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泽“自幼豪爽有大志”,靖康之难后防守开封,金军“必曰宗爷爷”

史海撷英 2024-01-20 10:53:41

陆游曾在诗中感叹当时的局势:“公卿有党排宗泽,帷幄无人用岳飞”。岳飞人尽皆知,宗泽又是何人呢?

宗泽出生于北宋嘉祐四年十二月十四日(1060年1月20日)巳时。“宗泽,字汝霖,婺州义乌人。母刘,梦天大雷电,光烛其身,翌日而泽生。泽自幼豪爽有大志,登元祐六年进士第。廷对极陈时弊,考官恶直,置末甲。”进入仕途,他仍是不合时宜。靖康元年(1126年)​,金兵已攻克太原,黄河南北大乱,被派往北边州县的官员往往找借口不赴任。“朝廷遣使由登州结女真,盟海上,谋夹攻契丹,泽语所亲曰:‘天下自是多事矣。’退居东阳,结庐山谷间。靖康元年,中丞陈过庭等列荐,假宗正少卿,充和议使。泽曰:‘是行不生还矣。’或问之,泽曰:‘敌能悔过退师固善,否则安能屈节北庭以辱君命乎?’议者谓泽刚方不屈,恐害和议,上不遣,命知磁州。”“时太原失守,官两河者率托故不行。”宗泽毅然说:“食禄而避难,不可也。”当天便单骑赴任。一到磁州,他便招募勇士,修缮城池,迅速将残破不堪的州城建成坚固的军事据点。

此后,他留下欲北上使金的康王赵构,到处去信,约众将会合东京解围,或拦截金军归路,以抢出被俘的二帝。众将都笑他疯狂,无人肯来。他便领孤军深入,激励官兵死战,屡败金兵,从此英名为金人所知,呼他为“宗爷爷”。“康王再使金,行至磁,泽迎谒曰:‘肃王一去不反,今敌又诡辞以致大王,愿勿行。’王遂回相州。有诏以泽为副元帅,从王起兵入援。泽言宜急会兵李固渡,断敌归路,众不从,乃自将兵趋渡,道遇北兵,遣秦光弼、张德夹击,大破之。金人既败,乃留兵分屯。泽遣壮士夜捣其军,破三十余砦。”“先是,泽去磁,以州事付兵马钤辖李侃,统制赵世隆杀之。至是,世隆及弟与兴以兵三万来归,众惧其变,泽曰:‘世隆本吾一校尔,何能为。’世隆至,责之曰:‘河北陷没,吾宋法令与上下之分亦陷没邪?’命斩之。时世兴佩刀侍侧,众兵露刃庭下,泽徐谓世兴曰:‘汝兄诛,汝能奋志立功,足以雪耻。’世兴感泣。金人攻滑州,泽遣世兴往救,世兴至,掩其不备,败之。泽威声日著,北方闻其名,常尊惮之,对南人言,必曰宗爷爷。”

靖康之变之后,赵构在南京(今河南应天)登基,年号建炎,重建宋朝,赵构就是宋高宗,之后的宋朝就是南宋。建炎元年(1127年)六月初,初拜宰相的李纲在等候宋高宗召见时,在朝堂遇见新任知襄阳府宗泽。宗泽对李纲语及国事,慷慨流涕,李纲甚为感动。“王即帝位于南京,泽入见,涕泗交颐,陈兴复大计。时与李纲同入对,相见论国事,慷慨流涕,纲奇之。”当时开封尹缺人,李纲向宋高宗极力推荐宗泽,说:“绥复旧都,非宗泽不可。”于是高宗便改任宗泽为知开封府,不久又兼东京留守。

宗泽自河北星夜兼程到达开封府赴任,当时东京汴梁经金兵劫掠,一片萧条、凄凉景象,所有城防建筑悉数被毁,城内兵民杂居,物价很贵,米每升300钱,猪肉每斤6000钱,羊肉8000钱,连一鼠也值数百钱,甚至人吃人的惨状也时有耳闻,城中百姓惶惶不安。“时敌骑留屯河上,金鼓之声,日夕相闻,而京城楼橹尽废,兵民杂居,盗贼纵横,人情汹汹。泽威望素著,既至,首捕诛舍贼者数人。下令曰:‘为盗者,赃无轻重,并从军法。’由是盗贼屏息,民赖以安。”宗泽随后抚慰军民,修治城楼,整顿市容,平抑物价,疏通河道以通四方商旅;还扣留闯到东京的金使,并拒绝宋廷优待所扣使者的命令。“时金遣人以使伪楚为名,至开封府,泽曰:‘此名为使,而实觇我也。’拘其人,乞斩之。有诏所拘金使延置别馆,泽曰:‘国家承平二百年,不识兵革,以敌国诞谩为可凭信,恬不置疑。不惟不严攻讨之计,其有实欲贾勇思敌所忾之人,士大夫不以为狂,则以为妄,致有前日之祸。张邦昌、耿南仲辈所为,陛下所亲见也。今金人假使伪楚,来觇虚实,臣愚乞斩之,以破其奸。而陛下惑于人言,令迁置别馆,优加待遇,臣愚不敢奉诏,以彰国弱。’上乃亲札谕泽,竟纵遣之。言者附潜善意,皆以泽拘留金使为非。尚书左丞许景衡抗疏力辨,且谓:‘泽之为尹,威名政绩,卓然过人,今之缙绅,未见其比。乞厚加任使,以成御敌治民之功。’”

