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照《牧马人》

小芳是个36岁的姑娘，因为种种原因，一直单身，父母愁白了头，亲朋好友跑断了腿，为了小芳的婚姻大事，大家齐上阵。

找来找去，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小军，小军三十一岁，大学毕业，一个都市精英，小芳父母欣喜若狂，小芳却觉得小军没有那么合适，不是小军太优秀，而是小军是家中独子，父亲瘫在床上，母亲体弱多病，小芳不想嫁过去伺候公婆。

但小芳父母却一致认为小军是最好的选择，一哭二闹三上吊，逼迫小芳嫁了过去，就这样小芳嫁给了只见过三次面的小军。

婚后，小芳留在老家照顾公婆，小军继续在外打拼，他们两个像很多两地分居的夫妻一样，一年只能见两三次面。

没有感情基础，加上生活的琐碎，小芳苦不堪言，但父母不理解她，亲戚朋友也不理解她，因为在老家，很多夫妻都是这么过来的。

大都是女人带着孩子照顾家庭，男人在外打拼，但小芳曾经也是一个都市白领，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有一群熟悉的朋友，现在的生活让她喘不上气来，想要继续工作，但她已经嫁做人妇，有家庭需要照顾。

小军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小军对小芳并不满意，小芳只有高中学历，年纪比他大，长相一般。

但小军喜欢的姑娘，不愿意嫁给他，因为小军家庭负担重，在大都市买不起房子、车子，谈恋爱可以，结婚不行，就这样小军选择了小芳，但心有不甘，索性就不回老家，在外潇洒度日，毕竟家里有小芳照顾，让他没了后顾之忧。

所以，小军的同事，朋友，同学都不知道小军结婚的事情，小军依旧追求着喜欢的姑娘，小芳知道后，提出离婚。

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是小芳父母，因为他们觉得小芳一把年纪，就不要再折腾了，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最让人不能接受的是，当初给小芳介绍小军的亲戚一早就知道小军有女朋友，也知道小军女朋友不愿意嫁给小军，是因为小军家庭负担重，不想照顾公婆，小军就想出了这样一个馊主意，在老家找一个老实听话的老婆照顾父母，他自己在外面潇洒快活。

小芳欲哭无泪，这样的亲戚比仇人还可恨，小芳本就对爱情失望，现在开始绝望。

剧照《牧马人》

虽然小芳已经三十多岁，但她在父母眼里还是个小孩子，父母什么都要管，离婚这样的大事，父母怎会袖手旁观。

绝望的小芳以跳楼相威胁，父母才勉强点头同意她离婚，但小军却不愿意，这一年多有小芳的照顾，他啥都不用管，每个月往家寄点钱就行。

小芳就像一个免费保姆一样尽职尽责，灰头土脸，小军看都不愿意看一眼，小芳明显感受到小军对她的冷漠，对她的不喜，曾经的小芳也以为时间久了就好了，但一年过去了，小军对她愈发冷漠，就算回来也是跑出去走亲访友。

小芳的运气不太好，小军不是一个君子，一次次反悔，爽约，小芳只能向法院提交申请离婚，但法院也总是庭外调解，抱着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的心态，总是让她让一步，让她做一个贤妻良母。

这件事像一股风一样，吹遍小镇每个角落，虽然时代在进步，离婚已经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但很多人还是习惯劝和不劝分，觉得夫妻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吵吵闹闹，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哪有什么坚贞不渝的爱情？那都是小孩子玩的游戏，毕竟37岁的小芳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小芳背上行囊离开了小镇，回到曾经熟悉的城市，回到熟悉的工作岗位，小芳曾经是一名文员，虽然学历不高，但小芳勤劳能干，聪明好学，有着十几年的工作经验，不要求高薪厚禄，自然有公司愿意聘用她。

小军彻底慌了，他想要的是一个老实听话的老婆，或者说是保姆，照顾他的双亲，小芳看似温柔，没想到是个刚强的女人，但小军依旧不甘心，找岳父岳母，找小芳的朋友，同学，亲戚，只要认识小芳的人，都拜托了一个遍。

