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过会护我一辈子的伴读篡位了。
第一件事就是毁了我的手,将我囚禁,夜夜笙歌。
我问他为什么,他笑的淡漠:“赵钰,这不是你应得的吗?”
后来我从城楼一跃而下,他抱着满身是血的的我泣不成声。
我疼得浑身颤抖 ,笑意对他说:“别哭,会脏了我轮回的路。”
一
我是个皇子,自我出生起 ,所以人都对我毕恭毕敬。
母后虽为前朝公主,却是后宫唯一的女人。
我是父皇唯一的子嗣,所以人都说我是太子,以后这天下都是我的。
可我还是有很多理解不了的事。
我的母亲,她总是用怨恨的眼神看我;
我的父皇,我回答不上他问的问题时,便会被他打板子。
那时的我,每天最怕的不过是板子而已。
可8岁以后,我开始怕死,就连被打板子都无所谓了……
因为想要我死的不是别人,是我的母后。
那年深冬,我将开的最好的梅花折下欲送给母后,母后是这后宫最漂亮的人,只有最好的才配她。
可途经寒池,我被人推了下去,事情发生太突然,只来的急看清一抹粉色,可那明明是宫装。
冬天的池水寒冷透骨,我意识模糊,早就没了挣扎的力气。
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此处偏僻,我以为我会死,可我再有意识时却听到了母后的声音。
我想张口,想哭,想撒娇,可我喉咙剧痛,发不出声音。
“娘娘,您糊涂啊!小主子可是您怀胎十月,万死一生才生下来的啊!今天要不是是宋将军儿子刚好路过,小主子就没了。”是嬷嬷是声音。
“嬷嬷,可她是女子啊!这是欺君之罪,要是被发现要诛九族的,你看看她,她哪有正常男童8岁身形,再长大些,就真的瞒不住了。不若,我先动手……”她平时温柔的声音透露出一丝狠厉,全部一言不差落尽我耳朵里。
“娘娘,可她是陛下唯一的孩子……”
“…… ”
我那时尚且不知道什么叫悲伤,眼泪却留个不停。
我知道了个秘密,我是个女子,我母后因此要杀我。
她走后,我一把扼住我身边男孩的脖子,刚才他们说话时,他身体明明颤了一下,他什么都知道,我不能让他活,这该是个秘密的。
可他却忽然睁开眼,一张精雕玉琢的脸,清冷的眸,我知道他,宋将军的独子,宋承乾,我的伴读。
他头发没干,就凭此刻他能躺在我身边,我就应该明白,是他救了我,我不该杀他,可他不死我会死啊!
父皇说过,皇家人最该绝情……
“殿下,臣父乃是振国大将军,威名赫赫,他唯一的儿子若是不明不白死在这,你觉得他会善罢甘休吗?”他眼中没有一丝慌乱,平静的不像一个9岁的孩童。
他在威胁我,我知道他说的对,我放开手。
“宋承乾,他日我若登基,你必然是我的左膀右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高官厚禄,向来是他们这种世家大族孜孜以求的东西。
他忽然跪下,
“臣之家族向来只仕明君,臣今日救殿下,是知道他日殿下必为明君,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臣他日只求为殿下开疆拓土,守天下海晏河清。”
“好,他日我若登基,必成一代明君”
我那时信了他,他看起来是条忠犬,可我却忘了犬的祖先是狼,他狼子野心,他食言了。
可我也食言了,我不是明君,我只是个傀儡,我无实权,可惜那时候的我们都误信了彼此。
二
文景48年,我15岁。
那日风和日丽,我约宋承乾去骑马。
那是我第一次骑马,马惊了,我从马上摔了下来,我没事,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宋斯礼却摔断了腿。
他疼的直冒冷汗,却牢牢将我护在怀里,手轻抚我的头。
“殿下,没事了,别怕,我在。”
他声音轻柔,仿佛会吓到我一般。可他明明疼的连声音都在轻颤……
我不知道怎么了,忽然面红耳赤,心跳极快。
为了掩饰心慌,我一把推开他,站了起来。
“你还是顾好自己吧,我哪里会出事……”
我注意到他面上一闪而逝的失落,心不知道为什么就不舒服了,我想说的明明是谢谢,可却偏偏说不出口。
我蹲下去,将他扶起,我是想背他的,可我背不动他,现在的他已经比我高一个头了。
他的呼吸喷在我耳朵上,我的心跳震耳欲聋。我转头看他,他眼中却忽然有了笑意。
我不明白为什么,却忽然松了口气,他终于高兴了。
那时的我不知道,一旦害羞,我的耳朵就会红的透彻。
“宋承乾,下次如果再出现这种情况,我希望你能顾好自己……”我不希望你出事,可是这句话不该我来说。
“殿下,只要臣在你身边,这辈子都不会让你受伤。”他仿佛读懂了我眼中的情绪,看着我的目光坚定极了。
那天他的眼里仿佛有了不一样的东西,像星光一样明亮,我竟然移不开眼。
之后的几天,他居家养伤。
怕他无聊,我特意趁夜间偷溜出去看他,
还带去了西域进贡的昙花。
那花未开,烛火欲尽,我已然睡的迷迷糊糊。
却忽听他说:“殿下,花开了。”
我睁开眼:“是啊,花开了。”
那日灯光掩映,他披着外衣坐在我旁边,他面容俊美无俦,轮廓清晰,花开了,我却只看得见他。
他虽然是武将出身,人却斯文有礼。
世家大族子弟,文武双全,面容清俊,前途不可限量,不知未来哪家女子会站在他身边。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哭了,还好烛火已尽,他看不到。
可是自从那天起,我忽然开始想,如果最开始,我就是个女子,只是个女子,该多好……
三
文景五十年,我十七岁,父皇驾崩,我以为我终于熬出头了。
却不想是另一个深渊,外戚干政,母后几乎架空了我所有权利。
可我不能对任何人说,那是我母后啊!
