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官庙前,当鹿三被众人抬起,站在陌生人的肩膀上,高高地俯视着眼前乌压压一片黑闹到的时候,心里忽然产生一种奇妙的感觉,自己不是鹿三了,而是白嘉轩了。而这一段传奇经历,也成为他一生中少有的高光时刻。 《白鹿原》中,民国政府刚一成立,县长史维华就下令向全县按照土地和人口征收印章税,月内交齐,抗拒不交者,以革命军法处治。 这个消息一经传开来,立刻引得白鹿原上的乡民们议论纷纷。大家聚在一起不停地谩骂道:“这反正倒反成个朘子了!这县长倒是个朘子县长……”毕竟在刚刚过去清朝,皇帝也没有征收过如此名目的赋税,大家只要缴够皇粮就可以了。 白嘉轩觉得这简直是把刀架在农人脖子上搜腰哩嘛!于是就和家里的长工鹿三一起密谋,带着原上的乡民们一起起事交农,把农具交给县长那个死(史)人去,他们这些农人不做庄稼喽!以此来反抗新任县长的苛捐杂税。 他们密谋好之后,白嘉轩来到祠堂找到在白鹿村教书的徐先生,请他帮自己写三封传递消息用的鸡毛信。徐先生亦是看不惯如此苛政,提笔就写下:“苛政猛于虎。灰狼啖肉,白狼吮血……”一气呵成,毫无凝滞。 白嘉轩拿着鸡毛信回到自家马号里,将信交给鹿三,让他把第一封送到神禾村西头头一家,将剩下的两封送到贺家坊村贺氏兄弟的手中。 鹿三走后,白嘉轩直接睡在鹿三的炕席上,一夜没有合眼,静静地等待着正式起事的到来。没想到第二天早上他刚要出门,就被田福贤和鹿子霖绊住了。 白嘉轩想尽了各种办法,怎么也无法摆脱他们。而另外一边,贺氏兄弟也被田福贤安排的几位官员和绅士紧紧地纠缠住了,无法出门。他们都是这次起事领头的人,却都无法去和大家汇合了。 与此同时,鹿三送完信之后,按照事先的约定,扛着一把没有装铁铧的犁杖,来到三官庙中与白嘉轩汇合。这时三官庙早已经挤满了人,将小小的庭院挤得水泄不通。连外面的场地上也拥挤着人群,将齐腰的麦苗踏倒在地。 这时人群中忽然传出一个可怖的流言,说是起事的被吓破了胆,不敢出头了。也有人说,起事的人被史县长收买了。还有人说,两个头儿被史县长抓走了,现在正被绑在城墙上示众呢。 这几个流言,到底哪个真,哪个假,谁也无法证实,但唯一可以证实的是,举事的头目没有出现,而且很可能不会来了。于是大家把怒火都集中在传鸡毛帖的人身上,骂骂咧咧地要去惩治起事的人。 人群开始骚乱,纷纷往来时的路上倒流。鹿三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团团转,却始终束手无策。 就在这个时候,正在三官庙当和尚的大拇指郑芒儿忽然站了出来,说自己就是起事的人。他站在两个人的肩膀上,将鸡毛信的内容大声地念了一遍,然后大声说道: “我一人孤掌难鸣。各位父老再举荐三个头儿,带领众人进城交农具去!有哪位好汉自告奋勇站出来更好……” 鹿三胸中血气翻涌,大叫一声:“白鹿村鹿三算一个!”他话音未落,就被周围的人抬了起来。他高高地站在陌生人的肩膀上,俯视着眼前黑压压的一片脑袋,忽然产生一种奇异的感觉,自己不再是鹿三,而是白嘉轩了。 这时众人又推举出两个人来,和尚便随之宣布,包括自己在内的四个头目,为东西南北四路的领头。东原的人进东门,西原的人进西门,南原的人进南门。北原的人进北门。并且鼓动大家: “史县长不收回成令,誓不回原。” 人流像洪水一样滚向县城,鹿三带着大家到达县城的时候,城门已经关死了。他便指挥着众人用一根粗壮的木头,将大门撞了个粉碎,却发现里面用砖头封死了。他又喊着叫着领着大家一起拆墙扒砖头,把扒下来的砖头扔进城墙里面去。 看着下面乡民们群情激奋的样子,县长史维华赶紧跪倒在城墙上,向大家作揖,并且宣布:收盖印章税的通令作废。请父老兄弟回乡。 眼见目的已经达成,鹿三又带领乡民们原路返回,一路上将没有参与交农的人家的锅碗和房子瓦片砸了个稀巴烂,以示对他们的惩戒。 这场交农最终以史维华被免职而告终,鹿三、和尚以及白鹿原上的乡民们取得了最终的胜利。鹿三鹿三、和尚以及徐先生等人虽然被以打砸房子锅碗的罪名被逮捕入狱,但在白嘉轩和朱先生以及众人的多方营救下,被无罪释放出狱。 而鹿三也在这一刻,成了白鹿原上的英雄,不仅得到了白嘉轩一个大大的鞠躬,也得到了众人的拥戴和称赞。而这段传奇的经历,更是成为他普通而平凡的一生中少有的高光时刻。 只是他直到死亡,也没有想明白,自己在三官庙站出来的那一刻,为什么会产生自己是白嘉轩的荒唐的念头。 因为他虽然是个好长工,但本质上没有自我,算不上一个具有自我意识的“人”。白嘉轩由于是族长,是白鹿原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遇到苛捐杂税,会“不平则鸣”。 但由于时势和机运,鹿三被推到了前面,代替白嘉轩去完成交农的使命。于是这一刻,他便觉醒了,感受到了一种翻身做主的使命感。 只是这样的觉醒太短暂了,且在交农结束之后,他又回到了自己长工的身份之中,再也没有机会去做“人”,感受到这种奇妙的感觉。所以,他一生也没有想明白。
在三官庙前,当鹿三被众人抬起,站在陌生人的肩膀上,高高地俯视着眼前乌压压一片黑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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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1-11 22:1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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