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人:匿名乔辉(声明:本文非我自己的经历,是根据讲述人的话语整理,图片与本文无关,若侵权请联系我删除)
1980年绝对是我人生最关键的转折点,因为在那一年我收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这也就意味着我能从大山里面走出,见识更加丰富多彩的世界了。
我的爷爷很是高兴,当即拿出了一部分家当要为我准备庆祝宴,邀请全村人来家里吃饭。这本来是一件喜事,可让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最终竟然没有一个人来赴宴,而得知真相之后我悲痛不已,当即就给爷爷跪下了:“爷爷,是我拖累了你!”
我叫乔辉,前段时间我在家里打扫卫生的时候,无意间从衣柜里面一件破旧的绿色军大衣口袋中翻到了一张老照片,那是我与爷爷和父亲的合照,是在我去上大学之前一起拍下的。
那张照片已经微微泛黄,甚至有了磨损的痕迹,大有一种稍一用力就要碎成粉末的感觉。看着那张照片,我的眼角不由得泛起了泪水,思绪拉回了从前。
自打我有记忆开始,我就知道自己和其他人有些不一样,因为其他人都有母亲,唯独我没有,家里只有爷爷和一个呆傻的父亲。我也不知道父亲到底是为什么,其他人都能说话,只有父亲一个人神志不清,整天只会咿咿呀呀。
那个时候我每次放学,半路上就有几个比我年纪大的小孩拦截我,不知道他们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每次都会嘲笑我是一个“野孩子”。
那时候我自尊心很重,听到他们这样说自然很是难过,回到家里躲起来一个人偷偷哭泣。每每到这个时候都是爷爷过来轻轻的把我拉起,替我擦掉泪水安慰我。
爷爷告诉我,我并不是没有母亲,只不过我的母亲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等我以后上了大学她就会回来见我。当时我相信了他的话,直到我懂事之后才明白,这其实是他善意的谎言。
爷爷一辈子都是农民,踏实本分,从来不会与人起争执,在村里也算是德高望重。直到有一次,我被同村的王二虎打了之后,爷爷破天荒的找上了对方的家门。
王二虎和我是同班同学,有天放学的路上他拦住了我,表情很是愤怒,我不明所以,一心只想快点回家,便装作没看见他的样子。不料我刚从他身边路过,他竟伸出一条腿把我绊倒在地上,我吃痛大叫一声,背后传来他得意的笑声:“小花是我的,以后你离她远一点,再让我看到你们两个人一起说话,小心我揍你。”
小花是我们班最漂亮的女孩子,许多男生都喜欢和她玩,但我并不喜欢她,王二虎口中说的自然也是无中生有。
我愤怒的扭过头去,看着他那副狂傲自大的样子,一时之间竟然怒火中烧,抓起地上的一把土就扔到他的脸上。
那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受了委屈选择与人正面硬刚,王二虎也被我这一举动吓了一跳,等他反应过来之后更多的还是气愤,他冲着我大吼:“你敢打我?”
我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对他说道:“只有懦弱的人才会去选择欺负别人,我并没有打你,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我的话似乎激怒了他,王二虎抄起拳头就冲我的脸上打了过来,口中还念念有词:“你这个臭虫,活该你没有母亲。”
他说这句话可能是因为一时恼火口不择言,但却戳到了我的痛处,这是我最不能忍让的,我也二话不说向他打去。
那天我的脸上挂了彩,但王二虎也没有好到哪去,他的伤要比我重太多了。等我回到家,爷爷赶忙问我原因,我也不瞒着,全盘托出。爷爷很是愤怒,当即带着我找上了王二虎的父母。
原本我以为我们两家少不得要大吵一架,不曾想王二虎的父母听了之后先是向我爷爷道歉,随后又安慰我,紧接着一巴掌就打在了王二虎的脸上,还教训他:“你小小年纪就不学好,真是反了天了!人家乔辉多好一个娃,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打他,快给人家道歉。”
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结局,平日里虽然村里的大人们对我也不错,但毕竟王二虎是他们自己的孩子,我有些诧异,他们竟然为了维护我一个外人打自己的孩子?唯一能解释通的可能就是因为王二虎的父亲是我们的队长,为了维持公平他才这样做。
但言归正传,王二虎最终还是向我道了歉,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而从那之后,他便再也没有来找过我的麻烦,反倒是多了一丝友善。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们家的生活虽然过得清苦,但在爷爷与乡亲父老的照顾下,我也是健健康康的长大了。因为心里面知道这个家的困难,我在学校也一直很努力,为的就是以后能考上一所好的大学,改变整个家庭的命运。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我刚上高中那一年,爷爷就得了重病。
那时候我还在学校上课,老师突然找到了我,说是外面有人叫我,我来到了大门口一看,竟然是王二虎的父亲。
“叔,你咋来了?”我当时还很诧异,他来学校不找自己的儿子找我干嘛?他神色很是紧张,向我解释道:“娃呀,你快向你老师请个假,你爷爷出事了。”