呵,母后,想毒死我的母后。
她在我的菜里下毒,仿佛毒死了我,所有权利都是她的。
事发那天,我还是没控制住,我问她:“为什么?我不是你亲生的吗?”
她精致的脸上满是冷漠:“陛下,你最近不听话了啊……”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古人诚不欺我。
其实还有更深层的原因,她是前朝公主,我出生起她就一手操纵了一切。
我开始流连青楼酒馆,他们要的是一个傀儡,我要的是活着,能活下去就好,我不想死,那我就按着他们的要求活,至少我还活着,不是吗?
宋承乾始终陪在我身边。
那日我喝醉,半真半假的问他:“虎符可以给我吗?”
太后动了一切反对她家的人,唯独没有宋家。因为虎符在宋将军手里,逼急了他,盛世将颓。
他摇头:“我不知道在哪。”
我知道他没说谎,他没对我说过慌话。
“那如果在你手里,我要,你会给吗?”酒意上头,我的话第一次脱离理智。
我要虎符,其实要的是他的身家性命啊。
“会。”他目光坚定。
我哈哈大笑,眼泪却流了出来:“你真是个傻子,如果我死了,记得,谁要也别给。”
如果可以,谁不想被坚定的选择啊!
“陛下,臣会护你周全,别怕……”
他沉默了很久,忽然靠近我,轻轻抚摸我的头,眼中情意却将我吓醒。
“宋爱卿,你醉了。”我食指放在他嘴唇上,做了个禁言的动作。
我明白他的话,我岂会不明白他的心意。
可我没胆量接受,我这条路,是条不归路。
朝中文臣势力皆被太后掌握,他若从文,这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可若入伍赚取军功,九死一生。
他那么好的人,值得安稳此生。
不该为了我走上不归路。
他却反握住我的手,带我登上了城楼。
那日大雪,我在他背上,看尽了万里山河。
他说:“这江山万里,我替你守得。那时小,见你第一面听你对太傅说过‘肃清万里,海晏河清’,我知你志向,我自小信你,所以多次舍身救你,愿你也信我一次。”
我将头深深埋在他肩上,没一会就浸透了他衣服,我以为我怕死,我以为无人懂我,可他明明比我自己都了解我。
我怕死!可我也怕这万里江山落入不轨之人手中。我虽为女子,可自小学的便是明君之道。
我没想到儿时的幼稚话,他却记到今日。
“我信你,宋承乾,我愿意将身家性命压在你身上。望你不负。”
我明白,他又何尝不是将身家性命压在了我身上,可惜,这场豪赌,我们输了。
‘何日与尔看梅雪,我与梅花两头白。’
那日我将这诗写在他手心,意思再明显不过。
‘我想和你白头偕老’
我们相视一笑,彼此眼中皆是欢喜。
却不知世事无常,年少情深,最后也会相看两厌。
四
我们蛰伏半年,他终于等到机会出征。
我登上城楼,看他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宋将军留守京畿,彼时我还不知,那是他们父子此生最后一面。
我始终记得宋承乾最后回过头那抹温柔的笑,因为在我的后半生中,我也再没看过。
他走了一年,我写了无数封信,无一封回信。
我想,他可能太忙了。
忘了是哪一天,忽然传来噩耗,战报说宋承乾贪功冒进,全军覆没。
我自然不信,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
直到那人拿出宋承乾的战袍,我悲愤欲绝,一口血吐了出来。自此,一蹶不振。
宋家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也急剧恶化,太后他们到底还是出手了,我没想到他们那么心急。
那日宫宴,我遇刺,那剑刺穿了我的肩膀,刺客一口咬定是宋将军,服毒自尽,死无对证。
我的母亲,看都没看我一眼,她只说:“拿下宋将军。”
我拼着最后力气,昏迷前挡在他身前:“别动他,等我来审。”
宋承乾已经没了,我不能再让他父亲出事。
可我昏迷了10天,等我醒来,天变了。
宋将军已死,他至死没交出虎符,刺杀皇帝,满族抄斩。
行刑那天,我哭着求母后,我跪在她脚下。
“母后,我没求过你什么,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亲政,我一辈子不亲政,你放过他们好不好?我以后都听你的……”
“蠢物,虎符一日不到手,这江山你便坐不稳!”她满眼阴狠,一脚将我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