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郎偷了织女的衣服,织女被逼嫁给了他,我就是他们的孩子之一。

竹书 2023-11-02 10:07:11

织女被牛郎偷了衣服,被逼嫁给了他,还给他生了孩子。

不巧的是,我就是那两个孩子的其中之一。

我妈生完孩子后还想跑,我爸将她禁锢了起来。

我爸还给我洗脑,说女人就是男人的物品。

我不信。

十岁那年,我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救妈之路。

01

我从未见过我的母亲。

或许出生的时候我曾见过她,但我太小了,全无母亲的印象。

听父亲说,妈妈生下我和弟弟这对龙凤胎后,便执意要跑。

村里的女人们都唤她为织女,我的爸爸则叫她为婆娘。

村里的女人曾和我说,我妈妈美若天仙,是村子里的最美的女人。

爸爸却和我说,女人就是一种物品,为村子里的男人所用。

我的爸爸总给我说一些奇怪的话,我是后来才知道这种话称之为“洗脑”。

将女性的思想从幼时开始腐蚀,于是再无觉醒的可能。

我们村子里的人喜欢去神殿里祭拜,对着一尊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女人雕塑低声祷告。

以前我小,不知道该许什么愿望。

所以我一直都是依着爸爸的话来说。

爸爸让我说,许愿上天保佑我们一家平平安安。

我们一家。

爸爸说我们一家是爸爸、妈妈、我和弟弟。

但妈妈平安吗?

我没见过她,不知道她是否平安。

但我还是年年如此祷告,希望我们一家能够平安。

02

有一次我躺在山坡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天空时,听见了爸爸和别人说话的声音。

我扭头去看,发现和爸爸说话的并不是人。

而是一头牛,我们叫它老黄牛。

听说它守护着爸爸长大,帮了爸爸不少忙。

如今老黄牛守护着弟弟长大。

弟弟总会牵着他到处溜达,和他玩得融洽。

但为何黄牛会说话?

我还来不及细想,我就听见了爸爸咆哮的怒吼。

“你不是说禁锢住那死婆娘就没事么?近来听说九重天大乱,莫不是要来带她回去了!”

禁锢谁?

紧接着,我听见老黄牛长叹一口气,低声道:“牛郎,上天找不到织女的踪迹,她的神力已经被符咒所镇压了。”

“至于九重天大乱,我也不知道所为何事。”

爸爸继续发怒,他一拳头打在老黄牛的身上。

疼得老黄牛叫了一声。

爸爸又继续说道:“当初是你信誓旦旦和我保证过的,让我去偷她的衣服,让她和我结婚生子,这样她就永远为我所用,永远奉我为人神。”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她都从未妥协!”

我内心不解,凭什么偷了女人的衣物,便要女子和他长相厮守?

爱情的定义本不该如此。

原来母亲的遭遇如此艰难。

原来母亲从未平安。

老黄牛吃了疼,但还是顺从地回应:“牛郎,你始终没有用爱感化织女,反而让她在深渊里向上攀爬。”

“她渴望出逃,我想你很清楚。”

老黄牛低低地“哞”了几声,语气里是我听不懂的情绪。

爸爸冷哼一声,骂骂咧咧道:“她是一个女人,有什么逃跑的权利?”

女人,有什么逃跑的权利。

难怪每一次我和弟弟因做错事而在屋里疯狂乱蹿的时候,爸爸总会给我的脸来上结结实实的几巴掌。

而弟弟没有挨上。

原来是因为女人没有逃跑的权利。

但我记得,我不跑的时候,也在挨打。

可怜的女人们。

妈妈是这样,我也是这样。

老黄牛原地转了几圈,然后说道:“牛郎,织女是仙女。”

爸爸“呸”了一声:“仙女也应当坠入凡间,嫁人生子侍奉丈夫。”

“你瞧瞧织女她像什么样,这么多年来不侍奉我。宁愿被禁锢也不愿意!”

