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婆婆前天上午去世了，公公晚上也去世了，我姐说他公公当时没有特别难过，她婆婆的衣服都是她公公亲自换的，然后一直坐在老太婆旁边陪着。 那天我姐忙前忙后，跟着料理婆婆的后事。老爷子安静得很，佝偻着背在屋里转来转去，给来吊唁的亲戚倒茶，还仔细把老伴儿的照片擦得锃亮。大家都说老两口感情深，婆婆走了，老爷子看着平静，心里指不定多难受。 到了晚上，姐姐在厨房帮着准备第二天的饭菜，突然听见屋里传来“咚”的一声。跑过去一看，老爷子直挺挺地躺在老伴儿床边，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那是婆婆生前最爱吃的点心。救护车来得很快，可医生摇了摇头，说走得太突然，估计是心梗。 这下子事情全乱了套。原本给婆婆准备的寿材，又添上一副给公公。姐姐和姐夫忙得脚不沾地，既要联系殡仪馆，又要重新通知亲戚。亲戚们聚在灵堂议论，有人说老爷子是舍不得老太婆，跟着去了；也有人小声嘀咕，说这事儿邪乎，怎么前脚走一个，后脚就跟上。 守灵那夜，蜡烛忽明忽暗。姐姐累得靠着墙打盹，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说话。睁眼一看，是公公生前的老工友，正对着遗像叹气：“老伙计，你瞒得好苦啊......”姐姐凑过去问，老工友才抹着眼泪说，老爷子半年前就查出了绝症，怕拖累家里，一直没告诉任何人。 姐姐愣住了。再回想白天的情形，老爷子换衣服时的手稳当得很，整理老伴儿头发的动作轻柔，根本不像个重病的人。现在想来，他守在床边那平静的模样，哪是不难过，分明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下葬那天，雨下得特别大。棺材缓缓放进墓穴，泥水混着纸钱在地上打转。姐姐看见送葬队伍里，公公生前常去的茶馆老板偷偷抹泪，听人说老爷子前几天还去茶馆，买了两块桂花糕，说是带给老太婆尝尝。 回家的路上，姐姐看着车窗外发呆。她突然想起，公公走时手里攥着的桂花糕，包装袋上还印着生产日期——正是婆婆去世那天早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