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将军府嫡女,却爱上了一个故作清高的穷秀才。
我为他金榜题名散尽了家财,他却在金銮殿向皇上请旨娶青楼妓女。
后来,我父兄被他陷害一死一残,小妹被糟蹋清白,连自己也被一把大火烧死在将军府内。
重生后,我收回所有恩惠,任他怎么磕头哭求我也不回头。
1、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雪地上,浑身冰凉,额头的血滴落下来,晕染了一地白。
丫鬟青玉跪在我身边哭得死去活来。
我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一个清冷的的声音传来:
“早就和你说过了,不要做这些无用功,就算你做得再多,我也不会接受你!”
我吃力地抬起头,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男人长身玉立站在门廊下,眉目清冷。
“季淮安!”
我的脑袋“轰”地一声炸开。
季淮安明明已经放火烧死了我,烈火灼身之痛还刻在骨髓里,怎么一眨眼,又端着这副“假谪仙”的模样跟我说话?
我顾不上额头上传来的剧痛,爬起来四四下张望。
季淮安胞妹淮秀从他背后探出头来,刻薄地开口:
“这还不到一会功夫就醒了,我就说没用多大力气吧,肯定是装的。”
“叶大小姐若是不愿给我们送过冬物什,又何必装模作样......”
听到“过冬物什”几个字,我整个人一愣。
季淮秀看我一言不发,忍不住出言嘲讽:
“装傻充愣!”
青玉看不惯他们的嘴脸,愤然回道:
“我家小姐好心好意,你们季家不领情就算了,反而把她推下台阶......”
这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对话,我脑子中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
“难道我重生了?”
我激动得浑身发颤,记忆潮水般涌来:
我爱上了穷秀才季淮安之后,逼迫父亲退掉我的亲事,耗费资源为他铺路,照顾他的家人。
熬到金榜题名,可惜季淮安宁愿娶青楼妓子,也不愿意娶我。
我不吵不闹,他仍然视我为权势道路上的污点。
不仅如此,他还设计我父亲惨死、兄长残废、连小妹也惨遭山匪侮辱。
最后,一把火活活烧死了我。
我还陷在往昔回忆之中,季淮安却冷淡地打断了我的思绪:
“叶大小姐还能动弹,想来头上的伤也无大碍,且回家去吧!”
听哥哥这么开口,季淮秀更加跋扈,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听到我大哥的话了吧?你没事,别赖上我。”
我怜季家清贫,每逢换季,都主动送点生活用品给他们。
这次送过冬物什,比约定时间晚了两日,却吃了一顿闭门羹。
季淮秀更是嚣张至极,竟将我从台阶推滚落下来,脑袋撞得鲜血淋漓。
思及此处,我强忍住心中翻滚的恨意,吩咐下人:
“将这些东西拉回去换成大米,明日搭棚施粥,分发给城中需要之人。”
季淮安以为我在拿乔,冷冷地道:“叶大小姐不必故作姿态,做人要适可而止。”
“哦?我父亲戍边,是为了这满城百姓,今冬严寒,将军府顾及百姓,季公子竟然认为是故作姿态?”
季淮安万万没想到我当众和他呛声,面色难看到了极点,扭身就想关门。
“慢着。”
我高声喊道。
季淮安心中暗喜,面上却又要做出毫不在意的表情,他停住脚步,头也不回:
“叶大小姐回去吧,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嗟来之物,我是万万不会收的。”
好一句冠冕堂皇的话,以前送到季家的东西,难道都喂了狗?
我走到季淮秀跟前:
“是你推的我?”
有哥哥在身边,季淮秀有恃无恐:
“那又怎样,谁让你不守时……”
我毫不犹豫伸手一推,季淮秀“骨碌碌”滚下台阶,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和我刚才如出一辙。
季淮安狠狠瞪了我一眼,急匆匆跑过去看自家妹子。
我心情大好,不再看季家兄妹,转身上了马车。
2、
季淮秀恼火到手的东西没了,顾不得疼痛,埋怨自家哥哥:
“你就让她走了?我还等着花灯节穿新衣去见祭酒家公子呢!”
季淮安露出嫌弃的表情:“白日天光的,大张旗鼓给我们送东西,书院那帮人知晓了,免不得笑话我。”
“放心吧,以我对叶霜华的了解,晾她一晾,不出两日,她就乖乖地把东西送来了!”
