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的白月光犯了罪。
为护他周全,妻子用我妈威胁我,想让我去顶罪。
“如果我拒绝给你妈捐献骨髓,她说不定活不过今天!”
我只能含恨同意。
在监狱里受尽折磨,好不容易熬到出狱,却发现我妈已经去世。
我心如死灰地递上离婚协议。
妻子却满眼不解:“就因为让你顶了个罪?”
“可要不是我给了你顶罪的机会,你们母子哪有团聚这天?”
第1章 一
出狱那天,没人来接我。
我在监狱门口等来了暴雨,豆大的雨珠砸得我全身湿掉。
拿着明显已经过时的手机,点开黎书禾的朋友圈,一个小时前她才更新了状态。
配文是:还好有你陪伴!
照片显示在某个度假海岛。
画面正中间,远远地,有一个身着黑衣的身影。
只看一眼,我就认出那是齐牧白。
黎书禾的白月光。
她完全忘记了我出狱的日期,更忘记了我是为齐牧白顶罪才入狱,选择在这一天和齐牧白海岛度假。
心下一片荒凉。
连狱警都好心替我送来一把伞,问道:“没人接你?”
我苦笑一声:“不知道为什么,我妈没过来。”
我花费了两个小时的时间,艰难地靠双腿走进市区,脚跟后磨出大大的血泡。
抵达老房子时,连太阳都落下去了。
抬手,房门上竟挂了蛛网。
那一瞬间,一种强烈的不祥的预感,陡然从脚底攀升而起。
我几乎是踹开房门的。
生锈的锁已经无济于事,摇摇欲坠地往地上砸去,我战栗着,迅速穿过家中许久无人打理的小院,推开客厅的门。
当看到桌子上摆放的那张,我妈的黑色遗照,瞬间遍体生寒。
怎么会这样!
黎书禾明明说过会好找照顾我妈,为什么会……
我脸色煞白,抖着手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黎书禾的电话。
她接起时,喧嚣的音浪瞬间在耳旁炸开。
黎书禾十分不耐烦:“你出狱了?”隐隐地,还有一丝嫌弃。
我一字一顿:“我妈呢?”
“你妈?”黎书禾冷笑道,“你妈怎么样了你问我干什么?你自己回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她语气轻松,浑不在意。
我抱着我妈的遗照,眼泪不自觉从眼角滚落。
再开口时,声音已是十分沙哑:
“黎书禾,你知不知道,我妈已经死了?”
那头的音浪,微妙的静默下来。
黎书禾,好像找了一个更安静的地方。
第2章 二
和黎书禾的婚姻,其实早就名存实亡了。
所有人一致认为,我能娶到黎书禾,纯属舔狗捡漏。
因为长相家世俱佳的她,是大学时候所有男生的梦中情人。
但那时候她在和齐牧白谈恋爱。
我一直默默地关注她,但从未奢望过能有机会和她在一起。
直到大三那年,齐牧白突然消失了。
他消失得很突然,没留下任何的讯息和踪迹,黎书禾到处去他可能会去的地方找他,把自己折腾得狼狈不堪。
有一次,黎书禾又累又饿,直接胃出血晕倒在马路上。
是我送她去了医院。
那之后,她从一个人找,变成了两个人找。
我就这么默默地陪了她半年。
直到有一天,她放弃了。
她说:“或许还是没有缘分吧。”
从那天开始,她绝口不提齐牧白这三个字。
就好像人生中这个人从未出现过一样。
我和她像其他人一样,相处、恋爱、求婚、结婚。
我以为余生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直到婚后第三年,齐牧白再次出现。
那时,我妈患有重病,我的闲暇时间都用来照顾她,根本没发现黎书禾变得奇怪起来。
直到黎书禾的骨髓和我妈配上型。
她同意捐献骨髓的时候,我感激地抱住她:“书禾,能娶到你,真的花光了我这辈子所有的运气。”
可她没有回抱我,而是沉默地垂下了眼。
她用手抵开我的胸膛,声音压得低低的:
“方鹤青,我可以帮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那时,我才知道,齐牧白回来了。
他消失那么久,是因为大学时交通肇事逃逸,害得别人成为了植物人,这才逃出国。
可这两年,他家的情况很不好,支撑不了他在国外继续生活。
他只能回来。
黎书禾仍然爱他。
所以为了保护他,宁愿送我去监狱。
甚至不惜用我妈的病情来威胁我。
我妈躺在病床上,握着我的手,低声宽慰我:“鹤青啊,妈没事,妈只要你和书禾好好的就行!都五六十的人了,救下来也活不了几年来了。”
她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两件毛衣。
她说:“妈没什么本事,只能给你和书禾一人织了件毛衣,总比外面那些涤纶的要暖和些。以后别忘了穿。”
我转头就答应了黎书禾的要求,锒铛入狱。
尔后几年,我在监狱里表现良好,三番五次获得减刑机会,就是因为想着,等我出去了,可以和我妈团聚。
可谁知,出狱这天。
等待我的,却是一张黑白照片。
第3章 三
黎书禾的声音,不屑地从电话那头响起来:
“方鹤青,你没事儿吧?在监狱里你都学了些什么,连你妈的生死都拿来开玩笑了?”
