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段失传的慈悲为怀、扶危济困的故事说起

冬莲看娱乐 2024-08-21 19:36:54

解放前后,五台百姓去太原无车可乘,遥遥三百多里全程步行,历时两日一早晨,中途要住一宿。石岭关村地处关隘要道,历来就有开店留客的乡俗。那时,五台刘家庄受苦人身系泥抹瓦刀,去太原做工赚钱养家,往返中途别处不住,独宿石岭关村,因为住宿这里吃住都不要钱,主人以恩客相待,如同回家一样。为何两地人民隔山隔水,以一百七十里之遥,却有如此深厚的感情和缘分?这要从一段将要失传的慈悲为怀、扶危济困的故事说起。

明代万历年间,山西太原之北连年干旱,阳曲县与忻县交界的石岭关一带旱情更是严重,老百姓日日夜夜等雨盼雨无果,又一年颗粒不收。灾民吃糠咽菜也难度荒年,无奈颠沛流离,外出逃荒。有一伙灾民逃荒来到五台县黄土坡一带,在啼饥号寒中,打听得五台城东十四里的虑虒河边有个小庄叫松台乡村,村里有个财主叫刘满,拥有好地数顷,存粮百石。他们以沿街讨饭为掩护,深入小村,侦察到了刘家的地下粮仓,记下了出入的路线。食不果腹、无可奈何的灾民可叹没有了解到刘财主的仗义为人,就匆匆下手偷粮。

一个月黑风高的冬夜,一伙饱经饥荒的石岭关人,潜入小庄偷偷打开了刘家的地下粮仓。留一人在仓口放风接应后,就壮着胆子,鱼贯跳下粮仓,用手一摸,一仓金灿灿的谷子,他们七手八脚装满了各自的口袋,又在慌忙中用绳子将装好谷子的口袋往上吊。突然一声鸡啼,鼓打五更,又听得喂马声传来,偷粮人互相没来得及接应,各自背着一袋谷子慌慌张张地出了庄,趁着夜色向石岭关方向赶路。

天亮以后,管家一看粮仓门大开,仓门前又有落下的谷粒,情知谷子被盗,急忙报知东家刘满。刘吩咐下仓查看谷子被盗的情况。管家下仓点燃蜡烛扫视全仓,谷子被盗了三石余,出人意料的是还有一盗谷贼困在粮仓,一定是因粮仓又深又陡,单人无法攀越而没有走脱。问他哪里人氏,他说是石岭关村人。刘满一听“石岭关”三个字,若有所思,仿佛想起了什么往事,“啊”了一声,随即转身吩咐管家:“一不准骂,二不准打,带盗谷贼速来见我。”管家满怀纳闷,用绳子把盗贼连拽带吊从窖仓拉上来。

盗贼见到刘财主连连叩头,刘双手扶起细看此人:四十来岁年纪,衣着破烂单薄,时值寒冬,饥寒交加,瑟瑟发抖。盗贼心里已准备挨一顿饱打,不禁胆战心惊,不料刘财主却和颜悦色地问他:“你是哪里人氏?叫什么名字?”盗谷贼颤巍巍地回答:“家住在阳曲县、忻县交界的石岭关,我名叫王大石。”刘满轻声问:“盗谷时你为什么没有走脱?”盗谷贼感觉到刘财主没有丝毫怒气,镇定一时答道:“下仓装好谷子,用绳子一袋袋拉吊上来,仓下人踏人肩而上,最后留我一个人,他们正准备拉我上仓,上边的人忽听鼓打五更,一声鸡啼,又好像传来了喂马的声响,当时不走就怕全伙被抓,所以他们慌忙背谷逃走,已不能顾我了。

仓深壁陡一人无法登攀,就困到天亮。”刘满点点头,依然用平和的口气问:“你们一伙来人多少?”王大石老实作答:“共十六人,他们每人背走谷子一口袋,约百十余斤。”刘满更显得沉重,继续问:“你们为何远道而来结伙盗粮?”这一问,王大石两眼泪如泉涌哽咽着:“石岭关一带连年干旱,今年又颗粒不收。前几天来五台逃荒,得知恩人粮食满仓,为糊口养活全家老小,无奈中生出歹意结伙盗粮。”刘又问:“你昨天吃饭了没有?”王大石难以抑制悲伤,两眼含泪,泣不成声:“昨日算吃过早饭,午饭未……”

刘满传话家人准备好饭“待客”。饭后,刘财主的表情更加温和,他让客人好好休息一天一夜。受宠若惊的王大石哪能好好休息,半夜没有合眼,忐忑不安,难猜刘财主会怎样发落一偷跑吧?刘财主一没打,二没骂,又如此厚待,不能;住着吧?又捉摸不透刘财主的意思。

