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觉得朝鲜人淳朴，邻里之间亲戚之间不会勾心斗角，大家热火朝天，全心全意搞生产。和朝鲜人打交道多了，发现并非如此，朝鲜人也会攀比，不希望别人比自己过得好。朝鲜亲戚之间也是嫌你穷怕你富。

小姨帮大叔说话，我不感到稀奇，在她心中，她儿子要比我这个“个体户”强，现在我办这么大的工厂，她心里不平衡。我蹙眉道，小姨，这事和您没关系，您就别瞎掺和了，赶紧去餐厅吃饭，等会吃完了，您啥都吃不到了。

小姨有些慌了，盯着我问，现在就开席了？我跟金孝珠的小姨道，现在都已经开吃了，您再不去，汤都喝不到了。小姨跟大叔道，大哥，我先走了。小姨离开后，现场安静不少。

我跟大叔道，我有很多重要客人要招待，没时间在这里跟你纠缠，明天电器店开门，你有什么诉求，我们去店里解决，咱该赔偿赔偿，该换新换新，该退货退货。如果是我们的问题，我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大叔不满地道，不行，现在必须把事情解决了，谁知道明天你的店开不开门，我还能不能找到你。我跟大叔道，我开那么大的店，怎么可能一直关门。大叔跟我道，我不管，你现在必须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不然你别想离开。

我看着大叔道，您想怎么办？大叔指着三轮车上的洗衣机道，我要退货，你现在把钱退给我。我跟大叔道，您拉来的这台洗衣机，虽然和我们店卖的牌子一样，但看起来没我们店里的新，我不能确定是不是从我们店买的。

我刚才简单检查了洗衣机，牌子是我们店的牌子，但有拆卸的痕迹，看起来像是用过一段时间的二手货。我和国内供货商王总、周总合作了很长时间，他们给我发的货都是全新产品，从不会以次充好 ，给我发二手货的事情发生。

以前也出现过产品质量问题，不过都是小瑕疵，和顾客沟通后，很快就解决了。我也明白，不管多大品牌，都不敢保证其出售的所有产品百分百没问题，没有任何瑕疵。只要是工厂出来的东西，总有一定概率出现瑕疵品。

但大叔拉来的洗衣机，不像瑕疵品，更像二手货。前几天是黑车司机补发的洗衣机，我不相信黑车司机会补发二手货。我也不相信周总、王总会给我发二手货，砸自己的招牌，毁自己的信誉。

我苦口婆心跟大叔讲了很多，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但大叔一口咬定他收到的就是这台洗衣机。我们给他补发的就是二手货。

我和大叔争论之际，老马打来电话，催我赶紧过去，说已经开席。我知道不能浪费时间了，因为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我决定不再搭理大叔，转身朝餐厅方向走去。谁知大叔追过来，要跟着我一起去餐厅。

餐厅有很多重要嘉宾，他如果到餐厅捣乱，胡说八道，影响更加恶劣。大叔也看出我害怕他跟着去闹事，拿着喇叭不紧不慢地跟着我。我实在没辙，忍不住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大叔道，我只想讨回公道，你把钱退给我，我现在就离开。我不耐烦地道，洗衣机你多少钱买的？大叔淡定地道，我一千九百中国元买的，你退我一千九百中国元就行了，多一元也不多要。

我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掏出钱包，数了一千九百中国元塞给他，大声道，拿着钱赶紧滚，明天把洗衣机给我送到店里，我会详细检查洗衣机，如果检查出不是我们店里的产品，我会让人民保安追究你的责任。

收到钱后，大叔恃无恐地道，咧嘴笑道，我不怕人民保安，洗衣机就是来自你的店。你唆使流氓殴打我，这事不会这么算了，改天我会上门讨要说法。我冷静下来，想了想道，我朋友不是流氓，我会让他去你家给你个说法。

大叔点燃一支烟道，那最好不过了，你让他最好三天之内登门道歉，准备好礼物和赔偿款，不然我就报警抓他。不妨告诉你，我侄儿就是人民保安，如果那个流氓不道歉赔偿，我一定送他去吃牢饭。

我跟大叔道，我会转告他，让他去找你的，我现在可以走了吧。大叔冷哼一声，目送我离开。前往餐厅的途中，我越发觉得这事不对劲，是有人故意整我。我来不及多想，就到了餐厅，老马和老包已经安排宾客就座，餐厅一楼和二楼都满座。

