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出生于1923年,家里兄弟姐妹4个,他是老幺,上面是1个哥哥、2个姐姐。
只可惜大伯在40多岁就去世了,二姑几岁时就被爷爷奶奶送给邻村一户人家做童养媳,虽然后来二姑跟我们家也来往,但总感觉跟大姑相比,二姑还是不亲。
后来听母亲私底下嘀咕说,可能是抱养出去,没在一块长大的缘故。
直到82年春节发生的一件事,让二姑跟父亲彻底闹翻了,从此二姑再也不登我家门。
我1967年出生在江淮流域的一个村庄,上面有3个哥哥,是父母40多岁时生的小女儿,我跟大哥相差22岁。
这种年龄差在当年不足为奇,我有好几个同学比自家侄子和外甥还小呢,好在我比大哥的孩子大2岁。
我父亲读过私塾,年少时就在杂货店帮过工,所以能写会算。后来跟我母亲成亲后,就回到老家,在村上从生产队的记工员开始,一直做到大队会计。
也许是父亲接触的人比较多吧,在当年也算是有文化的人,所以他对子女的教育很重视。
当年虽然条件艰苦,但我三个哥哥都上过学,除了大哥文化程度低,只读到小学毕业、在家务农外,二哥和三哥都是初中毕业,后来分别当兵或考学走了。
到我出生以后,条件也一天天好起来了,那上学就更不成问题了,父亲经常鼓励我说,将来争取上高中、读大学。
大嫂是邻村姑娘,人很贤惠,嫁进门时我刚1周岁。虽然家里姑娘小叔子好几个,但大嫂一点没有嫌弃的意思,即便在侄子出生以后,她和大哥也不提出跟我父母分家。
其实那时候家里主要劳动力就是靠大哥大嫂,稍微有点私心的人,早就不想在一块过了,但大嫂不这么想。
大嫂虽然不识字,但很多话说出来很有哲理。
大嫂说:“宁可在大家庭里养儿郎,不在大家庭里藏私房”。她认为,只要公婆把孩子照顾好,他们一进门就能有碗现成饭吃,一大家和和气气的过日子,比啥都强。
因此,那些年我们家正常都是7、8口人吃饭的大家庭。古话讲“人多嘴杂”,但父母领导有方,我们家那些年根本不存在任何矛盾。
农村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热闹,但我们这个家族大伯那一支人丁单薄,只有堂哥和堂姐兄妹俩,所以大姑、二姑他们每次回娘家都是到我家,由我父母招待。
我们那有一句顺口溜,叫:初一亲,初二舅,初三初四老丈人家溜。
所以每年大年初一中午,我父母就会邀请大妈和堂哥一家老小都在我家吃饭。大伯虽然不在了,但父亲一直对堂哥很照顾,一点不夸张的说,父亲看堂哥就跟自己儿子没啥区别。
那时候两家人欢聚一堂,大人孩子两桌人坐不下,母亲和大妈只能在旁边“打更”,但看着一大家热热闹闹的,她们都很欣慰。
其实那时候物质生活匮乏,肉是凭票买,鱼是生产队在塘里捞上来分,其余的就是千张、豆腐、大白菜来凑。
但当年过的是人气,过的是人多热闹。
我母亲对做饭很讲究,就那几斤肉,她能做出好几样,而且很美味,所以一大家人都夸母亲做饭好吃。
但那个时候一到过年规矩多,像炒菜不能说“炒”,要说“烩”;过年时的那盘鱼不能动筷子,叫“余着”。
关于鱼不能动筷子这一习俗,在我的家乡一直延续至今。不过现在也就年三十晚上的鱼不吃,年初一随便吃,因为吃完还有呢。可当年却不行,一盘鱼从年三十,能坚持到正月十五过了!
说到底,就是太穷了!吃完没钱买。
而我们家每年的重要客人就是大姑家两个大表兄,和二姑家小表兄李振。
大姑家离我们村有十多里地,因为大姑父会篾匠手艺,所以他们的条件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而且大姑在村上人缘好,两个儿子长得一高二大,所以早早就把两房媳妇娶回家了。
可二姑家条件差很多,小姑父身体羸弱,不到40岁就去世了,当时表姐16岁,表哥李振14岁。
一奶同胞,看二姑家这个样子,父亲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所以听母亲说,每年青黄不接的时候,父亲都要张罗着给二姑送些米面。有次大哥扛着二齿耙在外找到一棵枯树根,好不容易劈上来后,父亲还让大哥挑着给二姑家送过去。
对于娘家兄弟的照顾,二姑自然心存感激。
但要强的人也有软肋,那就是自己的孩子,即便再不好,也不允许别人说不是。
二姑就是这样的人。可能是表哥李振打小娇惯的缘故吧,确实比较任性,书没好好念,干活还有点拈轻怕重、眼高手低,最大的毛病就是爱吹牛,说话总是“3斤重的鱼,9斤重的泡”,对此我父亲没少教育他。
父亲那时候仪仗“天上雷公、地上娘舅”这老古话,觉得娘舅教育外甥是天经地义,再说也是为他好。
可只要一说自己儿子不是,二姑就要找理由为表哥开脱,明显护犊子。
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所以每次等二姑走后,母亲就提醒父亲,往后还是要注意方法方式,说多了得罪人。
谁知道我父亲没好气的反驳道:“那是我亲外甥!换作别人花钱买我说、我还不说呢!像我二姐那样教育孩子,一辈子成不了人!”