小芳动摇过，不说是在小镇，就算是大都市，小芳也被人非议过是一个大龄剩女，但小芳只要一想到过去一年多窒息的生活，洗不完的衣服，做不完的家务，还有婆婆的唠叨，脑袋像是炸开了一样。

公婆并不是一对善良的老人，小芳忙前忙后，得到的不是感激，而是婆婆的眼泪，这眼泪当然不是感激的泪花儿，而是为小军而流。

因为婆婆觉得小军太委屈了，为了照顾他们两个，只能娶了小芳这样一个要学历没学历，要长相没长相的女人，他们的小军太委屈了，小芳是上辈子烧了高香，才能嫁给小军这样的青年才俊。

曾经，小芳以为公婆只是觉得自己的儿子好，这样的话听多了，连小军也觉得委屈，虽然不像公婆那样直白，但小军那闪躲的目光，还有不经意的嫌弃，让小芳心灰意冷。

小芳在父母的劝说下，还是坐下了和小军心平气和地商谈他们的婚姻，谈论他们以后的生活，小军依旧希望小芳留在老家照顾公婆，他也会经常回家，但小芳不同意，她要继续工作，可以出钱给公婆请个保姆。

两个人谁也不愿意退让，有人劝说小军租个大点的房子，把父母接过去，一家四口一起生活，这样岂不两全其美。小军父母心动了，但小军却不愿意，确切地说小军不想过那样捉襟见肘的生活，他不想让同事，朋友看到他狼狈的一面，只想让世人看到他光鲜亮丽的一面。

人在愤怒时会下意识说出最真实的话语，小军冲着小芳大吼，“你算什么东西？你个老女人，你以为我是爱上你了，我娶你就是为了让你照顾我爸妈。”

小芳眼泪刷刷往下流，小芳其实是喜欢小军的，虽然开始时是抵触的，但小军长得帅，又是大学毕业，她怎么可能不动心？没有上大学，是小芳一直以来的遗憾，在小军面前她是自卑的，一直努力让小军喜欢她，哪怕不喜欢，不讨厌也好。

在这段婚姻中，小芳始终是卑微的，因为每一个人都说小芳高攀了，久而久之，小芳也觉得是自己高攀了。

两个人不欢而散，小军愤怒离场，小芳黯然神伤，大概是老家的人民太过淳朴，每个人都在劝小芳让步，让小芳忍一忍，一辈子很快，一眨眼就过去了。

剧照《牧马人》

三年后，小军终于想通了，不想通也没办法，小军父母无人照顾，小芳始终不愿意回来，过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

小芳拿到离婚证的那一刻泪如雨下，三年的等待，三年的煎熬，只有小芳知道有多苦，因为她是出嫁女，父母传统的观念里，出嫁女在过年时是不能回家的。

小芳像个流浪的孤儿一样，婆家回不去，娘家也回不去，只能一个人过年，像漂泊的船儿一样，婆婆也总是用最恶毒的话语诅咒她，好似小芳是个罪大恶极的犯人一样，不是她名义上儿媳妇，而是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一样。

抚摸着红艳艳的离婚证，小芳百感交集，路在何方，突然有些迷茫。

父母的头发已经花白，背也弯了，但对小芳的婚事依旧充满热情，拿着电话，打给每一个认识的人，让他们给小芳介绍对象，不管是做后妈，还是嫁给风烛残年的老头，总之小芳一定要嫁出去。

小芳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父母的嘴巴一张一合，小芳不明白，结婚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结婚而结婚，难道不是为了更好地生活吗？

走在熟悉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很多人提着篮子在摊子前挑挑拣拣，买年货，虽然网购很方便，但老一辈的人还是喜欢市集，喜欢实实在在的事物，摸在手里才安心。

小芳从地上捡起一张红纸，看着上面大大的福字，掏出手机扫了一下，一个小女孩笑嘻嘻地看着她，“阿姨你是在扫福字吗？”小芳低下头说，“是呀，你有没有集五福？”小女孩低着头闷闷不乐，指着一地的福字“阿姨，我每天都扫福字，但还是没有集齐 ”。