“你就不怕你妈真的被你咒死啊?”
我呼吸滞住:“我骗你干什么?这几年你是不是根本没关心过我妈——”
“我每年都给她打二十万,这还不叫关心她啊?”黎书禾极其不耐地打断我的话,“方鹤青,你搞搞清楚,我是你们家的救命恩人,你觉得你用这种态度对我,合适吗?”
“是我救了你妈,每年还给她打钱,怎么,还不够?人心不足蛇吞象,难不成我还要像孝子一样整天嘘寒问暖?她又不是我亲妈!”
掷地有声的斥责,让我的心彻底寒到谷底。
我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按捺不住,发出一声嗤笑:
“是啊,黎禾书。”
“你满心满眼都是齐牧白,哪有心思管我方家人的死活?”
我闭上眼,吐出一口浊气:“什么时候去把离婚手续办了吧!我成全你们这对痴情男女。”
说完,没等她回应,我果断挂了电话。
抱着我妈的遗照和遗物,我回了“家”。
输入结婚纪念日,密码锁却提醒我密码错误。
那一瞬间,我怔住了。
连房门密码,黎书禾都改了吗。
我不死心,又一连试了好几个我认为可能的数字,谁知都失败了。
直到我灵光一闪,想起齐牧白。
打开他的微信,找到他的生日,再次输入。
“叮”的一声,房门开了。
手掌微微蜷缩,我吐出一口浊气,看着这满屋全新的陈设,陌生感油然而生。
鞋柜上摆放着好几双男士皮鞋。
卫生间里的漱口杯、牙刷、毛巾,都是情侣款。
很显然,我不在的这几年,黎书禾身边的确,一直都有人陪。
这个曾经我全程参与设计装修的平层,如今被改得面目全非。
一切,都变成了齐牧白喜欢的样子。
把遗照摆放在客厅最中间的位置后,门被人打开了。
齐牧白推着行李箱率先进了屋。
黎书禾紧随其后,看到我,脸色微变:“谁允许你进来的?”
我不由冷笑:“黎书禾,你别忘了,这房子也有我的一份,我凭什么不能进来?”
黎书禾冷下脸:“不是说要离婚么?怎么,你是又觉得不甘心,所以巴巴地跑回来,后悔了?”
她仰着头,眉眼里透露出几分施舍之意:“方鹤青,不管怎么说,你的确帮了牧白,身上还留下了案底,以后找工作都难。”
她嫌弃地啧叹一声:“我看你啊,还是别闹了。你真以为和我离婚后,还有人会愿意要你?”
齐牧白也接着她的话继续说道:“鹤青,你应该是误会了什么!我知道书禾现在是有夫之妇,所以,和她真的什么都没有,纯粹只是兄妹,你真的别介意。”
“解释那么多干什么?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黎书禾冷冷道,“方鹤青,你妈应该也不会愿意看见我们离婚,你妈都这把年纪了,还要让你妈操心你啊?”
黎书禾的话音落下,齐牧白突然扫到我放在茶几上的遗照。
他的脸色猛然一白,发出惊呼:“这是什么!”
黎书禾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表情刹时僵住了,迟钝开口:“方、方鹤青,这不是你妈吗?”
第4章 四
我发出一声低低的凄笑:“是啊,是我妈。”
“我早跟你说了,我妈她——”
我这句话没能说完。
就看到黎书禾突然冷下脸,拔腿往遗照走去。
紧接着下一秒,她抬手一挥,直接将那遗照扔进了垃圾桶里!
我气得浑身血液逆流,不由发出一声惊呼:“黎书禾,你干什么!”
“晦气死了!”黎书禾嫌弃道,“方鹤青,你有病吧?故意P你妈的黑白遗照来吓唬我和牧白?你妈要知道你干出这种事情,没死也得被气死了!”
