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姐,您确定这些您都要了?”男人卑躬屈膝,笑得一脸的奸诈。
楚桑宁点点头,还觉得不够,指着自己面前的厚棉被和保暖内衣裤,“这些你卖不卖?”
“当然卖,您需要多少?”
男人在旁边殷勤的跟小蜜蜂似的,脚步都没有停过,手上还拿着一瓶没有拆开的矿泉水,时刻准备着伺候好自己的财神爷。
楚小姐大手笔,东西都是成堆成堆的买,他这个马上要倒闭的日常用品加工厂眼看着就不行了,谁知道天无绝人之路,楚小姐来了。
“你有多少我要多少,对了,你知道哪里是牛羊肉的加工厂吗?还有活的鸡鸭鹅之类的。”
“我知道,我兄弟家的表亲就是做这个的,楚小姐冒昧问一句,您要这么多东西应该也用不完吧?”
楚桑宁丝毫不慌张,从容的回答着:“没什么事情,就是想弄个大型的超市而已,亲力亲为嘛,你也知道这些我都不放心。”
男人赞同的点点头,心里却没有当一回事,毕竟楚小姐谁能不认识啊,S市有名的大小姐,虽然豪门家庭不幸,但是耐不住人家有钱啊。
大家也都是从富人榜上能看到楚桑宁的身价,具体多少还真的不知道。
至于楚桑宁说的开大型超市,肯定又是富家千金过家家的玩具,不过没钱的人玩玩具,有钱的人真砸钱开超市玩。
“行,那就交给你吧,纸上的这些我都要,你要是帮我找来,我再加一倍价钱买你的东西。”
发了发了,几十万就这么三两句搞到手里,男人笑呵呵的拍着胸脯跟楚桑宁保证,等两天后绝对把她要的东西找好。
楚桑宁也没有多停留,拿着自己的包开着车走了。
回到家后,楚桑宁挥退了身边的阿姨,让她们下去休息,等偌大的屋子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楚桑宁手轻轻一摸,桌子上出现了一杯西瓜汁,像是刚榨好的一样。
这是她从来没有告诉过其他人的秘密,她成年后从外公那里得到了去世的妈妈给自己的玉佩,一次意外她忽然开启了玉佩里的玄机,里面是个静止的空间,足足有上百个平方。
这件事情连外公也不知道,楚桑宁不知道为何有种预感,她迟早会用上这个空间,因此平日里会下意识的将东西放在空间一份。
反正里面是静止的状态,放进去怎么样拿出来还是什么样的,即使过了一周还是同样。
她什么也没有,唯有钱多,想到那个娶了后妈忘了闺女的渣爹,楚桑宁瘪瘪嘴,打电话给自己的便宜爹:“爸,我没钱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搪塞道:“哦,是宁宁啊,没钱了,等会爸让秘书给你再打五百万。”
父女俩的交谈就到此为止,渣爹痛快的给钱,前提是楚桑宁不能出现在他们一家三口的视线中,是的,后妈给便宜爹生了个儿子,人家才是一家三口。
楚桑宁看到银行卡里刚转过来的七位数,自觉挂断了电话,她今天忙了一天,躺在沙发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梦里稀奇古怪,楚桑宁看到了很多,面黄肌瘦但是精神劲足的人们,还有个自己?
她吓得猛地哆嗦,下一秒从梦中挣扎出,坐在沙发上缓神,太真实了,那个女孩跟自己一模一样,一颦一笑都是相似的。
楚桑宁心神不宁,在网上解梦,各种奇怪的说法都有,楚桑宁看了一会儿,干脆不放心的在网上下单了几十袋粮食。
零花钱刚到,她毫不心疼的买了面、大米还有一些蔬菜种子。
过了两天加工厂的男人打电话过来,楚桑宁赶到后,看到两个冷库里的几百斤的牛羊肉,还有一些猪肉混在里面。
“楚小姐,您不是要开超市吗,这些可不够,我还给你准备了水果罐头,还有各种零食、水果,要卖就卖的齐全。”
楚桑宁拍拍脑袋,是哦,等把钱汇给男人后,她跑到超市里大肆的购物,整整两个推车的零食糖果、巧克力饼干应有尽有。
等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后,楚桑宁这才放心,只要东西多,她心里就不慌。
因为家庭关系,她其实特别没有安全感,只有囤东西会给她带来安全感。
楚桑宁跟往常一样早早的入睡,谁料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坐在火车里。
“你醒了。”旁边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女生面色晦暗的望着她,淡淡的说了一句。
“嗯,我这是怎么了?”楚桑宁心里慌得要死,面上淡定自若的问了一句。
“发烧了,要不是赵知青发现了,我们还不知道呢。”
旁边忽然一股脑冲上来两三个人,对着楚桑宁就是一顿关心。
楚桑宁的身子还虚弱着,而且她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慢慢的开口:“我烧糊涂了,能不能让我安静的休息一会儿。”
“好好,那楚知青你好好的休息。”
“是啊桑宁,你就歇着吧,有事喊我们,我们就在你旁边。”
楚桑宁含笑点点头,等他们走了以后看向身边的女知青,“谢谢你的照顾了。”
“没事,大家都是知青,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女生转过头,干巴巴的回了一句,“你休息吧,我也坐回去了。”
等人走后,楚桑宁将身子靠在车窗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沁润自己的嘴唇后闭上了眼睛,表面上是在睡觉,实则在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一觉醒来她忽然就来到了这里,为什么她的名字跟这个女生一样?想到自己先前做过的梦,楚桑宁怀疑这真的是意外吗?
