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岳武侠小说《北海风云》第七章无量道院

张郃评小说 2024-09-16 11:46:31

第七章 无量道院

五老道眼也直了,无亏张口吁气道:“怪不得无为师弟深陷魔障,原来如此。”

  如留两女扭着臀浪儿,直扭至五老道身前六尺,仍在轻移莲步往前靠。

  “站住!”无亏蓦地清醒,大声喝止。

  两个俏妞儿吃吃媚笑,悄然凝立。如烟飞过一道勾魂摄魄的媚眼儿,吐出呖呖莺声道:“是的,道爷,我们站着喱!小女子如烟,这是大姐如霞,初履江湖,一切浅陋,道长休怪!请问仙长,莫不是江湖德业超人,人称清虚子无亏道长么?”

  “贫道正是。”老道神魂飘摇,语气一缓。

  “小女有眼不识泰山,仙长原谅。”两女盈盈一拜。

  “施主少礼,无量寿佛!”老道竟稽首回礼了,道貌岸然的面容,泛起了笑容。

  “仙长明人,请谅小女苦衷,在荆州三龙府第,小女确已尽力,力劝众人息事,无奈力不从心,人力不可回天,小女子负咎良多,既然仙长赐下金谕,断无不依之理。但不知仙长可否成全予小女子一日之便,以尽深谈?”

  无亏还来不及答话,另一名老道抢着接口道:“师兄,也许传言不实,咱们何不请夫人一行小憩一日,以便查明底细?”

  如烟如霞粲然一笑,不让无亏考虑,接口道:“多谢仙长恩典,小女子铬感五中。”媚眼儿一瞟,躬身行礼,甜甜一笑。

  无亏注视两女一眼,咽了一口唾沫,说道:“日色近午,此至辰州不足两百里,今晚可抵界亭驿歇宿,山侧有座无量道院,贫道冒昧,恭请诸位屈驾小憩,不知姑娘可否赏脸?”

  天魔夫人接口道:“打搅道长,于心难安。”

  “夫人过谦了。”老道笑答,突然一正容色,向左侧草丛喝道:“什么人?滚出来答话,别鬼鬼祟祟。”

  声落,草中长笑乍起,两个狞恶大汉一长身,大踏步而出,正是伏牛山庄高手姜二爷和他那同伴,姜二爷一现身,五老道全皆一怔。

  天魔夫人一皱眉,眼中寒芒倏敛。

  “盛会盛会,真是巧极!”他一双鬼眼,直在两女乳上和下腹上直转,极不情愿地抬起头,向天魔夫人淫笑道:“夫人久违了。这几位妞儿在下眼生得紧,前些年倒没见过哩!是吧?”

  天魔夫人神情一变,说道:“这是老身新收的顽徒如霞如烟,第一次带她们出来见见世面,姜爷多多指教。”

  “好说好说!干嘛不先到敝庄盘桓?真是一大憾事。”

  “老身顺道拜会一位多年故交,不久定然北上,就烦姜爷在庄主前先代为宽容。姜爷千里迢迢莅止湘西,不知有何贵干,慕容四爷来了么?”

  他们一问一答,两贼双眼不住乱瞟,不离两妞儿上下,一旁的五老道无名孽火慢慢升起,姜二爷道:“四爷没来,我和秦老弟到云贵公干,不期而遇,真是三生有幸。”他扫了老道一眼,嘿嘿笑道:“清虚子道友,转眼五年,武胜关一别,道友更胜往昔,仙风道骨,在下羡慕得紧,嘿嘿!”

  “彼此彼此,姜施主一向可好?”

  “托福,杀人放火,如此而已,幸而姜某行道北地,没落在贵派手中,万千之幸!真是万千之幸!”

  老道面上一寒,立时变色地说道:“姜施主词锋甚健,佩服佩服!但愿施主作事一帆风顺,方是万幸之幸。”

  一旁的秦老弟凶睛一瞪,骂道:“你是什么东西?爷们作案满天下,你咬我鸟!”

  最左一名老道无名火起,跨前一步戟指骂道:“狗东西你敢出口伤人?你不睁开狗眼看看在对谁说话?”

