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人VS中文量词】
一头牛、一头驴,为啥马是一匹马?
一滴水、一口水、一杯水、一车水、一桶水……
“中文的量词太难了!”
从量词本身语言学上的效用来说,量词(或称分类词;classifier,视研究是否区分而定,本文中并不特别区分两者)的其中一个重要功能,就是为紧接而来的名词作出分类,而其分类的基准主要来自于后面名词的性质,包括形状、质感、大小等等。同样的名词,不同的量词 即便是同样一个东西,小小圆圆的可能用“一粒”或“一颗”,长长的可能用“一条”,不规则立体状可能会用“一坨”,液态漫布于平面上可能是“一滩”。放到容器里可以再用“一碗”、“一杯”……正因为量词含有语义的指涉,对于这篇文章的读者,即便我完全没有说出我到底描述的是什么名词,大家也可以从语义及自己过往的使用经验,轻易判断出后面可能出现的名词。(咦,到底是什么名词呢?)、
量词的语言差异 在同一个语言都会依据不同语义去划分量词,更别说是语言方言之间的比较了。尤其在文字系统影响颇大的汉字圈,同样一个汉字量词,在不同语言里可能有着不同的范畴,在某个语言里很泛用的量词,可能在另一个语言是非常特定的存在。同样在汉字圈内,同一个东西可能会因为描述的方式而使用不同的字。例如椅子闽南一般用“一块”来计算,华语常用“一张”或“一把”,日语则习惯用“一脚”。手表可能会依据语言不同,有着“一只”或“一块”等不同量词。又例如在计算动物时,华语/普通话中常用“只”来计算,更大的动物可能会用“头”,有一些动物有专属的词可以用,例如马或狼可以用“匹”,但是即便“一匹狼”说得通,同样属于犬科的狗就不常用“一匹”来计算了;在日语中,大型动物也一样可以用“头”,一些实验上用的动物也可以用“头”来算,然而用法接近华语“只”的量词则是“匹”,举凡猫狗狸狼还是天竺鼠,都是一匹。至于“只”,在日语中则是用于计算船的数量。
不过如果我们再往前追溯,就会发现中古汉语或更早的汉语当中,量词并不一定必要,数词在很多时候是可以直接加上名词的,这也是为什么若我们省略量词,听起来就会有点古风,例如“五百壮士”、“三百佳丽”、“城五十”。量词在语言处理中的功用 语言学界一直有许多研究者好奇量词的作用,也在一些实验中证明量词在语言处理中,可用来预测再来出现的名词。对不惯用量词的语言学习者来说,“只”、“条”、“张”这些概念好理解的量词,并不会有太大的障碍,Grüter,Lau & Ling(2020)针对华语的母语用户及学习者做了眼球运动实验,证明学习者仍可以(且比母语用户更容易)依赖量词的语义特性,去预测再来可能出现的词,听到“一条”时会去注意画面上较为瘦长的东西,即便那瘦长的东西可能在该语言根本不用“一条”来计算。
不过“座”在目前的用法仍然有较大、较难移动的意义,因此如果想要表达的是难以移动的大冰箱,那么一般而言“座”可能会比“台”来得更能表达作者的意义。当然,可能还有一个原因,可能是因为“台”非常贴近日常语言,若意图在文字中传达一些陌生感,“台”因为使用频率太高,恐怕达不到作者想要的效果——当然这就还需要去探讨语言与文学的关系,这可能就牵涉到文学语言的范畴了。总而言之,量词牵涉到许多语言习惯及历史演变,在我们的语言生活中,量词也提供了不少信息,让我们掌握名词的形状、数量、大小等性质,“有一只熊”、“有一头熊”、“有一群熊”都是不一样的。对一群人自然的量词,对另一些人可能不是;而在一些语境中,甚至可能特别使用较不日常的量词,来达成一些效果。“一座”和“一台”都好,毕竟在这个时代,用“一台”来计算天竺鼠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