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沈瓷，是楚国的皇后，与楚王萧戟相识于微末，青梅竹马，他登基后独宠我一人。儿女双全，儿子被立太子，父亲重兵在握。
可是谁能想到，先是兄长在北疆被刺杀，而后父亲以莫须有的罪名，被屠了满门。我唯一的女儿，被送去和亲，仅半月，被凌虐致死。
而我，被活活冻死在冷宫里。
再次睁眼，萧戟坐在我身旁，皱着眉头，十分不耐烦的模样。
“瓷瓷，她只是个小小的妃子，你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我展颜微笑，“嫣儿妹妹的确辛苦，您该多去看看她才是。”
1
哭着在梦里醒来，丫鬟春莹从外面小跑过来，问我可是被梦魇住了。我呆愣了好一会，问她如今是哪一年。而后我才慢慢缓了过来，原来我重生了。
我与萧戟青梅竹马，诞下一子一女，是本朝佳话。我认为，我和他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子十七岁，即将弱冠，女儿也到了及笄之年。
我父亲驻守边疆，手握重兵，忠心耿耿。我是他的贤内助，在宫内帮他打点好一切。我了解他的抱负，知晓他的志向，能在他的事业上给予助力。我知道他所有爱吃的食物，喜欢的衣裳，甚至是床笫之间偏好的姿势。
可是我没有想到，当年风度翩翩、踌躇满志的少年，会变得面目全非。
我听过许多帝王将相的故事，无一不是多疑猜忌，甚至昏庸无度。我曾以为我的少年定是不会，他定是个励精图治，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可没成想，他的猜忌多疑全都用到了我身上：偏爱宠妃，将我打入冷宫、家族被屠了满门、儿子怕被我拖累，躲得远远地、女儿被虐待致死。
重生一世，我想通了，何必要让自己如此疲累，皇帝偏爱宠妃，那就为他多搜罗美女，太子玩世不恭，那便成全他。
这一世最重要的，就是要保住我的女儿，当然还有我的家族。
2
清晨，春莹为我备好了早膳，芷儿早早的过来给我请安。
“母后，你是不知道，萧澈竟然把那个女人接到东宫去了。”芷儿嘟囔着小嘴，跟我抱怨。
萧澈就是我的儿子，那个女人，是皇帝宠妃赵嫣儿的外甥女柳蓉，长得像一朵小白花一样，惹人怜惜，一股子绿茶味。
上辈子，我硬逼着萧澈娶了孙御史的孙女，落落大方的大家闺秀，是我费尽心思给他挑选的，家世清白，性格温顺。
可谁知，他竟怨我棒打鸳鸯，与那小白花珠胎暗结，与赵嫣儿一起逼着我，硬是把那柳蓉接进府里，宠妾灭妻，活生生将孙御史的孙女逼到悬梁，这也让孙御史对我怨恨不已。
我摸着芷儿的头，“不要管别人了，萧澈愿意那是他自己的事，你先把你的事处理好。”
“我有什么事。”芷儿露出小女儿的姿态，面色娇羞。
我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女大不中留，你也不小了，改为自己考虑考虑了。刘廷尉家的三子，虚大你两岁，你觉得他如何？”
“儿臣要在宫里陪着母后一辈子。”芷儿趴在我的膝上，尽情撒娇嬉闹。
是该为女儿打算了。
上一世，我便知道，芷儿和那刘家小子彼此有意，可当时的我，舍不得女儿早早地出阁，只想在身边多留几年，可留着留着，竟为别人做了嫁衣，成了那和亲的棋子。
当年萧澈为了博得圣心，亲手将自己的嫡亲妹妹送到陈国和亲，嫁给那个大了芷儿好几轮的老皇帝，仅仅过了半年，便被磋磨致死。
这是我疼在掌心的女儿啊！
重来一世，我必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下午我让春莹约来了刘夫人，聊了几句家常，柔中带刚，顺带着敲打一二。这世道就是如此，很多人都是看人下菜，敲打敲打她，万一以后做了芷儿的婆母，不至于难为她。
好在刘夫人是个好相处的人，我又给女儿做了丰厚的嫁妆，就算是刘家亏待于她，也会有自己的后路可退。
3
“母后，你为何不许我娶蓉蓉？”萧澈怒气冲冲过来找我，眼珠子冒火，那架势像是把我吃了。
“我不喜那孙家女，你要是觉得她好，你自己娶了吧！”
想起来了，前几日刚刚约见了孙家姑娘，想着为两人牵线搭桥，顺道还训斥了柳蓉。
“你想娶柳蓉，便娶了吧！”我不想对这个儿子再抱有任何幻想，能卖掉自己的妹妹，最后埋怨我不能给他助力，我相信，要是我还有任何的价值，他定是能把我榨干净的。
萧澈十分震惊，没成想竟然这么好说话，眼睛瞪得大大的。
“你想娶便娶了，快到弱冠了，你的婚事自当你自己做主。往后的事情，你自己定夺就好，不用事事都问过我。”
萧澈听了这话，眼睛里甚至开始放光。他甚是烦我的管教，现在好了，什么都不管。
