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挽救赵薛琦,我不得不牺牲了自己的双眼。经过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煎熬和治疗,我终于又能看见了。当我满怀期待地回到国内,想要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却发现她已经怀孕七个月了。而站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竟然就是她的初恋情人。
站在医院的大门口,我目送着赵薛琦被宋自冲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坐进了车里。
她身上穿着宽松的衣衫,但那隆起的腹部依旧清晰可见。
大概已经有七八个月了吧?
他们驾车离去,我本能地追了几步,却突然意识到,即便追上了又能如何?
阳光洒在雪地上,刺得我眼睛生疼,心也跟着隐隐作痛。
在返回的路上,我惊讶地发现这座城市已经变得与我记忆中的模样大相径庭。
五年的时光,我确实离开得太久了。
连这座城市都变化如此之大,更何况是人心。
不过,我当初卖给我们的新婚之家并没有像我预想的那样破败不堪。
我将手指轻触门锁,密码锁立刻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锁还在,只是我的指纹已经无法打开了。
我静静地坐在门口等待,心想赵薛琦总会回家的吧?
她曾说,她从小就没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没有自己的书桌,所以我赚的第一笔钱就是用来买这套房子。
这里不仅有我们的卧室,还有一个专属于她的房间,摆放着她当时最喜爱的书桌。
爱总是让人心怀愧疚,所以每当想起她过去的生活,我总是感到心疼,想要对她更好一些,再更好一些。
我就这样沉思着,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我们的点点滴滴。
不知不觉中,一夜就这样过去了,电梯突然响起。
我转过头,看到赵薛琦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她手里拿着一个小熊,眼中满是笑意。
然而,当她看到我的那一刻,笑容瞬间消失。
手中的小熊也因为她突然松手而掉落到地上。
“兴阳?”
我缓缓站起身,双腿已经麻木,只能依靠墙壁勉强保持平衡。
“是的,我回来了。”
赵薛琦站在那儿,手里的东西掉了,她都没察觉。
五年前,她送我出国,到了机场,她紧握我的手,承诺会一直等我。
等我上了飞机,才意识到自己的肩膀被她的泪水浸湿了。
现在见到我,却对我的健康状况只字未提,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怎么了?看起来不太欢迎我。”
赵薛琦整理了一下衣服,似乎想掩盖什么,捡起包挡住了自己的腹部。
“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我心里冷笑一声,假装没注意到她的肚子,轻声说:“我也没想到,我们的家门锁换了,我连家都进不去了。”
她直视我的眼睛,快步走到我跟前,惊讶地张大了嘴:“兴阳,你的眼睛能看见了?你的眼睛好了?”
我仔细观察赵薛琦的表情,她的眼睛里满是惊喜的泪花。
这一刻,她看起来不像是在演戏,还是说她的演技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你才发现啊?我还以为你早就注意到了呢。”
赵薛琦没有理会我的讽刺,双手捧起我的脸,慢慢靠近,泪水滴落在我的下巴上:“你的眼睛里又有我了,兴阳,我真的很高兴。”
我推开她,轻笑着说:“你三年都没来看我,我还以为你变心了呢。”
她尴尬地笑了笑,咽了口唾沫,迟迟不开门,反而转移话题:“你眼睛好了,这么大的事应该告诉爸妈,我们去爸妈家吧?”
我猜,家里一定到处都是宋自冲的东西。
玄关处有他的鞋子,卫生间有他的牙刷,衣柜里挂着他的衬衫。
突然,一股强烈的疲惫感袭来,我不想再和她演戏,直接问道:“几个月了?”
她开门的手停住了,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其实,你完全可以和我商量离婚的,但是婚内出轨还怀了孩子,这种事未免太过分了。”
我很想问她,你不是一向很自爱吗?
以前我和朋友聚会喝杯酒,她都觉得太粗俗。
慢慢地,我也很少和朋友出去了。
现在,怎么就自甘堕落出轨了呢?
只是因为那个人是宋自冲吗?
或许是我的话刺痛了赵薛琦,她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眼中不再是愧疚,而是有些狰狞。
“过分?你在国外那么多年,你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你爸妈从来不接受我,我被人欺负,如果不是自冲,我早就撑不下去了。”
难道我在国外的日子就很好过吗?