回到家中,我立马开始张罗分发物资的事。
忙完之后,已是深夜了。
刚坐下来喘口气,就看到小妹锦澜在房门外探头探脑,一脸纠结。
我招手让她过来,锦澜犹犹豫豫地走上前:
“可不是我想来瞧你,我只是路过……”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我额头的伤,立马扑上来小心翼翼地检查:
“阿姐,你受伤了?谁打的,季淮安吗?”
“我就说季家是一群豺狼虎豹,你怎么就是不听……”
小姑娘急得抹起泪来。
自从我喜欢上季淮安之后,一门心思讨好他,连带着他的母亲和妹妹,我也爱屋及乌,一应吃穿用度,都是我亲自操办。
反而对嫡亲的兄长小妹多有懈怠,以致我们并不亲近。
我忙不迭去季家送东西,却忽略他们还穿着去年的袄子。
我扯着锦澜明显短了一截的衣袖,内疚不已,柔声安慰她:
“阿姐没事,明儿让凤仪阁的裁缝过来,替你和兄长多裁几身衣服。”
听得此话,锦澜瞪圆双眼,仿佛我是什么妖物。
往常我绝对不允许别人说季淮安半个“不”字,锦澜已经做好了我当场翻脸的准备,却不想我竟然提都没提季家。
锦澜眼泪扑簌簌往下滴:
“完蛋了,阿姐伤了脑袋……”
兄长赶来正好瞧见这副场景,板着脸训道:
“我看她脑袋的确是坏掉了,不自然怎么做得出自降身份的事?”
“阿兄莫恼,这段时间是我色令智昏,迷了心窍,这次撞头,我反而想了许多,你放心,以后我不再糊涂了。”
听了我此番说辞,兄长狐疑地打量了我几眼:
“你是鬼上身了?还是又在憋什么坏主意?”
我找了个借口,将锦澜支开,她年纪小,重生之事我并不想告诉她。
可是兄长向来沉着,我需要他的帮助。
我叹了口气,将上一世发生的事当成梦境说了出来。
兄长气得面色通红,一脚踹翻凳子,提了刀就要出门: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我去砍了他,一了百了。”
“兄长莫急,这只是个梦境,当不得真。”
兄长却不以为意:
“宁可信其有!”
我拉着兄长坐在桌旁,含笑看着他:
“退一步说,就算是真的,如今我要弄死他,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可是好死反而是便宜了他,他不是清高吗?我偏要一点点毁掉他在乎的东西。”
“当下最重要的是父亲那边。”
上一世父亲的副将被季淮安收买,在帅帐中偷偷放入通敌信件,这才坐实了父亲叛国的罪名。
既然重来一次,我断然不会让悲剧再重演。
和兄长合计之后,由他亲自前往边塞,一来提醒父亲小心提防,二来兄长脾气暴躁,入军中既可磨炼性子,更可以避免上一世与人斗殴被砍断胳膊的厄运。
兄长连夜便收拾行囊出发了,我看着兄长远去的背影,心中酸涩。
上一世我一意孤行,害人不浅,我又何德何能,拥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还好他们都在,这一世就算粉身碎骨,我也会护好他们,赎上一世的罪。
3、
转眼到了花灯节,我想增进姐妹的感情,便主动邀请锦澜去游花灯。
一路上,听着锦澜叽叽喳喳的声音,我的心情也莫名好了起来。
正在兴头上,突然横里冲出来一个人,抱着我就开始哭诉:
“霜华姐姐,你好狠的心啊!”
“家里取暖的炭火早就没了,母亲咳病加重了许多,哥哥捱不过寒冷,也不能安心读书......”
我凝目一看,原来是季淮秀。
季家人本来还在等我回心转意,不想我竟然真的开始搭棚施粥。
看着本来属于自己的东西变成一碗碗粥,季淮秀心如刀绞。
她三番五次跑到将军府找我,都被我家下人打发了回去。
不知道在哪里打听到我花灯节出游,他们兄妹俩干脆直接来蹲点制造偶遇。
我强忍住冲鼻的脂粉味,心中暗叹今日出门没看黄历,默默翻了个白眼。
这么不要脸,我上一世怎么就没发现呢?
我嫌弃地扒开她的手,不悦地问:
“季家小姐这话好没道理,你家里需要添置什么,该问你母亲啊?再不济,问你哥哥也行,为何跑来找我哭诉?难不成你把我当庙里的菩萨不成?”
