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盛朝最不受宠的公主,
沈陵为了替心上人出气,
亲手断了我的指,
还扬言日后要亲手杀了我。
为了保住小命,
我嫁给了手握兵权的小侯爷裴衍。
可这裴衍,为何比沈陵还要像个疯子?
1
裴衍把刀架在了沈陵的脖子上,
并向我投来一个含情脉脉的眼神,
「绾绾,扇他。」
我哪来的小命去扇当朝国公的世子,于是疯狂摇头。
可裴衍却不依不饶,刀紧紧地贴着沈陵的脖颈,隐约有了血迹渗出。
我瑟缩着上前——摸了一下沈陵的脸。
头顶立马传来一声嗤笑,沈陵挑衅地看着裴衍,似是在嘲笑我的懦弱。
于是我抬起头,浑身卯足了劲,狠狠地扇了他一个耳光!
啪!
裴衍于我,是命定的灾星。
幼年时,裴衍擅闯内宫,意外来到了我的春庭园,害得我被皇后下令杖责二十。
及笄那年,他骑着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撞翻了我的轿子,额头自此落下一道消不去的伤疤。
前不久,他拒绝了丞相千金宋师的示好,可那宋师却将这罪怪到我的头上,将我推下了水。挣扎间我划伤了她的脸,沈陵立马冲进宫里亲手断了我的指,还扬言要杀了我!
那晚,我带着鲜血淋漓的断指,敲响了定安侯府的大门。
向来肆意不羁的裴衍却一反常态,满脸肃穆地坐在大厅为我包扎。
「嫁入侯府,日后无人敢欺辱你。」
我本以为他只是玩笑,可第二日他便向圣上讨来了赐婚圣旨。
嫁入侯府的那日,十里红妆,花瓣洒了满城。
那是我头一次觉得,裴衍或许没那么令我倒霉。
国公府的人还是杀到了侯府,
管家进来通传时,我正在与裴衍置气。
他怎么能将这般得罪人的事情交给我做!
那可是国公府的世子!被我那样扇了耳光,指不定要怎么来报复我,到时若是一怒之下砍了我的手,我的余生该得多凄惨。
可裴衍还是那副猖狂的样子,
「堂堂侯府夫人,还怕他沈陵小儿不成。」
下一秒,管家疾步走进大厅,
「侯爷,国公府来人了。」
府外布满了人高马大的官兵,为首的正是沈陵。
刚出府门,一支利箭就贴着我的发丝飞了过去,若不是裴衍眼疾手快拉了我一把,我的头只怕得被射出个窟窿。
可我不敢怒,也不敢言。
倒是裴衍,提着佩剑就冲了上去,与沈陵揪打在一起。
毫不意外,不过几个回合,沈陵就被打下马。正当我准备振臂欢呼时,裴衍骑着骏马往我这冲来,将我捞上了马背。
密密麻麻的箭雨袭来,我坐在裴衍的身后,很不幸地替他挡了一箭。
昏死过去时,我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裴衍果然是个灾星。
醒来时,裴衍正守在我的身边。
我们正处在一辆马车,有时路上颠簸会碰到背上的箭伤,我便龇牙咧嘴地去掐裴衍的软肉,
「你这小儿,斗不过还非要去惹他!此人心狠手辣,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沈陵果然没有放过我们,到达江南的时候,稍微繁华一点的城镇都张贴了我们的通缉令。
我们只能低调行事,听裴衍说,他来江南是有正事要做。
可一连几日,他都只是带着我游湖赏景,偶尔还去茶馆子喝茶听戏,在他再次提出要去芳华阁时,我终于忍不住爆发——
「眼下奸臣当政,百姓民不聊生,你怎么还有心情在此闲云野鹤,像个纨绔子弟一样无所事事!」
裴衍似乎对我的反应毫不意外,还油腻地挑了挑眉,
「殿下怎么不继续装了?」
2
我叫赵时锦。
是先纳兰皇后的独女。
我的外祖是镇守北境的大将军。
可我的父皇,是个彻头彻尾的昏君。
他任由奸臣当政,整日沉迷于美色,母后一开始还会劝诫,可他不仅不听,反而变本加厉,将母后打入了冷宫。
我自幼便长在冷宫,冷宫苦寒,母后从未亏待过我半分。
她教我习字读书,传授我兵法,同我讲外祖的英勇正直,那时我对北境充满了无限的憧憬。
母后说,那里常年处于寒冬,深厚的积雪可以将孩童淹没。
将士们骑着骏马在冰雪覆盖的荒草地上肆意驰骋。
那里距京城有千里之遥,是母后的家,可母后再也回不去了。
在我九岁那年,母后因病薨逝,我成了冷宫的弃子。
现皇后觉着我可怜,随手将废弃的春庭园赐给了我。
我在一场宫宴中意外走失,竟听到了母后身死的真相。
她是被国公沈松与丞相密谋毒害而亡!
目的是为了母后手中所持的北境边防图。
我的外祖也被他们的人在北境残忍杀害!
那时我下定决心,日后一定要手刃奸贼,替母后和外祖报仇!
裴衍、沈陵都是我计划中的一环。可我没想到的是,裴衍居然早就识破了我。
裴衍带我去见了他在江南豢养的私兵。
竟有整整五万之数!如若再加上侯府在南境镇守的亲兵,估摸着能达到三十万之数!
