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忤逆子孝心大发

王大爷孤独一人，百年老屋，破旧阴暗，霉气扑鼻，一年到头难得有谁上他的家。人老屋老，冷冷清清，显出一派衰败的景象，不知情的人以为他是独门独户五保老人，每年三月学雷锋时，附近的小学都要组织学生为“五保户”王大爷做好些事。

其实他是一个儿孙满堂的家庭。当年他与妻子互助合作，生了三个儿子，如今都已娶上媳妇，生下儿女。可怜老伴早逝，儿子们成家后，白天一心扑在事业上，晚上一身扑在媳妇肚皮上，再也顾不上他这老头子了，王大爷便成了孤家寡人。

然而近来王大爷家里却热闹起来了，多年不理不睬父亲的儿子们，挈妇将雏，回到自己度过童年的老屋寻根来了，还争着要接父亲去同自己一道过日子。

那天，大儿子长林回家来，平时看到公公就横眉冷眼的大儿媳进屋就爸爸长爸爸短地叫个不停，拿出带来的酒放到公公手里，说长林知道您腰痛给您买了国公酒，其实年老了光喝点药酒也不解决问题，主要靠休息，同我们一块去住吧，省得洗衣做饭整天劳累。

儿媳叫他一块去过？王大爷以为自己听错了，也就没吭声。

儿子赶紧补充道，“爸，我们今天就是来商量接您到我们那儿去住的。”

这回王大爷听清楚了，心里一热。滚出两滴老泪来。这太突然了，王大爷正不知怎么回答，忽然老二夫妇回来了，演员出身的二儿媳依偎着公公，比喜儿依偎在杨白劳身边还显得亲热，她甜甜地说，爸爸还是到我家去住，二林小时体弱多病，爸爸为他操心最多，现在爸爸老了，理应由我们来照顾。

长林说哪里哪里，我是老大，就是轮流着养，也该先轮着我呀。

正在争执，老三夫妻双双把家还。满林对争得面红耳赤的兄嫂们说，你们都别争了，爸爸应该由我养。你们想想，要不是今天，能有我吗？如今计划生育抓得这么紧，大哥照样可以理直气壮来到这个世界，二哥走走后门送点礼挨点罚，也能生下来，只有我，不被装在避孕套里扔掉，也会被千刀万剐，在娘肚子里就碎尸万段。多亏老爸不失时机，早早生下了我，这生养之恩，我是一定要报的。

开头，看到儿子儿媳争着要养父亲，王大爷心里热乎乎的，心想到底是自己的骨肉，有个回心转意，自己这辈子没白苦。

可后来，看到兄弟妯娌越争越厉害，吵得脸红脖子粗，再下去便动起武来，王大爷感到事情不妙，便大声吼道：“你们别争了，我就一个人住这破屋里，哪儿也不去。”

望着悻悻离去的儿子儿媳们，王大爷迷惑了，去年他卧病在床，想到儿子家住几天 ，图儿孙们熬点药端杯茶的 ，三家你推我我推你，推来踢去，竟没有一家收留他，怎么现在都争着要接他去住？ 他不明白，这群忤逆子，怎么突然孝心大发呢？

二、一双纤纤细手伸进了小康路

一天，城建局的人走进王大爷居住的小巷子，撒石灰线，用石灰水在一些屋子的墙上涂写“拆迁”两个大字，顿时巷子里有人哭喊叫骂 ，有人喜笑颜开。

那石灰线撒到王大爷家门口，刚好从屋前穿过， “王大爷好福气”，“王大爷好运气”， 人们大声喊叫起来。叫喊声中，羡慕的眼光，嫉妒的眼光，愤怒的眼光，一齐向王大爷射来。

这是一个县城，老城东西走向，狭长狭长的 ，象一叶扁舟。

解放后，国营商店 ，招待所电影院都建在城南，经过四十多年的营造 ，这些建筑早已密密麻麻排成一线 ，这就是全县最繁华的劳动东路。近年来到处搞开发区 。

这个山区小县也不甘落后，在城北征收土地，搞了个开发区 ，还修了条改革路。无奈几年下来 ，改革路上除了那条宽阔的水泥路面外，两边杂草丛生，屋舍寥落，怎么也开发不起来。