他说完这句话,我的脑子一下就空了!当天我跟着他回到了家里,爷爷躺在床上,父亲在旁边支支吾吾的,一边流泪一边呆呆的看着他。
爷爷见我回来了,还想要起身安慰我,但虚弱的他已经动不了了。我流下了眼泪,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安慰我:“娃,你别哭,爷爷没什么事,就是摔了一下。”
他这样显然就是不想让我担心,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一眼就看出了他在说谎。王二虎的父亲告诉我,我爷爷是在地里劳作的时候,突然晕倒过去的。医生诊断之后,说是因为年纪大了,心脑血管功能弱化,以后不能再干重活,需要在家中静养。
这个消息对我来说简直是犹如晴天霹雳,因为家里唯一的顶梁柱就是爷爷了,他倒下了我自然不能放任他不管,当下便有了退学回来照顾他的想法。
对于这个决定,不仅是爷爷,就连王二虎的父亲也赶忙上来阻止我:“娃呀,你可别犯傻,你爷爷费了这么大的劲,不就是为了能让你有个好的出路吗?你要是说不上就不上了,这才是对不起他。”
那天我们争执了许久,我还是没能说得过他们,只好再次回到了学校,而王二虎的父亲也承诺会帮我照看爷爷。对于这一点,我心里很是感激。
有了这件事,后面我更加努力的学习,为的就是不辜负大家对我的期待。终于在1980年,我收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那一天村民们都来到了我们家里向我表示祝贺,这个时候爷爷也慢慢的恢复了过来,至少能下床走路了。我搀扶着爷爷,他站在门口面带喜色,向乡亲父老们宣布:“我家娃能有今日,多亏了大家平日里的照顾,今天实在是太仓促了,明天我会在家里置办庆祝宴,希望到时候大家都能赏脸过来。”
看得出来爷爷是很激动的,似乎年轻了不少,而父亲可能也知道我有出息了,虽然不会说话,但却在一旁不停的鼓掌。
当天下午爷爷就把家中值钱的东西卖掉,说留一部分给我上学用,剩下的则留作第二天为我举办宴席。
我在村里吃过许多席面,有喜事有白事,可唯独没有吃过自己的席,心中自然很是期待,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竟然没有一个人过来!
那天我们在院里摆了七八个桌子,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可苦等许久,一个身影都没有出现,我们都感到很是诧异。直到中午的时候,家门口终于出现了一个身影,来人正是王二虎的父亲。
“叔,别等了,大家都不会来了!”他一进门就大跨步的向爷爷走来,手里还攥着一个信封,鼓鼓的,随后便向爷爷说道:“这是大家的一片心意,您收下吧。”
“大权呀,这是咋回事?你给我钱干什么?”爷爷接过信封,一摸就明白了里面装的东西是啥,赶忙问道。
“叔,小辉考上大学大家自然高兴,只不过你们家的条件我们都清楚,当年要不是你,小辉早就不在了,亏了你养他这么多年。”
“大权,你说这些干啥。”爷爷满脸悲伤,原本的喜色也消失殆尽。
“叔,乔辉年纪也不小了,有些事情该让他知道了。”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爷爷面露难色,转头看向我,神色复杂。
直觉告诉我这之中肯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我有些不明所以,便问道:“权叔,你说这话是啥意思?”
王二虎的父亲沉默了许久,随即看向爷爷,爷爷没有说话,他这才像下定了决心一般向我解释道:“小辉呀,你知道不?其实你不是你爷爷的亲孙子。”
“啥?”我被吓了一跳,心里面也咯噔一下。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可能一直好奇你父亲为什么这样呆呆傻傻的?其实当初他是有一个儿子的,可惜在那个娃两岁之际便夭折了,你父亲的老婆也跟着别人跑了,一气之下他才变成了这样。当时刚好我在村子里面捡到了你,你爷爷为了不让你爹伤心,便主动收养了你。这些年来这个秘密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大家瞒着你也是为了你好,现在你长大了,也该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了。”
话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呆愣住了,震惊的说不出话,转头看向爷爷,他早已泪流满面:“小辉呀,爷爷知道你亲生父母是谁?就在隔壁村子里,你要是愿意,明天我就带你去见他们。”
“爷爷!你别说这样的话!”这一刻,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了,无论是爷爷也好,还是我那个呆傻的父亲也罢,这些年下来,他们是怎么对我的,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我怎么会抛下他们另认亲人呢?
“以前没人告诉我这件事,现在我知道了也不会去找他们,他们都不要我了,我还去干嘛?我只有你和父亲两个亲人。”
多亏了王二虎他爹告诉我这件事,要不然我爷爷和父亲过去受的委屈,我永远也不会知道,谢谢我的两位亲人。
1989年我爷爷去世,之后的日子里我和父亲一起生活。可惜的是,五年后父亲也离开了我。我永远不会忘记他们,他们也将一直活在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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