到后来,表哥李振不是万不得已,他都不愿来我们家,看到我父亲这个舅舅他就犯怵。
只不过每年春节他是想躲都躲不了的,基本都是正月初二,他跟大姑家那两个表哥一道,来给我父亲拜年。
我们那是80年底开始分田到户的,还别说,自打分田到户后,粮食问题总算解决了,父亲也不再担心二姑家粮食不够吃。
因为表哥李振跟我三哥是同龄,但我三哥在恢复高考制度后,考上了中专,后来分配到一家大型企业上班,成了我们家第一个吃商品粮的人。
可表哥李振读到小学毕业就辍学了,说家庭困难只是个托词,最主要是他自己不想念。因为我父亲曾亲自登门给他承诺,说只要想上学,学费他来给,但最终没管用。
想着是男孩子,等大点学个手艺也不错,但表哥随后木匠也学了,可半途而废;后来又去拜师学瓦匠,可一样没学精,都是“夹生饭”。
可能是经常跟师傅出去做手艺,表哥后来还喝酒上瘾,不醉不归。
记得82年春节,堂姐两口子也是初二回来,然后都被叫过来在我家吃饭,母亲说“一桌待百客”。
堂姐 夫是个教师,看上去是标准的文弱书生,话不多,但彬彬有礼,大家都很喜欢他,也尊重他。
只不过结婚几年,大家对堂姐 夫非常了解,知道他不胜酒力,所以只要喝,堂姐夫随意,没人勉强他。
这天也是两大桌人坐不下,男人们坐在一块喝酒,妇女和孩子们坐另一桌。
我当时吃完几口饭就急着出去玩,被母亲喊住让给喝酒的人等会儿盛饭,所以暂时没走成。
我焦急的等待希望他们别在打“酒官司”了!赶紧喝完、赶紧吃饭啊!
这时候堂姐 夫还跟原来一样,向我父亲他们打声招呼,然后就抬腿准备下桌来盛饭,结果被小表哥李振一把抓住。
其实那时候李振也喝了不少,脸红到起脖子梗。但很显然他还没喝过瘾,所以他不放过任何一个“逃兵”。
只见他嬉皮笑脸地对堂姐夫说:“先生,我这会儿不叫你姐 夫,尊称你先生行不?你必须把这一桌人再陪一圈,才能走!”
堂姐 夫笑着轻声道:“老表呀,大家都知道我喝不了酒,你们能喝的就多喝几杯,我就不奉陪了,”
“那不行!今天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你信不信等会儿我把酒往你脖领子里灌?!”
表哥李振带真不假的说道,那只抓堂姐夫胳膊的手,攥得更紧了!弄得堂姐夫来不能来、去不能去,两个人就僵持在那,急得堂姐 夫直望着堂姐求救。
堂姐赶紧从另一张桌子上站起来打圆场,笑着对表哥说:“小老表,你姐 夫真不能喝酒,要不肯定要陪你们的。”
其实到这份上,表哥李振要是懂得人情世故,这事就算了,何况还有其他两个表兄还有我大哥、三哥陪着呢。
但李振不依不饶,只见他一手抓着堂姐夫不放,一条腿翘到板凳上,活像那个“座山雕”,连我在旁边看着都着急,这不是让堂姐夫下不来台嘛。
“李振!差不多就得了!喝酒非要喝得东倒西歪嘛,孙超(堂姐夫)向来就喝不了酒,大家都知道,你这没完没了的干啥!”
一直保持沉默的父亲终于发话了!很明显向着堂姐 夫。
也许是借着酒劲,小表哥李振不干了!他当时放下堂姐 夫,一条腿还在板凳上,不服气的对我父亲说:“小舅,你别总把矛头对准我!不就是我在这帮表兄弟姐妹中混得最差的嘛,难道连话语权都没有?”
父亲一辈子在村上为人耿直,当然也得到尊重,所以没有人敢跟他顶撞,可今天这个外甥“倚酒三分醉”耍疯,父亲肯定也没好话对他。
于是父亲说:“混得好不好是次要的,俗话讲‘三十年河东转河西’,但像你这样,我看你也就‘窝里横’,将来到社会上要吃亏,没人惯着你!”