她曾经亲眼看到我治疗时的痛苦,也听到过我因为无法忍受而发出的尖叫。
我承受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她都忘了吗?
大学时光里,我邂逅了赵薛琦,那时候她正和宋自冲出双入对。
开学季,我就记住了这位新来的学妹。
她那褪色的牛仔裙和袖口的破洞,却掩不住她挺拔的身姿。
透过她的目光,我能窥见她对生活的热望,正是这份执拗和不屈让我为之动心。
但不久我便发现,她已经有了另一半。
再次见到宋自冲时,我心想,他与赵薛琦根本不相配。
宋自冲在校园附近的网吧工作,听说他已在那里工作多年。
我对他们如何相识相知一无所知,只知道赵薛琦每次去见他,总会穿上她为数不多的新裙子。
只有在宋自冲面前,她才会显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到了大三那年,赵薛琦大二时,她与宋自冲分道扬镳。
分手的原因,是宋自冲希望她放弃学业随他南下。
因为这事,两人不欢而散。
宋自冲几次试图挽回赵薛琦,但见她身边有我,便转身离去,从此再未出现。
那天,我第一次目睹赵薛琦泪如雨下。
她依偎在我怀里,哭得毫无顾忌。
我不知如何安慰,只能默默陪伴。
毕业后,赵薛琦送我一条她亲手编织的围巾。
那是我最爱的棕色。
至今,那条围巾仍被我珍藏。
不久,我和赵薛琦走到了一起。
我们的关系自然而然地发展,我准备的告白词一句也没用上。
我和赵薛琦的感情十分稳固,我在家族企业工作,作为老板的儿子,一进公司就备受瞩目。
因此,我必须比其他人更加小心谨慎,不能有丝毫差错。
赵薛琦也在我家公司工作,但我们对外隐瞒了我们的关系。
她性格坚强,凡事力求完美。
那段时间,我们忙得不可开交。
终于,当我们都稳定下来后,我向赵薛琦求婚了。
我的父母自然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他们大发雷霆,这在我一向和睦的家庭中是罕见的,我的父母都是温和的人,很少如此动怒。
「她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亲眼看到她用甜言蜜语哄骗陈经理,让客户偏向她。」
父亲告诉我这件事时,我并不相信。
赵薛琦不可能这么做,在我们还不是情侣时,即便是我给她带个包子,她也会转账给我。
即使我们成了情侣,她也和我分得清清楚楚。
如果她想要客户,直接找我就好,何必去哄骗那个肥头大耳的陈经理呢?
因为这件事,我和家里大吵了一架。
现在想想,我的父母实在没必要为了这件事对我撒谎。
我不顾家人的反对,和赵薛琦结了婚,婚礼上父母虽然出席,但并不高兴。
我坚信他们只是不了解赵薛琦,相处久了,他们一定会改变对她的看法。
婚后,赵薛琦才带我去见了她的父母。
之前我只见过她母亲,她一直求我不要去见她父亲。
但我觉得,结婚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让她父亲知道呢?
等到见面时,我才明白她的顾虑。
我们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接着是几个男人的叫喊声,麻将声。
屋里堆满了垃圾,啤酒洒了一地,踩上去我的鞋子都被粘住了。
她父亲一见到我们,张口就要钱。
我转给他一万,没想到这成了我噩梦的开始。
那天,我们几乎是仓皇逃走。
但我对赵薛琦的心疼更深了,难怪她如此坚强。
几周后,赵薛琦的父亲来公司找我,让我帮他还三百万的债务。
我没有答应,并将这件事告诉了赵薛琦。
她也同意我的看法。
晚上回家时,我一直等不到赵薛琦,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等我找到她时,她正被债主堵在小巷里,身上带着伤。
我看到她脸上的血迹,什么都顾不得了,直接冲了过去,将她护在身下。
那么粗的铁棍砸在我身上,我都没有放手。
最后是我缠住那些人,为赵薛琦争取了逃走的机会。
可是,我的眼睛因为脑部淤血,失去了光明。
我妈在病房里哭到晕厥,我爸连声叹息。
赵薛琦一再向我承诺,她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我。
这场意外是赵薛琦的父亲一手策划的,绑架赵薛琦让我拿钱。
我没想到,竟然会有人为了钱,绑架自己的亲生女儿。
这件事我们没有善罢甘休,最后赵薛琦的父亲被判了五年。
父亲到处帮我找可以治疗的医院,最后终于在英国联系到了一家医院。
从那天起,我也开始了长达五年的,地狱般的治疗。
前两年,赵薛琦经常来看我,鼓励我。
之后,她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从一个月两次变成了一个月一次,最后成了半年一次。
住院两年后,她甚至已经不再来了。
我每次打电话过去问的时候,她也总是没好气地回答:「你爸妈将我开除了,弄得我在业内抬不起头,我连吃饭都成问题了,哪有那个闲钱去看你?」
我没有说什么,我爸妈开除她,是因为她利用公司拿回扣。
这件事,我不能不顾及我爸妈。
后来,我们连电话都很少打。
我想,等我治疗结束回去,一切都会解决的。
可是,如今我回来了,她却彻底变了。
赵薛琦抹去了脸颊上的泪痕,但她的嗓音仍旧带着一丝颤动:“既然你已经心知肚明,却还在这里装腔作势地看我表演,你们这些人是不是都以捉弄他人为乐?”