  秦老弟哈哈狂笑,笑完脸色一沉,阴森森地说道:“骂得好!杂毛你的胆子不小,秦大爷要教训教训你,你神气啦!拔剑!”他手一抄,衣底下抖出一对流星锤,不住嘿嘿狂笑。

  “哟!大爷们,你们犯得着生气么?算了,冲小女子薄面,大家忍一忍好么?”如烟媚声媚气地叫,故意挡在中间。

  她不叫倒好,这一叫反而火上加油,千可输万可输,在漂亮女人面前千万不能输,这正是称英雄道好汉的机会,老道们没跳出三界外,道行有限,怎禁得起撩拨?

  “锵啷”一声清鸣,长剑出鞘,老道叫道:“姑娘退下,贫道要教训这些狂徒。”

  秦爷也嚷道:“妞儿,让开,看秦爷打破他的驴头。”

  不但妞儿慌忙退出,众人也纷纷让开,无亏也叫阵了:“姓姜的,我认为你也该有兴松松筋骨了。”

  “老道,哈哈!正合孤意,你上啦!”姜二爷左掠丈余,掣下一把其薄如纸,乌光闪闪略带弧形的细长弯刀,立下门户道:“老道,亮剑,试试二爷的淬毒苗刀利是不利。”

  无亏忍耐已是到极限,不慌不忙掣下腰悬长剑,剑诀一领,身随诀走,一面说道:“姓姜的!你那三十六路追魂夺命刀只配劈柴。且试试宇内无双的八卦剑绝学;看招!”

  剑随声出,身随剑走;银芒一旋,上下急分,剑啸嗡嗡,飞旋而进。

  俏妞儿如烟娇滴滴、甜蜜蜜地叫道:“好一招‘天地分光’,武当无上绝学!”

  姜二爷本想飘身让招,由侧方进击,闻声不由火起,大吼一声,乌光飞射,一朵奇大的黑色光环,射入银芒之中,霎时风吼雷鸣,去势奇猛。

  红姐儿如霞脆甜地娇唤道:“好一招‘花雨缤纷’威猛无匹。”

  乌光芒一触即进,随之重新缠在一块;人影疾转,并无兵刃交击之声发出,但见银芒乌光急剧闪烁,端的不愧称为高手之搏。

  另一方秦老弟也和老道交上手,流星锤八方飞射,两丈方圆锤影漫天彻地,老道的剑术也是通玄,在锤影中纵舞如风。不时乘隙迫近、步步进迫。

  两对子势均力敌,功力相差无几,酣斗百十照面,各攻百余招,手脚渐缓,所有的人全聚精会神看他们舍命忘生拼斗,一旁来了地煞夫人,她在天魔夫人耳畔道:“师姐,我们要不要先下一步棋,做日后取伏牛五霸的性命,进入伏牛山庄的绝着?”

  “你是说,先计算武当五道?”

  “正是此意,师姐意下如何?”

  “使不得,林中有人匿伏,走了风声,武当桃李满天下,不好招惹,三阴一绝天夺其魄,我们用不着与武当为敌。”

  “那就等后面的人来收拾这些杂毛么?”

  “是的,快了,伏牛老四该到了。我们先脱离这是非之地,免得两面不讨好。”

  她们正在窃窃私语,却不知后面已经有变,一名健美大汉飞骑赶到,直趋天魔夫人身畔,轻语道:“禀夫人,伏牛老四被两个土小子拦住,危在旦夕。”

  “怎么?谁有那么大的胆子?两个土小子挡得住八个一流高手?”

  “正是,那两个土小子一黑一白,往这条路上西行,现已有三天,来意不明。”

  “多加小心,招呼暗桩留意他们的行踪。”

  大汉低声应喏,飞身上马向西驰去。

  原来逸云和如黑早就到了,已将情景一一入目,逸云突以传音入密之术,向如黑道:“瞧那几个武当的有道全真,他们的嘴脸教人恶心之至,咱们往后阻住伏牛老四,等会儿可有把戏可瞧了。”

  如黑奇道:“有什么可瞧的?”

  “你不见老道们心猿脱锁,意马除缰的贱相么?让我们赶走伏牛小丑,在妞儿们面前保险原形毕露,岂不可观?”

