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被抄家,嫡姐抢着嫁给太子保命,而我随父流放三千里。
未曾想,太子不举,还被废。
嫡姐在废太子府忍饥受冻。
我却在流放地,治理饥荒有功,入朝为女官。
妒恨之下,嫡姐跟我玉石俱焚。
双双重生后,嫡姐死活要把太子妃之位让给我。
可惜她不知,我是穿越女,随身空间是大学食堂。
无论在前世的蛮荒地,还是废太子府,都能潇洒度日。
她就不一定了。
我重生回到被抄家流放前。
等着嫡姐像前世那样,抢走我与太子的婚事保命。
出乎意料的是,嫡姐不哭不抢,反而盈盈跪倒在父亲面前。
「妹妹命好,能嫁入太子府避祸。
「怜儿就不一样了,怜儿只愿与爹爹共荣辱。」
我淡漠地看着嫡姐惺惺作态,勾了勾唇。
原来,嫡姐也重生了。
上一世,父亲宠爱的舞姬被查出是敌国细作。
陛下下令圈禁太傅府,等候发落。
人心浮动之际,太子修书一封。
「孤心悦姚二小姐,愿娶为妃,以保全姚家一点血脉。」
分明我才是姚二小姐,嫡姐偏要争着嫁给太子保命。
「爹爹,还是让怜儿嫁吧。怜儿想好好活下去。」
偏心眼的太傅爹当即应承下来。
「怜儿是嫡女,日后为姚家合族斡旋,也得用些。」
嫡姐掩不住眼中的得意,假惺惺地叮嘱我。
「待陛下圣裁后,无论是斩首还是下狱,都劳烦妹妹代我尽孝了。」
反观今生,嫡姐非要亲自尽孝不可。
「怜儿愿为爹爹转圜。」
「圣上正为芜州饥荒忧心,若能戴罪立功,便可化险为夷。」
「怜儿五岁开蒙,满腹经纶,有自信想出稳妥的赈灾方法。」
我看着嫡姐压不住的嘴角,也跟着无声嘲笑。
前世我随父流放到芜州,治理饥荒有功,受陛下提携做了女官。
芜州地处边陲,乃是实打实的不毛之地,治理起来哪有那么容易?
若非我是穿越女,且是带着大学食堂穿过来的,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获得进展。
嫡姐不会还想着,能像我一样,一跃成为本朝第一女官吧?
2
嫡姐虚情假意地托起我的手。
「小叹,姐姐祝你跟太子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好歹毒的诅咒。
太子不日便要被废为庶人,饥寒而死,何来白头之说?
更何况,太子不举,又如何子孙满堂?
嫡姐不过是等着看好戏,看我一步步如她般,沦为笑柄。
前世,太子迟迟不肯与嫡姐圆房。
她用尽魅惑手段,穷极引诱之姿。
迷魂香、定情蛊、腌臜药丸轮番上阵,太子都没中招。
坊间开始疯传太子妃重金求药,太子不举,于房事上无能。
及至后来,太子也被卷入通敌案时,原本迟疑的陛下狠下心来废储。
「阿珩无子嗣承续,朕百年后,江山难定。」
一句话,满盘皆落索。
太子被幽禁,嫡姐也跟着忍饥受冻。
同年,我在流放地,带领百姓开荒种田,治理饥荒有功。
陛下差人打探,知晓我的罪臣父亲素来苛待我。
于是不论出身,破格准我入朝做女官。
此举招来嫡姐妒恨,她不惜与把守的侍卫欢好,换来出府机会。
趁我治理水患时,从背后偷袭。
嫡姐目眦欲裂,用匕首一下下刺穿我的心口。
「被丈夫厌弃、被幽禁到死的人本该是你!凭什么由我替你承受!」
「成为本朝第一女官才是我的命!」
我大口大口吐着血,拼尽最后的力气,将她推入汹涌的江水。
本以为是玉石俱焚,却不料,我们都重生了。
这一次,就如她所愿吧!