我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捉弄别人,她怎么能在我面前这样讲?
“所以我这五年来为你治疗眼睛,也是在捉弄你吗?”
她愣住了,嘴唇微微动了动,眼睛快速地转来转去。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臂:“兴阳,我和宋自冲只是喝了点酒,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能原谅我吗?”
我被她的话逗得差点笑出声:“你都怀了他的孩子,还想要我原谅你?赵薛琦,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摇了摇头,眼神中流露出哀求:“孩子是无辜的,宋自冲说了,等我生下孩子,他就会带着孩子离开,不会再出现在你的生活中。”
我推开了她的手,我非常确定,眼前的赵薛琦已经变成了一个我完全陌生的人。
“你还爱我吗?”
这句话听起来可能很俗套,我们从热恋到如今,从未对彼此说过“我爱你”。
但今天,我突然很想问她这个问题。
或许我应该问的是,你真的爱过我吗?
赵薛琦的身体僵硬了一下,然后她真诚地看着我:“我当然爱你,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你。”
“真的吗?既然你爱我,那为什么还要和宋自冲发生关系,还怀了他的孩子?别拿喝醉了当借口。”
赵薛琦被我问得无言以对,她咬了咬嘴唇,凄然地笑了笑:“你可能不会理解,自从被你父母解雇后,我需要有人保护我,那个人就是宋自冲。”
我们在一起已经四年了,我可能并不了解她的想法,但她的习惯我却是了如指掌。
她说谎时总是喜欢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这一点始终没有改变。
“赵薛琦,我们离婚吧。”
我终于把心里的话吐露了出来。
说出口后,发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费劲。
赵薛琦,我的初恋,我最初动心的女孩。
为了她,我放弃了追逐梦想,转而投身家族企业。
因为我明白,追逐梦想是一条漫漫长路。
但我想给赵薛琦一个稳定的未来,让她不必再为金钱烦恼。
甚至为了她,我与家人的关系也变得紧张。
父亲至今仍无法原谅我对他们的无礼,在国外的那些年,他从未给我打过电话。
母亲偶尔会来看我,却很少提及父亲。
我明白,他还在生我的气。
我离开了那个我曾经视为幸福之地的家。
直到阳光洒在脸上,我才感到一阵心酸。
我本以为这次回来,能和赵薛琦一起弥补过去的遗憾。
她一定有很多话想对我说,我也会再次向她承诺,守护她一生一世。
但这只是一场漫长的梦,现在是时候醒来了。
我打车回到了家,张嫂看到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捂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才是真正关心我的人,一眼就看出我已经康复了。
“兴阳?你的眼睛,好了吗?”
我给了她一个紧紧的拥抱:“对,好了。”
这时,楼梯口传来了动静,我抬头看去。
父母站在那里,母亲扶着父亲。
我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父亲的头发已经斑白,拄着拐杖,瘦弱了许多,也显得老了许多。
我的眼眶一热,泪水涌了出来,快步走上前,扑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
“爸,对不起。”
母亲急忙跑过来,扑到我身上:“孩子,你的眼睛好了?你怎么也不告诉我呢?”