看着他欢欣雀跃的跑出去，清莹一脸忧虑，“娘娘，您就算生气也不该答应太子殿下娶那柳家女，毕竟她可是赵贵妃的亲外甥女。”
我转头看春莹，她是我陪嫁过来的丫鬟，同时一块来的还有秋月。上一世的我，总会嫌弃春莹不够机灵，没有秋月会审时度势。没成想，到最后竟是春莹护着我，被赵嫣儿活活打死，秋月却处心积虑的攀上了萧戟，和那赵嫣儿勾结在一起。
这一世，我得助她一把，秋月小有姿色，装扮装扮还是可以入眼，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生了往上爬的心思。
我没有回答春莹的话，只是吩咐她叫来秋月，给她装扮一番，穿上了金缕百蝶云缎裙，还戴上了碧玉钗花流苏。
看着春莹紧皱的眉头，我自然是知道她的不解。这件衣服，这个头饰都是当年我和萧戟青梅竹马年少时光经常穿的衣裳，那碧玉钗花流苏还是萧戟亲自打磨来送给我的。
秋月装扮好，看了她一眼，恍惚间好像看到了我当年的样子。
秋月面上露出一丝激动和欣喜，但是还是装作恐慌的跪下，“娘娘，这都是您的东西，奴婢怎么配得上。”
“我想安排你去服侍陛下，你可愿意？”
秋月连连叩头，脸上的兴奋都要溢出来了。
4
我带秋月去找萧戟的时候，他正在御前殿批改奏章，赵嫣儿站在他身侧磨墨，一副璧人的样子。
他抬头看到秋月的时候，眼睛亮了亮，虽然稍纵即逝，但是还是被我看到了。
男人！总改不了吃屎的本性，这些年，后宫里进来了多少个宫嫔，我早该习惯了。
“臣妾见陛下辛苦，便把秋月安排在陛下身边伺候。”
听到我的话，萧戟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也是，往常他每次往宫里带女人的时候，我总要发一通脾气，刚开始还会给我解释，纳这个妃是为了安抚前朝的谁谁，纳那个妃子是为了制衡，牵制谁谁。我每次都要劝自己，劝自己要大度，要体谅他。但是还是免不了和他吵闹一番，直到他纳了赵嫣儿，两人彻底冷了下去，形同陌路。
如今我愿意往他身侧塞女人，他是没有想到的。
“皇后怎么如今越发懂事了 。”萧戟的眼神里透着不解还有审视。
“臣妾只是体恤陛下辛苦，尽些绵薄之力罢了。”
他笑了笑，“皇后的心意，朕收到了。”
我转头看了眼赵嫣儿，她恨得嘴唇都被牙齿咬白了，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
呵—心情舒适。
5
夜里，春莹气鼓鼓的跟我说，今夜萧戟让秋月侍寝了，一晚上要了三回水。
我摸了摸自己的心，好像真的不疼了。我在意你的时候，你的一句话都能让我揣度几日，而现在，你叫了谁侍寝，又宠幸了谁，与我又有何干呢。
“娘娘，你为何要把陛下推出去呢？”
我没有回答她。
以前的萧戟，是爱人，我甚至愿意为了他，为了他在意的国家，献出我的一切。
现在的萧戟，是皇帝。先前的我，的确是傻过了头，竟然会寄希望于一个皇帝，对我忠贞。
清晨，我去了清辉阁，这是萧戟的寝宫。秋月已经被送走了，只剩下一脸餍足的萧戟。
今日，我是为了芷儿的婚事而来。
萧戟正在用早膳。见到我，笑盈盈道：“这个秋月，让朕想起了初相识时候的你，天真烂漫，明媚动人，这一晃眼，都快二十年了。”
呵！就是按照我当年的样貌装扮的，能不像么！
萧戟拉着我的手，想到这个手应当也摸过别的女人，愈发觉得他恶心。原来不爱一个人以后，他的任何触碰只会觉得嫌弃。
将手抽了出来，又强装着笑容，“臣妾前来，是有事与陛下商量。”
我将芷儿与刘家三子的事，大概说了，萧戟看我的脸色又开始带了猜忌，刘家虽没有显赫的家世，但是占据着廷尉一职，若是再娶公主，那刘家的势力一下就能做大不少。
萧戟是不愿意见到的。
我强忍着恶心，又牵起了他的手，将头依偎在他肩膀，脸上挂着笑，一如从前的模样。
为了芷儿，必须要忍受这些的，我得学会。
“芷儿是我们的女儿，她的终身大事也是我的心结。”我看着他的手掌，还是那么宽厚，和我记忆里的分毫不差，可是却再也给不了我温暖了。
也许是许久没有对他说过软话，又或许是昨晚的秋月真的送到了他的心坎里，他竟然同意了。
他反握住我的手，将我拉到他的怀里，凑在我耳边，低哑着声音，“今晚就不要回坤宁宫了吧。”
他的暗示我自然是看得清楚，为了芷儿，只能强忍着要吐的心理，对着他嫣然一笑，“臣妾这几日身子不太爽利，何况，陛下昨夜没尽兴么？”
“胭脂俗粉罢了，哪里能比得上你。”他的嘴唇吻上了我的脖颈，强忍着不适，不落痕迹的将他推开。
“听说宫里新来了几个西域的姑娘，长相身段皆是一流，陛下可有兴致？”
萧戟听了这话，两眼都开始放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