  “对面林中那几个秃贼怎么办?”

  “别管他,那可能是少林和尚,必定是老道约来的人,让他们试试道行也并无不可,妞儿们厉害着哩!你注意她们流转的目光么?那叫天魔眼,功力一提,可迷人心神,让那些佛门弟子见识见识也好。”

  如黑笑问道:“你怕天魔眼么?”

  “废话,我练的也有一半佛门禅功,怕他则甚?”

  “哦!可敬可敬,难道说,你永远不被美色所惑吗?”

  “这也难说,后天的克制,道行有限,无奈先天何。假使有那么一天,我有幸遇上心爱的人时,不用惑,自会情难自禁,我不是世外之人,恩师也知我不是佛门弟子。”

  “如烟真是美,怎样?”如黑口气像是打趣,可是目中有一种难以言宣的神色。

  “缘之一字,不可强求;我与她无缘,不能惑我。咱们走,别废话!要嘛,你大可一试,呵呵!”

  如黑长吁一口气,突然紧握他的手,两人悄悄脱身,向后急飘。

  五六里地眨眼即至,两人先将包裹塞在草中,在路旁倚着一林大松树,专等恶屠夫等人到这儿来。

  远远地,八名恶寇缓缓而来。如黑旧事重提,说道:“哥,我认为你是个木头人,永远不会动情,如烟美绝尘寰,连我这丑鬼也自动心,你怎么不屑一顾?”

  “傻小子,这是自然之事,再过两年,你就知道其中原委了。情之一字,端赖双方心心相印的。自古道:日久生情,日久二字,即是互相过从,久而久之,自然互信互谅,情即由此而生,一见钟情,那只是惑了美色,算不得真诚之爱。譬如说,看了一个瞎眼缺腿的女人,阁下就能一见钟情么?欺人之谈!但一个瞎眼缺腿的女人不见得永远不能获得所爱。再说,黑弟,你确是很丑,但相处这些日子来,我却不感其丑,道理在此,别说了,你小着哩!他们来啦,咱们迎上前去。”

  两人分开,各倚一株巨松,抱胸昂首,撇嘴皱眉,状极傲岸。

  恶屠夫在前,七人在后,大剌剌摇摆而至,相距五六丈,逸云突然道:“嘿嘿!诸位才来是么?”仍倚在大树上,不怀好意地冷笑。

  八个人无名火起,恶屠夫一生杀人不眨眼,只有人怕他,那有见过有人胆敢向他叫阵?他怒极反笑,声如枭啼,铜铃眼一翻,厉声叫道:“小子该死!你向大爷说话这般斗胆?你是吃了豹子心,老虎胆。小狗,你是何人?”

  逸云仍在树下骂道:“狗东西,你吠什么?爷爷好意招呼你,你像只疯狗般不识抬举,真是混蛋!”

  如黑叫道:“不是疯狗,是老狗,等会儿敲断他的老狗腿。”

  恶屠夫气得七窍生烟,蓦地吼道:“杨老四,撕了这两个小杂种。”

  身后窜出杨老四,身高八尺,两手特长,显然孔武有力,他一看两小辈豆腐般嫩,真不起眼看,嘴里不屑地嘀咕:“这两个小鸡,要我杨老四费神,呸!倒霉。”嘴在说,大踏步向前。

  逸云支上一条腿,若无其事惬意地轻轻摇动,说道:“喝!大个儿,你是捡粪的吧?干嘛手指儿抽搐?”

  杨老四正在指上运功,他要执行恶屠夫的令谕,撕掉这两个小子,他先奔逸云,狞笑道:“死到临头,让你嘴上占些小便宜不打紧。”声落,双手大张“金雕献爪”劈面便抓。

  “叭”一声响,一旁的如黑突然以惊人的速度,一腿扫中他的肥臀,脚尖一带,点中他的后海底穴。

  杨老四“嗯”了一声,向前一栽,逸云猛然抬膝,“格登”一声,杨老四下颚挨了千记重击力,满口牙齿大概剩不到三枚。

  逸云上身仍分毫不动,脚尖一推,杨老四乖乖地转身,再加上一端,穴道立解,“叭达”一声,跌了个狗吃屎,满嘴流血,挣扎难起,头面埋在一堆马粪内,苦也!

