王成靠着它，居然有了半年衣食，还积蓄了二十多两银子。

冬去春来，过了年，那天正是上元节，黄老儿喜悠悠地来找王成说话：“今天有一个好机会，你是不是去试试？”

王成问是什么机会？原来，声势煊赫的皇族大亲王，最爱养鹌鹑。他用大把银子养着几十只最出色的鹌鹑。每年上元节，大亲王总要放民间养鹌鹑的进府相斗，碰上好鹌鹑，又不惜金银一定要买到手才罢。

黄老儿因此给王成拿主意：“你的那只鹌鹑还没被斗败过，今天可以进王府去试试。败了，认倒霉；赢了，亲王一定要买，你千万别答应，要看我的脸色办事，我点头了，你再同意卖给他。”

他二人带着鹌鹑，一起来到大亲王府，只见殿外摩肩接踵，站满了养鹌鹑的人。一会儿，大亲王登殿了，左右太监站到丹墀边叫道：“百姓们听着，谁有好鹌鹑，愿意跟王爷的御鹑相斗的，送上来！”

有个青年低着头，把着鹌鹑上去。王爷一声令下，一个小太监也把着鹌鹑过来。双方放手，两只鹌鹑刚一接触，青年的鹌鹑就败退了。王爷在殿上哈哈大笑，太监们也忙着拍手凑趣。接着，有十来个人把着鹌鹑上殿求斗，都经不住几个回合就败退逃跑。王爷指手划脚，十分得意。

这时，黄老儿做了个手势叫王成上去，王成脚步蹀躞走上了殿。那王爷大概把斗鹌鹑看得比国家大事重要，的确很有经验。远远看了王成手中的鹌鹑一眼，就命令太监接过来递给他看。他仔细端详了一会，对太监们说：“这家伙眼珠上有一条‘怒脉’，看来很厉害，把咱家的‘大铁嘴’拿来跟它斗。”

两只鹌鹑一照面，王成的那一只猛一跃，立刻叼住了‘大铁嘴’的颈毛，‘大铁嘴’连还手之功都没有，搭拉着翅膀逃跑了。

王爷叫了一声“好！”命令说：“放‘金顶’！”“金顶”上前，彼此腾跃了一小会，也败了下去。

王爷站起来了，连声说：“好厉害，好厉害！快，把咱的‘玉鹑’拿来！”

片刻，一个太监把着“玉鹑”来了。王成一看，那“天鹑”全身羽毛如雪，腿长身高，象一只雏形的白鹭，看样子神骏不凡。

王成气馁了，跪下来求免，说：“大王的鹌鹑是神物，肯定会赢，如果伤了小人那一只，小人衣食无着了。”

王爷笑着说：“不用怕，让它们会一会吧！如果你的鹌鹑斗死了，我赔你银子。”

王成不敢违拗，只得再斗一次。那只“玉鹑”果然英勇，一下地就直扑上来。王成那鹑却退后一步，伏下身子怒目而视，摆出了“以逸待劳”的架势。待“玉鹑”到了跟前，伸出尖利的铁喙要啄，它却身子一侧，张开右翅使劲一击，把“玉鹑”扫在一边。然后，它又腾身而起，转身去攻击“玉鹑的尾部，“玉鹑”好容易挣脱身，两下才面对面狠斗起来。你来我往、你进我退，飞腾了约摸小半个时辰，那“玉鹑”渐渐不支，而王成的那一只却越战越勇，不断运用尖嘴、两爪，双翅进行攻击。一会儿，白色的羽毛在地上飞扬，“玉鹑”终于败退了。

这一场恶斗，吸引了股上殿下所有人的喝采，大亲王更是象亲临两国交锋的战场上一样的兴奋。战斗结束，亲王叫王成把鹌鹑呈上去，把在手里反复审视，然后缓缓地问：“你的鹌鹑卖不卖啊？”

王成跪下来说：“它是小人的性命，小人靠它吃饭，不愿意卖。”

“咱家多给你银子，你做别的买卖，不是照样的过活！”

王成装作迫不得已的神情说：“小人本是不卖的，但是，大王既然想买，又能让小人衣食温饱，小人怎敢违命呢！”

“那，你要卖多少钱？”王成发个狠，泼出胆去说道：“一千两银子！”

“哪值得这么多，给你二百两就足啦！”

王成摇头不肯，王爷加了一百，王成还是摇头。王爷加到四百，王成心动了，偷偷看黄老儿的表情，黄老儿在喑暗摇手，王成又对王爷说：“大王一定要压价，请减掉一百两，少于九百，小人实不愿卖。”

王爷说：“你这人痴了，谁愿意化几百两银子买一只鸟，不要，不要！”

王成把鹌鹑装入口袋，下殿要走，王爷急忙喊住他：“来，来，六百两，卖就卖，不卖拉倒！”

王成再看看黄老儿，黄老儿还是神色自若地在摇手。王成想想，六百两这个数字实在心满意足了，唯恐失掉这机会又要后悔不及，就答应下来说：“大王的命令，小人不敢不从，算了，就贱价让给王爷吧。”

王爷很高兴，立即吩咐兑银子，亲自把着这只比十个奴婢的身价还贵的鹌鹑回宫去了。

王成同黄老儿回到店里，黄老儿埋怨他，说八百两银子王爷准要，少卖了二百两。王成把银包放在桌上解开说：“黄老伯，这事全仗您的大力，银子在这儿，你愿意要多少，请自己拿！”

黄老儿哈哈大笑：“咱爷儿俩有缘，因为你忠厚，咱才尽力帮你，岂是为了钱！好好回去，成家立业，不要忘了此番进京的教训，就是感谢我了。”

王成回到家里，他妻子按老祖母的指点，已为他准备好饭食铺位。这半年来，她祖孙两个，把家务操持得井井有条。

王成卸下行李，就要禀报这半年来的境遇，狐仙老太制止他说：“行了，行了，咱们都知道了。你这银子不是劳力得来的，不大正道，但是，取之于那位穷侈极奢的亲王，也不为过。今后，你要记取的，不是侥幸的经验，而是懒惰怕苦的数训。否则，你那六百两银子是保不住多久的。”

王成多了这一番历练，祖母的话很能入耳，恭恭敬敬地答应着。

后来，狐仙老太让王成建了几间屋子，买了几亩田，谆谆告诫他夫妻要勤俭持家，和睦相处。此后，王成夫妇俩勤奋节约，日子渐渐红火起来。

一天早上，发现老祖母的房门很迟还没打开，王成怀疑老人家莫不是病了。推门进去一看，屋子里空空的，不知人到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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