刘满为何对活捉的盗贼如此宽容还以客厚待呢?他的仗义举措令人费解,这里有一段隐情。当得知盗谷贼是石岭关人,他忽然想起“放粮放至石岭关”是他当年的愿言,于是一幕幕往事在刘满心中浮现。刘满小时候家境贫寒,以卖柴为生,青年娶妻邻村马家庄康氏。后岳母嫌其家穷,把妻子康氏藏在娘家长时不让归家。康氏虽说贤良,但实在拗不过其母的主张。眼看就是年关,是家家团圆的日子,刘满去岳母家叫妻子回家过年,刚进得院门,见家门紧闭,从门缝观得香烛满堂,听见岳母正在神灵前祈祷,要他早死快离人世,使女儿早日改嫁。刘满听得一清二楚,当时止足门前,心里有话:“不累千金,不到此间。”刘满一阵心寒意冷,没进门见妻,转身出院门就走。

在回家的路上寒风凛冽,一身凄凉,满腹苦水,伤心无泪。行至大石沟的路边,一尊破旧的财神画像,被寒风吹得哗哗作响,善良的刘满双手接起失落无助的财神,凝望了许久自语:“你老人家比我还可怜,招风受寒无着落,我虽人穷,还有个家,你连个家都没有,走,随我回家过年。”说着将财神像揣入怀中。回家后,他立刻把财神供奉起来,又把家中仅有的一升麻子端来,摆在桌上做供品。双膝一跪,焚香向天发愿:“神灵保佑,苍天抬举,我刘满日后若能发财,一定周济穷人,放粮放至石岭关。”

过了年关,刘满依然夏不避雨,冬不避雪,一年砍柴卖柴不止。随着岁月的流逝,坎坎坷坷又将迎来年关。一日黄昏,他正在烧水做饭,突然一只大红公鸡喔喔叫着,拍打着翅膀扑入了他的窑洞,钻人灶屉。他以为是谁家上错窝的公鸡,唯恐灶火烧死,急忙躬身救鸡,结果不见了大红公鸡,却从灶屉内抓出一枚银光闪闪的元宝。过惯穷日子的刘满似乎在做梦,手捧元宝欣喜若狂。第二天正好是五台县城的逢单集日,他去五台城用一枚元宝买了一匹大白马。三日后,正是腊月二十三,他牵着大白马去叫妻子回家过年。

妻子康氏见他把大白马拴在了门前,怀疑他不是偷来的就是借来的。他把大红公鸡钻入灶屉,喜获元宝买马之事原原本本讲述给妻子,妻子高兴万分。这年冬,他的岳母已暴病身亡,妻子康氏再没质疑,骑马跟丈夫回了家,从此回心转意,精打细算过光景,成为刘满的贤内助。夫妻同心和气生财,从一匹马发迹起家,以后光景越过越好,春去春来,花开花谢,子孙繁衍,父慈子孝,励志精进,家业倍增,成为当地富豪人家。刘家世世传家训:为善积德,扶危济困。

石岭关人王大石总算熬过了“休息”的一天一夜。清晨,又是好饭“待客”。刘满命人给他装好一袋小米,足有一百多斤,托人送至村口,亲自送“客人”背米上路回家。临别时特地吩咐王大石,石岭关村谁家还揭不开锅,叫他们速来背米度荒年。盗谷“客人”王大石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万没想到刘财主如此仗义宽大,慈悲为怀,他千恩万谢,连连叩拜。

不一日,王大石回到石岭关,指着背回的小米,把刘财主高风亮节、大慈大悲、厚待如客,又给一口袋小米亲送村口以及捎话给村民等事,向灾民们一一诉说,大家无不感动。接着,有十几户无米下锅的村民,又专程从石岭关来五台刘满家背了小米。

第二年,石岭关村风调雨顺,获得了好收成,派代表来还粮。刘满执意不收,并要他们再背小米回家存粮备荒。石岭关人感动不已,都认为滴水之恩应涌泉相报,为了表达心意,特地为松台乡村刘家送来一金匾,上书:“今之义士。”

解放前后刘家庄村步行去太原打工者,一直赶路夜宿石岭关。到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中期,有了五台城通蒋村的五角票价的大卡车,人们便先坐卡车去蒋村,再改乘蒋村通往太原的硬座火车。步行去太原,赶路夜宿石岭关今已成为历史,成为一段趣谈留给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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