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以后即中秋节，想写点什么，想出去走走。一个喜欢弄墨的人总有点想入非非的想法，一念之间想着应该有一次天山之行，天山在心里留下的憧憬，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几十年前就有的愿望。那是我最初读碧野的一篇散文，『天山景物记』，一九五六年它被编收在中学的课文里。后来又读了他的小说『光辉灿烂照天山』，那诗意，那文情，那雪韵，读来朗朗上口，让你一下子走近天山深处。那是上个世纪的六十年代文学作品，散文诗一般的风情。一九五九年长篇小说光辉灿烂照天山由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后，再也没有再版。我的书架上迄今还收藏着这本小说，也许这就是我对新疆的向往。那小说描述的是三五九旅进驻新疆后，转业为建设兵团。师长左前，团长向征，在我心里留下很深的记忆。那也许是我对天山最早的了解，后来又相继的读了他的清满青山，天山景物记，这一切都是虚无缥缈的。没有想到时隔五十余年后，第二次喜欢上了新疆，而且是北疆的博尔塔拉，也许因为蓝戈的苹果香，一曲情歌，响彻了大江南北，让我怦然心动。
天山景物记里的描述是上个世纪的天山，也许那雪莲花不会开的那么鲜艳。碧野在文章中这样问，朋友你到过天山吗。一条山脉横亘在准噶尔盆地与塔里木盆地之间，把广阔的新疆分为南北两半，天上的美丽裸露在碧野的字里行间，他写到天山给人的视觉不仅仅是稀有的美丽，而且更是一种无限温柔的情感。他最先写到是天山的雪峰，溪流，森林。走近天山，戈壁滩上的炎热就被撇在脑后，迎面而来的是雪山的寒气，立刻感到像秋天一样的凉爽，蓝天映衬着雪峰，几块白云在雪峰间投下云影，宛若白色的缎面上绣下几朵银灰色的暗花。那是碧野的散文里的妙句，他被选录在中学生的语文课本里，流水缠绵，溪流清浅嫣然于字里行间。中学时代老师要求背下那一段一段的文字，让天山的魅力铭刻在心中。那融化的雪水从高悬的山涧，从峭壁断崖上飞泻下来，像千百条银链闪耀着光辉， 飞泻而下的雪水，在山脚下汇聚成冲激的溪流，浪花飞溅，形成千万朵盛开的白雪莲。当这个时候饮马溪边，你坐在那儿的感觉，俯视那阳光折射的溪流水底，在五彩斑斓的水石间，鱼群闪闪，吝光映衬着雪水清流，给静静的天山间增添了无限的生机，美就在这波光倒影里。碧野的文字，蓝戈的歌声，都是在饮马，一个是白色的毡房前，一个是在这清澈的谷底，一样的寓意，爱的魅力。走进天山愈往里走景色愈美，白皑皑的雪峰下面，蜿蜒无尽的是翠绿色的原始森林，重重叠叠的树枝杈丫间，只撒下斑斑点点细碎的日影。如果说走近了天山时的那一刻还是秋天，那么现在已是春天的来临好美，溪流缓慢，山色逐渐变的柔嫩，萦绕着的每一个山脚下，溪流两岸，满是野花，赤橙黄绿青，五彩缤纷。碧野的天山景物记完全让我醉不成醒，那时侯只是被那散文所迷，而今是被蓝戈的歌声唱的醉了。
时近中秋节，太原的秋色凉爽宜人，琅樾间的小区楼群林立，秋日的夜晚一缕夜色，我的心完全沉浸在蓝戈的歌声里。苹果的香味沁润着心肺，满怀激情徜徉在天山的憧憬里，一颗心也许已经魂不守舍，飞向天边，飞入云锦，想入非非。我很欣慰这一缕夜色，该怎样去感受这中秋节的月光如水。月明星稀，鸟雀南飞，这是曹操短歌行的两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这是诗经里的妙句，青青子佩、悠悠我思，这是新疆在我心里的魅力。天山，天池，草原，马群，雪莲花，一个少数民族聚集的地方，最美的时光就是天山深处。雪莲花开放每年夏秋两季，在那个时候去天山深处，那种韵味不仅是药材的高贵气质，而是天山的魅力。