  这不过是瞬间的事,快得令人目不暇接,杨老四倒地,众人才哗然惊叫出声。

  逸云和如黑似乎在原地未动分毫,若无其事,逸云一伸舌头,扮了个鬼脸儿,故意惊叫道:“怎么了?杨四爷,你怎么不用手捡?用嘴去舐,啧啧!多脏?那是马粪哩!”

  杨四爷穴道一闭一开,浑身发软,那一跌又够重,一张鬼脸恰好覆住马粪,想得到滋味不太好,哪能答话?

  恶屠夫大吼一声,拔出青芒闪闪的细长弯刀,纵在逸云身前,“力劈华山”就是一刀。

  碗大一株巨松,被斜斜截穿,扑簌簌倒下了。怪!逸云仍倚在半截松干上,右足踏在恶屠夫握刀的掌背上,仍是双手抱胸,若无其事地说道:“好啊!你这狗东西砍断我这条古松,没话说,你得赔。”

  恶屠夫明明看见一刀砍个正着,怎么树断人在?那只右脚踏在手背上,一股奇大吸力将掌背吸在靴底,想抽手却浑身脱力,只惊得他大汗如雨,心胆俱裂。

  另一名大汉同时奔扑如黑,长剑“毒蛇吐信”快如电光石火,想将如黑钉在树上。

  如黑没有逸云高明,不敢冒险,上身一晃,右手一翻一扣,剑贯树身,那家伙的腕骨已被扣住,他想飞起一脚,脚刚伸一半,全身如被电触,立时软倒,如黑叫道:“跪下!”大汉那能不跪?撒手丢剑伏跪如羊。

  “你给我躺!”逸云也叫,脚尖突飞,“噗”一声踢中恶屠夫下颚。这家伙浑身刀枪不入,就挨不起这一脚尖,飞退丈余,“叭达”一声跌了个仰面朝天,真躺下了。

  要不是逸云足下留情,足尖再进一分,踢中结喉穴,恶屠夫必将横尸当地。

  如黑叫道:“打啊!”

  “拣肉厚皮粗的下手,打啊!”逸云也叫,两人像两个幽灵,快逾电闪抢入人丛,“噼啪”之声不绝于耳。

  剩下的五名大汉舞兵刃自卫,乱砍乱刺,渐渐地叫苦连天,冷汗如雨。

  恰在这时,一匹健马风驰电掣般而过。

  “打啊!笨虫!用‘脱袍让位’,不是可保前胸么?”

  “笨虫!你该用‘倒打金钟’,方可保住后臀哩!”

  五贼昏头转向,渐渐不支,每挨一掌,直痛得龇牙咧嘴,叫苦连天。

  “制住他们,黑弟,我有话问他们。”声落,“锵啷啷”兵刃落地,“咕咚咚”身躯一一栽倒。

  逸云一把抓起恶屠夫,点上他的麻穴,捆在那锋利如刀的断松干上,拨了两枚松针,在恶屠夫脸上轻轻拔动,一面笑嘻嘻地问道:“你的绰号叫恶屠夫,想必善于杀人。小大爷有话问你,不要你的命,但你得实话实说,不然我得好好治你。”

  恶屠夫浑身血脉中有若万千虫蚁在内乱窜,四肢麻木不仁,只是发抖,他气息奄奄地叫道:“是好汉你就给我一刀,这样折磨四大爷你不算英雄。”

  “小大爷从不承认是英雄好汉;你要充好汉悉听尊便。”

  松针徐徐抵至恶屠夫肋下,逸云仍笑道:“你练有一身金钟罩,不畏刀枪,可是禁不起小大爷这一支松针,快运气,忍着点,别嚷嚷。”

  松针本是柔软之物,到了逸云手中却利如钢针,徐徐插入恶屠夫的肋骨缝中。

  恶屠夫只觉一道炙热的热流注入体内,浑身像跃在炉中一般,每一寸筋骨肌肉似要被烤熟,只痛得冷汗如雨,全身抽搐,他竭力大叫道:“小英雄,红花白藕青莲叶,武林本是一家人,快住手,我有问必答。”

  “喝!你这屠夫倒是个雅屠夫,不知你杀人时,可曾想到这几句?好。让你喘口气,从实回答小大爷的话。”

  松针一脱体,背心挨了一掌,恶屠夫觉得痛苦全失,如在梦中醒来,不住喘息。

  逸云问道:“绿衣剑客方逸君,阁下不陌生吧?”

