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发生时,我冒着生命危险找到了走失的妻子,
她却一把甩开我的手,将我推到摇摇欲坠的墙下,挺着孕肚往里走。
「天佑有幽闭恐惧症,他一个人会害怕,我要去救他。」
后来我被埋在废墟下九死一生,捡回了一条命。
却因压坏了脑神经,彻底失去了正常人的情感。
得知真相后,妻子刺穿了白月光的头,说要把他的神经移植给我。
1
结婚三周年纪念日这天,我提着订好的蛋糕,捧着方童最喜欢的红玫瑰站在公司楼下等着接她下班。
脑海里还在思索着该在什么时机告诉方童,我不久就能调来她在的公司帮她了。
她往后可以专心在家休养身体,不需要怀着孕还这么拼了。
突兀的手机警报声打断了我的幻想,在看清上面是地震预警后,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顾不得其它,我扔掉了手里的东西快步往大楼跑去。
还有十分钟,还来得及!
方童还在里面!
她还怀着身孕,要是地震了,一定会害怕的。
我的肺似乎烧着了,心脏也开始剧烈的跳动。
周围不少人都在叫喊着从大楼狂奔下来,人潮越来越多,我急得额头上满是大汗,手机都要快要拿不住了。
直到刚才为止,我一连给方童拨打了数十个电话,都始终没有人接通。
此时此刻我只得费力的挤进人群,往大楼的入口走去。
一只手突然拉住了我。
「庭川哥,你不要命了吗?怎么还往里走?!」
这声音是林安,我和方童共同的大学同学。
她似乎非常焦急,想把我从楼道口拉出去。
我甚至来不及回头,只是拨开她的手,留下一句:
「童童还在里面!我要去救她!她怀孕了,一个人很危险。」
就三两步往楼梯上赶。
走了没几层楼,我就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在摇晃,我也有些站立不稳了。
地震开始了。
想到方童,我咬着牙继续往上走。
哪怕是爬,我也要爬到她身边去。
可是下一秒,更强烈的地震来袭,身侧的大门轰然倒塌,上方的楼梯也开始出现了些裂缝,无数的沙土往下渗漏。
我的心越来越焦急,上方突然传来有人下楼的声音。
我费力的睁大眼睛,看清了来人。
正是方童。
顾不上喜悦,我连忙拉住她的手臂往楼内走。
按照现在随时会崩塌的情况,已经不能再走楼梯了,必须马上在大楼内找到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可我拉着方童才走了几步,她就突然停了下来。
「童童,怎么了,走不动了?再坚持一下……」
我一回头就看见方童捂着三个月大的肚子,疼的额头上满是冷汗。
我安慰的话语还没说完,就被她焦急的声音打断了。
「天佑还在里面,他还没出来!庭川,你快点去找他!」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方童,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方童口中的「天佑」是她的青梅竹马,岳天佑。
我听说他在大学时就出国发展了,一直没有回来,怎么会在方童的公司里?
可我来不及细想,因为强烈的地震将我和方童双双震倒了。
我下意识的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等到能站起身时,周围墙壁已经满是裂缝了,甚至有几面墙已经开始倒塌了。
「童童,这里已经开始塌了,我们得先去安全的地方避难。」
我扶着方童站稳后,她开口说出来的话,让我如遭雷击。
「许庭川,我真没想到你是这么自私的人,简直太让我失望了。」
下一秒,她就用力地甩开了我的手,朝着前面走去。
「天佑有幽闭恐惧症,他一个人会害怕,我要去救他。」
本就站立艰难的我被她径直推到了墙上。
巨大的撞击让这面摇摇欲坠的墙彻底倒塌了。
而我避之不及,只能在一片废墟下眼睁睁看着方童捂着肚子一声又一声的叫着岳天佑的名字。
丝毫不在意她的丈夫,正危在旦夕。
甚至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2
再次醒来,我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里,身边撑着下巴昏昏欲睡的林安立刻清醒了不少。
她转身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才转过头来看向了我,在发现我一直左右张望时,脸色难看了许多,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开口:
「许庭川,别看了,方童根本就没来过。这就是你豁出命也要去救的人,我看,她可不在意你的死活。」
很奇怪,若是以往,我听见这话,一定会难过,会据理力争,会说方童不是这样的人。
但现在,我的心里没有半点波澜,甚至还在想,方童恐怕在陪她那幽闭恐惧症的竹马呢。
我平静的表情落在林安的眼里却成了匪夷所思的事,她的神情慌乱了许多。
「怎么办?庭川哥,你不会是被地震砸傻了吧?」
她说着就要转身出去,正巧这时,医生拿着诊疗记录走了进来。
「许先生,你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脑部受到了损伤,对你的一些情绪感知或许会有影响,有什么不适一定要及时复查。」
我愣了一会,才想明白医生的话语。
难怪我对方童的事似乎没什么感觉了,原来是因为我失去了一部分作为正常人的感情。