“就算我是菩萨,也不是有求必应的,那黑心肝的自然是什么也求不来。”
季淮秀愣住了,以前只要她一哭诉,我就会心疼得不得了,对她提出的要求都尽量满足。
今天这一招不但没有奏效,我还当众给她难堪。
她拉下脸,凑过头来低声道:
“叶霜华,要不是你,我何至于今日打扮寒酸,祭酒家公子根本不愿见我,我劝你识相点,赶紧给我归置几套时兴的冬衣,还有配套的头面,否则你别想我在我哥面前替你美言。”
季淮秀的理直气壮让我差点笑出声,她还好意思提祭酒家公子?
上一世她对国子监祭酒家庶公子一见钟情,我为了讨好季淮安,明知道她身份低微,却还是替她牵了红线。
更是给她备下丰厚嫁妆,只可惜她虚伪泼皮,嫁过去不仅闹得祭酒家鸡飞狗跳,后来更是卷了钱财跟个戏子私奔了。
上一世我便时常后悔乱点了这鸳鸯谱,更何况这一世的我,不将季家扒皮抽筋,难消我心头之痛,哪里还会为她牵线搭桥。
季淮秀贪婪的嘴脸看得我一阵恶心,我退后两步,故意大声地说:
“什么?你哥哥让我给他多买几套衣裳?”
花灯节人流颇多,我嗓门又大,话音刚落,周围就传来哄堂大笑:
“这谁家公子啊?竟然让女儿家给他置办衣物,也太不要脸了......”
“看样子是个读书人,看来这孔孟之道是读到牛屁眼里面去了。”
……
季淮安向来自持读书人身份,本来他还端着姿态站在旁边看季淮秀闹,不想这火瞬间就烧到他身上去了。
他脸色青白交加,强压住心中的怒气,扬着下巴对我道:
“叶霜华,我承认这次你赢了!”
“淮秀之所以推倒你,也是为了维护我的脸面,你想,我堂堂男儿,要一个女子送东西,你让我的脸面往哪里放?”
“淮秀被你推倒后,在家养了半个月才恢复。”
“所以,你也有错,更何况,你这受伤也不严重,做人要有度量,差不多就得了,快把冬季物什送到我家,再多送点银丝炭,记得从后门进……”
我听到他如此不要脸皮,一股郁气涌上心头。
上一世也是如此,每当我觉得委屈的时候,他总会假装放低姿态,再用他那一套说辞,让我觉得自己有错在先。我自嘲地叹了口气,上一世怎么就爱上了这么个渣渣呢?
季淮安还在喋喋不休,我看着他上下翻飞的嘴唇,抡圆了胳膊,重重一耳光打在他的脸上。
“啪!”
一声清响,季淮安清冷的面具掉了一地:
“你这个泼妇,竟然打我……”
我慢条斯理地掏出手帕,仔细将手擦干净,再顺手递给青玉:
“拿去烧了!”
季淮安眼神阴婺地盯着我,我无视他的眼神,朗声道:
“读书人不受嗟来之物,这是你教我的道理,你要是缺衣少食,可以来我们将军府当个看门的,保准你有吃有喝。”
“可是你想不劳而获,又要银丝炭,又要绸缎锦,那恕小女子养不起你这尊大佛……”
周围指指点点,更加热闹了。
季淮安做梦都没想到我是这个反应,他还以为只要随便施舍点好脸色,我就会狗一样舔上去,可惜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的。
场面一时沉静得可怕,过了几息,季淮安反应过来,他素来好面子,如今我当众给他难堪,他哪里还能忍?
他大手一伸就往我脸上招呼。
我早早做了防备,我轻盈一闪避开他的攻击,反身一脚将他踹进护城河:
“你下去清醒清醒吧!”
在旁边看戏的季淮秀早已目瞪口呆。
她猛地冲到岸边,看着自家哥哥在河里扑腾,扭头对我怒目而视:
“叶霜华,你这居然敢这么对我哥哥?”
“踹都踹了,你还在质疑什么?”
我走到她跟前,用力拽下他头上的玉簪:
“这是我叶府的东西,戴在你头上,着实有点浪费了,还是物归原主吧!”
