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回来，家里俩娃都哭着扑我到身上。大宝还背着书包，二宝脸上糊着米糊，碗摔地上，食物和玩具混在一起。老公和婆婆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原本就晕的脑袋更晕了：“我病了你就不能照顾一下孩子吗？”
老公提高音量：“好端端地你发什么烧啊？你不发烧能有这事吗？”
婆婆说：“你去医院去那么久，都不知道回来带孩子。”
1
此刻我才明白，作为他的妻子，我连生病都不配。
“李从珂，这个家是我一个人的吗？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吗？这日子你不想过了就早说。”
“过不了就离婚！谁怕谁，”李从珂厉声道，“有哪个女人像你这样，在外面浪一天都不知道回家带孩子。”
浪了一天？我头晕了两天，今天特地去医院看病，在他看来是出去浪。
“病=浪”，这个说法着实像一盆冷水将我所有的怒气、怨气浇灭，整颗心变得麻木。
这个家已经不再是我的避风港，而是飓风的发源地。
曾经心心念念要嫁的人，竟然成了如今这样一副冷血无情的样子。
曾经以为他会像我一样，一心一意经营婚姻，经营家庭。曾经向往着婚后一起赚钱，一起买菜，一起做饭，一起带娃的浪漫，最后成了——我和他一起赚钱，我一个人买菜，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带娃，而他，除了挣钱，什么也不管。
天真啊，真是太天真了。
早知道这样，我还忍什么？以前思前想后，在离与不离之间徘徊，夜不能寐，现在看来纯属自我内耗、自虐。
“行，离婚。”
我淡淡地应着，不带任何表情地一把抱起二宝，牵着大宝走向卧室。
摘下大宝肩上的书包，扯一张湿巾擦拭二宝脸上的米糊。
李从珂听到我说得这么干脆，一脸不屑地抬起头：“邱月茹，这可是你说的，离婚可别后悔。”
要不是顾虑孩子小，或许我早就离了。
可从目前来看，孩子唯一束缚住的人，自始至终，只有我一人而已。
婆婆在沙发上一边旁观一边絮絮叨叨。李从珂则“砰”的一声，将厕所门关上进去抽烟，留下两个情绪崩溃的孩子让生病的我来照顾。
收拾好洒在地上的食物，我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餐桌和厨房，抱着二宝，拖着大宝走进厨房做起饭来。
做好了饭，我带孩子自顾自地吃起来，没有喊他们。
“邱月茹你什么意思？”李从珂看到电饭锅里没有了饭，生气地说，“你怎么只做了自己的饭？我和我妈吃什么？”
“想吃啊？自己做。”
“邱月茹，你也太自私了！一家五口，你就做了自己的和孩子的饭，凭什么啊？”李从珂气得眉毛拧一块。
“对，我自私，你们大度。你们大度就自己做呗。干吗要让我这个病人带孩子，还得给你们做饭？你们是残了还是废了？”
婆婆：“不就是生病吗，谁还没病过，还不能做饭了？也没见过像你这么矫情的。”
“对，我就是矫情。”
2
我病了就说我矫情，她自己病了恨不得全世界让着她。
上次老太婆感冒，躺床上呻吟半天，说自己快要死了，把她儿子从单位喊回来送她去医院。结果一检查，她只是普通感冒而已。
老太婆怕死得非要住院，医生好说歹说才说服她不住院。
以前我念及她是我丈夫的妈妈，处处忍让，即使她处处挑刺我也忍忍就算了，不跟她计较。
可是我的忍让并没有让他们对我更好一点，反而变本加厉。在他们看来忍让就是软弱，最终我乳腺结节，胸口时不时地刺痛。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情绪低落，去医院一查，是中度抑郁。
果然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男人从来不会因为女人软弱而心疼她，只会因为女人还有利用价值而爱她。
婆婆第一次听到我这样怼她，她的表情明显顿了一下，继而眉毛拧成一股麻绳：“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你又不是我的谁，有什么不敢的？”
我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继续喂孩子吃饭。
李从珂气得发抖，伸出手指指着我：“你，你简直不可理喻！快跟我妈道歉，否则明天就离婚。”
我气笑了：“别等明天了，赶紧的，把离婚协议写出来，要不是民政局下班了，我恨不得今天就去民政局。”
老太婆开始做，哀嚎自己命苦。