究其原因 ，是这里远离城南的繁华街道，商贾厂家不愿来这里落脚。为了打开局面 ，县里决定把旧城从中腰斩断，拆除一批民房 ，修建一条小康路，把改革路和劳动路连接起来。

王大爷做梦也没有想到 ，这小康路一修，自己的破屋子成了临街铺面。这年头，临街的屋子就是一座座印钞厂，王大爷当下好不高兴。

撒石灰线的人刚离去，长林二林满林携同各自的夫人，浩浩荡荡回来了，一见王大爷，大家齐声叫道：爸爸，我们接您来了。

面对这阵势，王大爷的高兴劲没有了，几天来困扰他的那个谜，答案出来了，儿子们信息比他灵通，早盯上这黄金铺面了。

他挑衅似地答道：如今我这破屋子值钱了，我哪儿也不去，卖了这屋子，一辈子不愁吃喝。

儿子儿媳们见老头子气色不好，都怔住了。今天他们是来同老头子商量老屋问题的。 前几天他们各自行动，想把老头子抢到手“挟天子以令诸候”，都没成功，经过协商，终于取得共识，把老头子接走，三兄弟共同接管老屋。

看到老头子这副脸 ，他们知道今天缺乏谈这个问题的必要气氛 ，在家里僵坐一会，只得离去。

王大爷三个儿子争夺黄金铺面 ，王大爷要卖临街屋子的消息不胫而走， 传遍全城，那些眼睁睁望着小康路 ，想在这条新街占有一席之地的富商巨贾，便天天往王大爷家跑，有人愿出巨资买下老屋；有人愿用装修豪华的三室两厅与他换房。 王大爷说让我考虑考虑，研究研究，既不回绝 ，也不答应。这些信息传到长林二林满林耳里 ，弄得三兄弟坐卧不安，整天紧张兮兮的。

小康路工程进展顺利，该拆的房屋拆除了，宽阔面铺好了，两边的老屋装修一新，成了做各种买的路卖铺面。

王大爷没有卖屋 ，也没有与别人换房，而是把老屋前后隔开，前面租了出去，自己住在后边一角。老头子有自己的打算，儿子虽然不孝，说几句气话气气他们也就够了 ，这祖传老屋还是要留给子孙的。

王大爷租出铺面，手头有了钱，不再去拾破烂，在家里呆烦了，便到街上走走。 一个小小的县城，毕竟不会天天出些新奇的东西，为了消磨时光 ，他便什么都看个仔细 ，连水泥电杆上那治疗“阴虚阳损，久婚不孕”之类的广告 ，他也要一个字一个字地反反复复看几遍。

这天 ，在这些“除艾兹病外什么性病都能治”的广告中 ，挤着爱心服务公司的开业广告。那“爱心公司是每一位老人的孝子贤孙”的开头语 ，就把王大爷吸引住了， 上面写道：爱心公司以“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为宗旨，竭诚为老年人服务。

细看那服务项目 ，有照顾老人日常生活，陪护老人看病拿药，陪同老人游玩旅行，以及老人提出的种种特殊服务 ，王大爷看了几遍，揣摩一番， 心想这公司名称就够暖人心窝的 ，一定是青年志愿者协会的外围组织。

想到自 己孤孤单单过日子，何不去找找这家公司 ，说不定能给自己的生活带来点乐趣。于是按照上面写的地址 ，转弯抹角，在一条小巷里找到了这家公司。

这是一间低矮的小屋，一个妙龄女郎正在跟人交谈，见王大爷进来，女郎赶紧端茶搬凳，好不热情。王大爷坐下，连说打扰了，你们谈你们的吧，我的事不打紧。女郎才又跟那中年男子谈起来。

王大爷听了几句，才明白这女郎便是公司经理 ，中年男子是个中学教师，想请公司照顾他瘫痪在床的母亲。

女经理满口答应，谈到报酬时，女经理说，你们教师收入低微，星期天，寒暑假给学生补课，也不过十元钱一节的课，我们这是体力劳动，简单劳动，不能跟你们脑力劳动相提并论，每小时只收5元，早上八点到下午六点，每天十个小时五十元，送茶送水，端屎端尿全包下，这费不高吧？中学教师一听，顿时脸色都白了，口说不高不高，逃也似的走出去了。

