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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李志强坐在自家老旧的木椅上,手里捧着母亲刚递过来的热茶,心里却是冰凉一片。他的目光落在桌上那封泛黄的信纸上,信的内容他已经看了几遍,可每看一遍,心里的刺痛便更深一分。那是刘玉珍写来的信,字里行间透着她的犹豫和决绝。
“志强哥,我考上了师专,离开这个小村子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我们……可能不再适合走到一起了……”
“玉珍她怎么能这么说!”李志强的母亲王翠花站在灶台旁,一边烧火做饭,一边气得直哆嗦。她手中的木勺狠狠敲在锅边,发出“咚咚”声。“当初他们家穷得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咱们帮了多少!这会儿倒好了,考上个师专就想撇下咱家?”
李志强沉默不语,手里的茶渐渐凉了。他心里明白,玉珍并没有错,她有权追求自己的梦想,过上更好的生活。可是,他心里的失落和无助却难以平复。
“妈,你别气了。”李志强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她有她的选择,我理解。”
“理解?你这孩子咋这么窝囊!”王翠花一甩围裙,转身走到李志强面前,双手插腰,眼中满是怒火。“咱家这么多年图啥?还不就是想让你俩好好成家,现在她一脚踢开你,你还理解?我不理解!”
李志强低下头,不敢直视母亲的眼神。他知道母亲的愤怒不仅是因为失去了一个准儿媳,更因为她不甘心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就这样白费了。
“妈,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也没法勉强她。”李志强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别跟我讲这些没用的!”王翠花一把夺过李志强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在桌上,“你听我说,你今天就去学校报名,复读一年,考个好大学回来。咱们家不能让人这么瞧不起!”
李志强愣住了,“妈,你这……我都已经毕业了,哪里还有脸回去复读?”
“脸?你就是太在乎脸了才吃这个亏!”王翠花怒斥道,“你听我的,咱家能供你读书,你就得读出来个样儿。到时候谁还敢说你李志强不行!”
李志强从未见过母亲如此坚决。自从父亲去世后,母亲一个人撑起了整个家,他一直以为自己该早早分担起家庭的重担,没想到母亲竟然希望他继续求学。
“妈……”李志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动摇,“可是家里……”
“家里有我呢,你别管!你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复读,考上个好大学!”王翠花的语气不容置疑,“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李志强沉默了,母亲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敲在他心头。他突然明白了母亲的苦心,她想让他有更好的未来,想让他不再受村里人的白眼,想让他堂堂正正地站在人前。
“好,妈,我听你的。”李志强终于点了点头,声音坚定。
“这就对了!”王翠花一拍手,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你放心去读书,家里的事都交给我。”
李志强看着母亲那苍老却坚毅的脸庞,心中一股复杂的情感涌上心头。他知道,母亲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太多,而他不能再让她失望。
2
李志强背着书包,走在回学校的路上,心里五味杂陈。熟悉的校门口,曾经是他与刘玉珍牵手走过的地方,如今却成了他独自面对的战场。复读这条路,注定充满艰辛,但他别无选择。
“志强,你回来复读了?”一位同学在校门口见到他,带着几分惊讶。
“嗯。”李志强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再试试,看看能不能考上个好大学。”
同学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吧,兄弟。这次咱们一起努力。”
走进教室,李志强的心情沉重,他还记得去年高考失利后的痛苦,但更让他心痛的是刘玉珍的离开。这时,新来的班主任李老师走了进来。他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眼神中透着智慧和关怀。
“李志强,欢迎你回来。”李老师看着他,眼中满是鼓励,“我知道你经历了一些挫折,但这不是世界的尽头,反而是新的开始。”
李志强感激地点点头,“谢谢李老师,我会尽力的。”
“尽力就好,但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李老师语重心长地说,“学习是长跑,不是冲刺,你要稳住心态,一步步来。”
从那天起,李志强开始在李老师的指导下,重新投入到紧张的学习中。尽管心里时常感到疲惫,但他不敢懈怠,每天早早地来到教室,晚上也是最后一个离开。李老师时常会在课后单独找他谈心,鼓励他不要被过去束缚,眼光要放在未来。
“志强,别太在意过去的失败,重要的是你现在的态度。”李老师有一次语重心长地对他说,“未来是掌握在你自己手里的,只要你努力,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与此同时,远在师专的刘玉珍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自在。她的室友性格各异,有人自私冷漠,有人喜欢背后议论,让刘玉珍感到无所适从。她一边要应付繁重的学业,一边还要适应新的环境,内心的压力越来越大。
“玉珍,你最近怎么了?看起来心事重重的。”一位室友在自习室看到她皱眉不展,好奇地问。
“没什么,只是有点累。”刘玉珍勉强笑了笑,内心却越发孤单。她开始怀念和李志强在一起的日子,那时的生活虽然简单,但心里踏实。现在,她时常听到村里传来的消息,说李志强又回去复读了,说他正在努力考大学。每当听到这些,刘玉珍的心里都会感到一阵不安。
“玉珍,你还在想那个李志强吧?”一位要好的舍友小声问道,“如果心里放不下,不如跟他联系一下?”
