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收废品时见过一个奇人，此人姓范，河南人，当时还非常年轻，二十多岁。其妻不仅貌美，且勤谨能干，心甘情愿跟着他抛头露面收废品。 此人之奇，奇在皮肤黝黑，体型短小，却能使肤白貌美的妻子死心塌地。更奇之处在于，在一个大雪夜，他竟不声不响在院里树上搭了根绳子，毅然决然寻了短见，让人为之错愕唏嘘。 其实，我跟小范不熟，但跟他爹老范非常熟悉。 老范为人热情，喜欢跟人开玩笑，其妻早亡，家中有独子，他自己将孩子拉扯长大，其中艰辛，只有老范能够体会。 02年冬天时，老范回了老家，再回山西，带着儿子小范以及刚过门没多久的儿媳妇小林。 我记得那时候的老范非常开心，还特意请了一次客，介绍大家认识小范。小范非常腼腆，不太爱说话，特别容易脸红。 相比较起来，小林倒是大方得多，嘻嘻哈哈，看着没啥心机。 小林不仅仅是开朗大方，长得也漂亮，个头比小范还高，皮肤白皙。大家都觉得小范挺有两把刷子，要不然，人家小林咋会服服帖帖？ 既然去了那边，且老范收了半辈子废品，小范肯定也是奔着收废品去的。 让人惊诧的是，小林同样也跟着他出去收废品。 为什么要用惊诧呢？是因为这涉及到一个脸面的问题，年纪轻轻，整天跑着收废品，有的人会拿不出这个脸，觉得丢人。 实际上，刚开始时，我就非常排斥，老是感觉害羞，人家小林竟然能这样陪着小范受苦，说明真是个勤谨踏实的女人。 当然了，这更加说明小范有优点。 当时那边的老乡特别多，干各种行当的都有，遇到下雨下雪，大家都凑一起玩，或者打麻将，或者闲聊天。 因为那边都是山路，下雨了泥泞，下雪了路滑，都导致无法出去，只能在家闷着。 一眨眼，小范跟小林也收了将近一年废品了，身为一个小伙子，小范还是那么腼腆，内向得不行。 小林则跟大家都非常熟悉，嘻嘻哈哈，也没啥心机。 下雪后，大家闲得没事，几个人就准备去爬县城对面的南山。 结果，这么一爬，在山上就出了事，也可以说是塌天大祸。 当时我没去，在山上发生了什么，是小范出事后，听别人说的。 此事充满了荒诞无稽，却并不离奇，这也从侧面说明小范之奇，当然问题也不在他一个人身上。 当时的情况是，几个人出发时兴高采烈，半路就已经如同泄了气的皮球。 天气好时，爬山还异常乏累，更不要提下着雪了，一步一陷，非常消耗体力，也打击人的热情。 好不容易爬到山上，北风刮得嗷嗷直叫，卷起雪片往脸上抽，实在影响心情。 那时候山上有不少洞，都是以前的人挖出来的，大多都没找到期待中的矿，因此，这些洞都给废弃了。 小范跑一个废弃的洞里解手，外面有人跟小林出主意，计划捉弄一下小范，同时也试验一下，看小范对小林有多么在乎。 小林原本就是个没心机的人，嘻嘻哈哈的脾气，当时也没多想，欣然应允，而且还很期待。 几个人商量出一个计划，单等小范解手回来就开始实施。 小范对此一无所知，解手回来后，又向前走了几步。小林扭扭捏捏，声称自己也想解手，只不过那些洞里面黑咕隆咚，她有点害怕。 小范就陪着她进了另一个洞里，其实不用往里走太深，因为山上也没有别的人，不用担心被人看到。 另外，里面太黑，走深了也有危险，能够背着别人眼目就行了。 小范和小林进了洞，正往里走，从里面冷不丁窜出来个人，张牙舞爪，咋咋呼呼，吓得小范怪叫一声，撒腿就往外跑。 等他跑到外面，大家哈哈大笑，小林也边笑从洞里出来，后面还跟着那个提前埋伏进洞里的人。 有人打趣小范，说他太不爷们儿了，遇到事自己先跑，不管人家小林，这成什么样子？ 小范这时候也明白过来，这些人连同小林，跟自己开了个玩笑，他的脸色非常难看。 大家并没有在意，特别是小林，她笑得前仰后合，倒是没矫情教训小林，也没有不依不饶说他遇到事自己先跑。 说白了，小林根本没往心里去，只当是开了个玩笑。 可是，小范的脸色铁青，一句话也不说，大家觉得不妙时，小林转身下山。 不爬了，回去！ 众人面面相觑，小林也怪尴尬，冲大家吐了吐舌头，然后跟在小范后面下山。大家也都随后跟着，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下山后的小范并没有不依不饶，一句话也不说，跟个闷葫芦似的。 小林也没有在意，回去后还看别人打了一阵麻将。 到了晚上，雪也没停，凌晨两点多时，小林睡眼惺忪，看到小范起床去了外面。 她认为小范是出去解手，也没有多想，翻了个身继续睡。 再醒来，已经是五点多，冬天天亮得晚，要是不下雪，五点多还黑着呢。 她发现小范没在被窝里，心里奇怪的同时，伸手摸了摸，被窝冰凉。 半夜出去解手没回来？ 小林疑惑着起床，刚到院里，冷不丁看到树上吊着个人，吓得扯嗓子就喊，大家被惊动，赶紧起床，发现树上是小范。 任谁也想不到，因为一个玩笑，小范竟心窄得寻了短见。 小林哭得死去活来，后来老家来人把她接走，以后再没有见过她。 小范要是活着，现在该有四十多岁了，不知道那些开玩笑的人，有没有过内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