我倒要看看她,到底能不能穿上这身官袍。
3
夜阑人静,我被太子府的一乘小轿接走。
小厮恭敬道:「殿下苦苦央求,皇后娘娘才允准。碍于眼下光景,不能操办。贵人您受委屈了。」
临行时,嫡姐正跟父亲讨论赈灾。
我听着父亲滔滔不绝地掉书袋,摇了摇头。
嫡姐可真是病急乱投医。
父亲此生未出过京,读的是酸腐教条,守的是沉疴旧道。
我出生时,父亲见我非子非嫡,发出一声叹息。
是以,我名唤姚一叹。
姐姐却因是嫡女,取名姚怜儿。
一怜一叹,偏心毕现。
我虽为穿越女,却是胎穿,自问无不恭谨孝顺。
只因一「庶」一「女」二字,父亲每每无端责罚苛待。
若无随身的大学食堂提供食物,我怕是活不到今日。
而此时,我一脚已迈入太子府的轿门了。
父亲堂堂一个太子太傅,竟忽然决定放弃从小教导的太子,改向楚王效忠。
只因嫡姐一句「太子保不住爹爹,不若投靠楚王。」
我冷冷一笑,委实受够了这伪君子的爹。
「既然您如此罔顾父女之情、师生之情,今后我们就断了亲吧。」
父亲恼怒地紧蹙眉头。
嫡姐却正中下怀:「妹妹,来日你受了委屈,可不要再回来投奔姚家。」
我潇洒地摆了摆手,拉上帘子。
「姚家也好,太子、楚王也罢,我无须依靠任何人!」
覆巢之下,我自有翻天覆地的本事。
穷途末路,她却未必逢生。
4
一路颠簸。
我捻着手指数日子。
不出半月,楚王便会伪造并「截获」太子通敌的书信。
书信里记录了北关的运粮路线。
举朝皆惊。
纯善至孝的太子竟然谋逆,等不及要坐上龙椅。
而我那太傅爹的细作舞姬,更是直接指认了太子。
太子百口莫辩,同时失了圣眷和民心。
楚王诡计得逞,成了圣上最器重的儿子。
也难怪嫡姐重生后,非要投靠楚王了。
我揉着太阳穴,及至太子寝阁才回神。
太子已换好寝衣,墨发一半挽起,一半落在如削的肩脊。
他扶起准备施礼的我,清俊的眉眼染上蜜意。
「阿珩终于娶到仙女姐姐了。」
太子萧珩素来视我为下凡的仙女。
我自幼便带着现代思想和记忆。
童年时期的萧珩偶尔来府上听学,我当他是孩子,带着他玩。
玩累了,就给他做奶油蛋糕。
有次,嫡姐非要将小萧珩抢走。
小萧珩丢掉嫡姐给的栗子酥。
「你和栗子酥,都臭。孤才不要你,孤要仙女姐姐。」
嫡姐脸都扭曲了,三天没跟我讲话。
后来,我发现太子一根筋、有点笨,还有恋爱脑潜质。
是我在这个封建朝代能找到的,最合适的夫婿人选。
奈何前世无缘。
思及太子不举,我进了食堂空间,搜罗几样物资排遣时间。
食堂已经打烊,便只从一楼超市摸黑拿了泡泡糖和扑克牌。
我教萧珩打扑克。
他牌技不如我,泡泡糖却比我吹得大,许久都不破。
我们在喜被下乐作一团。
「阿珩,你看,新婚之夜也不是非要这样那样,盖上棉被纯聊天也能很快乐。」
萧珩愣了一下,泡泡糖应声而破。
「叹儿,可是还没准备好?」
5
我也愣了,心道太子浑身只有嘴是硬的。
却忽然察觉到有什么热烫如铁,紧紧贴着我。
我脸颊顿时一片滚烫。
谁说太子不举的!
太子捧起我的脸,爱惜地落下一个吻。
我环住他的脖颈。
隔了一世未见,萧珩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睫羽纤长,鼻峰如刃。
像孩提时期过家家那样,执着于听我唤「夫君」。
红烛到寅时才燃尽。
太子拭去我额角涔涔的汗珠,哄我就寝。
入梦前,我迷蒙地想,再见面要好好质问嫡姐。
谁告诉她太子不举的?