宗泽

宗泽还屡出兵清剿在郊外打家劫舍的游兵散勇,招抚和收编京城周围的抗金义军,在京城四壁各置守御使,以领所招集之兵;造战车1200辆,日夜操练,准备用于遏制金人铁骑的冲击;在城外根据地形立坚壁堡垒4座,沿黄河设立连珠寨,鳞次相连。宗泽到开封仅50余天,开封形势迅速好转,守御器具渐备,人心渐定,在中原的陕西军、京东军、京西军等都愿听宗泽节制,河北、河东的山水寨忠义民兵也都与宗泽联络,遥相呼应。“真定、怀、卫间,敌兵甚盛,方密修战具为入攻之计,而将相恬不为虑,不修武备,泽以为忧。乃渡河约诸将共议事宜,以图收复,而于京城四壁,各置使以领招集之兵。又据形势立坚壁二十四所于城外,沿河鳞次为连珠砦,连结河东、河北山水砦忠义民兵,于是陕西、京东西诸路人马咸愿听泽节制。”

于是宗泽连连上奏高宗,驳斥黄潜善、汪伯彦要宋高宗逃向东南的谬论,请高宗早日还京,说:“陛下尚留南都,道路籍籍,咸以为陛下舍宗庙朝廷,使社稷无依,生灵失所仰戴。陛下宜亟回汴京,以慰元元之心。”“复抗疏言:‘国家结好金人,欲以息民,卒之劫掠侵欺,靡所不至,是守和议果不足以息民也。当时固有阿意顺旨以叨富贵者,亦有不相诡随以获罪戾者。陛下观之,昔富贵者为是乎?获罪戾者为是乎?今之言迁幸者,犹前之言和议为可行者也;今之言不可迁者,犹前日之言和议不可行者也。惟陛下熟思而审用之。且京师二百年积累之基业,陛下奈何轻弃以遗敌国乎。’”当时两河地区并未全部沦陷,而在金人占领区内,保家卫国的忠义民兵纷纷而起,多则数万,少则千人,牵制了金兵很大一部分力量,因此宋高宗留在中原,虽然不一定就能收复失地,但最低限度可以保住黄河以南的疆域,与金廷划河而治。

然而当权的黄潜善和汪伯彦一见宗泽奏章,便嘲笑他狂率,而只想保全自身安全的宋高宗也怕留在中原直面女真铁骑的威胁,决意逃向东南,于是宗泽的一片报国之心付之东流。“诏遣官迎奉六宫往金陵,泽上疏曰:‘京师,天下腹心也。两河虽未敉宁,特一手臂之不信尔。今遽欲去之,非惟一臂之弗廖,且并与腹心而弃之矣。昔景德间,契丹寇澶渊,王钦若江南人,即劝幸金陵,陈尧叟蜀人,即劝幸成都,惟寇准毅然请亲征,卒用成功。臣何敢望寇准,然不敢不以章圣望陛下。’又条上五事,其一言黄潜善、汪伯彦赞南幸之非。泽前后建议,经从三省、枢密院,辄为潜善等所抑,每见泽奏疏,皆笑以为狂。”

此时金国得知张邦昌被废,赵构再次登基,决定再次南下追击赵构。十月,宋高宗离开中原应天府,南逃扬州,向金人发出了决意放弃中原、偏安江南的信号。对此,金人可不想加以礼让而无所表示,决定乘此良机,兵分东、中、西三路南下抢夺中原地区:中路军由粘罕统领,自河阳南渡黄河,进攻河南;东路军由右副元帅宗辅及其弟宗弼率领,自沧州渡河,进攻山东;西路军由娄室率领,渡河从同州方向进攻陕西。

此外,金人还在燕京打造战船,企图组织水师经海路进攻江淮。十二月,各路金军开始行动。金东路军在沧州渡过黄河,受阻于棣州(今山东惠民),遂以一部向东攻滑州,沿河袭扰,配合中路军夹攻开封;一部向棣州侧后方向寻战。建炎二年(1128年)正月,金兵在淄州(今山东淄博南)击溃朱李成军,顺势攻下了青州(今山东青州)、潍州(今山东潍坊),但兀术军却在一个名叫千乘的小县城,被由民兵与溃兵组成的宋军所击败,并遭到张荣率领的梁山泊义军的多次袭击,不得不放弃青、潍两州退走。

