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岁的大哥脑梗住院，我亲自去服侍左右，他几次撵我回家，我都拒绝，我流着泪说： 哥，你就不要赶我走了，爹妈早已不在，姐也没了，在这世界上，我就剩下你这么一个亲人，我要亲自照顾你，一直到你康复出院，我才能安心。 再说了，比起来你从小到大对我的呵护，我做这点事，又算得了什么呢？ 哥，你就让我陪着你吧，即使我回家了，我也是提心吊胆寝食难安。 大哥看我坚持，没有再撵我，只是说： 你也那么大岁数了，我是害怕你累着，在家里吃好住好难道不好吗？非要跑到医院来受这份罪。 大哥的话，让我内心一阵暖流划过。 我的大哥啊，即使自己那么大岁数了，即使已经躺在病床上，仍然不忘关心我爱护我这个小妹。 此生有这样的大哥，我真知足，望着他苍老的病容，我忽然就想起来很多年前的点点滴滴。 大哥整整比我大了10岁，他出生于1960年，我出生于1970年，我们的中间还有一个姐姐，她比大哥小两岁。 我五岁以前，我们一家五口还是蛮幸福的。 父亲年轻时跑出去当兵，后来回到地方上进了镇粮管所工作，成了吃国家粮的干部。 因此，在我记忆中，在那艰苦的年代里，我家日子过得还算不错，起码没有被饿的头晕眼花。 可是，在我五岁那年的春天，我家的好日子戛然而止。 有一次半夜，父亲背着半口袋粮食偷偷送给农村的奶奶家，却不料碰到坏人截道，在厮打过程中，父亲不幸身亡。 噩耗传来，全家悲痛。 一个家没有了男人的支撑，可想而知日子会过得多么艰难！ 母亲是个家庭主妇，依靠父亲习惯了，突然遭遇这变故，她实在受不了，动不动就流眼泪。 可无论怎么样，日子总归要继续下去。 当时大哥和姐姐都在读书，我才五岁，母亲打算出去做一份零工，贴补家用。 可我才五岁，她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三个孩子，只能把我送去了农村的奶奶家生活。 大哥从小就疼爱我，看我要被送走，他一个劲阻拦，母亲哭着说： 大林啊，你爸走了，家里没收入了，妈得出去上班挣钱，如果我在家带小妹，这一个家的生活怎么办？ 大哥无奈，只能满含着不舍，跟母亲一起把我送去了奶奶家。 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我很害怕，拽住大哥的衣袖大哭不止，他蹲下身哄我： 小朵你听话，你先在奶奶家住着，等哥有能力挣钱了，我就把你接回家，哥会时常来看你的，还会带很多零食给你吃。 在大哥的温言细语下，我这才停止了哭泣。 大哥说到做到，以后每个星期六晚上，他都会出现在奶奶的家里，像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掏出来各种零食。 有时是一把瓜子，有时是几颗奶糖，有时候是一只皱了皮的小苹果……。 我很明白，这都是他平时舍不得吃藏起来带给我的。 虽然母亲与姐姐也会来看我，可我更盼望大哥的到来，只有他能带给我十足的安全感。 其实我在奶奶家的日子并不好过。 奶奶有六个子女，四男两女，我父亲大排行三，上面有一个大伯与大姑。 大伯家与两个叔叔家的孩子对我不错，经常带我玩。 我怵的是大姑家的三个孩子。 大姑就嫁在本村，与奶奶家相隔不远。 大姑性格比较强势，大姑父在村子里也不是好惹的主，而我爷爷奶奶一大家子人都比较老实。 这导致大姑父与大姑可以在奶奶家说一不二，她的三个孩子也就成了小霸王，只要他们一来，我与堂哥姐堂弟妹们都得让着他们。 大姑家的三个孩子都看我不顺眼，口口声声说我不是奶奶的孙女，是捡来的野孩子。 因此，他们一看到我坐在奶奶家的饭桌吃饭，就拿白眼瞪我，趁大人不注意，用筷子抽我，或者在桌子底下踢我。 我寄人篱下，不敢哭泣，也不敢反抗。 爷爷奶奶虽然疼爱我，但由于家里太穷事情太多，根本看不到孩子们之间的战争。 有一次奶奶带我洗澡，看我手臂上腿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就问我这是怎么回事？ 可我不敢告诉她实情，只能骗她说是自己不小心跌倒的。 如果我跟奶奶说，这是表哥踢的表姐掐的，奶奶又能怎么样呢？她还敢去骂表哥表姐替我出气吗？ 估计奶奶嗓子还没响，大姑就会跳出来护崽。 因为这事已经发生过一回。 有一次爷爷挖河捉到不少黄鳝与泥鳅，奶奶把它们清理干净，与土豆焖了一大锅。 锅中的香气，把十几个孩子都引来了，大家乱哄哄的抢着吃，我胆子小，不敢去抢，只能眼睁睁看着。 奶奶心疼我，用小碗装了半碗让我坐在一边吃，然后她就走出去有事了。 她前脚走，后脚表姐跑过来一把夺过我的碗，还把我推倒在地，骂我是个吃白食的，让我滚回自家去。 我又怕又疼，忍不住哭了起来。 哭声把奶奶引来，她问明情况，随口说了表姐几句，表姐一路哭着回家告状。 不一会儿，大姑就和她婆婆吵吵嚷嚷过来，吓得老实的奶奶赶紧解释赔礼道歉，后来，她再也没敢明目张胆护我。 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下生活，我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 有一次大哥来看我，忍不住问： 小妹，是不是有人打你骂你了？为什么你不肯笑了呢？ 我摇摇头，坚决否认。（上） 注：下集已经同时发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