一个念想想去去北疆，朝思暮想，也许现在的北疆秋色正浓，真的似碧野的笔下描述那样吗。此刻是凌晨两点，窗外的平阳路街影斑驳陆离，不是那么多的车流穿梭，偶尔的有三三两两的小型车穿过街心打破夜深的静寂。中秋假日的第一个夜深，团团圆圆的夜晚，一家人都在熟睡香梦沉酣，而我却完全没有了睡意。一片夜色一缕月光，秋夜的情景在这里似乎是悄悄地撒落。楼群林立、万家灯火，远处的汾河依旧那样温柔的流淌着，真水无色，而汾河的流水有声有色，碧嫩的映衬着深秋的太原龙城。城廓人民，触目皆亲，谁识当年旧主人。一栋一栋琅樾，藏龙卧虎，最不在乎的是那儿的贫寒与富有，而是希望有一两个知音，知心，能坐在一起。吟秋赏月，品味三晋风流，娓娓而谈，细语西域那秋色中的伊犁河谷。
熟悉的一位朋友曾经是位军人，戎马倥偬，谈吐不凡，他在北疆戎边，喜欢那戈壁滩上的胡杨林以及浪漫于一身的红柳。他娓娓地讲述着那儿的雪山冰川，民族风情，维吾尔族与哈萨克族的风韵。他们似乎不食人间烟火，忌讳猪肉。那儿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深现牛羊，那些个民族的性格是喜欢大块的吃牛肉，满杯的喝烧酒，醉里显露着的是一种坦诚。不醉不是真朋友。他特意谈到红柳的质地，那就是草原上的植物个性，倔强于戈壁，茂盛于高原，凌霄不屈己，得地本虚心。顽强的为了生存，顽强的生命力，岁久而弥坚。他的谈吐与碧野的天山景物描写又截然不同，也许此一时彼一时也。
与君一夕，胜过十年读书，我俩随心所想，倾心于秋夜，仿佛置身于边城。他说那儿有着历史的丰厚，左宗棠舁棺出征，收复疆土，王震将军带领三五九旅，屯兵天山南北，成立了新疆的建设兵团。过去的屯子，成了一个一个的团部，过去的屯垦小镇，现在成了边城的经济文化中心，过去的地窝子，现在已是楼群林立，彰显着草原的风景，白毡房里的爱成为让人羡慕的风情。中秋节果然若去了北疆的草地，我一定选择下榻那白毡房的草原上。只为真实的体验一下那少有的浪漫现实的风情。聆听那草原上的歌声，一为蓝戈，二为我自己。那歌词不会是傻傻的等到那天亮，而是草色一新的白毡房前的黎明。
中秋节的月下，我也想有这样的一壶老酒，我俩促膝至更深夜阑，谈论的事不再是西域边城，而是友情，『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同怀者，共同的心愿，两小无猜，不想藏着掖着。我很羡慕他的家世，一个军人的家庭，父亲儿子都曾经是军人。父亲有三十一年的军龄，曾参加过抗美援朝的战争，一九五七年才回到祖国。母亲曾随祖国慰问团去过朝鲜，她们家的军功章上有鲜活的人生，有缠绵的爱情花絮。父亲是宁武人，母亲的家在山东菏泽。我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和这样的一家人产生共鸣。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也许是缘分吧。
下午带着小孙女去了汾河边上的星河湾万达广场，一行醒目的白色文字，描绘着汾河的魅力。『一个让心情盛开的地方』就是汾河。这也许就是我的中秋节假日抒怀，一缕月光下，一片晨色中，写下的不是一缕柔情，而是满怀的月明。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我的家在中條山的南麓，而我却回不到故乡去。没有遗憾，说没有.不是内心深处的那个声音。一个小小的心愿，谁能为我在母亲的坟头放两个苹果，一个给早逝的父亲，一个给母亲，也许这是痴儿的一片心。我只能在这儿听听蓝戈的『苹果香』，想一想那蓝色的院墙，我生命中的院落，我的母亲在那儿给我的爱。在心中最深的地方，永远刻着母亲那两个字，爱是那么深沉。
悠然随笔～太原文旅南街的琅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