王大爷知道那教师是被吓跑的，他自己也被那价钱吓了一跳。原来只不过想叫人烧点茶水做做饭 ，一听要50元一天，心想还不如上饭馆吃合算些也赶紧站起来往外走。

女经理上前一把拉住他，笑道：“您老是个子女在外工作，生活上有不方便的地方要我们帮忙吧？”

王大爷说我没有子女在外地工作。女经理便直言快语道 ：那您是无子无女的五保老人？

王大爷叹道，能当上五保老人倒好，有政府照顾。

女经理便说，您老人家越说我越糊涂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王大爷禁不住鼻子发酸 ，把自己含莘茹苦拉扯大三个儿子，儿子成家立业后把他摔在一边说了一遍。老人越说越气愤，越说越伤心，

突然 ，一张香喷喷的手绢在他脸上蠕动，他才知道自己哭了 ，看看给他擦泪的女经理 ，也成了泪人儿。女经理流着眼泪安慰着老人，大爷，您别难过 ，我们公司就是您的儿子，我们一定陪伴您度过愉快的晚年。

这天，女经理亲自送王大爷回家 ，她那双纤纤细手搭在老人腰上，搀扶着老人走进了小康路。

三、女经理独占黄金铺面

第二天，王大爷刚起床，女经理便走进来了。王大爷搬凳倒茶，恭恭敬敬请女经理坐 ，女经理说声别客气，就去叠被子，王大爷慌忙过来，说经理您歇歇吧，我来叠，女经理笑道，我叫李欣，欣欣向荣的欣，您就叫我欣欣吧，从今天起，我来为您服务。

王大爷有些受宠若惊，连说经理亲自来给我做事 ，不敢当不敢当。 他哪里知道，除了这位经理，爱心公司哪里还有人呢。

欣欣给王大爷缝补洗浆，忙了几天，王家简直换了个样，王大爷既高兴又担忧，他想还没有同人家讲定价钱呢，如今的人宰你没商量，给你做点事便漫天要价。

他忐忑不安地问道：“经理，呵，欣欣，这服务费怎么个算法？”

欣欣听了，“格格格格”，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笑够了，才说，要是收您的钱，还叫爱心公司吧？ 看到王大爷不解地望着她，又补充道，我们公司的宗旨是把所有的老人当作自己的父母一样看待，当然像那天那位教师，为了自己省事，把照顾老人的事交给我们公司，我们得收点费用 ；但像您老人家这样 ，儿女不认您这个父亲，我们就是您的儿女。您说 ，儿女给父母做点事要收钱吗？听了这话，王大爷感动得热泪纵横。

欣欣每天早早来到王家，干完家务，便陪王大爷看电视，给王大爷讲故事，讲美国的老夫少妻和少夫老妻；还给王大爷捶腰搓腿做按摩。

一天晚饭后，欣欣说要陪王大爷上舞厅。王大爷最看不惯的就是跳舞，看到电视里男的女的搂腰挽背转来转去，他就认为是在干见不得人的勾当，赶紧掉开头。如今听欣欣说要上舞厅，便连说不去不去，那地方不干不净去不得。

欣欣听了，“格格格格”，又是一串清脆的笑，笑够了，才说，跳舞是高层次的享受，是精神生活丰富的表现，老年人跳舞，可以延年益寿，长命百岁。王大爷拗不过，只得同她一道去了。

来到舞厅，朦胧的灯光中，只见一片雪白的胸脯在晃动。王大爷没见过这场面，一进来就有些头晕。

顺着欣欣指点的方向 ，王大爷看到几个秃顶的老头，正搂着露出乳跟光着背脊的妙龄女郎在疯狂在旋转着，便骂道，这些人太不像话了。

欣欣笑道，怎么不像话呢，人家是在工作。啥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这舞一跳就解决了。王大爷，也不敢再吱声。