可能是父亲的话刺激到表哥李振的哪根神经了,结果他把面前的酒杯重重一放,发出“砰”的一声,接着陈芝麻烂果子的事都翻出来了!
什么家穷啦,人怂啦,孤儿寡母在村上挨欺负,到亲戚处还是这样被瞧不起啦,等等。
结果我母亲和大妈就上前安抚,说怎么可能呢,大家都巴望他能过得好呢。
可表哥就是“人来疯”,越好言安慰,他越抻脸,说到最后“哇哇”哭了起来。
本来就是大过年的,谁不想讨吉利?哪有新正月在人家大哭大闹的?再说也没人欺负他呀。
我大哥也是火爆脾气,只见他朝表哥吼道:“你要是能喝就喝,今天管你够!别在这没事找事!”
就这样,表哥一脚踢开板凳,愤愤道:“算你们狠,合起伙来都欺负我一个!从此后,我脚尖不踏你们家门!”
说完,旋风般的走了!急得我母亲跟着后面想拉他,他一甩手扬长而去。
母亲苦笑道:“你们等着吧,他二姑肯定要找你们算账。”
果不其然,年初三下午,二姑气呼呼过来“兴师问罪”了,一进门连我母亲喊她、她都没理会,三步两步来到我父亲跟前,指着我父亲道:“小老窝子(父亲乳名),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吧,你当那么多人面,那么贬低李振,把孩子气得哭了一晚上!”
父亲本来对二姑护短就不满,何况昨天确实是表哥不对啊,所以父亲没好气地回怼道:“就你那儿子,如果还不思进取,将来讨媳妇都成问题!”
二姑一听父亲说自己儿子讨不上媳妇,气不打一处来,她双手一掐腰,大声说道:“这就是你这个当舅舅说的话吗?人家说‘人抬人高’,你这恨不得把外甥踩到泥心才高兴!你放心,将来我们娘俩就是要饭,都不靠你家门框!”
就这样,二姑从此真不到我们家来了,后来可能是故意气我父亲吧,小表哥过年特意跑到堂哥家拜年,吓得堂哥像做贼似的招待他一顿。
后来堂哥喊冤说,真是拿他没办法,一来就要陪他喝酒,不喝多了不走。每次喝到最后又哭又讲,感觉全世界人都对不住他。
后来表哥李振花钱找了一个外地媳妇,二姑赌气也不给信给父亲,具体有没有随礼我就不清楚了。
直到父亲89年去世,二姑他们娘俩应该来了。
但因为之前有积怨,我们两家好像随后也没走动。
我是87年考上师专,后来分配到镇上中心学校当老师,几年后找了个同行老公,于91年元旦结婚。
当年11月份儿子出生,想着在镇上采买方便,所以婆婆就到镇上来伺候我月子。
虽然我有产假,但满月后婆婆继续留在我身边伺候孩子,我想等农活忙了,再让她回老家,然后让我母亲过来帮忙照顾。
这天一大早我就去街里买东西,一进门,婆婆指着客厅地上的一堆东西对我说:“文娟,这是刚刚有个老人家送来的,说是‘姑奶奶’啥的,不等我给她倒杯水喝,她就匆匆忙忙说还有事,就走了!我也搞不清是你娘家那边什么亲戚。”
我边听婆婆描述,边打开地上的东西看。只见一只尼龙袋里装着洁白的、弹好的棉花絮;另一个松松垮垮的纸盒箱里,有鸡蛋。怕鸡蛋挤破了,里面还铺着瘪稻糠。
再看看旁边一只塑料袋子里,是几双手工做的“猫头鞋”和“老虎鞋”。
我脑子里不断回放着婆婆说的那个老人家的相貌,又说是“姑奶奶”,难不成是我二姑吗?
想到这我赶紧问婆婆老人家朝哪个方向走的,婆婆就说应该往街里面去了。
我忙不迭的往外跑,想去追。
通往街里的路有好几条,我也就是抱着试试看的方向跑,因为之前听母亲念叨过二姑,说她晚年过得不好,表哥非常不孝,儿媳妇也是混不吝,虽然儿子住的是楼房,但儿媳嫌弃她邋遢,就自己在那两间破旧的老房单过。
平时表哥象征性的给二姑点口粮,表姐接济点,大部分时候自己在外靠捡破烂卖钱。
有一次她捡废品到村里,正好被母亲碰上了,母亲执意留她吃饭,但二姑推辞说从家里吃过刚来。
母亲看到二姑穿得那个样子,浑身脏兮兮的,就从自己贴身口兜拿出一些钱往二姑手里塞。
但二姑把那卷钞票扔到地上,说啥也不要,说自己不缺钱花。
所以我就推测,是不是二姑到街上卖废品来了呢?于是我就朝后街那条通往老废品收购点的路找去,看看能不能追上她。
果然,没跑几分钟,我老远就看到前面有辆板车,车上堆满废纸板、各种大小不一的塑料瓶子,正缓缓前行。
我加快步伐使劲跑,终于从侧面超过去。
再看看那个拉板车的人,果然是我亲二姑啊!虽然这么多年没见面,可她老样子没变:一头灰白色的短发蓬乱着,因为小时候得过水花,二姑脸上有不少麻子。
记得小时候为了区分大姑和二姑,大嫂私底下喊二姑为“麻姑奶奶”。
此刻我确认是二姑后,就一把拉住二姑拉板车的胳膊,大声喊道:“二姑,您这一大早就来了,还拿那么多东西,为啥不多坐一会儿,等我回来呢?”