她几乎是泣不成声,紧紧抱着我的胳膊,好像一松手我就会消失。
“爸妈,对不起,儿子不孝。”
我向他们磕了三个头,这远远不能弥补我心中的愧疚。
父亲叹了口气,走下来,握住我的肩膀,将我拉起来,伸手帮我擦掉脸上的泪水:“眼睛才好就哭,又想回医院去?”
我赶紧忍住,不敢再哭。
张嫂看到我们和好,笑着走过来:“快去洗洗手,吃饭了。”
饭桌上,异常安静。
等两位老人都吃完了,我才开口:“爸妈,我打算和赵薛琦离婚了。”
两人同时看向我,眼中满是震惊。
我妈皱着眉头问:“怎么一回来就要离婚?”
我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们,两人听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说让我自己决定就好。
晚上,我姐也回来了。
她一见到我,就在我后脑勺上拍了两下:“眼睛好了不早说,还玩惊喜,欠揍。”
血脉的压制,我也不敢还手。
“走,跟我去医院。”
“啊?”
我这才知道姐夫住院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一直很好。
姐姐的意思是我现在眼睛好了,当然要亲自去医院和姐夫说一声。
“什么病啊?”
“不是什么大病,过敏。”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到医院看了姐夫,聊了一会儿,我和姐姐离开了。
刚走到医院门口,我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宋自冲。
他和一个女人在门口争执,那个女人看起来年纪不大,染着一头鲜艳的头发,一直在哭泣。
我戴上口罩,走近了一些才听清他们的对话。
“你还是人吗?我刚做完人流,你就要把我送回老家?你忘了这几年是谁赚钱养你的吗?”
担心被发现,我匆匆离开,没敢多逗留。
回到家,我立刻让助手去调查宋自冲和那个女人的关系。
助手动作迅速,很快就查到了信息,并且发送给了我。
那个女人名叫徐岚岚,工作在一家KTV,没想到她和宋自冲是一对。
赵薛琦对这事一无所知,同样,徐岚岚也不知道赵薛琦的存在。
我回想起赵薛琦昨天的打扮,她很注重外表,但全身的行头加起来不超过三百块,她背的包都磨损了。
我查看着助手发来的资料,虽然她被我爸妈解雇了,但在这家公司的收入还算不错,足以让她过得舒适。
而且,即便我在治疗中,也总是让助手给她转账。
她不应该落到如此窘迫的地步。
她父亲还没出狱,她母亲改嫁后生活还算可以,不会向她索要钱财。
这么看来,只剩下一种可能性。
她把所有的钱都给了宋自冲。
助手还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我出事的那晚,那个幽暗的小巷,宋自冲竟然也在场。
那晚,他骑摩托车撞死了一个拾荒的老人。
这些年,他一直被那老人的子女纠缠,所以才会花费巨大。
既然他在场,为什么不救赵薛琦呢?
他是共犯,还是真的只是路过?
如果宋自冲是共犯,那赵薛琦知情吗?
如果她知情,那么这件事最初的目标究竟是赵薛琦,还是我?
想到这里,我不禁感到一阵寒意。
但既然有了怀疑,我当然要查个水落石出。
于是,我让助手继续调查。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找了赵薛琦,讨论离婚的事。
无论当初的事情是不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赵薛琦出轨的事实无法改变。
她看到我,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签了吧。”
律师把合同放在她面前。
赵薛琦拿起合同仔细阅读,过了一会儿,她把合同扔到地上:“你让我净身出户?”
我点点头,然后看着她的肚子:“难道你不应该净身出户吗?如果你觉得不妥,我可以等你孩子出生后,再去找更确凿的证据。”
赵薛琦怒目而视,脸色扭曲,气得浑身发抖。
“签了吧,这些年我对你如何,你应该很清楚,别闹得太难看,我怕你以后在业内很难找到工作。”
她摸着肚子,艰难地站起身:“你真的对我一点旧情都不念吗?”
我揉了揉眉心,驱散了一些疲惫:“那你呢?你对我难道就念着旧情了?”