从舞厅回来，欣欣要教王大爷跳舞，她紧紧贴住王大爷，要王大爷的手勾住她的腰。王大爷被她推前拉后，眼前便出现一片白胸白背， 欣欣的乳头在他胸前磨来擦去，扰得他心慌意乱，那手也颤抖起来，怎么也勾不住欣欣的腰。

欣欣把他的手按在自己腰上，说你抓住这儿呀，王大爷这只手触到了欣欣，另一只手也过来了，双手合在一起，把欣欣抱住 ，欣欣也不反抗，任凭他抱着，向床头拢去。

完事后欣欣像没事人一样离去了，王大爷却一夜没睡着，他想欣欣待自己这么好，自己却糟踏了她，越想越惭愧。

第二天欣欣一到来，王大爷羞愧满面地说，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欣欣板着脸吼道，说句对不起就完了呀？王大爷紧张起来，结结巴巴道，你说怎么办呢，你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欣欣扑哧一笑，说我们去登记结婚。

王大爷知道欣欣没有生气，放下心来，笑道，我这么一把老骨头，你看上我哪点呀？欣欣说，我就看上你骨头老这一点，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相片扔了过去。王大爷一看顿时吓得魂不附体。昨天晚上他拥着欣欣上床时，她把预先放在床头柜上那个装有自动照相机的提包动了一下，从留好的圆孔中露出的镜头对准了他们，把他们叠在一起的情景记录在案。

欣欣对愣在那儿的王大爷冷冷说道，不到镇政府去领结婚证，就上公安局把照片上的事情说清楚。说完扭头就走，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说，给你两天时间考虑考虑吧。

望着离去的欣欣，王大爷迷惑了：如今的女孩怎么啦？

欣欣有两天没有上王大爷家，第三天她像往常一样早早来了，走进屋就问：怎么样，考虑好了吧？

王大爷轻松地答道：走呀，咱们这就登记去。原来那天欣欣一走，王大爷想了好久，才悟出这女人是在设圈套打他那黄金铺面的主意，着实有些气愤。可又一想，这些年来三个儿子形同路人，把这屋子留给他们也有些不甘心；还有，要不是修这小康路，这屋子能值几个钱呢，如今人人眼睛打量着它，这也是机遇呀。想到这也就释然了，倒觉得应该抓住这机遇，把这女人弄到手。再一想又觉得不行，自己这么大一把年纪，与一个年轻妹子结婚，人家会怎么说呢？三个逆子知道了，他还有个安逸吗？他冥思苦想，突然想到前不久一个老妪为了把遗产留给悉心照顾她几年的小伙子，毅然同这小伙子领了结婚证，报纸还赞扬了老太婆的做法。

想到这，他心安理得到居委会开证明去了。居委会主任张婶早对王家三个儿子不管父亲有些愤愤不平，也耳闻欣欣义务照顾王大爷的事，听了王大爷的叙述，张婶连声称好，说不能让先进人物活雷锋在经济上吃亏，应该给他们应有的补偿，还亲自到镇政府给那位年轻的秘书打了招呼，当王大爷与欣欣到镇里领结婚证时，秘书还用敬佩的目光望着这一老一少，一句话没问就给他们办好了手续。

这以后，欣欣一天24小时为王大爷提供全方位服务。每当王大爷骑在欣欣上面，想到这女人是他用黄金铺面换来的，代价太大了,一种报复心理油然而生，他使出全身气力，抱她捏她，压她碾她，恨不得把它压扁碾碎。

可是一阵过后，他已哼哼哧哧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欣欣还死死抱着他的腰不肯放手 ，他经不住这种诱惑和挑战，再次向她发起进攻。 到底年岁不饶人，几个月下来，王大爷便一身是病， 一天晚上干过那事之后，便再也爬不起来，送到医院，不治而亡。

长林二林三林知道父亲去世的消息时，王大爷已被烧成灰烬装在木盒子里了 ，兴修小康路那阵，兄弟三人天天往家里跑，看了老头子不少脸色 ，他们认为不能逼得太急，让老头子拿几个房租 ，手头宽裕了，心情平静了，再慢慢把他弄出来 ，于是回家的次数也少了。想不到老头子这么快就病故了 ，他们禁不住有几分高兴。欣欣学雷锋照顾老头子 ，他们早已耳闻，但背着他们就把老头子送到火葬场，他们觉得面子上不好过，于是责备欣欣，为什么老人病了不告诉他们，死后也不通知他们就去火帅。

