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的夫君恨我,恨到让我跪在床边,眼睁睁看着他宠幸别人。
看他一次次的靠着羞辱我,取悦新宠。
只因对方比我更像他死去的白月光。
可我死的那天,他却疯了,一夜白头。
……
萧景容登基那日,将我最恨的江满满召入宫中,封为贵妃。
只因江满满和我妹妹有八分相似。
见我时,她目光怜悯。
“你就是让景容极为厌烦的皇后啊?和我长得这般像,不会是我的替身吧?真是可怜。”
“哎呀我忘了,你是哑巴,不会说话。”
忍不了,我一把掐住江满满纤细脆弱的脖子。
只需再用些力,她就会死。
她呛红脸,胡乱挣扎着反抗。
“宋锦之!你放肆!”萧景容火急火燎赶来,一脚踹在我的肚子上。
我被踹翻。
五脏六腑都在疼,曾为他挡箭而留下的旧伤又裂开了。
景容无视我额上的冷汗,抱住江满满,耐心安抚她,用刺金的龙袍边袖为她擦拭眼泪。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我。
因为之前,他也是这般安抚我的。
他对我的好在一点点消失,尽数给了旁人。
“皇后,满满才进宫多久你就想要她的命?你简直像个妒妇!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竟变得如此歹毒?”
他的眼神淬了冰一般,示意禁军将我押倒在江满满脚边。
如果是之前,他们根本押不住我。
可我为了给中毒昏迷的萧景容试药,成了根骨坏死的哑女。
此刻,江满满精致的绣花履狠狠踩在我的脸上,饶是这样,她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景容,我本来胆子就小,姐姐刚才可真是吓死我了。臣妾现在不小心踩着姐姐,你不会生气吧?”
我忍着剧痛,不甘的瞪向萧景容,眼泪不争气的滚滚而下。
十年陪伴,他对我也曾付出过真心,如今,至少不该为了一个外人毁了我仅剩无几的体面。
萧景容眼神看我的眼神冷得似腊月里的霜雪,可转头,他却揉着江满满的脸,温声哄着。
“满满踩得好,不过她那么脏,可别脏了你的鞋。”
我又笑又哭,容色疯癫。
哈哈哈哈,原来我在他心里已经这样卑贱了。
“嘶!”
感受到江满满的脚更加用力,我难耐的闷哼了一声。
剪云哭着为我求情,却更加激出了江满满的眼中的杀意。
我心头一紧,挣脱开江满满的绣花鞋,爬向萧景容,拼命摇头。
不要伤害剪云!
她是我最后的亲人,失去她,我会死的!
萧景容默了默,蹲下身,掐住我的脸,“皇后,朕最讨厌你用和莹莹一样的眼神,勾引朕!莹莹救过朕的命,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
我冷冷的瞪着他,失望至极。
莹莹是我妹妹,却从未见过萧景容。
救过萧景容的,从来都是我。
可惜我的解释,萧景容一个字也不信。
此刻,萧景容像是被我的眼神烫伤,猛地收回手,“皇后啊皇后,你总是让朕觉得恶心,朕该如何罚你呢?”
入夜,他想到了主意。
我和江满满,一同被抬入寝宫。
我跪在地上,看着凌乱的大床,失魂落魄。
床上,夫君掐着江满满白皙的腰肢,眸色温柔。
女人娇小的身影被萧景容笼罩,妩媚的眼里含着泪,“皇上,不要啊!姐姐还看着呢!”
萧景容爱怜的吻住她的唇,“她那么清高的人从来都不解风情,等她看完,就懂如何伺候男人了。到时朕再将她赐给太监玩乐,给你出口恶气,可好?”
女人娇娇笑着,轻柔的靠了过去。
不忍看下去,我的眼前一片模糊。
身体无力的滑落,我闭上眼,不忍再看下去。
即便如今,我对萧景容的爱意已经被消磨殆尽,可心还是会痛。
同床共枕的十年,他竟那么厌烦我。
入夜。
寝殿里叫了两次水,萧景容才堪堪餍足。
他垂眸,清隽的面上满是厌恶,“看够了么?来人,将皇后扔给李老太监,好好调教一番。”
“是。”
戍守在门外的禁军押着我,扔进冷宫。
里面住着六十多岁的老太监,为人阴鸷狠辣,最爱强迫宫女做他的对食。
可因不能人道,他的手段越发可怕。
三年前,我听闻此事,便将他关了起来。
他恨毒了我。
果然,不着一缕的我刚被推进阴暗的宫室里,老太监就狠狠的扑了过来,在我身上又咬又掐。
“皇后,您还记得奴才么?”
他面容枯槁,头发蓬乱,眼神癫狂又狠毒,可嘴角却不受控制的流下一串串口水,“您的肌肤如玉一般滑嫩,真是极品啊!”
口水落在颈边时,臭气熏天。
我忍不住一阵干呕。
门外,萧景容的声音传了进来,“才如此就不堪折辱了?十年前,你妹妹陪你去踏青,却被流民凌辱,她比你更惨!”
我扯了扯嘴角,嘲讽的笑了。
十年前,妹妹死在了流民手里。
我哭得撕心裂肺,查到凶手的线索直指江家。
不等杀了江家人,我就被圣旨赐婚给了萧景容,帮他笼络武将。
他却恨我带妹妹踏青,害死了妹妹。
我和萧景容解释了千万遍。
他一次都不信。
甚至将江家嫡女江满满迎入宫中,千娇万宠。
我红了眼眶,还未回过神来,就听萧景容无情道:“莹莹受过的苦,朕会一点点的让你也尝个遍!”