她沉默了。
明明是犯错的人,却总想着在受害者身上讨回公道。
世界上没有这样的好事。
赵薛琦的胸口上下起伏,她那副恼羞成怒的样子真是既狼狈又丑陋。
十几秒后,她捡起合同签了字。
她很清楚,我有这个能力让她以后找不到工作。
离开时,我只带走了房间里挂着的画。
那是我大学毕业那年画的,是我的最后一幅画,画的是我和妻子的家。
如今这里的布局已经变了,房间里总有一种难闻又熟悉的味道。
我想了很久,这种味道似乎只有在中学时期,那些不爱干净的体育生身上才能闻到。
汗臭味和头油味混在一起,那天我在宋自冲身上也闻到了。
我把画直接扔进了垃圾桶,它也沾染了那股难闻的味道。
我和赵薛琦去民政局领了离婚证。
出来时,她仰着头,有点像我最初认识的赵薛琦。
“今天我走了,以后你再想找回我,就不可能了。”
我把离婚证收好,点点头:“嗯,知道了。”
我的冷漠撕开了她倔强的假面具:“好,沈兴阳,你不要后悔。”
说完,她摸着肚子离开了。
我重新回到公司,这几年算是脱离社会了,再次工作有些艰难。
虽然爸妈说让我尽力而为,不要熬坏了身体,尤其是眼睛刚刚才痊愈。
但是等到真的忙起来,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半个月后,我才终于慢慢适应。
我刚坐到车上,我妈就打来电话说让我去餐厅吃饭。
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
一推开包厢的门,我就知道了她的意思。
因为在她旁边坐着一位优雅的女士,看样子就知道两人方才谈得很好。
“哎呀,兴阳来了,你这孩子来了也不吱声。”我妈在我肩上拍了一下,拉着我坐到那位优雅女士身边。
“看你的样子我就知道你没认出来。”
我看了眼我妈憋笑的样子,转头看向身旁的人。
她笑得温柔:“你好啊,沈兴阳。”
我心里咯噔一下,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寸发的假小子模样。
“程悦?你是程悦?”
打小我和程悦就混在一起,我那会儿体质弱,她可不一样,瘦归瘦,力气大得很。
那时候我们一帮男孩儿玩耍,她总是带头的。
毕竟我们谁也打不过她。
后来上学了,我经常生病,成了班上最矮的男生。
被欺负是家常便饭,每次我挨打,受辱,程悦都会从隔壁班翻窗进来帮我出气。
多亏了她,我小学那几年几乎没受过什么欺负。
到了中学,我身体壮了,开始抽条,她也变得文静了。
虽然大学后她出国了,我们很久没见。
但我怎么也想不到,当年的假小子,现在变得这么美,这么有气质。
「你真的是程悦吗?你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吗?」
「啪!!!」
我话音刚落,她一巴掌拍在我背上。
那力度,差点让我喘不过气。
我缓了好一会儿,重重地点头:「没错,你绝对是程悦。」
她又扬起手:「还想挨打是不是?」
我连忙求饶。
吃饭的时候,我俩聊个不停。
说起过去的事,那时候的纯真快乐,现在说起来还是忍不住笑。
晚上送她回家,我妈不在,我们聊得更自在。
「没想到你都离婚了,又走在我前面了。」
我知道她在调侃我,但她那撇嘴耸肩的样子,我还是忍不住笑出声。
「那你呢?这几年一直单身?」
她点点头:「嗯,反正也没遇到心动的人。」
不知怎的,她看向我时,我胆怯地转过头,没敢直视她。
我怕她那炽热的目光,也怕她下一句话会让我无言以对。
回到家,我妈一把拉住我,把我按在沙发上。
「怎么样?」
我有点无奈:「什么怎么样啊?」
我妈气得掐我:「当然是和悦悦聊得怎么样了。」
「哎!」我喝了口水:「妈,你觉得我还能配得上程悦吗?」
她愣了一下,没说话。
我刚要上楼,手机响了,是陈助理打来的。
「沈总,那件事我查到了,已经发到你邮箱了。」
我手有点抖,挂电话就赶紧回房,锁上门打开邮箱。
我把邮箱里的资料看了又看,绝对不会错。
「呵呵!」
我忍不住笑出声,所有的情绪都堵在胸口,心脏也跟着疼起来。
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只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我心里做了最大的准备,我出事那晚可能是赵薛琦和宋自冲故意的。