他这哪是要当侯爷,分明是想篡位称帝!
可我不敢点破,只能哈着腰夸赞他英明神武。
可他却掰过我的脸,正色道,
「天子荒淫无道,草菅人命,如今民怨四起,我只不过是替天行道。」
裴衍所说不无道理,只是从他的口中说出这些话,听着就是令人难以信服。
「绾绾,日后我若称帝,皇后只会是你。」
果然,事未成就开始蛊惑人心,日后难保不会是个昏君。
我不置可否地冲他笑了笑,心里早已有了别的打算。这天下的主人是谁与我并无关系,我只知道,我会亲手杀了害死母后的凶手,足矣。
裴衍终究是去了南境。
临行前,他交给了我一万精兵,还把自己的贴身护卫留给了我。
护卫名叫长青,是南境裴家军的副将。
我与长青拿着裴衍所给的令牌,从江南到京城,一路畅行无阻。
剩下的大批士兵仍在赶来的途中,而我带着几百士兵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丞相府,今夜,我定要手刃仇人!
府内灯火通明,我同长青爬上了屋檐,丞相李烨正端着酒与几位美妾嬉闹,我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幕,终是下定了决心,
「长青,取弓来。」
我的武艺和箭术皆是母后亲手所授,大将之女,武艺定属上乘,我也不例外!
弓弦绷紧,长箭将李烨的手掌射了个对穿!
一阵惊叫响起,我与长青跳入府内,府外的将士也蓄势待发,冲了进来!
我提着重剑,缓步走向正疼得满地打滚的李烨,眸色深沉。
「你!你别过来!我乃当朝……」
「去见了阎王,别忘记告诉他我的名字。」
我在他的面前蹲下,剑抵在他的喉间,手上渐渐使力——
「我叫——」
「赵时锦,是纳兰元音的女儿。」
在李烨惊恐的目光里,我狠力一抹,滚烫的热血溅到我的脸上。
耳边仍是厮杀一片,浓重的血腥味染遍了府内的每一寸土地。
恍惚间,我仿佛看见了母后温柔的身影,她摸着我的头,柔声鼓励,
「绾绾,做得好。」
咻咻咻——
数支箭矢破空而来,刺穿了我的左肩。我的眼底血色一片,只能依稀看见沈陵举着长刀冲我砍来——
「去死吧!」
3
我勉强避开这一刀,下一秒刀直接横在了我的脖颈处。
这般熟悉的场景,似乎在哪见过?
沈陵将我关进了地牢。
许是他带给我的阴影着实严重,一见到他那张脸,我断了的小指便隐隐作痛。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日,我终于被提出了地牢,五花大绑地被押到了一处城外的悬崖边。
好巧不巧,悬崖的不远处竟是消失许久的裴衍。
裴衍的身旁也绑了个女子,我眯着眼仔细看去,竟是宋师!
难不成那日她不在丞相府?
可眼下的情景可容不得我多想,沈陵一脚狠狠地踹到我的腿窝,我支撑不住跪倒在地,裴衍那边也不逞多让,直接扇了宋师几个耳光,随后架起了刀。
「裴小侯爷,人我已带到,还请你履行诺言,将师师安然无恙地还给我!」
哟,这沈陵还真是个大情种。
那他可是斗不过裴衍的,裴衍此人最是放浪不羁,哪里会受旁人的威胁,我这条小命,断不能成为威胁他的工具!
横竖都是一死,不如自己选个死法。
我探头看着悬崖边上的情况,这悬崖并不算高,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能掉下河里,说不定能捡回一条命。
趁他们僵持间,我偷摸着解开身上的绳索。
说走咱就走啊,我狠狠地撞开羁押住我的官兵,径直往悬崖边冲去!
「拦住她!」
却为时已晚。
我重重地坠入冰冷的湖底,意识消弥之际,我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
我做了一个绵长的梦。
梦里母后没有死。
她带我逃出了宫闱,辗转多地,来到了北境。
外祖外祖养的战马又高又壮,我骑着它走遍了北境的每个角落。
有时北夷来犯,外祖挥着长枪将他们扫落下马,我站在城楼上挽弓拉弦,替祖父射杀背后的敌人,好不快活!
「绾绾……」
悠长的呼唤传来,我茫然地站在雪地里,不知该去往何方,母后抚上我的肩头,轻柔的声音里带着不舍,
「绾绾得去该去的地方,那里还有人需要你。」
「母后——」
我缓缓睁开眼,身上传来巨大的痛意。裴衍守在床边,眼下一片青黑。
我这是……怎么了?
脑海里浮现出昏死前的一幕——
我坠入了崖底的湖中, 是裴衍及时赶来救了我。
我打量着周遭的环境,竟是我所住的春庭园,想来裴衍应是如愿以偿推翻了赵氏的统治,否则他怎会能将我带入宫中?
「为何不替我选个……好点的院子?」
我没能听到裴衍的回答,许是伤势太深,话一出口便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似乎已经入冬,窗外白皑皑的一片。
我挣扎着起身,胸口处还有些隐隐作痛。春庭园外不知何时种满了梅花,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
我下意识地拢紧衣衫,视线里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