数日后,我与太子入宫请安。
在御书房门外,偶遇等候的嫡姐。
嫡姐说服父亲向楚王投诚,给了楚王不少筹码。
故而楚王亲自劝说陛下召见嫡姐。
嫡姐的目光一直死死黏在我颈间,那处极浅的吻痕。
她一寸寸打量我,从容之色渐渐破裂。
她用只有我听得见的声音问:「你们……没有分房?」
又自我安慰般小声咕哝:「怕也是中看不中用。」
我理了理衣襟,假装懵懂。
「不会吧,天底下不会还有哪个新娘独守空房吧?」
嫡姐攥紧了拳,又缓缓松开。
「妹妹且得意着。待我稍后面圣,我们再见分晓。」
我嘲弄道:「姐姐想在芜州大显身手,本宫拭目以待。可不要马失前蹄才好。」
6
嫡姐闲话家常般地问:「若是妹妹身处芜州,会用什么法子治理饥荒?」
套我话呢?
该怎么跟她解释,在遥远的未来,有一栋名为「大学食堂」的伟大建筑。
每日早七点,午十二点,晚六点准时开饭。
鸡腿肉包,八大菜系,蛋糕点心,一应俱全。
后厨所备食材更是充裕。
可供万人果腹,而我只需按三餐供应时间去取。
我向难民们提供种子、改良肥料,在庄稼出产前,偷偷将米粥肉包救济给快饿死的人家。
我组织难民们猎鸟雀、野鼠,伺机换成好肉。
我设法将精致稀罕的果脯、肉脯卖给周边富庶的地界,换来金银再做筹谋。
思及此,我不咸不淡地笑笑,如实回答。
「本宫会祈祷,天上掉美食。」
7
嫡姐失望地垂眸,不再言语。
御书房门一开,她便急切地进门。
圣上面色不愉,目光森寒地逡巡在我和嫡姐之间。
「姚家女儿们真是好神通,接连哄得朕的两个儿子为你们说情。」
嫡姐立刻跪倒在地。
「妹妹是如何魅惑太子的,臣女并不知情。」
「臣女不过是心系芜州,想为陛下分忧。」
嫡姐见圣上探究地看着她,忙将我前世赈灾的汇报和盘托出。
圣上沉吟间。
我一反常态,莽莽撞撞地出言。
「儿媳反而认为,应当提升芜州粮价,向救济粮中混进草根树皮,还要全面停修芜州的水利工程。」
话未说完,陛下气得砸了方砚台。
「祸水,你是想断送朕的江山不成?」
太子也微微怔愣地看着我。
但依照从小养成的信任,他立刻下意识地维护我。
「请父皇准许叹儿说完,叹儿一定有她的道理。」
圣上指尖颤抖地指着太子。
「阿珩,你竟受这妖女迷惑至此!」
我丝毫不惧。
前世我为女官,圣上就总是吹胡子瞪眼,但每次有事还是先找我商议。
卡哇伊呢。
入宫前,我便已写好此三招的妙处。
此刻,恭敬地呈上。
圣上翻看过后,怒容渐渐转变为欣赏的打量。
「你不该做朕的儿媳,理应做朕的女官。」
嫡姐不明就里,茫然又委屈地大声辩解。
「臣女的方案必能奏效,求陛下赏识!」
圣上的注意力却又被太子吸引走了。
太子朗声道。
「芜州饥荒,举国缺粮,务必提防敌国在粮草上卡脖子。」
「儿臣自愿散尽资产,为北关筹措粮草。」
嫡姐不可思议地看着太子,面色灰败。
太子如此高义,楚王日后便不能构陷太子泄露北关粮草军机。
也就是说,今生太子根本不会被废。
嫡姐白忙活了。
龙颜果然大悦。
准太子全权督运军粮、治理芜州饥荒。
8
姚家如前世般,被下旨满门流放芜州。
嫡姐刚踏出御书房,就气急败坏地质问我。
「姚一叹,你那三招是何用意?」
太子见嫡姐冲撞我,命人掌嘴。
我在嫡姐的呜咽声中,冷冷回道:
「嫡姐在流放路上慢慢琢磨吧。
「如若有命到芜州,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流放路上的鞭打,磨穿手腕的木枷,日行五十里的强度。
没有哪一个是嫡姐熬得住的。