刘玉珍摇了摇头,苦笑着说:“已经晚了,我退婚时说的那些话,他肯定很难原谅我。”
时间一天天过去,李志强的成绩逐渐提升,在年级里的排名也越来越靠前。他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期末考试时,他拿到了年级第一的好成绩。这让他对即将到来的高考充满了信心。
“李志强,你这次真是超常发挥啊!”同学们纷纷向他祝贺,李老师也笑着点头,“不错,继续保持,下次一定能更好。”
这天,李志强从教室走出来,仰望着天空,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他知道,这次复读的决定是正确的,他要为自己,也为母亲争一口气。
然而,就在他满怀信心地准备迎接高考时,村里突然传来了一些关于刘玉珍的消息。她在学校的生活并不如意,这让李志强的心情再度复杂起来。曾经那个坚定离开他、追求梦想的女孩,如今却陷入了迷茫和后悔。李志强不禁开始思考,如果当初他们没有分开,是否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3
几年后的一个夏日黄昏,李志强和母亲王翠花站在自家门口,望着远处夕阳下的田野。微风拂过,稻田中传来阵阵蛙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稻香。李志强已经从大学毕业,成为了一名公务员,家里的生活也因此得到了很大的改善。他穿着整洁的白衬衫,目光里透着一份沉稳和自信,整个人和几年前的那个年轻人截然不同。
“志强,你看看,现在你成了我们村里第一个大学生,还成了公务员,咱们家也算是扬眉吐气了。”王翠花脸上满是笑容,眼中却带着几分湿润。她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感慨道,“你知道吗?每次村里人提起你,我这心里就觉得骄傲。”
“妈,你别这么说。”李志强握住母亲的手,声音里带着几分柔情,“如果不是你当初逼我复读,我可能也没有今天。”
王翠花笑了笑,摇头道:“要是没有你自己争气,我再怎么逼也没用。你现在这样,才是真正让我觉得这辈子没白活。”
正说话间,一辆电动车从远处驶来,停在了李志强家的门口。车上下来的正是刘玉珍,她穿着一件朴素的蓝色连衣裙,手里拎着一个小包,看起来有些紧张。她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过来。
“志强哥……阿姨。”刘玉珍声音有些颤抖,她的目光在李志强和王翠花之间徘徊,似乎在寻找着一丝熟悉的温暖。
李志强微微一愣,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刘玉珍。几年的时间,她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眉目间多了几分忧愁。
“玉珍,你回来了?”王翠花见到刘玉珍,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的表情,但她很快恢复了平静,淡淡地问道,“怎么想着来看看我们了?”
“阿姨,我……我毕业后回村里当了小学老师,今天正好路过这里,就想着来看看你们。”刘玉珍勉强笑了笑,眼神中却带着一丝不安。
李志强点点头,客气地说道:“玉珍,欢迎你回来。不知道你现在生活得怎么样?”
刘玉珍听到这话,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低下头,轻声说道:“还好吧,只是……有时候会想起以前的事,心里总是有些后悔。”
王翠花听到这话,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她曾经为儿子和刘玉珍的退婚感到愤怒,但如今,看到刘玉珍站在面前,满脸的歉疚,她心里的怨气早已消散了大半。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王翠花叹了口气,语气也缓和了下来,“你现在好好过日子,别让自己再有遗憾。”
刘玉珍抬起头,眼里噙满泪水,“阿姨,志强哥,我真的很后悔当初做的决定。你们能原谅我吗?”
李志强看着眼前的刘玉珍,心中也生出了几分感慨。曾经的青梅竹马,如今却已成了彼此的过客。过去的那些情感,早已在岁月的流逝中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伤和释然。
“玉珍,这些年我也想了很多。”李志强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温和,“我们都走了不同的路,也有了各自的生活。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刘玉珍默默点头,眼中流露出一丝遗憾,“志强哥,我祝福你,真的。”
“谢谢。”李志强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也要好好的,未来的路还长。”
夕阳渐渐西沉,天空染上了一层金色的余晖。刘玉珍最终还是道别离去,留下李志强和王翠花站在门口,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
“妈,你觉得我这么多年努力,值不值得?”李志强突然问道,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
王翠花看着儿子,微微一笑,“值不值得,你心里没有答案吗?”
李志强沉默片刻,脸上露出一丝坚定的笑容,“是啊,我已经知道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