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的声音振聋发聩:“我就想告诉后人,几千年来单干的农民,到底是怎样被组织起来的!”王蒙也曾表达对浩然的支持:“《金光大道》在当时能独占鳌头,真的不止是时势造英雄了!”评论家雷达说:《艳阳天》真是那个时代最矛盾的作品了!由于作家过分的突出斗争和路线,强调塑造英雄人物,便相对的削弱了作品的深度和广度;但作品能把两种相悖的东西,如"生趣盎然的形象与外加的观念,回肠荡气的人情与不时插入的冰冷说教,真实的血泪与人为的拔高"很好的融合在一起。 看看《艳阳天》里的萧长春就知道这种拧巴多带劲——白天带着社员垒梯田,裤脚沾的泥巴能种出麦苗;晚上读《毛选》时眼神亮得能当煤油灯使。隔壁地主马小辫偷他家南瓜,他抄起锄头追出三里地,逮住了又给人塞俩红薯:“改造好了再种地!”这哪是阶级斗争?分明是村头老光棍和倔老头的鸡毛蒜皮,硬给套上了主义之争的壳子。浩然笔下的农村活像被政治颜料泼过的年画,大红大绿里藏着裂缝,裂缝里钻出真实的麦芒。 《金光大道》里的高大泉更绝。这位爷带着芳草地村民搞合作社,开会时能说出“组织起来力量大”的官话,转头蹲田埂上卷烟叶,跟老农唠“今年雨水冲了粪坑”的糙话。魏巍夸他“把政治宣传揉进土坷垃里”,这话说得漂亮,可细品就像往窝头里塞鱼翅——合作社的水渠修到秦富家地头,老抠门死活不让过,高大泉掏出算盘噼里啪啦一打:“您老自己挖渠费工三石粮,换地能省五斗!”这哪是社会主义战士?分明是带着红袖标的买卖人。 浩然自己也承认,《金光大道》就是给农村立传的账本。合作社的工分簿、地主的算盘珠、寡妇灶台下的鸡蛋罐,他写得比县志还细。可账本记着记着就串了行——朱铁汉带着民兵查私粮,撞见自家妹子偷藏玉米面,脸黑得能刮下锅底灰。这场景要是搁《白鹿原》里能写出人性挣扎,在浩然笔下却成了“阶级斗争新动向”。就像他最爱用的比喻:明明想画幅《清明上河图》,结果描出张带标语的宣传画。 但谁也抹不掉纸缝里的血丝。高大泉原型朱铁汉晚年瘫在炕上,看着村里土地被开发商圈走,混浊的老眼盯着电视里的新农村广告,突然捶着床板骂:“早知这么个结局,当年不如多给自己留两亩地!”这话要叫浩然听见,准得把钢笔掰断——他笔下金光灿灿的大道,铺着理想主义的金箔,底下压着几代农民的汗碱与血痂。 雷达说《艳阳天》是“冰火两重天”,这话透着文人的客气。要我说这就是锅夹生饭,政治柴火猛烧,生活米粒半熟,嚼着硌牙又舍不得吐。现在年轻人啃着这锅饭,有的品出历史原味,有的抠出意识形态的砂石,还有的干脆拌上资本主义的辣酱,吃出别样滋味。倒是墓园里浩然的石碑清净,刻着“写农民的人”,五个字比《金光大道》全本都重。
浩然的声音振聋发聩:“我就想告诉后人,几千年来单干的农民,到底是怎样被组织起来的
崆峒古韵长
2025-04-18 15:3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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