欣欣一声冷笑说，你们守在县城里，父亲有病住医院都不去看一眼，倒好意思来问我？说着，把一个小红本扔了过去，骂道；老娘给丈夫办丧事还要向你们请示呀？长林打开红本本，二林三林忙凑过来看，竟是老头子和欣欣的结婚证，当下肺都气炸了，长林骂道，老子能生出你来，你凭什么资格当我们的老娘？

“臭婊子，不要脸，送上门来给个七老八十的老家伙入。”二儿媳脸都气白了，骂道。

“我给我丈夫入伙，怎么不要脸，有些人给父亲日，那才不要脸呢！”欣欣抢白道。

当年县文艺宣传队演《红灯记》，队长扮李玉和，二儿媳演铁梅 ，两人台上是父女，台下却乱了伦理 ，做出些风流韵事来，闹得整个县城沸沸扬扬，都说李玉和奸污女儿 ，铁梅勾引了父亲。

欣欣的话，显然指的是这事 ，二儿媳一听顿觉气短，再也不敢做声了。

三林夫妇出来圆场，说你与我父亲好了一场 我们不会忘记你的，现在我爸去世了， 你也不用在这儿了。欣欣笑道，我要在这儿住一辈子呢，等我死后 ，你们这些孝子贤孙把老娘好生送上山， 再来继承这份遗产吧。

四，送上门的猎物

欣欣照顾被子女抛弃的老人，得到了黄金铺面，一时间被传为美谈，说这是好人有好报。

欣欣心里明白，如今名利双收，靠的是爱心公司这块牌子，于是到字画社重新做了一块白底红字的大招牌 ，挂在小康路自己的铺面门口，又到电视台做了广告，表示要一辈子“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有了这铺面，她吃穿用度绰绰有余，提前进入了小康，好不高兴。

可是不久麻烦来了，为了加快城镇建设，小康路两边房屋都要改建成楼房，高度不能低于六层 ，临街一律用茶色玻璃作墙面，地面都要铺上花岗岩石材板，无力按期改建的户主，迁出小康路，由县里另行安排。这下欣欣真的慌了手脚，从哪儿去弄钱来建楼房啊。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正当欣欣绞尽脑汁无计可施的时候，有人找上门来了。那天，一位自称是大发公司刘老板的秘书的小伙子找到欣欣，说刘老板身惠绝症，要求爱心公司提供临终服务。

一听是刘老板，欣欣眼睛一亮，连说行行 ，不知刘老板需要什么服务？小伙子说，你听说过冲喜吗？ 刘老板的亲友要给刘老板办婚事冲喜。

欣欣知道 ，这刘老板是县里有名的大款，他的大发公司是县里最有实力的私人企业，女人们乐于同他睡觉，但都不愿嫁给他，他那张麻脸太难看了，所以如今还是个光棍，如今得了绝症要娶亲冲喜，这可是个机会，忙说我知道我知道，刘璞病了，他娘老子不是给他娶媳妇冲喜把病治好了吗。

如今还留下过乔太守乱点鸳鸯谱的故事呢，小伙子说，冲喜完全是迷信，刘老板得的是肝癌，现代医学都治不好，能冲得好么，不过他挣下百万家财，连家都没有个，会死不瞑目的，我今天来就是看看贵公司能不能找个女孩与刘老板演场假结婚的戏。其实这戏挺简单，既不要拜天地，更不用上床。

刘老板住在医院动弹不得，哪干得了那种事呢，只是悄悄地去领张结婚证，让他感到自己结了婚就行。欣欣说，我们到医院看看刘老板再说吧。

来到病房，只见刘老板鼻孔里插着输氧管，手上插着吊水的针头，昔日大腹便便的款爷 ，如今瘦成皮包骨。秘书小伙子拿出一叠检查报告 ，偷偷告诉欣欣，医生说肝癌到了晚期，最多只能活三个月 ，可亲友们硬要把他送到南方医院去 ，其实还有什么治喽。