  恶屠夫如中雷殛,暗叫“完了!”但他乃是穷凶恶极之徒,惜命之心比任何人来得强烈,不加思索地道:“确是不陌生,十八年前曾有一面之缘。”

  “在那儿?”

  “武昌府。”

  “谁与他同行?”

  “百花教主伍云英。”恶屠夫聪明得紧,从实道来。

  “以后怎样了?”

  “据说西出云贵,中途失踪,下落不明。”

  “你与他夫妇俩有仇有怨?”

  “无仇无怨。当年百花教主曾居住本庄,与我兄弟曾有香火之缘,他俩失踪,我兄弟踏遍天涯,却毫无音讯。”

  “你这厮胡说!三天前荆州东们外树林中,本小爷曾亲闻阁下四贼所说的话,你敢说谎?”松针又徐徐移到肋下了。

  恶屠夫心中又冷,极力大叫道:“请慢动手!在下却是走遍天涯,探访他俩下落,却在云贵探得消息,说是方逸君已死。百花教主恐怕还在人间,被什么四海狂客救了;方逸君因何亡故,却是武林秘事,当年百花教主下嫁方逸君,曾讥笑我兄弟不知自量,一时愤慨,故有别让方逸君的鬼魂在九泉下讥笑我们之语。”

  “你太小看小大爷了,慕容浩。”

  “大丈夫生而可叹,死而何惧?慕容浩虽是穷凶极恶,却从不打诳语,你要不信,可再行探查。”

  由于恶贼前半截话确是真实,逸云倒是相信,便道:“小大爷当然要查,且饶你一死,寄下你这颗驴头,日后自会找你。”拍开恶贼穴道,提他下地。

  恶屠夫踉跄站稳,调息片刻,喘着气问道:“阁下高姓大名?慕容浩将不忘辰州道上所赐教益。”

  “你记住了,小大爷姓华名芝,不要你找我,我会找你,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不久当会有见面的一天。”

  “慕容浩记住了,伏牛山庄将扫径以待。”他抱拳一礼,去拾弯刀。

  “听着!你速返伏牛山庄,不许逗留江湖,小大爷盯住你绝不放松。要是沿途作案,我要你遍受酷刑,再挫骨扬灰,不信且走着瞧,小大爷准教你如愿,快滚!你的同伴来了。”

  如黑双脚齐飞,踢开其他恶贼的穴道,解穴用“踢”,这玩意不好受,所有恶贼杀猪也似的叫着,却不敢出口大骂。

  这时,姜二爷和另一名恶贼狼狈地奔到,看了这样的最况,吓得倒抽一口凉气,做声不得。

  “快滚!”如黑叱喝。

  恶屠夫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率众贼蹒跚地走了。

  逸云和如黑直待众贼去远,方找到包裹背上,两人沿先前老道阻路处奔去。

  车马全都失踪,两人沿轨迹找到山谷间一条岔路,发现车马已由此转入,逸云低声说道:“我们已被人盯梢,行藏已露,可到辰龙驿投宿,晚间再来踩探,好么?”

  如黑甜甜一笑,露出半弧编贝也似的皓齿,没做声,牵住逸云的虎掌,举步便走。

  到了山嘴子前,如黑突然晃身飞入林中,真快!只一眨眼间,他重新出林,笑道:“点上了那笨贼的穴道,让他甜甜睡两个小时,我们由右侧山脊往里搜,好么?”

  “也好!或许咱们能赶上。”

  “蒙上脸,方便些。”如黑先探囊取出黑布面罩戴上。

  “咱们又不露面,用不着哩!”但他仍然掏出面罩戴上。

  “很难说,我可不愿你……你让那些妖女们看到。防微杜渐,免得你入迷。”

  “废话,我还不是可以看吗?防什么微?杜什么渐?”