季淮秀气得要死,紧抓住玉佩不放。
我懒得和她拉扯,抬脚将她也踹进了护城河。
4、
季淮安虽然会游泳,但是架不住身边还有个不会水的妹妹。
好几次他刚伸出脑袋,却又被季淮秀慌乱的双手拽进水里。
如此反复几次,季淮安也渐渐脱力,一连灌了好几口水。
岸边那会凫水的,见二人撑不住了,才不紧不慢跳进去将二人捞起来。
季家兄妹瘟鸡一般躺地上吐水,却被告知救他们上岸是有偿的,每人十两银子。
季淮安差点没背过气去,又怕围观的人嘲笑他,不情不愿地掏了钱,心里想着等他好起来,非要让叶霜华多吐点银子出来赔罪不可。
兄妹俩落汤鸡一样回了家,休养了足足两天,才敢出门。
季淮安心中郁气集结,书也读不进去,索性跑到醉月楼找他的红颜知己柳雪瑶诉苦。
柳雪瑶是醉月楼的头牌,花容月貌自是不必说,更难得的是她是一朵温柔的解语花,每当季淮安心中郁结难抒之时,总会找她诉说衷肠。
柳瑶雪替季淮安斟上酒,温声劝解:
“叶大小姐毕竟是威武将军嫡女,有点脾气也正常.....”
“她就是一个不知所谓的泼妇,除了有几个臭钱,哪里比得上你?”
柳瑶雪连忙绕到他身后,小心地替他捏着肩膀:
“公子惊才绝艳,定有出头之日,不必为了这种不食人间疾苦的大小姐气恼。”
柳瑶雪几句话,就捧得季淮安飘飘然起来,当即紧紧握住柳瑶雪的柔荑:
“知我者,瑶雪也,等我金榜题名,定然要向皇上请求赐婚与你我,至于那叶霜华,最多给她个妾室身份,到时候还不是由你磋磨……”
两人嬉笑半天,红鸾帐中春宵一度,好不快活。
季淮安这边做着美梦,我已经带了两辆马车,直奔季家。
青玉上前叩门,半天没有回应。
“砸开!”
得了我的示意,青玉带了几个家仆破门而入,直奔主室。
我大声吩咐青玉仔细核对,但凡是由叶家置办的,都一一搬上马车。
季氏母女正躺在床上睡觉,这一动静惊得她们三魂出窍。
顾不得脸面,又哭又闹。
我嫌她们噪得慌,干脆将季淮秀五花大绑,顺便堵住了她的嘴。
季母也气得够呛,强撑起病体,大骂我有失大家闺秀之仪,不配做威武将军嫡女。
季母患有咳症,常年卧床,夜惊是常事。
上一世为了让季淮安安心读书,我贴身侍奉于她,不是母女,胜似母女。
后来季淮安金銮殿求取花魁,我曾去求她做主,她却对我说:
“安儿求取花魁乃是有情有义之举,要怪只能怪你们没有缘分!”
呵,好一个没缘分。
“小姐,册子里许多东西都不见了。”青玉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心中了然,定是被季淮安兄妹拿去充面子了,我轻轻点青玉额头,笑嘻嘻地道:
“你笨呀,东西没了可以折成现银呀!季家那是清流之家,哪里看得上咱们这一分三钱的?要怪就怪咱们家这些物什跟季家没缘分。”
季母一口气没接住,猛烈咳嗽起来。
“这不见的东西,一共是8800两银子,季夫人且转告你家公子,一月为限,到时候我见不到钱,那就衙门见了。”
“青玉,她们母女身上穿的也是我们家,取回来吧!”
青玉雄赳赳地走过去,无视季淮秀吃人的眼神,粗鲁地将她们的衣服扒了个干净。
“小姐,亵衣扒不扒?”
“罢了,那东西太脏,送给乞丐都没人要。”
季母听得这句话,气得连连咳嗽,上气不接下气。
她用颤抖的手指着我,哆嗦的嘴角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带着两车物资,满载而归。
一路我都在感叹,这几年竟然给了季家这么多东西,我不该死谁该死。
早知道刚才就该把他们扒光。
温柔乡中一夜,季淮安浑身舒坦,才进家门,就被一片狼藉惊了目瞪口呆。
他以为遭了贼人,听得是我干的,他又淡定下来,安慰母亲和妹妹:
“定是昨夜我去找瑶雪被她知晓了,欲擒故纵罢了!”
“等我一举夺魁,有她哭的时候。”
季母伤心欲绝:
“安儿,我看叶霜华这次不像演戏!”