她闭上眼睛仔细的回想,这副身体的女生也叫楚桑宁,妈妈早早的去世,爸爸是鲁市一个饼干厂的小干部。
楚桑宁是他们唯一的孩子,自从楚桑宁的妈妈乔夕枝去世后,她爸爸楚远林没有再娶,打算守着妻子过一辈子。
本来有着孩子的陪伴,楚远林心里的孤独能少一点,可惜终究逃不掉挨家挨户要下乡的命运。
楚远林不舍得让自己从小娇养长大的闺女去百里之外的乡下,于是想动用关系把孩子安排到自己的厂里。
谁料没有成功,眼看着下乡的时间就要截止了,要是楚桑宁不下乡,楚远林饼干厂干部的职位也会被撤掉。
楚桑宁虽然娇养长大,但也是个孝顺的孩子,瞒着她爸偷偷的报了名,等临走前楚远林才知道。
又急又气,不得已依依不舍的将闺女送到了车上,还不放心的给闺女带了仨包裹,饼干零食还有一兜子的衣裳。
“宁宁啊,别省,想吃啥就吃啥,要是那边没有卖的,就写信给爸说,爸买了给你寄过去。”
楚桑宁点点头,拎着包裹毅然决然的加入下乡的队伍,谁知道还没到下乡地方呢,一个高烧给人烧没了,于是另一个楚桑宁来了。
想到自己还处于发烧的阶段,楚桑宁下意识的摸自己脖子上的玉佩,没想到竟然也在,它也跟着来了。
她侧着身偷偷摸摸的把退烧药塞进嘴里,就着凉水吞了下去。
药物的作用使得楚桑宁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身边的女孩眼神死死的盯着自己,并没有释放多少的善意。
楚桑宁挺直腰板,淡淡的问了一句:“请问赵知青是有什么事情吗?”赵知青,就是先前第一个发现楚桑宁发烧的人。
赵佳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匆忙的摆摆手:“没事没事,我就是看看。”
看着楚桑宁那张发烧也隐藏不住的娇媚脸颊,赵佳云忍不住咬紧牙关,为自己的上辈子感到惋惜。
是的,她有上辈子的记忆,她跟楚桑宁明明都是知青,但是两人最后的结局却完全不一样。
楚桑宁嫁给了村里的一个庄稼汉,她也嫁给了村里的人,后来赵佳云看不上的庄稼汉外出打工成为村里的第一个万元户,楚桑宁也顺利的跟着自己男人走出了这个贫穷的地方,最后衣锦还乡。
但是赵佳云就没有这么好运,她嫁给了一个爱喝酒的男人,爱喝酒也就算了还特别听他妈的话,因为婆婆挑唆,夫妻俩不和睦,赵佳云年纪轻轻就一身的病,最后也是被婆婆磋磨死的。
如今上天让她重来一世,赵佳云觉得这是命中注定,自己一定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而楚桑宁......她的一切都该要重新改变。
楚桑宁并不知道身边人的小算盘,在车上坐的腿脚都发软,等她马上要受不了的时候,车总算是停下了。
另外一边,长兴村的大队长江宗正拿着手上的纸,忧愁的蹲在地上抽旱烟杆子,这隔了几年又来了一群知青。
上次那一批没活动关系回城的知青此时都在村里成家结婚生子了,现在又来了一批,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样?