前世我被迫替她承受了。
这一世,我却可以轻松上阵,以太子妃的身份施展拳脚。
大开食堂,带领芜州百姓们吃上汉堡、喝上奶茶。
可很快,我赴芜州的计划就被打乱了。
启程前,太子收到北关奏报。
不知何人泄露军机,北关粮草被劫,粮仓被烧。
如今城内弹尽粮绝,多少将士将被生生饿死在孤城。
太子蹙眉:「新建的几座粮仓位置,孤只告诉过老师。」
我愤恨道:「是父亲投靠了楚王,将情报泄露出去。」
楚王一计失败,又生一计,搞砸太子的要务。
嫡姐、父亲、楚王之流,委实可恨。
只顾自己人前显贵、傲里夺尊。
丝毫不顾及北关将士和举国百姓的性命安危。
我当即改变计划。
幸而那三条赈灾方案,可保芜州暂时无虞。
此刻更需要我的,是里无粮草、外无救兵的北关。
运粮队送不进去的粮。
我来送。
我有大学食堂。
一个人,就是一支粮草队伍。
9
几支运粮敢死队按不同路线出发,都中了敌方埋伏。
只为隐藏我与太子的行踪。
我们轻车简从,到底还是在临近北关时被发现。
太子的剑光,格挡开无数流箭。
箭矢射向我心口时,太子乱了方寸。
竟然忘了我穿着护心甲,用手替我挡箭。
脱险后,他用鲜血淋漓的手,抚平我紧蹙的眉心。
「叹儿,我不是有意受伤的。人啊,是抗争不过本能的。」
那箭涂了毒,我从一楼超市翻出的酒精和纱布止不住血。
抵达北关后,我忙传军医。
有人指了指墙头那堆尸体。
就在刚刚,最后一个医官也丢了命。
从前饿死的人,还有人来埋。
新近饿死的,就要成为口粮。
谢大将军见我们没带来粮食,是有些失望的。
他缄默地给太子的伤口敷上解毒药。
又含泪指着跟随自己征伐半生的老战马。
「将它煮熟,给殿下和娘娘带上。」
「再派一队人,连夜护送他们离开。」
城内百姓人心惶惶,却自发将茶叶、纸张都献给将士们充饥。
百姓们最朴素的念头,胜过某些锦衣玉食者无数。
我正感动,忽闻军官禀报。
「有队士兵罔顾军规,哄抢最后一些米汤。」
「说宁可被处死,也不要做饿死鬼。」
「请殿下、将军治罪。」
10
谢大将军要将他们全部处死、分食,被我拦下。
「且先留着命打仗。」
「此战立功者,死罪可免。余者,到时再处死不迟。」
「这队人费不了几碗米汤,不如先罚他们以后只准吃米汤。」
谢大将军攥紧了拳。
士兵们不服气地乱了营。
「娘娘是否太过儿戏?」
「赏罚不分,怕是会寒了我等将士们的心啊。」
「这些米汤,可是最后的口粮了,凭什么给他们吃?」
我拍了拍手,众人都安静下来。
「今晚开始,除了这队犯事的,人人都有菜有肉吃。」
谢大将军忍了又忍,还是开口阻拦。
「娘娘不可玩笑,人心已经受不起刺激了。」
太子虽对大学食堂没有概念,但还是说。
「谢伯伯,叹儿说能就能,她从不食言。」
我不多解释,直接进了食堂。
晚六点,鸡腿饭的档口前,两个大泡沫箱盛装着上百份打包好的盒饭。
谢大将军见我凭空抱出两箱子饭。
饱经风霜的他,竟然第二次落了泪。
我命小厮将两箱子鸡腿饭分下去。
「粮草运来之前,饮食标准不会低于这一餐。」
将士们新奇地摆弄着吸管,吸溜着柠檬水。
打开鸡腿鸡排小牛三拼饭,用一次性筷子戳戳卤蛋和辣白菜。
「娘娘仁慈,赏下来的就是与众不同,我等这辈子都没见过。」
那队犯事的士兵看看馊米汤,又看看鸡腿饭,悔不当初。
鸡腿饭很得人心,吃过的都说好。
「要是我牺牲的兄弟、老家的媳妇也能吃上一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