但我高估了自己在赵薛琦心里的位置,更低估了人心的恶。
不只是那晚我去救赵薛琦被打是个阴谋,就连我们的相识相爱都是他们早有预谋。
赵薛琦一心想要挣脱她那赌徒父亲和原生家庭的束缚。
她急需一大笔钱,但她深爱的那个男人却无力资助她实现这一愿望。
因此,我们一见面,他们就萌生了一个新计策。
特别是当我显露出对赵薛琦的赞赏时,他们更加确信这个计划是可行的。
她计划与他分手,然后在我眼前痛哭流涕,拒绝接受我的任何物质援助,让我误以为她虽然出身于那样的家庭,但内心却很骄傲。
而宋自冲并没有南下,而是一直潜伏在我们周围。
在我试图营救赵薛琦的那个夜晚,她暗中鼓动她父亲赵天那个赌徒,企图将我置于死地,这样她就能继承我的财产,从而无限制地为他提供赌资。
一旦计划得逞,她将毫不犹豫地将赵天出卖。
赵天这个大麻烦将会入狱,甚至可能被判处死刑,她继承了我的遗产后,就能彻底摆脱他。
然而,我命不该绝,被巡逻的警察发现了。
随后我被送往国外接受治疗,我的父母本来就不喜欢她,她又因为宋自冲撞死人后的赔偿问题而烦恼,于是她收受了客户的回扣,结果被我父母解雇了。
她对宋自冲是真心的,两人重归于好,激情如火,不久便有了孩子。
但她没料到我会这么快回来,不仅治愈了眼睛,还看到了她怀孕的样子。
我重重地将电脑摔在地上,没想到我一直放心不下的女人,竟然如此阴险。
她并不是突然变心,她对我从未有过信任。
她也不是突然变坏,只是我瞎了眼,没看清她那腐败的本质。
我看了看时间,下周就是赵天出狱的日子。
他的宝贝女儿这样算计他,他大概还蒙在鼓里吧?
但在那之前,我应该让这场戏更加精彩。
因为徐岚岚的关系,尽管我和赵薛琦离婚了,宋自冲也不敢和赵薛琦同居。
徐岚岚手里可能握有宋自冲的某个把柄,否则他不会如此害怕。
不管是什么,我都不在乎,我只想知道,如果她看到赵薛琦怀着宋自冲的孩子,而她前几天才刚流产,她会有何感受。
很快我就看到了这一幕。
赵薛琦在工作时,突然被一个女生冲过来抓住头发。
她挺着大肚子,毫无防备,完全被对方控制。
徐岚岚并不是独自前来,她还带来了她的闺蜜。
几个年轻女孩下手不知轻重,开始对赵薛琦拳打脚踢。
保安本想上前阻止,却听到徐岚岚大喊:「大家快来看这个贱人,她老公为了救她失明出国治疗,她还不老实,勾引别人男朋友,还怀了孕……」
原本想帮忙的保安立刻停手,退到了一旁。
徐岚岚的巴掌一次次打在赵薛琦的脸上,
很快她的脸就肿成了一片,尤其是在看到赵薛琦的肚子后,徐岚岚想起了自己在医院门口宋自冲的冷漠,心中的怒火达到了顶点。
几个闺蜜控制着赵薛琦的手不让她反抗,徐岚岚一脚踢在她的肚子上。
赵薛琦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鲜血从她的腿上流了下来,徐岚岚的闺蜜被吓了一跳,急忙松手。
「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徐岚岚听到赵薛琦的呼救,一口唾沫直接吐在她的脸上,然后带着人扬长而去。
保安拨打了120,虽然救护车很快就到了,但赵薛琦的孩子还是没能保住。
已经七个月了,如果不是徐岚岚下手太重,这个孩子完全可以保住。
我虽然只是站在走廊里,却也能听到赵薛琦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想让宋自冲报警抓徐岚岚,但宋自冲却劝她放弃。
这比失去孩子更让赵薛琦崩溃,两人在病房里互相咒骂,最后宋自冲摔门而去。
只留下赵薛琦一个人在病房里痛哭,但哭声没持续多久,护士就过来让她停止,以免影响其他病人休息。
赵薛琦现在心里一定充满了仇恨,但事情还没结束。
我刚刚接到电话,赵天被释放了。
那才是赵薛琦真正的噩梦。
赵天一踏出家门,就直奔赵薛琦那儿去了。
我作为他的前女婿,自然得告诉他去哪儿找。
赵天一声冷哼,径直冲向了病房。
赵薛琦一头雾水,但一见到赵天,她就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爸,您怎么这就出来了?”
赵天大步流星地走过去,随手拿起桌上的香蕉就啃了起来。
“怎么着?盼着我死在里面?”