我冲过去,忙将遗照从垃圾桶里捡出来。
将它死死搂在怀里,我猩红着双眼抬头,瞪向黎书禾:
“黎书禾,我妈真的死了!我骗你干什么!”
黎书禾气得胸膛上下起伏,向前迈进一步,就要骂我。
齐牧白却拦住了她:“好了好了,书禾,你跟他置气干什么?”
“坐了几年牢,鹤青现在不适应外面的节奏和情况,也是正常的,你让他冷静一下,别跟他一般计较行么?”
齐牧白说着,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意味深长。
“我看,鹤青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我们找个时间,带他去医院看看得了。”
我没忍住笑了:“齐牧白,你的意思是说我有病?”
齐牧白短促地笑了笑:“我可没这么说,但阿姨活得好好的,你却一直咒她,确实是……”
我再也忍不下去,抱着我妈的遗照便冲了上去。
拳头狠狠地砸在了齐牧白的脸上!
黎书禾发出惊呼:“方鹤青你真有病啊!你住手!”
有一就有二,我真像是一条疯狗似的,拳头如雨点往他面门砸去。
终于,齐牧白夜不忍了,他开始反击。
“砰”地一声,遗照被他直接抬手往地上扔去,玻璃碎裂成无数块。
我妈的照片,就这样孤零零地摆在破碎的玻璃上,显得十分凄凉。
我终于停了下来,捡起我妈的照片,从喉间发出一声绝望的低吼声。
第5章 五
齐牧白捂着自己的脸,站起来,沉声道:“方鹤青,看在你帮我坐牢的份上,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他用手背抹去嘴角的鲜血,起身往卫生间走去。
“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抱着我妈的照片,我心中无比绝望。
拼尽全力地站起身,黎书禾警惕地看着我:“方鹤青,你别逼我报警,又把你抓回去。”
我凄凉地笑道:“好啊,那你报啊。”
我朝门口走去。
这时,齐牧白却拿着拖把出来了。
熟悉的颜色,囫囵打在满地破碎的玻璃渣上。
当看到扫把上那个熟悉的“鹤”图样时,我浑身气血逆流,双目圆睁,一片猩红。
我发出惊吼:“黎书禾,你这拖把是哪里来的!”
黎书禾觉得我在大惊小怪,十分不耐烦地说道:“你管我哪来的?当时随便拆了两件衣服做的,外面买的那些拖把总觉得不好用……”
我浑身发着抖,“砰”地一声,直接瘫坐下去。
字字泣血:“黎书禾,那是我妈留给我的,最后的遗物了……”
我妈最后给我织了两件毛衣。
其中一件上,绣着“鹤”的图样。
她说:“鹤青,妈妈希望你这一辈子都能像它一样,鹤立鸡群。”
另外一件上,则绣着黎书禾最爱的荷花。
可现在,它们成了不堪的拖把,用来清扫我妈遗照碎裂的玻璃渣。
我浑身发寒,不住地颤抖着:“我妈眼睛都看不清楚了,却通宵熬了一个多星期,给我们织的毛衣,你怎么能这样?”
黎书禾有些心虚,但还是拧着眉说道:“我又没让她给我织,她自己愿意的啊!”
“再说了,这两件毛衣款式那么老旧寒酸,放那我也不会穿,倒不如物尽其用,改成拖把,还能创造点价值——”
我再也按捺不住,冲上前,甩了她狠狠一个巴掌。
声音刺耳可怖怒吼道:“黎书禾,这是我妈的遗物!”
黎书禾气极:“遗物遗物,你事到如今还要骗我!好,我现在就联系你妈,让她过来一趟,马上把你这个疯子带走!”
时隔几年,她终于给我妈打了个电话。
可惜,她按下外扩后,冰冷的女音提醒她,是空号。
黎书禾眼神微动,小声嘟囔:“你妈什么时候换了号码?居然不告诉我……”
她翻翻找找,翻到了之前照顾我妈的护工的电话号码。
一边拨通,一边冷哼道:“当时一直是她在照顾你妈,你妈情况怎样,她肯定是最清楚的!”
电话接通了。
黎书禾朝电话那头吩咐道:“陈阿姨,方鹤青他妈怎么样了?你还和她有联系吗?”
那头愣了一下,旋即不解开口:“小黎啊,她早就去世了啊。你不知道吗?”
“轰”地一下,黎书禾浑身一抖,刹那脸上血色尽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