  “你看不要紧,可不能让妖女看到你这俊美的脸蛋。”他噗嗤一笑,首先抢入林中,沿山脊飞纵。

  两人将包裹塞在一个树洞里,借草木隐住身形,向谷里闪去,山谷太深,约有四五里地,一条小溪流潺潺向外流,大道沿溪而上,从山脊往下看,景物一一在目。

  谷底是一座枫林,隐约现出一角红墙,飞檐高耸出树梢,墙前广场上停着六部已卸掉健马的香车。在左侧一排翠柏下有一个中年僧人,正和清虚子无亏在低声细语。逸云和如黑降下山脊,小心谨慎地掩抵枫林左侧,距一僧一道约有七八丈,方凝神静听。

  可笑一僧一道枉称一流高手,竟然在白天里让人欺近至七八丈之近,却丝毫未觉。只听和尚说道:“道兄,你已经站在可怕的深渊边沿,再进一步,后果堪虞。须知你我修真参禅,乃是违反人性之事,在未获正果定力不足之时,最易入魔,那些女妖无一不是倾国倾城的骚狐狸,道兄呀!避之唯恐不及,你怎能甘冒大不韪立意玩火?”

  “不劳大师费心,贫道须倾力感化她们,劝她们退出江湖,免少事端,贫道尚有自信,不为所惑。”

  和尚沉吟片刻,又道:“贫僧无法阻止道兄所行所事,仅能聊尽心力而已,请记住,目下有两位一代大侠已经西来。他俩一生嫉恶如仇,尤其不容丧德败行的人,万一有些小风声传入他们耳中,不仅身败名裂,连师门也将被波及,道兄千万谨慎。”

  “大师指的是……”

  “道兄可记得大闹郑州,拆散群英擂台,以惊人绝学力挫八名擂主,凌空搏击矫捷如凤的那位小丫头么?”

  “贫道曾听说过,据说那丫头足不沾地连挫四名擂主,搏得‘九天玉凤’美誉,她叫什么周什么……”

  “九天玉凤周如黛,你可知她的父亲是谁?告诉你,二十八年前他为了管本派一桩闲事找上少林大兴问罪之师,以三十岁壮年,连败本派五名佛字辈长老,力挫十八罗汉阵,与掌门人力拼三招,最后握手言和……”

  “啊!你是说玉麒……”

  “正是他,所以你得小心,小丫头一举成名,乃是偷偷溜出江湖好玩,并未让家中人知道,消息传得奇快,她双亲好不容易找来,她又溜啦!竟然离开了河南,踪迹不见。她双亲好不着急呀!半年来路遍江湖,三天前有人发现他夫妇俩落脚洞庭湖西岸鳖山,早晚定往这条路上来,你注意了。”

  “贫道事了,即返武当,多谢大师关照。”

  “人力不可回天,贫僧不敢逆天,这儿有辟邪丹一颗,送与道友以备不时之需。请记住,心猿意马一动,别忘了吞下这颗丹丸,贵派人才鼎盛,难免良莠不齐,令师弟尤为可虞,你我忝在至交,当能谅我直言,贫僧别矣!再行相见,请自珍摄。”

  “贫道深感大德,敬领厚赐,愿各珍重。”

  两人相对一礼,和尚向里叫道:“师弟们,天色不早,该上路了。”

  声落,广场内侧朱红大门内,鱼贯走出五名中年和尚,到了路旁齐诵佛号,向老道合掌行了礼,六和尚挟起方便铲,徐徐出谷而去,老道也进了朱红大门。

  这期间,逸云一直凝神倾听,未留意身畔的如黑,他脸上神情瞬息万变,却喜形于色。

  众人一走,逸云懊恼地向如黑说道:“那和尚真吊人胃口,说了半天,始终没将大闹群英擂台的丫头姓名说出,更未将那两位大侠名号显示,黑弟,那老道所说‘玉麒’是谁?天下姓玉的倒未听说过,可能是‘郁’。”

  如黑不住微笑,他摇摇头,说道:“无可奉告,日后自知,我们要否进去一探?”