赵薛琦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连忙摆手:“哪儿的话,我是说,您出来了,我应该去接您的。”
“少废话,给我点儿钱,我得好好搓一顿,还有,把你家钥匙给我,我得好好睡一觉。”
赵薛琦心里清楚,一旦钥匙交出去,她又要回到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
但她也不敢不交。
“爸,我住的地方是租的,我跟沈兴阳离婚了,条件也不怎么样,要不这样,我给您订个酒店?”
“离婚了?你个败家玩意儿,连个有钱的女婿都留不住,跟你娘一样,蠢到家了。”
赵薛琦被骂得不敢吭声,只能低头默默忍受。
“我不去什么酒店,赶紧把钥匙给我,不然我就去你单位找你领导,你是不是在风丹工作?”
赵薛琦身体一僵,只好乖乖地把钥匙和地址都告诉了赵天。
不仅如此,赵天还从她那儿拿走了一万块钱,那是她最后的积蓄。
赵天一走,赵薛琦就给宋自冲打电话,接电话的是徐岚岚:“你这个贱人还没完没了?还想挨打是不是?”
面对徐岚岚的侮辱,赵薛琦连还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匆匆挂断电话。
她趴在被子上,泪水止不住地流,这时她才想到了我。
我一看到赵薛琦的电话,就知道她已经走投无路了。
“有事吗?”
“兴阳,我现在在医院,我爸把我的钱都拿走了,你能来看看我吗?”
我笑了:“我觉得你应该打电话给宋自冲,他才是孩子的父亲。”
“兴阳,对不起,我,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救救我吧。”
我叹了口气:“薛琦,我们已经结束了,是你先离开的,你忘了吗?”
我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悲伤,仿佛还对她念念不忘。
“兴阳,我知道你还没忘了我,求你原谅我,这次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我再次叹气,真诚地告诉她:“我恨的不是你,是宋自冲,没有哪个男人能接受这一点的,看到他现在好好的,我却因为你受了五年的折磨,我过不去这个坎。”
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
接电话的时候,我正和程悦在外面旅游。
她带我游历了许多地方,我这才意识到,这几年我失去的不只是光明,还有生活。
回来的时候,助理来接我。
“赵天老家的房子要拆迁了。”
我停下脚步:“赵薛琦知道吗?”
助理摇摇头:“不知道,我也是刚听说的。”
这就有意思了。
“想办法让她知道吧。”
七天之后,赵薛琦和宋自冲被逮捕了。
我协助警方,揭露了他们的藏匿之地。
他们谋杀了赵天。
当我去探望赵薛琦时,她还在拼命向我恳求:“兴阳,你肯定有办法的,对吧?你肯定能找人救我出去,对吧?”
我摇了摇头:“如果我帮你逃出去,那我之前的辛苦不就白费了?”
赵薛琦眼睛瞪得大大的:“是你?是你告诉我我家要拆迁的消息。”
她只能想到这个,我太高估她了。
“你不是需要钱吗?我告诉你这个好消息有什么不对?谁知道你会这么残忍,连自己的父亲都不放过。”
我笑着站起来:“赵薛琦,你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聪明,所以你总是走错路,今天的下场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不过,你现在终于摆脱了赵天,恭喜你。”
“沈兴阳,你不是人,你是个恶魔,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我收起了那副假笑,严肃地问她:“那你呢?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对你不够好吗?你想要的我都愿意给你,甚至担心自己做得不够,但你想要我的命。我哪里做错了?”
她身体向后仰,好像想要离我远一些。
“原来你都知道了,所以你才这样报复我。”
我整理了一下衣袖,转身离开了。
半年后,两人的审判终于到来。
宋自冲作为从犯,被判了无期徒刑。
赵薛琦作为主谋,还涉及了弑父这样极其恶劣的行为,被判处了死刑。
她想见我一面,我只让狱警转告她,多看她一眼我都感到恶心。
一年后,我向程悦表白了。
和她在一起,我总是能放声大笑,每时每刻都充满快乐。
她就是有这种神奇的力量,只要和她在一起,似乎所有的烦恼都能烟消云散。
我们在一起的第三年,举行了婚礼。
我越来越少回忆起那段痛苦的五年,因为我的生活充满了光明和快乐。
(故事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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