“早几年多好,一件羽衣就让她甘愿为我俯首称臣。”

说完这句话,爸爸露出满口黄牙,贪婪的笑容再难掩盖。

爸爸的笑容和村子里的男人们一样。

他们将女性当作服务他们的群体,每日每夜我都会看见村子里忙忙碌碌的女人们。

男人们工作一天,稍有不顺心,便会对女人们拳打脚踢。

像我卧下的草地一样,没有生命,没有自由。

听说村庄里有一位母亲叫小画梅,因不肯服侍男人而被关在黑黑的笼子里。

男人们总爱去招惹她。

夜里,总会听见小画梅声嘶力竭地哭喊声。

她生孩子的时候也叫得这样惨烈,整个村子都能听见她声嘶力竭的哭喊声。

但这么惨烈的哭声出现了许多次。

我见过男人们从黑黑的笼子里抱出一个又一个小孩,他们哇哇大哭,身上沾满了血迹。

总共抱出了八个,我数过了。

男人们以此为乐,从不在乎小画梅的感受。

她没有生命,也没有自由。

和这个草地一样。

我曾问过爸爸:“爸爸,小画梅哭得好惨,有谁能帮帮她吗?”

爸爸说,别的女人的事儿,不是我该管的事儿。

是这样吗?

我摸了摸柔软的草地,起身了。

03

回到家里,我看见爸爸捣鼓了两个瓶罐,往里面塞了不少的纸条。

看见我来了,他有些不悦。

他训斥道:“女儿,整日寻欢作乐,像什么姑娘家家?”

我不解:“爸爸,我只是去放松了会儿……”

他懒得听我说话,打断我:“只有你弟弟那样的男子才有放松的资格,你们女孩子没有。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我从未听村里的奶奶们说过这样的规矩。

我刚想开口询问一二。

弟弟便从屋外走了进来,他满身泥巴,一看就是在草地上疯玩了许久。

我以为父亲会训斥弟弟,于是我扭头望向了爸爸。

爸爸看见弟弟进来了,原来大怒的脸色变得和悦。

他开口道:“儿子回来了,玩得可高兴?”

弟弟的笑容展开,他回应:“可高兴了,爸爸。”

我失望地低下头,这不公的待遇并非一两天。

我早该醒悟。

看见我和弟弟都回来了,爸爸转身将刚刚的两个瓶罐拿了出来。

我和弟弟都不解。

父亲解释道:“你们两个长大了,该去学校读书学知识了。”

我点点头。

是的。

我和弟弟已经十岁了,按道理来说,早该去学校里读书了。

村子里的女人们总会羡慕地说,城市里的女人们有学识能够养活自己,因此她们自由。

爸爸又接着说:“但是爸爸的钱不够,只能供养你们当中的一个人去读书。”

说完,他将手里的两个瓶罐递给我和弟弟。

他又解释道:“这两个瓶罐里都塞了相同数量的‘上学’和‘不上学’的纸条,看你们两个的运气如何,我便可以决定让谁去读书。”

我摸了摸粗糙的瓶罐,上面的木盖子已经残破。

而弟弟的瓶罐则光滑亮丽,是装精美糖果的罐子。

我没工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我想抽“上学”。

因为我想像村子里的女人说的一样,成为一个有学识的女人。

我小心翼翼地将一张纸条拆开来,上面潦草地写着三个字。

我不识字,但我知道三个字的肯定是“不上学”。

我垂下头,用余光瞟着弟弟。

弟弟展开纸条后,也垂着头,看来他对纸条也很不满意。

我看见他举起纸条,说着:“爸爸,这两个字是什么字?”

两个字吗?

看来我注定没有运气去上学了。

爸爸高兴地将弟弟举了起来:“儿子好运的很,你抽到了上学!”

弟弟不太高兴,他商量着说:“爸爸,我能不能不去上学?”

一向对弟弟百依百顺的爸爸却放下了弟弟,而后横着眉不悦地说:“不可,抽到了便要去。”

我看见弟弟不愿意去上学,于是我开口说:“爸爸,弟弟不愿意去上学,能不能换我去?”