宗泽

再度攻陷开封,是这次金兵南下的主要战略目标,除以中路军主力强攻外,金东路军也派出部队夹击开封。此刻,在东京开封的宗泽,依仗抢修起来的防御体系,顽强抗击金兵的攻势。正月里,金军进袭东京,宗泽下令照旧张灯结彩,庆贺元宵节,以解除市民之惊恐,一面发兵迎击,斩阵前逃遁之将,收复了郑州。二月,部将王宣在滑州大破来自河北方向的金军,粉碎了金兵再次合围于开封城下的图谋。“泽遣部将李景良、阎中立、郭俊民领兵趋郑,遇敌大战,中立死之,俊民降,景良遁去。泽捕得景良,谓曰:‘不胜,罪可恕;私自逃,是无主将也。’斩其首以徇。既而俊民与金将史姓者及燕人何仲祖等持书来招泽,泽数俊民曰:‘汝失利死,尚为忠义鬼,今反为金人持书相诱,何面目见我乎?’斩之,谓史曰:‘我受此土,有死而已。汝为人将,不能以死敌我,乃欲以儿女子语诱我乎。’亦斩之。谓仲祖胁从,贷之。刘衍还,金人复入滑,部将张捴请往救,泽选兵五千付之,戒毋轻战以需援。捴至滑迎战,敌骑十倍,诸将请少避其锋,捴曰:‘避而偷生,何面目见宗公?’力战死之。泽闻捴急,遣王宣领骑五千救之。捴死二日,宣始至,与金人大战,破走之。泽迎捴丧归,恤其家,以宣权知滑州,金人自是不复犯东京。”

同时,翟进、翟兴兄弟一败金兵于洛阳南面的伊川皂矾岭,再败于驴道堰,又在福昌、龙门等地击败金军。宋高宗南逃,对两河、中原的民心打击甚大,当时两河忠义民兵“闻帝南幸,无不解体”。当黄河南北军民争相抗击金兵来犯时,高宗不但不予支持,反而诬蔑义军,勒令解散。宗泽接到此诏,立即上疏反对,要高宗收回成命,“陛下宜亟回汴京,以慰元元之心”。高宗不予理睬。宗泽也不管此诏,积极联络、招抚各地民兵、溃卒,使两河大量抗金义军纷纷南下,如河北的杨进有众30万,丁进、王再兴、李贵、王大郎等各有众数万,河东的王善号称70万(这些数字当有夸大,可能包括家属、随行逃难的百姓等在内),云集在开封周围。

在新乡之战中突围而出的岳飞也因王彦与自己隔阂较深,而率所部士兵南来开封归宗泽,宗泽任岳飞为留守司统制。到建炎二年(1128年)春,金中路、东路军没有大的进展,而后方抗金武装的活动却日见频繁,粘罕见状,命银术可焚掠诸州后,劫持洛阳、襄阳、汝、郑、均、房、唐、邓、陈、蔡州居民北去黄河北岸,然后命令各路金兵相继撤退,结束了对南宋的第一次攻势。

宗泽

金人退了之后,宗泽连上二十余封奏章,请宋高宗回驻东京。高宗置之不理,往中书省一转了事。黄潜善、汪伯彦一边读一边笑宗泽是个痴老头。宗泽之前连败金军,使金人不敢进犯东京。宗泽决定大举进攻。这天,他召来众将,激励他们能一致抗金,救回二帝,以立大功。话未说完,已泣不成声。众人十分感动,发誓听命。宗泽又上书恳求皇帝回京城,安定人心。“泽前后请上还京二十余奏,每为潜善等所抑,忧愤成疾,疽发于背。诸将入问疾,泽矍然曰:‘吾以二帝蒙尘,积愤至此。汝等能歼敌,则我死无恨。’众皆流涕曰:‘敢不尽力!’诸将出,泽叹曰:‘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翌日,风雨昼晦。泽无一语及家事,但连呼‘过河’者三而薨。都人号恸。遗表犹赞上还京。赠观文殿学士、通议大夫,谥忠简。泽质直好义,亲故贫者多依以为活,而自奉甚薄。常曰:‘君父侧身尝胆,臣子乃安居美食邪!’始,泽诏集群盗,聚兵储粮,结诸路义兵,连燕、赵豪杰,自谓渡河克复可指日冀。有志弗就,识者恨之。”

后宋廷赠宗泽宫观文殿学士,谥忠简。“时上已除泽门下侍郎兼御营副使、东京留守,命未下而讣闻,诏赠观文殿学士,进六官为通议大夫,后谥忠简。”开封百姓听到宗泽逝世的消息,皆痛哭失声,太学生千余人写了祭文来祭奠他,并对中原之前途表示了深深的忧虑。果然,宋廷在宗泽死后所颁布的一系列别有居心的措施,使宗泽极力营建的大好抗金形势顿时冰雪消融,急转直下。宗泽死后,继任的东京留守杜充与宗泽所为尽反,使得众将不服,聚于城下的豪杰又散于山林。很快,金兵南下,中原全部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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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海撷英

简介:历史不在神坛,也不在地狱,将一切历史拉回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