二姑被我的喊声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她停下板车,笑着对我说:“哦哟,是文娟啊,你要是不喊我,咱走在街上,碰破头我都不一定能认出来你!”
二姑一句话,把我说得眼泪下来了,我羞愧的对二姑说:“二姑啊,您这么说比打我一巴掌都叫我难为情啊!怪我不孝,这几年光忙自己,没顾上去看您……”
我越说越伤心,因为从二姑脸上,我仿佛看到父亲的影子。虽然他们姐弟俩后来呕气关系不好,但父亲在世时经常打听二姑娘俩过得怎么样,李振学没学好,等等。
那证明父亲从内心还是对这个二姐牵挂的。只不过都要面子,那么亲的人,到死才见一面,只可惜天人永别了!
看我哭得稀里哗啦,二姑也低头用手拎起褂襟,擦拭着眼泪,随即笑着安慰道:“傻丫头,别哭了,你这是不是刚满月没多久啊,对眼睛不好。我是听我们村一个学生,说她老师生孩子了,一问才知道是你。早上就是那学生领着我,找到你家的。”
二姑说到这,笑容满面,她接着说:“看小宝宝长得虎头虎脑,你丫头有福气啊,要是你爸在,看着更高兴,你是他的‘心尖子’嘛,”
可能是怕我伤感,二姑把话头岔开,接着说:“那两双娃娃鞋是我戴老花镜做的,不行了,老了,手不听眼睛指挥,粗针大麻线的,别嫌弃哈。”
我一听破涕为笑,赶忙夸道:“二姑说哪里话,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宝宝能穿上姑奶奶做的鞋,那是福气!”
说到这,我让二姑把板车把让给我,我来给她拉。
谁知道二姑连忙摆手,说我不内行,还是她自己来。
就这样,二姑在前面拉,我在后面推,一直等着二姑把那一车废品卖了,我强行要把她往家拉,跟我回去吃午饭。
谁知道这是个倔老太太,她跟我像打架似的,坚决不去,推辞说自己回去还有事,又说自己一身都是尘土,不好去……
没办法,我当时身上就是买菜剩的二十多块零钱,我全给了二姑。可二姑还是拉拉扯扯不要。
最后没办法,我假装生气道:“二姑,你今天如果不要,证明你还在生我气,那你给我的东西我也不能收!”
听我这么说,二姑只好笑着接过钱,可欲言又止。
于是我就问道:“二姑,你有什么事吗?”
二姑讪讪笑问道:“我家孙子去年刚转到你们学校读三年级,叫李盼盼,往后你要多关照啊!”
我一听频频点头,说没问题,赶明儿我跟盼盼各科老师打声招呼,多督促下。
直到这时,二姑仿佛松了一口气,说起孙子时,老人家混浊的眼睛也有了光芒。
可怜的二姑啊,一辈子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儿子没指望上,却对孙子如此上心,连我都被感动了!自从那次跟二姑见面后,我回去跟母亲和大哥他们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
大哥也惭愧的低下头,他说:“想想是我们不孝,如今咱爸这辈就剩二姑一个了,我们却因为李振‘半吊子’,而对二姑也忽视了!从今年开始,我们要去给二姑拜年,哪怕一口水不喝她的,站一会儿就走也行!”
那年春节,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给二姑拜年。
老话讲: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经过多年的沉淀,表哥李振也有了很大的变化,那天得知我们去了,他们两口子都跑过来,邀请去他家楼房做客。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正月初六那天,我们都在表哥李振家吃的饭。
那天李振没有劝酒,自己也喝得不多。
席间,几个表兄弟们从他们小时候的囧事,说到长大后各自的成长经历,有感叹,更多的是欢笑。
而那天二姑最开心,她那爬满皱纹的脸上,一直挂满笑容。
也许那时候的二姑觉得是最幸福吧,娘家人和自家儿子欢聚一堂,有什么比这更高兴的呢?
如今母亲和二姑都已作古,但我们一直和表哥李振还有走动,他的儿子李盼盼后来也考上了一所医学院。
这些都是二姑所期望的,想必她老人家在天之灵一定很欣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