我期待地望向了爸爸。

结果爸爸飞快地将一巴掌甩在了我的脸上,他怒骂道:“你一个女人读什么书?我问你,你一个女人有什么资格读书?”

紧接着,他又好像不太解气。

于是他发了疯似地将一个又一个巴掌打在我的脸上。

弟弟试图阻止,但他的力气太小,拉不住爸爸。

我感受着暴风雨似的巴掌,嘴角溢出了血,脸也迅速肿胀了起来。

爸爸为什么这么愤怒?

女人读书怎么他了?

爸爸打了我好多巴掌,数都数不清了。

他打累了,便停下了,随后慈爱地摸着弟弟的脑袋。

我摸了摸嘴角渗出的血,眼神空洞无神。

我望着刚刚突然暴戾的父亲,居然觉得有一丝可笑。

我突然盯着爸爸说:“爸爸,女人读书,你是不是害怕了?”

我想明白了。

爸爸一听,又打了我一顿,但是这一次,我心里无比的清醒。

04

傍晚,我和弟弟趴在门口的草地上闲聊。

村子里十分嘈杂,女人洗碗做饭的声音,男人戏耍玩乐的声音交杂在一起。

我无暇再听远方的声音,我扭头看向因心情不悦而拧起眉头的弟弟。

弟弟嘟囔着说:“姐,我喜欢放牛,不喜欢上学。”

我望了望弟弟,说道:“弟弟,该去上学,该去学习知识。”

弟弟可怜巴巴地望着远方,然后开口道:“为什么你不能去?”

“为什么一定是我去?”

他又冷不丁地冒出了这句话。

见我疑惑地望着他,他开口解释道:“姐,我刚刚想往罐子里装些糖果吃。我把罐子里的纸条都拿出来了,上面都是两个字的纸条。”

“所以为什么一定是我去呢?”

“因为我是男孩吗?”

听完弟弟的话,我眼神一冷,随即飞快地往屋里跑。

等我再出来时,我的手里装着下午我打开的瓶罐。

我要检验一下是否我的瓶罐里都是“不上学”。

我用力地将木头盖子拔了出来,将里头的纸条都倒了出来。

我和弟弟一起拆着里面的纸条。

意料之中。

上面全部潦草地写着同样的三个字。

即使不认识字,我也明白是哪三个字了。

我望着同样不悦的弟弟,回答了弟弟刚刚的疑惑。

“弟弟,不仅是男孩要读书,女孩也要读书。”

“只不过爸爸的观念不对,他只想让你读,不想让我读。”

“你不能像他一样欺负女孩子。”

弟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爸爸今天打姐姐了,姐姐很疼。”

“我不会欺负和姐姐一样的女孩子的。”

说完,弟弟亲昵地抚摸着我高高肿起的脸蛋,而后轻轻地呼了几下。

“姐姐,我呼呼,就不疼了。”

05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爸爸就将我拽了起来。

父亲怒吼着说:“睡什么睡?准备起来祭拜!”

而后,父亲又低声温柔地叫着弟弟起床:“儿子,起来祭拜了。”

我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望了望屋外昏暗的天色。

今天要下雨。

所以爸爸早早地将我和弟弟叫了起来。

爸爸带着我和弟弟走在前往神殿的路上。

一路上,我看见许多女人扛着一大篓的脏衣服来河边清洗。

从早到晚,她们始终勤勤恳恳,似乎一个女人便是一个村子的女人的缩影。

我突然想到了妈妈。

爸爸和老黄牛说,母亲即使被禁锢了也不会屈服。

我想,妈妈应该不属于这个村子。

“傻愣着干什么?”

爸爸使劲推了我一把,我重心不稳,重重地跌落在了神殿的门槛上。

而后,父亲又居高临下地说:“和往常一样说就行了,保佑我们一家平平安安。”

我没有再像往常一样乖巧地点头,但是爸爸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后来,他因为这件事情悔恨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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