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齐短板”是我们当代经常说的话。目的是明确自己的优缺点,把缺点弥补起来,以达到木桶所有板子等同的程度,因为木桶盛水的多少不取决于最长的那块板子,而是取决于最短的那块板子。以中华文明的近代发展为例,就是一个不断“补齐短板”的过程:我们的短板是没有“德先生”与“赛先生”,所以我们不断打造“德先生”与“赛先生”的板子,经过100多年努力,我们的短板正在逐渐补齐,与我们的优点达到同等高度。
中华文明最大的“短板”就是没有“赛先生”。也即没有理性逻辑思维和科学精神。所以科学没有在中国发生。当西方兴起第一次工业革命并达到一个很高文明程度时,中华文明依然保持5000年来固有的恒定模式,这让我们在短短300年里迅速落后于西方。落后就要挨打。觉醒后的中华文明开始奋起直追,时至今日我们可以说,理性逻辑思维和科学精神已经深深扎根于中华文明,现代文明这块最重要的短板已经被我们补齐!
也即是说,人类的3大思维模式:智慧觉性思维、实战理性思维、混世感性思维,中华文明都具备了,这就形成一个完整的思维生态框架:感性思维让我们懂得人性,不是像书生一样天真地看待这个世界;理性思维让我们具备逻辑,在思维和科学领域不断创新,促进人类文明的发展;觉性思维让我们回归内心,看到世界的实相!
说得确切些,儒家思想里关于“格物致知”认识世界的方法论——只知道结果而不知道达到结果的过程和方法,我们已经学会,假如王阳明现在要去“格”竹子的理,他就不会采用冥想的“觉性思维”方式,而是采用理性逻辑的生物学或者科学的方式,研究竹子的细胞、组织、生态、纤维,达到对竹子“物理”的认识!这是多么完美啊!
中国人具有发达的觉悟思维。所以对天地宇宙的认识非常透彻。4000多年前的《易经》一出世,就达到对天地万物认识的顶点,也就是说,一下就达到结果了,至于这个结果是怎么来的,我们不是通过眼睛看到的,而是通过心灵觉悟得到的,这与西方文明的思维方式完全不同。眼睛看到的是表象,所以西方人根据表象构建出理性世界;心灵看到的是实相,所以中国人根据实相构建出整体性的透彻认识!
这造成自《易经》以降,春秋战国虽然诸子百家争鸣,但所有思维框架都无法超脱《易经》的范畴,儒道墨学之后,汉代以来2000多年文明,就再也没有产生新的学术思想!有人认为中国人思维僵化,其实并非如此,是因为我们宇宙观、价值观、人生观的大框架已经搭建完成,与天地运行的规律一致,已经形成完整的内循环模式。
也就是说,就算我们的思维框架缺少理性逻辑,但因为有头有尾,所以直接超越了理性思维这一块。
这可以解释东西方文明的不同:
为什么中华文明在历史上不断复兴,古罗马文明只能辉煌1500多年?
公元476年,西罗马帝国灭亡,共维持了449年时间。公元395年,西罗马帝国皇帝狄奥多西一世把罗马帝国分为东西两部分给他的2个儿子。其中阿卡狄奥斯成了东罗马帝国的皇帝。从395年到1453年,东罗马帝国一共持续了1058年时间,经历12个朝代,90多位皇帝,东西两大罗马帝国加起来,一共有1500多年时间,这成为西方历史上存在时间最长的帝国。古罗马也成为西方人心目中强大帝国的象征。因此在罗马帝国灭亡后,法兰西、沙皇俄国,乃至今天的美国,都宣称自己的国家像罗马帝国一样强大,甚至有些国家干脆命名为神圣罗马帝国。这当然跟原先的罗马帝国不一回事,古罗马文明在15世纪就完全中断,不存在了。
在世界的东方,中华文明是一个不能忽视的存在。当公元前27年,古罗马帝国建立时,已经是西汉王朝第9位皇帝汉成帝时期。大汉帝国知道在遥远的西方有一个罗马帝国,所以称罗马帝国为“大秦”,也即像前朝“秦”一样强大的存在。没有确切史料表明东西两大文明有过直接交往。不能忽视的是,在大汉王朝建立前,中华文明已经存在了漫长时期,诞生于汉朝的《史记》,记载了从传说中的黄帝开始到汉武帝4年共计3000多年历史——汉之后到今天又是2000多年历史。即便今天西方不承认夏朝和之前的历史,自有甲骨文以来,我们的“文字史”也有3800多年历史。而考古发掘表明,三星堆文明、良渚古城,石峁古城,都是在《史记》中没有明确记载的古文明……这说明,中华文明的起源还有很多值得探究之处。上下5000年来,中华文明大约经历了83个王朝,559个帝王,比古罗马文明多出6倍不止!现在,西方最强大的古罗马文明早就不复存在,但中华文明依旧绵延不绝,浩浩荡荡进入高科技社会!黑格尔称中华文明是世界上现存最为古老的文明。为何这个文明能够不断复兴?
文化属性——也即思维方式的不同是最大原因。
中华文化的思维方式是圆形的,西方文化的思维方式是线型的。因为是圆形,所以我们有开始,有结尾,唯独没有中间的“理性”;因为是线型,所以西方文化有开始,有发展,但结果处于“悲剧”状态。按照西方的理性,所有事物发展都会经历开始-发展-高峰-衰落-死亡,这样一个由低到高,最终衰亡的过程。就像人生,最终的死亡是无法阻止的!所以在科学领域,西方人认为宇宙诞生于一次大爆炸,在漫长的发展过程中,它像生命体一样,会经历成长的顶峰,并最终达到死灭——也即热寂的程度,这时候整个空间的温度达到热平衡,没有任何生命可以存活!这种“猜想”在中国人看来是匪夷所思的!我们的思维恰恰相反:事物发展到顶点后会发生衰退,衰退到极点后会重新开始,也即“盛极必衰,物极必反”,是这样一个循环往复,永无止境的过程。换言之:我们的思维是循环论!《易经》的“生生不息之谓易”,高度概括了中国人这种积极向上的思维方式,我们没有“止息”,只有“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所以,当中国人看到法兰西斯·福山诸如“历史终结”论时,感到难以理解。
历史不可能终结。
西方的“自由主义”并非人类历史上的合理形式,它的不足之处毋庸讳言!但这毕竟是西方思维方式的结果:一种文明形式发展到最高阶段就终结了,再也没有复兴的可能,即便还能存续生命,也已经是另一种状态,与原来的文化属性产生脱离,越来越远!一如古罗马帝国,即便1453年之后,西方很多国家自称是罗马帝国的继承者,但都不是罗马帝国的本来面目。
我们可以用下图,表示中华宇宙观与西方宇宙观的不同:
循环宇宙观是宇宙大系统的生态平衡,就像阴阳,二者循环往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生生不已,它没有开始,没有结束,但无论怎样循环都保持唯一状态,也即阴阳。宇宙是“1”,东方思维之所以直接达到结果,就在于我们一开始就紧紧抓住整体的1!西方的宇宙观是顶点论,事物发展到顶点就衰落、死亡。西方文明的发展就像攀登金字塔,每一种文明只有1次辉煌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