我充耳不闻，喂好孩子，收拾简单的行李，“砰”的一声关上大门，带着孩子离开了家。留他们母子俩大眼瞪小眼。
走出家门的那一刻，我突然松了一口气，仿佛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一想到可以离开两个巨婴，我说不出的舒畅。
“你上哪去？”李从珂在后面喊道。
我没有回答他，领着孩子去住酒店，心里盘算着今后的打算。
我以前真是蠢到家了，斟酌来斟酌去，婚姻纯粹就是自我牺牲式的感动，可人家根本不在乎。
我期待着老公下班能早点回来帮忙带带孩子，可是后来我发现他早就回来了，只是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坐在车里抽半个多小时的烟。每次回家我都能闻到他身上的烟味。
而且每次他回来，我都刚做好饭。他洗了手就坐在桌子前等我端菜、盛饭。
婆婆也刚溜门回来，跟她儿子一样，洗完手往椅子上一坐就开吃。
母子俩如出一辙，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而他们仅仅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带薪保姆。
婆婆边吃边把好菜往我老公面前放，把剩菜、青菜放我面前，还说他儿子上了一天班辛苦了，该吃点好的补补身体。
他儿子上了一天班，我不也上了一天班吗？
我还一次一次地安慰自己，委屈自己赞同婆婆的做法和说法。
呵，好一对母慈子孝，我就不打扰他们相亲相爱了。
3
我连夜把离婚协议打印了出来。第二天送大宝去幼儿园，送二宝去托班后，我去公司找李从珂。
“离婚协议书，”我递给他，“我已经签了，就差你签名了。下午咱就去民政局。离了婚我就把户口迁回我娘家。”
李从珂看了离婚协议书，冷笑道：“俩孩子都要，你确定自己能养活俩孩子？”
“这几年养孩子你是出钱了还是出力了？”我反驳道。
李从珂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下午我们去了民政局，就要签字的时候，他接了一个电话，一声“喂”我就猜到是他妈打来的。
他一边接电话一边瞟了我一眼，接着走到离我十米远的走廊接电话去了。
几分钟后，李从珂眼神躲闪地跟我说：“月茹，那个什么……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咱还是别离婚了吧。”
我没听错吧？真不敢相信这是从李从珂嘴里说出来的话，昨天坚决要离婚的可是他，今天怎么就反悔了？
“离，怎么不离了？为了孩子的健康成长，我认为孩子远离你这样的爸爸才好。”
“昨天我也是气头上跟你提了离婚，对……对不起。离婚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我气笑了：“李从珂你没事吧？这字都签一半了，再等一个月就可以离了。今天都到这了，说什么也得把字签了。”
从他闪烁的眼神里，我猜事情没那么简单，根本也不可能信他是为了孩子着想。结婚这几年，他那点花花肠子我再清楚不过了。
他是个没主意的妈宝男，几乎稍微大点的事都是他妈帮他拿主意。这一次反悔肯定也是他妈的意思。
见我态度坚决，他不得不签了字。之后他又咨询了在场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答复他，一个月的冷静期后如果不想离婚也是可以不离的，他这才放下心来。
我没把这事放心上。
我把俩孩子带回我娘家住。父母问起原因，我告诉他们我想跟李从珂离婚。父母叹了一口气道：“婚姻需谨慎，但如果真过不下去，离婚也不是不可以。”
过了几天，婆婆上门来要接孩子回去，她一反常态，嬉皮笑脸地跟我说好话，说得我有点反胃。她以前可是十分强势的，对我从来没有过好脸色，一副我抢了她儿子的架势。
面对母子俩的反常举动，我在离婚冷静期里想了好久都没明白其中的缘由。直到李从珂老家的一个亲戚给我发微信。
“月茹，家里要拆迁了，按人头一人补二十万呢。”
原来如此，按人头补偿拆迁款，每人二十万元，我和孩子的户口都在他们家的户口簿上，如果我迁走了户口，他们家将减少二十万的收入。如果我把俩孩子的户口都迁走，他们就减少60万的收入。
难怪他们母子俩突然反悔了。
6啊，他们是看着钱的份上才假装对我好，只要钱到手，他们绝对会一脚把我踢开。
4
这段时间婆婆果然对我比以前好了很多，经常打电话喊我回去住，说她带孩子别让我妈累着。
可我就偏不让他们得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