“乐乐不要耽误阿姨挑东西，快回来”，小女孩嗯了一声，慢悠悠地往回走，小芳抬头望去是一个憨厚的中年男人，国字脸，浓眉大眼，像极了小品主角与配角，陈佩斯说的那句台词，浓眉大眼的家伙。

男人有些不好意思，脸都红了，搓着手，把地上的对联拿给小芳看，小芳一看男人窘迫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男人更加尴尬了。

“那么大男人了，害什么羞呀，没出息”，一个中气十足的老太太揪着男人的耳朵，小女孩站在一旁笑嘻嘻地，老太太转过头看见小芳在看着他们，也有些不好意思，拿起地上的福字就往小芳手里塞，说着别客气。

小芳心生羡慕，虽然父母对她也很好，但他们之间始终少点什么，少了那点亲密。

小芳抱着一堆对联福字欢欢喜喜回家，毫不意外又被父母骂了一顿，小芳心想，“我都四十岁了，买个东西还不会吗?”

想归想，还是乖乖地贴对联，这事总不能让两个老人去干吧，弟弟弟妹，侄子也在饺子出锅的那一刻进了家门，直接上桌吃现成的就行，小芳没有了曾经不服气。

经历过上一段不幸的婚姻，反而羡慕起弟弟来，弟弟从小就是一个独立的男孩子，不管是上学选专业还是毕业后工作都是自己决定，后来结婚，弟妹也是弟弟大学时的女朋友，虽然父母不满意，但弟弟力排众议坚持娶了弟妹，十年来婚姻幸福，儿子可爱。

反而是小芳，从小就是一个乖乖女，从小听从父母的安排，生活却过得一塌糊涂，小芳突然想叛逆一次，像弟弟那样，做一个独立的人。

当父母让她和一个五十多岁的老鳏夫相亲时，小芳却想起那个浓眉大眼的家伙，想起初恋，想起父母不让她出嫁，想起母亲的眼泪，爸爸失望的目光，一次次妥协，生活最终成了现在的模样。

剧照《牧马人》

小芳跑了出去，把父母的怒骂甩在身后，听到弟弟说，“爸妈，你们别再逼姐了，她都四十岁了，不是小孩子了，她不想嫁人就不嫁呗，嫁人了就能幸福……”

跑到集市，看到那个卖对联的摊位，但买对联的人不在，整个集市空荡荡的，向人打听才知那个卖对联的男人是隔壁镇上的，妻子难产去世，只有一个八岁的女儿，是家中老二，有一个哥哥，两个妹妹，父母健在。

小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打听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因为一见钟情，不可能，她已经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女孩。

只是对接下来的相亲，小芳很是抗拒，父母声泪俱下，小芳都不为所动，好像一夜之间，小芳变了个人，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女孩，而是一个成熟独立的大女人。

缘分有时候很奇妙，元宵节前夕，同一个摊位，他们再次相遇，男人这一次不再卖春联，而是卖灯笼，小芳给侄子买了一个最贵的灯笼，小芳的弟弟也是一个妙人儿，不到一天的功夫，就和男人混成了兄弟，两个人勾肩搭背，说说笑笑。

小芳罕见地羞红了脸，男人叫国庆，因为是国庆节那一天出生的，37岁，和小芳一样高中学历，在县里开了一间小超市，有个八岁的女儿，过年时会帮着父母四处卖春联，卖灯笼，做点小买卖。

小芳很满意，国庆也喜欢小芳这样温柔的女孩子，关键是他女儿很喜欢小芳，虽然只有一面之缘，总是提起小芳阿姨，觉得小芳阿姨像妈妈。

这一次，小芳没有着急嫁，她怕这一次遇到的是为了女儿才娶她，但父母却不同意，不是因为国庆这个人不好，只是因为国庆不是他们选的女婿，大概是觉得小芳挑战了他们作为父母的权威。

小芳看着父母故技重施，一哭二闹三上吊，小芳还是扭头走出了家门，继续工作，有时候会和国庆聊聊天，和国庆的女儿也会视频，就像一家人一样，虽然没有山势海盟，轰轰烈烈，但这种淡淡的温情，让小芳心动。

一年后，小芳和国庆举办了婚礼，婚后生活平淡而温馨，小芳漂泊的那颗心有了归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