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政协食堂门口,沈醉一抬头,正撞上了阎宝航和身旁那位陌生老头,阎宝航笑着拍了拍沈醉的肩,低声介绍:“他是高崇民。” 沈醉一时没反应过来,心里咯噔一下,那个曾在军统时期列入重点盯防名单的名字,竟然活生生站在眼前。 更让他吃惊的是,这位早年被自己打压的人,如今成了副国级领导。 1962年,沈醉获特赦,结束了漫长的牢狱生涯,国家安排他到全国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工作。 对于曾经身为军统少将、亲手抓捕过无数中共地下工作者的他来说,这份差事说是优待,不如说是一种特殊的考验。 偏偏领导人选得精准,正是当年军统档案里挂着红字的阎宝航。 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是在一间昏暗的办公室,阎宝航年纪大了,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中山装,沈醉低着头,心里乱成一团。 过去在重庆,他参与过对阎宝航的秘密监视,翻遍了阎宝航的行踪,始终没能抓到真凭实据。 如今,老对手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沈醉心里又羞又怕,只敢小心翼翼地听指示。 工作的第二个月,食堂外的那场偶遇,让这份尴尬更加放大,那天,沈醉拎着餐盘排队,忽然听到有人喊他。 他抬头一看,阎宝航正笑眯眯地站在前面,身边还带着一个须发花白、身材微胖的老人。 阎宝航压低声音说:“小沈,来,我给你介绍,这是高崇民。”沈醉一听这名字,心里一下子炸开了锅。 高崇民,沈醉当然不是没听过,抗战期间,高崇民在东北抗日救国会担任要职,主张联共抗日。 西安事变时,他还是促成三方合作的重要推手,沈醉在军统做情报时,档案里关于高崇民的名字画了好几道红圈。 可因为高崇民行事谨慎,背景复杂,军统摸了几年都没能“钓”到实质把柄。 沈醉尴尬得不知道该不该伸手,只僵硬地点了点头,高崇民倒是一脸随和,笑着拍拍他的胳膊:“年轻人,干嘛这么紧张?”沈醉脸一红,忙不迭低头,嘴里嘟囔着问好。 饭局上,气氛微妙极了,阎宝航和高崇民有说有笑,中间还时不时叫上沈醉参与话题。 可沈醉始终放不开,只觉得每一句话里都藏着刺儿,菜一道道上来,沈醉连是什么味儿都没尝出来,心里像是吊着块大石头。 吃到一半,高崇民忽然问沈醉:“小沈,过去你在什么单位?”沈醉一愣,半天才挤出几个字:“军统,军情处。” 高崇民轻轻一笑,没接话,只是举杯敬了沈醉一杯,那一瞬间,沈醉心里五味杂陈,握着酒杯的手止不住发抖。 从那天以后,沈醉见到高崇民,总是绕着走,可在政协,哪能真的绕开? 特别是阎宝航,似乎有意无意,总安排沈醉参与一些要接触老干部的采访、整理工作。 有一次,阎宝航拍着沈醉的肩说:“做文史,心里要有杆秤,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 沈醉回到宿舍,拿出旧笔记本,翻到高崇民的资料页,上面记录着无数零散的情报,有的甚至还是自己亲手补充的。 想起餐厅里高崇民的笑容,沈醉只觉得头皮发麻,那个曾经在档案里千防万防的“危险分子”,竟然亲切得像个邻家大爷。 1965年,高崇民当选全国政协副主席,正式跻身副国级行列,那天的大会,沈醉也在场。 他站在人群中远远看着高崇民上台,心里五味杂陈,这位当年他们军统无数次想要拿下的人,最终没有倒在暗夜中,反而成了共和国的栋梁,历史就像开了个大大的玩笑。 高崇民的仕途看似顺风顺水,但身体已经每况愈下,政协开会期间,沈醉有几次送材料,看到高崇民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色蜡黄。 每次高崇民咳嗽,阎宝航都会赶紧递水,眼里满是担忧,沈醉看在眼里,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到了1968年,情况急转直下,一次,沈醉在文史委员会办公室听到风声,高崇民被指有问题,被带走了。 消息传得很快,也很冷,阎宝航整天面色沉沉,几乎不说话,有人私下议论,说高崇民是因为历史上复杂的关系,被人盯上了。 沈醉听着这些传闻,心里像堵了块大石头,他想起当年档案上的警告词条,想起食堂门口那个温和的笑容,只觉得世界荒诞得让人发疯。 1971年,高崇民去世的消息传来,死因写得模棱两可,政协内部发了一个很小的通知,连追悼会都没有公开举办。 沈醉在宿舍里默默点了一支香烟,抽到最后指头都烫了才反应过来。 多年以后,沈醉在回忆录里写过一句话:“有些人,当年想抓他没抓到,后来亲眼看着他走了。”寥寥十几个字,沉甸甸的,全是压抑的无奈。 沈醉晚年经常翻着过去的资料,有时候一个人对着泛黄的照片发呆。 阎宝航早已去世,高崇民的冤案也得了平反,但那些错综复杂的过往,早已像水里的影子,捞不回来了。 而食堂门口的那一幕,沈醉一辈子也忘不了。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有些人的胜负,不是当时能看出来的,真正的输赢,要几十年后才能见分晓。
1938年6月,国民党上将钱大钧,走进军统湖北站,当着一众人特务的面,拔枪击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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