见我来了，老马把我拉到一边道，你怎么才来？我跟老马道，路上遇到了点麻烦。老马好奇地问，遇到了什么麻烦？

我叹气道，有顾客说在我店里买到二手电器，半路上逼着我退钱。老马看着我问，你是不是真卖人家二手货了？我跟老马道，肯定没有，我觉得就是故意整我。老马道，先不说这个了，去陪客户喝几杯。

我问老马道，什么客户？老马道，服装厂的意向客户呀，他们今天参加了开工仪式，想和我们厂合作，给我们厂订单。我笑着道，那得好好陪一下，老包在哪里？

老马道，老包在二楼陪以前的客户喝酒，他之前干厂长时积累的客户，他想争取继续合作。我扫了一眼餐厅宾客，朝鲜客人都坐在一楼，中国客人坐在二楼。一楼和二楼的菜品不同，一楼以朝鲜菜为主，更符合朝鲜人的口味。二楼以中国菜为主，主要是华商会的嘉宾。

我跟老马道，你先上去陪客户，我先在楼下陪朝鲜客人喝几杯。老马指着李老那桌道，你要去陪他喝吗？我点头道，是的，他女婿是谁你知道吧？老马点头道，我明白，能近距离感受将军恩情的人，必须招待好。

老马说完，上了二楼。我和一楼的宾客分别打了招呼，径直走向李老那桌。郑世俊坐在李老旁边，黄大牛和金正爱坐一起。老丈人和金叔在喝酒，金孝珠和她小姨在吃烤肉。见我过来了，丈母娘笑着道，小胡，你快过来，大家都在等你。

我看看丈母娘，又看看金孝珠道，大家吃好喝好，不用等我。丈母娘让我坐在她身边，我刚坐下，小姨就发难，姐，小胡以二手电器充当全新电器卖给别人，欺骗别人，你得好好教育他。咱想挣钱没问题，但不能昧着良心。

丈母娘笑道，我相信小胡的人品，这其中肯定有误会。我以前在商贸城卖电器，也有人借电器质量问题故意来闹事。见丈母娘帮我说话，小姨不好再说什么。我看了一眼金孝珠，和我对视的刹那，她赶紧收回目光，看向别处。

刚才时装走秀，金孝珠就生我气了。李老看着我，严肃地问，小胡，你说实话，是不是把二手电器卖给别人了？我跟李老道，我的为人您应该清楚，我不可能干这种事，我猜有人故意要搞我。老丈人不解地问，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我尴尬地道，我就得罪了一些贪污腐败分子，不过他们都被抓了起来。小姨嘀咕道，我看你就像贪污腐败分子。丈母娘温柔地道，妹，你不要对小胡有偏见。

金正爱发话道，胡总是好人，我相信他不会干坏事。见大家都为我说话，小姨也不好再说什么。我端起酒杯，站起身道，感谢大家来参加服装厂的开工仪式，我敬大家一杯。

我仰脖子，一饮而尽。黄大牛扯着嗓子道，大家一起喝一杯，祝胡总生意兴隆，为我们朝鲜做更大贡献。大家纷纷举杯，氛围顿时起来了。金正爱因为怀孕了，喝的冰糖雪梨。

喝完酒，郑世俊缓缓开口问，刚才的事怎么解决的？我笑着道，把钱退给他了，他说是你流氓，让你三天内上门道歉，并做出赔偿，不然就让人民保安来抓你去吃牢饭。

黄大牛吃惊地看着郑世俊问，人民保安敢抓他吗？小姨不清楚郑世俊的身份，冷哼道，只要犯错误，人民保安都会抓。

黄大牛摇头道，我觉得人民保安不敢抓他，他倒是敢抓人民保安。小姨忍不住捂嘴笑道，乡下人真搞笑，没见过世面很正常，你们乡下都没有人民保安局，只有治安队吧？

小姨不清楚郑世俊的身份，大概率也不知道李老身份，只觉得他是乡下来的农民，因为凭李恩国的关系，才跟着来城里蹭吃蹭喝。小姨瞧不起乡下人，黄大牛也不生气，笑道，我们乡下没有人民保安，只有治安员，不过我们乡里还有民兵组织。

小姨道，在城里不管谁犯了错误，特别是流氓，人民保安肯定会抓捕，人民保安都是按照法律办事，你们乡下人都不懂法吧？

黄大牛咧嘴笑道，我不懂法律，不过他应该懂法律，人民保安在他面前都要低头。黄大牛胆怯地看向郑世俊。小姨郑重地打量郑世俊，好奇地问，听说你是小胡的朋友，你在什么单位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