医生离开病房后,林安突然大哭了起来。
「庭川哥,对不起,都怪我,我就应该死缠烂打也要把你拖走,害你现在变成这幅样子。」
我并不明白林安在哭什么,但还是伸手拿起桌上的纸巾递给了她。
病房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中年女人刺耳的尖叫声几乎贯穿了我的耳膜:
「你们在干什么?!」
不用抬头去看,我都能知道是谁来了。
方童的妈妈,周玉。
在我和方童结婚前,她就处处看不上我,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先是高达百万的彩礼,后是市中心的房,更不用说婚礼其他开支了。
刚刚大学毕业几年的我,哪里会有这么多存款,一再恳求周玉降低些要求。
我爸妈也拉下脸来询问周玉嫁妆的事,想着能中和一下。
却只换来她毫不留情的讥讽:
「我可告诉你,想娶我女儿的,哪个不是大富大贵?就连对面的岳家小子岳天佑,现在都出国深造了!你这种穷鬼配娶我女儿吗?还想要我们家的钱?说出去我都嫌丢人。」
说完这番话她甚至直接将我赶了出去,引得不少人围观看笑话。
看着爸妈一言不发弯着腰走在前头,一大把年纪还要被人指指点点,我的眼眶也红了。
本想和方童就此断了,可后来方童不知道是如何说服了周玉,还亲自带着她上门道歉。
被幸福冲昏头脑的我还以为方童也是爱我的,这只是我们婚姻路上的障碍罢了。
结婚之后,我比从前更加用心的对待方童,却也没换来周玉一个好脸色。
她不是讥讽我没用,生不出孩子,就是讥讽我连赚的都不如方童多,是个只会靠女人的废物。
只是每次这种时候,方童都会站在我身边。
我心里那点怒火也就消散了许多。
后来,我不愿意方童夹在我和周玉之间左右为难,在方家当牛做马的这几年,我都咬着牙忍受了下来。
可此时此刻,我真恨不得用力扇自己一巴掌,好把脑子里的水都倒出来。
而现在的周玉正像个泼妇一样,指着我和林安的鼻子的大骂,各种难听的词汇脱口而出。
林安一张脸涨的通红,却毫不退缩的辩解了起来:
「阿姨,你别太过分了!庭川哥刚刚从地震里九死一生……」
周玉似乎这才想起来她是来做什么的,直接一把推开了林安,打断了她的话,伸手就要把我从病床上拉下来。
「许庭川,就因为你没保护好童童,害她流产了,你知不知道!你还有脸在这里和别的女人拉拉扯扯,你现在马上给我去童童的病房跪着赔罪!要是她一天不醒,你就给我跪上一天!」
3
周玉这番无理取闹的话语,让我目瞪口呆。
我看向她的眼神也没了以前的半点尊重,反而变得冰冷了许多。
我一把打开她的手,从病床上站起身来,或许是我一脸冰冷的气息震住了周玉,她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
只是嘴里依旧在逞强:
「你想干什么,许庭川?我可是你妈!你还敢反了天了不成?」
我没有理会她,只是先扶起了摔倒在一旁的林安,确定她有没有受伤。
就在这时,一道男人气愤的声音突然响起:
「好啊,许庭川,你现在还敢对你妈不敬了!我今天就教教你,我们方家的规矩!」
话音刚落,方童爸爸的巴掌就呼啸着朝我落了过来。
我连忙转过身将林安护在身后,同时迅速抓住了他的手。
方昌盛或许是觉得被我下了面子,又或许是震惊我一个牛马居然敢反抗他这个一家之主,气得双眼通红,连左手都抬了起来。
我懒得和他废话,只是抓着他手臂的手用了几分力气,他就疼的吱哇乱叫。
「许庭川,你赶紧给我放开,今天的事,我一定会告诉童童,让她看清你的真面目!最好和你离婚!」
方昌盛说完这句话,原本着急的周玉突然就不急了。
我当然知道两人在想什么,过去只要他们一提离婚,我一定会答应他们家所有的不合理要求。
尤其是在方童怀孕以后。
只是因为,我爸妈为了我的婚事已经付出了太多,结婚后,我也不敢告诉他们我过的怎么样,我已经欠了爸妈太多债,不能再让他们承受更多的打击了。
更不用提离婚这么大的事。
可现在,失去了一部分情感以后,我的头脑变得冷静理智了许多,这些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就像外人的事一样,再也无法激起我一丝一毫的波澜。
但我依然松开了手,在两人一副自以为拿捏住我的表情中,淡定开口:
「好啊,你们现在就能把方童叫来,最好明天就离婚。」
两人双双愣在了原地,还相互对视了一眼,就连林安都十分震惊。
「许庭川,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现在给我和你爸道歉,我就考虑考虑让童童先不和你离婚。」
周玉很快恢复了刚才那嚣张跋扈的样子。
我知道她这是不相信我,今天之前,我也不会相信自己会盼着和方童离婚。
但我已经没有耐心和两人说话了,直接朝周玉走了过去,在她惊恐的眼神中,将两人一前一后扔出了病房的大门。
「赶紧去挂个号吧,老年痴呆说不定还有得治,免得以后到处乱认儿子。」
关上门后,我并没有在意两人眼里的愤怒。
4
尽管我认为自己已经痊愈了,可林安却怀疑我彻底摔坏了脑子,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我只好又住了一星期院。
出院后,我第一时间回到了和方童的家,准备收拾东西彻底搬走。
刚一进门,就看见方童正坐在沙发上,她的视线看向我时,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抚摸了一下肚子,眼里闪过一丝心虚。
我没有理会她,径直朝着房间走去,方童似乎愣了一瞬,很快身后响起她有些怒意的声音:
「许庭川,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回过头打断了她的指责,语气平静的询问道:
「你希望我是什么态度?痛苦自责?还是心疼不已?孩子怀在你肚子里,腿长在你身上,也是你非要去救人。方童,是你亲手杀死了他。」
说到这里我扫了一眼方童的肚子。
「这个孩子流了也好,有一个不在乎他生死的母亲,想必出生了,也要受更多的痛苦。」
方童脸色白了许多,声音也不自觉软了几分。
「庭川,这是我们的孩子,我难道就不痛苦吗?你至于说的这么难听吗?」
看着方童有些微红的眼眶,我毫无感觉,转身就要继续走。
方童这才着急了几分,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声音加大了许多。
「庭川,你还在怪我?这就是你一星期都没来过一次医院看我的原因?这就是你对我爸妈大发脾气,还动手打人的理由?就因为我的无心之举?许庭川,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简直太让我失望了。」
比起愧疚难过,方童更多的是指责。
和从前的每一刻一样,她永远在找我的错误,永远把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上。
而我每次看见她欲落不落的眼泪,听见她有一点点在意我的话语,就先低下了头。
我侧了侧身,伸手指向了卧室。
「这么多天,你都没有回家吧,连卧室里的布置都和我离开时一模一样,让我猜猜,你去哪了,在拖着流产的身体照顾你虚弱的竹马吧。」
方童先是脸色一变,然后露出了我熟悉的不耐烦。
「就因为这件事?你也知道天佑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们一直是多年的朋友,他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我怎么能束手旁观呢?天佑和你不一样,他只有我这个朋友了,这种时候,我都不能去照顾他几天,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他死吗?许庭川,你还是个男人吗?」
看着方童一脸愤恨的神色,我甚至想抬手给她鼓鼓掌。
但我只是点头了点头,有些讽刺的开口回答她:
「我是不是该称赞你的大义凛然?还是该为你们纯洁的友情喝彩?以至于你能大度到扔下生死不明的丈夫去救他?」
我想方童似乎把结婚三年的震惊都用在了今天,我没再去听她的辩解,只是走进房间,带走了我所有的重要物品。
视线落在桌上厚厚的记事本时,我眉头一皱,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
随后我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拿着文件朝方童走去。
方童似乎以为我是来低头道歉的,她冷哼了一声,将头转了过去。
我将手里的文件放在桌面上,开口道:
「方童,这是离婚协议,你抽时间看看,有什么问题联系我的律师。」
她猛地回过头来,声音都大了许多:
「你要和我离婚?就因为你的臆想?」
我还没得及开口,方童转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来。
「我知道了,许庭川,你在生气,所以拿离婚出来威胁我,是不是?」
接着她看也不看拿起了桌上的离婚协议,就要往垃圾桶扔,嘴里依然自信满满:
「我要是和岳天佑有点什么,还会轮到你吗?庭川,你有点小脾气我可以理解,这一次我就当配合你了,欲擒故纵的手段,我希望就这一次。」
直到她突然看见垃圾桶里的记事本。
连做家务都嫌脏的方童此刻居然伸手直接捡了起来。
她先是颤抖着手翻开了记事本封面,随后不可置信的看向了我。
「庭川,你不是最宝贝这个本子了吗?你怎么能就因为这点小事,就要把我们之间的回忆扔掉?」
说到这里,方童深吸了口气,才继续说:
「好,庭川,我认输,你也别再无理取闹了,别太过分了。」
她的话让我十分意外,从前我始终以为,方童并不知道我为了娶她,为了维持我们的婚姻做了多少努力。
这个记事本上写满了方童的一切喜好,就连她父母细微的生活习惯都纪录的十分详细。
在她怀孕后,我甚至在上面纪录了孩子出生后会需要的东西,还记满了我到处搜索的养孩子可能会遇到的问题。
原来她一直都知道,只是心安理得的在享受我的付出。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除了离婚那天,我们就不用再见面了。」
我平静的反应让方童愣在了原地,在我转身往外走时,她突然怒吼了起来:
「我都道歉了,你还要怎么样?你今天敢出这个门,以后就别回来!」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的背后传来一阵痛感,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我回过头,就看见方童似乎失控了,她把手里的东西全朝着我摔了过来。
就在这时,一张本不该存在的纸张从空中落在了她的面前。
那是我的病情诊断报告。
方童木然的低头看着它,一字一句的念道:
「……神经压迫导致情感缺失,影响情绪感知?」
最后结尾写的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