知青跟他们这些土生土长的庄稼人不一样,人家从小吃的就是县城的粮食,没干过什么活,来了长兴村指不定要闹笑话。
江宗正一想到又会有烂摊子让自己收拾,无奈的想甩手不干,但是他也做不了主,人家分配好的,不是说你不想要就不要的。
楚桑宁跟着人群一起下了车,拎着她爸给的东西,大大小小三四个包裹,要不是车上人多,楚桑宁早就扔空间里了。
看到人,江宗正吹灭旱烟杆子,大声的喊着:“长兴村的这里,赵佳云、吴光前......楚桑宁。”
三男三女站在江宗正的面前,看到最后的楚桑宁,江宗正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批年轻娃娃呦,娇嫩的没有被风吹过一样。
最后头的女娃娃是楚桑宁吧,小女娃细皮嫩肉、瘦瘦弱弱的,一看就是干不了活的人。
“走吧,行李丢车上,我们走。”天色晚了,江宗正催着大家伙抓点紧,走路快点,赶紧回去。
牛车拉着行李,来接人的江宗正和一群知青走在牛车后面,几人都没有说话。
还是吴光前会来事,听说面前这个是长兴村的大队长后,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条卷烟,北京牌的。
他家里就是京市的,来下乡也是锻炼,要是吴光前愿意,他爸妈随时可以找关系把人调回去,但是吴光前不,他觉得自己要成为大家的榜样,坚持要过来,他爸妈没办法,只好任由自己家的傻儿子一意孤行。
“大队长,抽烟。”吴光前上前一步凑近江宗正,跟人搭话。
江宗正好歹也是去过县里开会的大队长,更别提自己大队还是附近有名的村庄,眼界那是宽阔了许多。
拿到北京牌卷烟的时候,江宗正眯着眼睛凑近看,隐隐约约的月光下,他忽地轻笑一声:“北京的?”
“是,大队长好眼力。”吴光前竖起大拇指,他也是个聪明人,知道下乡要跟村里能当家的人打好关系,眼前就有个现成的,吴光前肯定要好好表现一番。
江宗正也不客气,拿了夹在耳朵边,哈哈大笑:“我哪里什么好眼力,我有个侄子,以前老给我寄烟,我不要都不行。”
“队长有福气,您侄子也孝顺。”
两人一路说着话,倒是把其他知青忘得干干净净,楚桑宁走在最后面饿得前胸贴后背,见没人的时候往嘴里塞了一块糖。
没想到还没来得及丢掉手中的糖纸,前面的贺悦阳猛地转身,灵敏的鼻子跟小狗似的嗅了嗅,大声的问楚桑宁:“你吃东西了?”
一瞬间所有人都在看着楚桑宁,楚桑宁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有点饿了。”
江宗正闻言让大家走快点,“跟光前说话都忘了重要的事了,我让我家那口子给你们准备了点饭,都是粗粮,可别嫌弃。”
吴光前赶紧摆手,“哪里哪里,我们还要谢谢队长呢。”
两人又开始说话,贺悦阳闻到楚桑宁嘴里的奶糖味,馋的流口水,凑近楚桑宁笑得谄媚:“楚知青,你条件真好,不像我家,连最便宜的糖也吃不起。”
小苦瓜贺悦阳穿着打着补丁的衣裳,跟楚桑宁诉苦,她家里人多,自己爸妈虽然有个城里户口,但是干的活也是最累的,每天挣不了几个钱。
家里仨孩子,俩闺女一个儿,大家常说大闺女小儿子,唯独贺悦阳这个老二不受重视,下乡也是家里瞒着她报名的。
楚桑宁不知道该说什么,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手还想要挽着自己,她下意识的往旁边躲了躲。
“不是很好,这些东西也是我爸省吃俭用给我买的。”
这句话楚桑宁没说错,楚远林虽然工作好,但是耐不住花销大,可能是闺女没了妈的缘故,楚远林总觉得自己欠了闺女的。
好吃的好喝的,还有供货商店最好看、最贵的衣裳,只要楚桑宁想要,楚远林就会买。
所以每个月的工资几乎月月光,只为了让闺女过的开心。
听到楚桑宁话里的拒绝,贺悦阳还想要舔着脸上前讨要,她爸妈对她都不关心,自然不会给她准备什么好东西,两个杂粮饼子早就在车上吃完了。
楚桑宁皱起眉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得前面一个女声:“悦阳,我有糖,我的给你。”
是赵佳云在说话,赵佳云家里也就那样,虽然有着城里户口,但生活跟贺悦阳家里的差不多,之所以会舍得把糖给贺悦阳,也是因为后面的事。