欣欣看不懂报告单上的那些术语和数据 ，她嘱咐刘老板安心养病，便走了出来。在医院门口 ，欣欣对秘书小伙子说，我们公司本来只为老年人服务 ，刘老板病成这样，对你们的要求我们不忍心拒绝 ，只是这扮演新娘的角色不好找，哪个女孩愿意败坏自己的名声呢。小伙子着急道，那你亲自出马吧，我们不会忘记你的恩德。欣欣说看来只能如此了。

五、追悼会成了结婚典礼

刘老板要到南方医院治病了，临走前，他捧着刚领到的结婚证，艰难地对欣欣笑着 ，吃力地说，我出外治病期间，你好好给我保管好公司的事，回来后我带你去旅游，补度蜜月。

他那秘书流着泪低声对欣欣说，他还不知道自己得的是癌症呢 ，看来你的任务完成了，最多是他的骨灰运回来后，通知你去参加一下他的追悼会。欣欣听了这话，竟掉下一串泪珠来。

刘老板走后，欣欣想，这大发公司不久就要姓李了，于是天天往公司跑，过问这过问那，手下的人也都毕恭毕敬，任她摆布。看到小康路两边的房屋大多在动工改建，再不动手就要超过期限了，她便以大发公司的名义，与一家建筑公司签订了改建楼房的合同。楼房破土动工，进展好快，不到一个月就建到三层。这天欣欣正在工地上欣赏自己那建到一半的楼房，刘老板的秘书匆匆来找他。

一见到小伙子，欣欣便知道刘老板完了，但口里还是问道，刘老板怎么样了，病好些了吧？小伙子也不回答她，只催她快走，到政府大礼堂去。欣欣明白，是叫她去参加刘老板的追悼会。

她心里高兴，却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呜呜咽咽哭着，跟小伙子直奔大礼堂。

走到礼堂门口，欣欣的手被人抓住了，她抬头一看，不好，碰见鬼了，刘老板就站在她面前，她想说，刘老板，你别来吓我，不是我害死你的。还未开口，刘老板说话了，欣欣，我好想你哟。那手捏得她直生疼，还热乎乎的，不像鬼的手；再看那张脸，粒粒麻子清晰可辨，分明是个大活人！这一发现，欣欣比见了鬼还害怕，她惊叫道：天啊，你怎么还活着。

“我能不活吗？我能看到你年纪轻轻地就守寡吗？”

刘老板满脸笑容，挽着欣欣向主席台走去。只见上面挂着一块大横幅：刘大发李欣结婚典礼。欣欣懵了，这是怎么回事呢？但马上又明白了什么似的，“哇”的一声，真真实实伤心地哭了起来。

婚礼是怎么进行的，欣欣不知道，她只隐约觉得证婚人一个劲地问那位秘书小伙子新娘哭什子？

小伙子说，这是我们这里的风俗，叫哭嫁。以前姑娘出嫁，好多人陪哭，如今改革开放了，只新娘一个人哭，要哭几天几夜呢。欣欣想大闹一番，想到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便不敢放肆；任凭人扶着，机械地与刘老板一道，向客人们鞠着躬。

小康路上又一栋楼房建起来了，装璜考究的门面上挂着“大发开发公司”和“爱心服务公司”两块招牌。看到那金光耀眼的仿宋字，有人肃然起敬，向你讲述一个优美动人的故事：爱心公司女经理以身相许，用性爱把一个晚期癌症病人从死神手里夺了回来。

也有人根本不相信这故事，他们说那男的根本没有得癌症，他在广东炒股失利，亏了一百多万，急得吃不下饭，睡不好觉，瘦成皮包骨，恰在这时小康路搞旧房改建工程，他了解到欣欣的困境，便设下计谋勾引她上当，得手后心情高兴 ，身体马上康复了。

听了这截然相反的故事，人们用迷惑的眼光望着那两块招牌，无法判断哪种说法正确 ；他们用迷惑的眼光望着街道两旁一幢幢高大的楼房 ，觉得每栋楼房里都有一个令人迷惑不解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