“她那贱骨头有几两重,我心里清楚。”
“要不是看在她是将军府嫡女的份上,我看她一眼都嫌脏。”
“就算她真的生气又怎样?大不了我哄她一哄,保准她听话。”
“母亲放心,等他日我高中,这些屈辱,我定会为你们讨回来的。”
听儿子说得这么笃定,季母心里稍安,开始“哎哟哎哟”地喊起痛来。
5、
我变卖了从季家收回来的物资,吩咐下人继续施粥。
我心里明白,季淮安为人虽然自负薄凉,但是确实也有真才实学。
等他回过味来,说不定蛰伏在某个地方,冷不丁就会给叶家一击,毕竟咬人的狗是不会叫的。
我要保护家人,就必须将季淮安出人头地的一切可能扼杀掉。
我拼命回忆上一世发生过的轨迹,突然,我想起了至关重要的一环,那就是鹤鸣书院的赵夫子。
季家三代务农,到了季淮安这儿,才出了个读书人。
季父早逝,母亲带着他们兄妹,历尽千辛万苦到了京城,就指望季淮安有朝一日能鱼跃龙门。
如果不是遇到我,季淮安就跟天下所有的学子一样,按部就班地做考学做官,可要站在权利中心,不知道得耗费多少时光。
鹤鸣书院是京中翘楚,季淮安这种身份本来进也进不去,更何况是成为院首赵夫子的亲传弟子。
上一世我一门心思地想讨好他,不惜动用父亲和赵夫子过命的交情,才成功说服赵夫子收季淮安为亲传弟子。
这之后,季淮安借助鹤鸣书院院首亲传弟子这个头衔,名气大增,不可同日而语,更是为日后的金榜题名做下铺垫。
俗话说,打蛇打七寸,明天就是赵夫子公布亲传弟子人选的日子,绝不能让这头中山狼再次占尽好处。
我径直套车朝鹤鸣书院而去。
赵夫子对我的到来并不意外,毕竟先前我总是缠着季淮安进进出出。
当我表明来意,赵夫子露出疑惑的目光:
“你要我放弃季淮安,另外收徒?”
我颔首称是:
“正有此意,请夫子成全。”
赵夫子端坐高台,面目不怒自威:
“叶家丫头,你不要忘了,季淮安是你求我收下的。”
“这收徒一事岂能因你想要便要,想改就改。”
我站起身,盈盈一拜:
“夫子容我辩解。”
“霜华知错。于家,未能承担起照顾兄妹之责,于父,有愧于他的教导,整日追着一个男人跑,败坏了叶家清白门风。”
“霜华死不足惜,可季淮安他野心勃勃,我断不能让他有机可乘。”
我以为还要多费一番口舌,不想赵夫子抚摸着长髯,颇感欣慰:
“能有如此感悟,相必你是看清季淮安的为人了,我早就说过他心思不纯,望你好自为之才是!”
“罢了,罢了,谁让你父有救命之恩于我,就允了你吧!”
我喜出望外,恭恭敬敬朝赵夫子拜了三拜。
季淮安,男儿当自强,你可不要让我失望才是!
6、
次日一早,季淮安沐浴更衣,精神焕发地到了鹤鸣书院。
季淮安知道我替他铺好了道,今天赵夫子定会选他当亲传弟子。
赵夫子是当世大儒,京中许多世家子弟削尖脑袋都未能得他青眼。
季淮安心中激动不已,按捺不住地想:
“等我成了院首的亲传弟子,有了他的资源,再凭借我的才华,定能一举夺魁。”
“如此看来,叶霜华也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等会我得去哄哄她。”
千呼万唤中,赵夫子总算是出来了,将选中之人的名牌挂在榜上。
学子们一窝蜂围上去,都想瞧瞧这个“幸运儿”到底是谁?
季淮安的嘴角压都压不住,偏又要做一副高傲自持的姿态:
“肃静,肃静,名牌就在那,吵吵嚷嚷有辱斯文。”
鹤鸣书院历来看不上关系户,季淮安也没什么朋友,此言一出,顿时惹得大伙不满。
“装什么装,我不信你就不想知道。”
“别和他说太多,咱们不是一路人。”
……
季淮安面皮一红,心里却愤愤不平:
“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等看到是我的名字,看你们还能不能得意,哼!”
站在最前排的人已经看到了名牌上的名字:
“果然是莫笑游!”
“他年年占据书院榜首,今天获此殊荣也不觉为奇。”
……
听着周围传来的议论声,季淮安只觉得晴天霹雳,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
他用力挤到前排,名牌上大大的三个字“莫笑游”,正端正地挂在那,仿佛在嘲笑他。
他不可置信地摇头:
“不,不,怎么可能是他……”
“不是他难道是你?”
“人家凭的事真才实学,不像某些人靠裙带关系。”
学子们哄笑起来。
季淮安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旁人的笑声犹如重锤,将他的心锤得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