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我还是SPA店的88号女技师。

有一晚，一个戴眼镜的斯文中年男人专门点我上钟，我干这行阅人无数，尽管这个中年男人只穿着浴服，我还是从他的气质和言谈中断定，这不是一般人。

“懂的都懂，能在一家店用88这个号码的技师，一般都是镇店之宝。”男人夸奖我，跟我聊天，并不急着做项目。

我只莞尔一笑，简单说了句：

“多谢老板夸奖。”

因为我知道，要摸清客人的实力，决不能一上来就跟人家猛聊，要让对方感到我神秘，从而自己慢慢主动透露一些真实信息。

1.

其实我有自知之明，我算不上特别漂亮，只不过皮肤白嫩，身材娇小，这是吸引男客的关键。

更重要的是，我能守住底线，不做法律明令禁止的事，但是又懂得话术引导，让男客忍不住花钱做高价项目。

即便男客后来发现是“荤菜素价”而吵闹，我不仅每次都能安抚下来，甚至有时还能让客人转怒为喜，下次还来。

这样，我既不会给店里带来麻烦，也能给店里带来更多消费，店老板十分器重我，把我当成招财猫，特意将“88”这个客人特别喜欢点的号码给我。

这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做的是2999的项目，总时长2小时。

首先，我需要给他“助浴”。

这个过程中，我再次发现他的与众不同。

普通男客，当我穿着一袭薄纱，扶着他们进浴桶时，他们就忍耐不住了，开始对我动手动脚。

而这位先生，也被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但我慢慢察觉，真正吸引他的，不是我的姿色，而是我服务的过程。

他仔细地问我：

“这个过程是干什么？”

“这个动作是你们培训要求的吗？”

……

仿佛他是领导，在检查我的工作是否合格，这令我心里有些不愉快。

整整2小时项目过程，他没有一丝一毫不规矩，而是在专心体验我的技术，我几乎怀疑他来这里的目的，是偷学技术，自己去开SPA店。

服务结束，他穿好衣服准备离开，我忽然多嘴，问了一句心里藏了半天的真实想法：

“老板，我以前是不是在哪见过你？看你有点眼熟，但记不起来了。”

男人扶了扶金边眼镜，没有回答我，而是笑着说了句：“咱们还会见面的。”

2.

三天后，我在给另一个男客推胳膊时，看着包间墙上的电视新闻，猛然想起大前天那位男客的身份。

他曾经出现在我们本地的法治新闻中，报导说他是“莆田系”医院的老板，非法行医，坑害了许多病人和家庭。

我不顾职业素质，扔下了正在被推拿的客人，拿起手机就查信息。

果然，查了半天终于看到前些天那个戴眼镜中年男人的照片和介绍。

他叫包福荣，48岁，早年做过江湖游医，倒卖过文物，走私过小家电，混了很多年，创办了本市最大的私立医院，但没多久，“莆田系”暴雷，这个风云人物就锒铛入狱。

根据公开的判决书，包福荣目前应该在监狱服刑，还得好几年才能出来呢，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店，逍遥地做SPA呢？

这不是我一个小人物能了解的内幕，而包福荣也让我越来越感到神秘。

“你他妈浪费时间就是浪费我的钱，当心我投诉你。”旁边男客吼了一句，我才赶紧放下手机，继续给他做服务。

又过了几天，深夜三点多，店里没什么客人了，我正困得打瞌睡，领班推门进来对我笑着挤眼睛说：

“有客人点你啦，2999的项目。”

我打起精神去工作，进了包间一看，是包福荣。

我装着不知道他的底细，表现出很开心的样子，说：

“哎呀老板，又见到你了，先谢谢您的关照哈。”

包福荣看起来也挺困，给我指了指旁边的床，说：

“你别打扰我，我想睡一觉，你要困了就自己躺这儿睡吧，放心，出门我不会给你们领班说的，钱会照付。”

说完翻个身，闭着眼就睡了，很快响起轻微的鼾声，我只得坐一旁边打盹。

到早上6点多，包福荣睡了三个多小时，醒来后揉着脸伸伸懒腰，看着旁边被吵醒的我，笑着说：

“年轻人瞌睡多，像我，来之前已经连续工作了十几个小时，现在睡了三个小时，精力就满血复活，接下来还得再工作十几个小时。”

我心里惊叹，之前一直听说，厉害的大人物都是精力旺盛，这回我总算亲眼见到一个了。

平时的其他男客，一个个贪吃贪睡，跟圈里的牲口没区别，怪不得都混得不咋样，还喜欢在我们技师面前摆谱吹牛，而包福荣没有丝毫架子，却一看就是风云人物呢。

包福荣就这样在我这什么也没做，就消费了2999，他在前台结完账后，又回到包间找到正准备下班的我。

“我刚听前台说了，你准备下班，一夜没吃东西，我请你在门口吃个早餐怎么样？”

本来我从不答应跟男客外出，但一想到包福荣没让我劳动，让我休息着就挣了个大项目，就只好答应了他，而且说心里话，我对这种男人，心里不知不觉就有点崇拜了。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精通人情世故的包福荣的手段，他就这样开始，一步步让我为他着迷，被他利用，压榨。

3.