  “不用了,晚上再来。少林僧人总算不负所望,到底是德业无亏的名门高弟。”

  “哼!少林的坏蛋也多着哩。”如黑撇撇嘴,欠身站起。

  逸云赶忙将他一把拉住,向对面山麓一指,说道:“小心些,那儿有人向这儿观探,也许是监视我们的人,我们得悄悄退出。”

  “在哪儿?擒下他。”

  “别忙打草惊蛇,那家伙身材小巧,一身草绿,身手不弱,躲在草中不易发现,我们走。”

  “哥,你的功力比我高得太多了,我好惭愧……”

  “别自甘菲薄,你确是不凡哩。”

  两人放过那绿色人影,却替天魔夫人带来了横祸飞灾,几乎抱恨九泉,掀起无穷纷扰。

  当晚,两人在辰龙驿落店,夜间结束停当,又来啦!

  三更正,他们到了,而对面山脊之上也到了不少幢幢鬼影,空气中,荡漾着阵阵奇妙醉人幽香,可惜飘不到这一面山麓,无人发现此变。

  这座位于山谷底部的房屋,名叫无量道院,由于年深日久,院中神鬼大概也不灵光,所以除了大殿尚可蔽风雨之外,院中野草丛生,蛇鼠营窟,后殿偏院宫阙几乎成了瓦砾场。

  平时,大殿左厢住了两名年老的香火道人,今晚却灯火辉煌,大殿的摆设全被搬走扫清,右厢房全让给众女占住,左厢由男客住宿。

  大殿中间拜探之下,一排半弧形摆了十来个蒲团,方砖地面打扫得一尘不染,四周高悬着八盏宫灯。

  三更初,蒲团左列分坐着巫山怪姥、地煞夫人,还有五妞儿如烟,右列是五名老道,他们的神色已经松懈。

  对面,一张宽大的地毯上,或坐或立是以大奶儿如霞为首的七名艳丽少女,她们都是一袭或红或绿的轻便罗服,酥胸半掩,皓腕晶莹,玉腿隐约,莲瓣儿套着肉色的睡鞋儿,尤其是羊脂白玉似的粉颈下,那一块长三角形的玉肌,胸围子上端那半段深深的乳沟,简直是要人老命。

  她们真成了“罗襦半解,肌香醉人”。更糟的是她们那勾摄魂魄的媚目,不时向五老道飞,俏语轻笑不住灌入他们耳鼓,令他们心荡神摇。

  每人的身畔,有一座小茶几,上面搁着一盏香茗,可是老道们不喝茶,却直咽口水。

  天魔夫人一看老道们已心猿意马,徐徐发话道:“老身所说,皆为由衷之言,道长怎能禁止老身游历天下?”

  清虚子无亏神色一正,道:“夫人言虽有理,但夔州与太平口之事,不能说与夫人无关,贫道认为,色字头上一把刀,世间凶死之人,十中九为色所误,贵门下众女色艺双绝,足以引起轩然大波。如此浪迹江湖,终非了局,贫道经三思之下,认为夫人必有隐衷,所图可否一说?贫道愿闻。”

  “道长大可不必寻根究柢,总之老身对贵派并无恶意。”

  “人心难测,夫人……”

  “道长未免以小人之心度人。老实说,如果老身心怀叵测,诸位恐怕早已超登仙界多时,道长信是不信?”

  清虎子淡淡一笑道:“夫人未免太小看贫道了。”

  “道长功力确是不凡,可是比以生死相搏而取人性命之法更好的事多着哩。”

  “夫人所指何事?”

  “譬如说:茶中置有无色无味的迷药;兽鼎中所焚的断魂香,道长,无一不是送命之媒,防不胜防。”

  消虚子心中虽惊,但略一思忖,口中仍强硬地道:“只消略为留神,贫道还不致中计……”

  “还有呢,老身让你一开眼界。”说完,大袖徐扬。

  清虚子吃了一惊,只道丑婆娘要出其不意出手暗算,他刚横掌戒备想立即站起,可是“叮咚”一声悠扬琴声自殿角响起,接着荡人心魄的乐章飞扬。

  老道只觉心潮一涌,目中顿生异彩,渐渐地气息沉重,目光缓缓注向火红色的大妞儿如霞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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