老太监被杖毙,我又回到了皇后的寝宫。
萧景容粗暴捏起我的下巴,“连老太监都愿意伺候,你真是下贱!”
他躺在床上,戏谑道:“既如此,就满足宫里所有人,包括朕。”
满足所有人……
可我是将军嫡女,不是妓子啊!
我也有心!
我也会痛的啊!
可我是哑女,只能眼睁睁看他将我抱坐在腰上,屈辱挣扎。
眼泪流干,天也亮了。
萧景容起身穿衣,我竟在他腰间看见了锦鲤玉佩。
是我将军府的传家宝。
几乎是下意识,我握住它,用眼神示意萧景容哪里来的。
“怎么,皇后连这个也要嫉妒吗?这是莹莹留给朕的,你可不要打什么坏心思。”
可这块玉佩,是我送给莹莹的!
萧景容曾说,玉佩的主人在他幼时救过他和娘亲的命。
可这十年,他都认错了玉佩的主人。
在我失魂落魄的注视中,萧景容拂开我,上朝去了。
他还不忘叫人将流水一般的御用品,送入贵妃宫里。
属于皇后的金步摇和玲珑簪,还有护了我多年的碧冽弓,只因江满满一句想要,萧景容竟抢了送去。
可笑。
我不需要的,萧景容送给江满满。
我想要的,萧景容抢走送给江满满。
家破人亡,失去夫君,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不想再做皇后了。
可惜我不能。
因为我怀孕了。
小月子没来,我忍着狂喜,叫人宣了太医。
太医过来把脉,惊道:“这这这……启禀皇后娘娘,您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可是您从未……”
他大概是想说,我从未受过恩宠,却不敢说。
因为十年来,萧景容的确只宠幸了我那一回。
这才给我带来盼了十年的孩子。
可惜,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用晚膳时,萧景容来了。
他居高临下的审视着我,伸手掐住我的喉咙,“想偷偷生下龙种,你配么?”
在我哀求的目光中,他心头涌起了恨意,“这个孽种不能留!朕的龙种,轮不到你来替朕生!”
我虚弱的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没有闹。
闹了也不会有任何人心疼。
凉薄之人,怎么会有心?
所以孩子保不住,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可是亲耳听到他说,我的心脏还是像被人揪紧了一般,疼得煎熬。
“萧景容,你可曾爱过我,哪怕只有一瞬?”
他怔了片刻,决然道:“自然有过,可只要朕想起也曾爱过你,就觉得恶心。”
不欢而散后,他拂袖而去。
我无声自嘲,满眼颓然。
没有爱,孩子活着也只会惶惶不安。
我可以没有夫君疼爱,失去父母,可以被永困深宫,但孩子不行。
我不舍得。
等殿里只留我一人时,我再也忍不住,爆发出了绝望的哭声。
晚上。
御膳房送来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宫女道:“皇后,这是皇上赐您的落胎药,您快喝了让我去复命吧。”
我惨淡一笑,拿起汤碗,一饮而尽。
可药的味道不似红花,而似鹤顶红。
药效来的很快,我哦的小腹疼得厉害,一抽一抽的痛,带着神经也跟着疼了起来。
眼前一阵阵晕眩,我死死咬着牙,才没有嘶喊出声。
一股热流从腿间滑出。
我费力的垂头去看,一大摊血染红了床单。
孩子没了。
宫女吓得眼皮一跳,尖叫道:“不好了!罪后自尽了,还害死了小皇子!”
听不见她说了什么,我的意识在一点一滴的消失。
我要去见爹娘了吧?
真好。
总算是解脱了。
人死了,心就不会疼了吧?
若还有来生,我再也不会被爱蒙蔽双眼,嫁给这么一个无情的男人!
“宋锦之自尽了?没有朕的允许,她怎么敢的?”
萧景容的手忍不住发抖,为册封太子而写的奏章被大团的墨盖住。
他的眼中划过一抹慌乱,还有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不舍,“还不快去叫太医!她是皇后,国不可一日无后!”
跑进寝殿,他看见了床上失去呼吸的女人,嘴角还有黑色的血迹,几乎要疯了。
“给朕治好她!否则你们这一宫的人和太医都别活了!”
“是!”
夜里,我渐渐恢复了意识。
看见床边坐着的萧景容脸色憔悴,忍不住牵了牵唇角,“是做梦吧,否则皇上怎么会陪我?”
萧景容冷冷的盯着我,不满道:“你这个毒妇,自尽竟还害死了朕的皇子!”
自尽?
我讽刺的笑了,“不是你想要我死么?”
萧景容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胡说什么?你果真如贵妃所说,得了疯病?”
我心头一颤,这才明白过来。
是江满满要害我!
“那毒药不是我想喝的,而是御膳房的人送了来,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好好审一审您心尖上的江贵妃!”
萧景容蹙眉,“你又想攀扯她?满满有什么错,你偏不放过她?”
呵!她无错么?
我只是失去了期待十年的孩子,而江满满则是险些被我污了名声啊!
我想要歇斯底里呐喊,可我什么也说不来。
我只记得最后,自己好像吐血晕倒了。
我清醒时。
哭成泪人的剪云唤来了太医。
太医跪在我眼前,颤颤巍巍道:“娘娘恕罪,您的病是之前因为刀伤剑伤落下的旧疾,再上气急攻心,如今依微臣看您……”
他闭上眼睛摇头,叹了口气。
“您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本宫知道了,不过太医,哪怕是为了你自己的命,你也不能将此事告知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