要是赵佳云没记错,村里的知青房子不够,会有一个人自己住在一个小房间。
别觉得是一件好事,一个洞挖的屋子,跟人家邻省那边的窑洞差不多,赵佳云才不愿意去呢,万一大晚上的有什么蛇虫跑屋里了该怎么办。
“赵知青你真好,你真是个好人。”贺悦阳看到赵佳云手中的糖是最便宜的,不屑的撇撇嘴,但是还是拿着塞嘴里了。
不吃白不吃,既然身边有好人,贺悦阳也愿意跟她在一起。
现在的男女关系看得还是比较严格,另外两个男知青也不凑上前,这么看来,楚桑宁倒是像被孤立的那个。
也就一个小时,长兴村出现在大家伙眼前,村前有个木桥,越过河就到了村口。
江宗正示意知青们拿上包裹,跟上自己,还跟赶牛车的交代:“今天牛辛苦了,明天让人多给牛喂点草。”
一路上,知青们看着眼前的环境,为自己的未来感到担忧,连吴光前也笑不出来。
地上全部都是泥水,一走一个大坑,稍不留神整个人就会栽倒。
江宗正也能感受到知青们的心情,找补道:“平常这一片还行,不过前几天下雨,这里就积水了,等过几天就好了,跟紧我,我先带你们去吃顿热乎乎的饭。”
知青们跟着江宗正继续往前走去,越过泥路看到家家户户的房子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不是漏风的茅草屋就行,甚至还有好几家砖瓦房。
“大队长那是谁家?”吴光前问了一句。
“那个是我弟弟家,喏,这边就是我家,以后你们要是有啥事就到家找我。”
江宗正带着六个知青回到了自己的家,他媳妇儿早就等着了,听到动静早早的把门打开,嗔怪着问道:“这次咋这么晚,天都黑透了。”
“路不好走,牛又耍脾气,就耽误了些工夫。”
江宗正的媳妇儿李春芬笑笑没多说,热情的让知青们进屋,“赶紧都进来,走了一路肯定累了,我去给你们倒点水。”
突如其来的热情让一众人受宠若惊,吴光前推辞:“大娘,我们就不吃了,不吃了。”
粮食收成也不算很好,他们六个人要是真吃,大队长家里该不够了。
江宗正坐在板凳上,用旱烟杆子敲了敲桌子:“你们就放心吃吧,这些东西也是你们的。”
“你们刚来,肯定是分不到大队的粮食的,现在离分粮食还有好几个月,不能说不让你们吃,就算是你们借的。”
“你们一人是十五斤杂粮,要是想吃细粮,按照两斤半杂粮换一斤细粮的价格跟村里换。”
知青们也都同意了。
江宗正虽然是大队长,但是吃的跟普通的人家也没有什么区别,因为这批知青的原因,李春芬忍痛打了一锅鸡蛋汤,喝着身上暖和。
“来吃饭,都吃都吃。”江宗正招呼着他们吃饭,楚桑宁笑了笑,坐在了一边。
身边随之落座的还有贺悦阳和赵佳云,两人视楚桑宁为空气明明见面还没几天,要好的跟好姐妹似的。
这种小把戏楚桑宁才不放在眼里,淡然自若的模样倒是让赵佳云气得不轻。
大家坐在一起吃饭,李春芬也给自家老头子盛了碗汤,这年头收成不好,他们也舍不得废俩鸡蛋煮锅鸡蛋汤。
“我不喝了,给大宝留着。”江宗正摆摆手,示意自家老婆子端走汤,他吃点菜吃点窝窝就行。
大宝是他们的孙子,老江家的独苗苗,因为早产的原因身体孱弱,平日里吹了风淋了雨都会发烧感冒好几天,江宗正把这个孙子看的跟眼珠子一样疼爱。
李春芬也疼自己孙子,不过也要照顾自家老头子,听完后还低声劝了一句:“大宝那里有,你喝吧。”
一碗鸡蛋汤推辞来推辞去的,几个知青也不好意思插话,只不过默默的啃了几口窝窝,菜都没舍得动几下。
饭后江宗正摸瞎带着他们往知青住的地方走去,那里好长时间都没有住人了,窗户什么的都是破的,门都是吱吱啦啦乱响。
吴光前刚推开屋子迎面吹来一阵灰尘,“咳咳咳。”
“今天先凑活凑活,明天好好的收拾收拾。”江宗正指着低墙的那一处房间,“那边墙低不是很安全,男知青你们住在那边吧。”
万一谁家二流子喝醉了酒再一时上头翻墙进来了,男知青倒是无所谓,主要是对女知青的名誉不好。
所以江宗正才这么安排,以前的知青也是这么睡的。
不过......这次的知青数目不太对,里面那间屋子只有一个小床,也就能睡俩人,那么就会有个女知青落单。
“唔,里面只能睡俩,要不你们先凑活一晚上,明天我找人在弄个床板子。”
贺悦阳顿时间就炸了,她们仨人睡一个小床,肯定要有个人睡地上,这知青所都这么长时间没收拾了,地上说不定还会有老鼠屎呢,她才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