在早餐店，包福荣大方地对我介绍起自己的经历，跟我前几天从网上查的一样，包括入狱，他都没有对我隐瞒。

他说这些的时候，并没有带着自豪夸夸其谈，而是像介绍一件产品一样介绍自己，这让我又对他多增加了一份好感，觉得干大事的人都是这么朴素低调。

包福荣快速将早餐吃完，而我才吃了一半，他站起身让我慢慢吃，说自己还有事，结完账就要先走。

还没出门，他像想起什么事，突然回来对我说：

“哦，还没你的联系方式，留一个下回联系。”

我从来不给客人联系方式的，但这次猝不及防，我不由自主就顺口给他说了我的电话。

他记下就走了，留下我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怎么也猜不透。

过了繁忙辛苦的周末，周一是我休假的日子，那天我刚从店里下班，接到了包福荣的电话。

“我有个饭局，跟一个男的，对方带了女伴，我也需要带一个女伴，就想请你作陪。当然不让你白跑，我开车来接你，吃完饭给你五千块作为酬劳。”

我清楚，这样的饭局，极有可能还有其它目的，女人去了，就代表接受可能发生一些事情。

我从不参加男客这样的约请，但这次我仍然不由自主，违心地答应了包福荣。

我发现包福荣有种魔力，让我永远没办法拒绝他。

但事情再次出乎我的预料，他的饭局很纯洁。

吃饭地点在环山路一座环境宁静雅致的私人饭庄里，和包福荣一起吃饭的男人，是个温文儒雅的白发老人，穿着素净的白衬衫，在饭桌和他谈论的都是中西方思想。

从包福荣对老人的称呼中，我大概听出，老人是一位退休的高级干部。

陪老人的女伴，虽然我看出也是花瓶，但气质很好，对餐桌上高端精致的菜品也是点到为止，很知礼节分寸。

我当时偷偷想，假如让我们店的女技师在这，恐怕早就狼吞虎咽大吃一顿了。

包福荣和老人对女士也彬彬有礼，并不在我们面前显摆实力，或者伸咸猪手揩油，整个吃饭过程相当愉快。

吃完大家又喝了点茶，就告别了。包福荣开车带我回来的路上，将五千块酬劳转给我。

快到我住处时，包福荣忽然问了我一句：

“我在市南郊另外有一处别墅，这会儿快到晚上了，你要不要一起过去？”

就算傻狍子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心里也没主意，包福荣见我不说话，就打了方向盘掉头，径直开去了别墅。

如我想象，那晚发生了一切。第二天一早，包福荣又给了塞了一笔钱。

走出他的别墅时，我想，有个这样的男人也好，与其为了所谓的道德、底线、未来束缚自己，倒不如实际一点，跟一个强大而优质的男人建立关系，对我这样无依无靠的底层女人来说，也算一种有价值的人生经历。

当我认真把包福荣当成自己的男人后，他开口向我提了一个要求：

去他在私立医院承包的“男科诊疗部”上班。

4.

我是女人，虽然也爱钱，但无法做到包福荣那么冷静理性。

我把他当自己男人，他却把我当做工具，这让我特别难过，觉得被骗了，果然，天底下男人都一样。

但包福荣给我一个理由：

“你来我承包的医院部门上班，以后你就是正儿八经的医生了。医生和SPA技师，哪个说出去好听？”

我一想，也是，平时对朋友对家人，我都不敢说自己的工作，只说在饭店打工。

现在跟着包福荣，在正规医院上班，我就可以正大光明联系家人朋友了，尽管我小学都没毕业，摇身一变说自己在医院是医护人员，谁能信。

而且包福荣给我开的工资，也比在店里强。

“把心思都放在挣钱上，别指望遇到好男人了。”我这么安慰自己，同时也不再幻想和包福荣能有什么瓜葛了。

包福荣的“男科诊疗部”，没在医院主楼，而是在住院部后面一排老旧的宿舍区里，遮遮掩掩很难找到。从位置上看，就跟后娘养的孩子一样。

内部工作人员，跟医院正式的医护职工也没关系，这个“男科诊疗部”，完全自主盈亏。后来我才知道，是包福荣给医院交了一笔钱，才以医院行医的名义承包了这个科室。

至于提供的诊疗内容，我仔细一研究，发现跟SPA店里的项目完全一样。只不过叫法改了，那个99元的“雄激素理疗”，实际就是腹部精油，299的“前列腺检测”，实际就是腰腿推油……

还有998元的“根浴”，说的这么直白，懂得都懂是什么意思。

上班第一天，包福荣给我立了三条规矩：

一是决不能乱改项目称呼，一切都是医疗服务，同事之间也以“医生护士”相称；

二是决不能和男“患者”发生特别关系，外出也不行；

三是决不能私自招募以前的同事姐妹来这里上班，这里每一名“医护”人员，都由他亲自招聘。

看着科室里其他漂亮的女“医生护士”，我才知道，自己一开始就是包福荣手中的棋子，和她们一样，被包福荣一步步诱到这里来的。

起初，由于不敢明目张胆宣传，这里的生意没有外面的SPA店好，来的男“患者”都靠私下口碑介绍。

后来包福荣给医院正规的男科医生发提成，那边每介绍一个男客过来，就给一笔介绍费，我们科室的生意渐渐好了起来，但这样成本很高。

接着，包福荣大了胆子，增设了一个1999元的“古法极限诊疗”项目。

这个项目一个半小时，整套服务内容由他亲自设计和培训。

当包福荣把我们几个“护士”叫到一个带浴盆的私密房间，指导我们要做那些行为时，我才在心里暗暗叫：

这回真是开了眼，做了这么多年擦边SPA，现在才知道包福荣教我们的擦边，能让所有男人无法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