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下班在地铁口碰到老张，他拽着我说下周六王总嫁女儿，问我要不要凑个份子。我盯着

前天下班在地铁口碰到老张，他拽着我说下周六王总嫁女儿，问我要不要凑个份子。我盯着他西服领口沾的咖啡渍，突然想起八年前他就是这样攥着红色礼簿，挨个工位收钱的。 我在设计院那会儿，办公室饮水机换水都要凑钱。王总儿子满月、李姐乔迁、小刘考驾照，连门口保安老陈二婚，礼簿上传了三层楼。有次我阑尾炎手术回来，桌上还摆着张烫金请柬——会计小孙养的博美犬生崽了。 老张搓着手指比划："这回是五星级酒店，每人六百起步。"他袖口露出的浪琴表泛着冷光，和当年那个用报纸包茶叶蛋当午饭的实习生判若两人。我忽然想起他结婚时，我把准备交房租的两千块塞进红包，结果喜宴上连杯热茶都没喝到。 "我就不去了。"我把公文包换到另一侧肩膀说："我都不在设计院干了。" 老张的笑僵在嘴角，目光扫过我磨白的皮鞋跟。 晚高峰的人流裹着我们往闸机口涌，他最后拍了拍我后背，力道大得像在掸灰。 昨天在超市遇见前同事大周，他正往推车里搬打折奶粉。 "听说你把王总那份推了？"他压低声音，"设计院那帮人建了个群，说你白眼狼。" 货架间的日光灯管滋滋响，照得他眼下的青灰更重了。我瞥见他手机屏幕还亮着，群里正在接龙酒店名菜。 结账时大周抢着替我付了酸奶钱。扫码枪"滴"声响起时，他忽然说："我闺女明年高考，你说要不要办升学宴？" 玻璃门外的雨哗地泼下来，购物小票在潮湿的空气里慢慢卷边。 今早我发现微信被移出前公司群聊。 聊天记录停在昨晚十一点，王总发了张酒店宴会厅照片，水晶灯晃得人眼疼。 没一会，通讯录里突然跳出条新申请，备注写着"婚庆摄像老陈优惠价"，头像正是当年那个收二婚份子钱的保安。 我把手机倒扣在办公桌上，图纸上的等高线扭曲成礼簿上的红色竖线。 空调出风口飘来对面工位新人的对话："张哥儿子满月酒订在哪？""这回可得选个能开发票的地儿。" 窗台上那盆绿萝又抽新芽了，八年前我从设计院辞职时掰的枝条，如今垂下来能扫到键盘。 或许该给它换个盆，就像当年把礼簿上的名字一个个划掉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