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武侠《大漠狂龙传》第一百二十二章劫后重逢

刀白说小说 2024-10-29 20:14:33
宇文雷道:“进京之前,在下有几句话说。京师重地,高手如云,单是甘凤池,就是一个极难对付的角色。各位若是不巧遇上他,万不可与他交手。他的正邪合一的武功已练到为山九仞的境界,天下能与他匹敌的,屈指可数了。”顾雪云诧道:“甘凤池的武功我们也有所耳闻,听说他是以正派内功修炼腐骨神掌,才得了‘天下第一神魔’的名号。他的‘腐骨神掌’真的如此厉害吗?” 宇文雷道:“据家母说,传闻此功从盛唐自天竺传来,原是天竺那烂陀寺的武学经典‘戒日神功’中记载六种高深武功中的一种。后来这武功秘籍不知如何传到中国,先为吐蕃两位大魔头所得,后来那两位大魔头被黑月城城主独孤城所杀,‘戒日神功’落在了独孤城手中。可他只练到第六重便再无寸进,不久之后更被越王杨素以谋反之名坐罪诛杀。独孤城死后,他从吐蕃夺来的这份秘籍竟尔在江湖中失去踪影。传说这种掌法以毒药熬炼,直练到毒物的色泽在手掌完全消失,则大功告成,掌力发出,中掌者体冷如冰,浑身青紫,血脉冻僵,极难提防,中其毒者宛若千万条虫在周身咬啮,痛楚难当,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骨骼寸寸碎裂,方是毕命之时。家母说‘腐骨神掌’阴狠毒辣,天下无药无解,若遇见这种掌法,能避则避,就算不能避,也要避免与对方手掌相接。” 韩飞虎沉吟多时,才道:“令堂以前去过天竺?” 宇文雷道:“先父与家母曾去过天竺漫游,去那烂陀寺听讲。先父所知‘腐骨神掌’的来历,是那烂陀寺的一位护法僧人对家父所言。那僧人听说‘腐骨神掌’又在中国出现,希望先父有生之年若见到用‘腐骨神掌’的人,一定不可手下留情。”顾雪云打断他的话问道:“这种武功如此邪恶,为何那烂陀寺的僧人不来追回秘籍?” 宇文雷道:“弟妹有所不知。天竺以佛教立国,佛教僧团的势力盘根错节,几乎到了能与天竺王室平起平坐、分庭抗礼的地步。先父与家母最后一次到天竺,正逢天竺王和僧团的战争。那次战争的起因,就是天竺王联合其他宗教教派打击削弱僧团的势力而引发。这场战争一直到现在依然未曾结束,那烂陀寺是天竺佛门领袖,他们在恶战中无法抽身,就别提派人到我国来追查‘戒日神功’的下落了。 从‘戒日神功’中分离出来的‘腐骨神掌’总共分有九重境界,修练极难,修练的过程中遇到的难题和魔障更是层出不穷,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内火焚身,死得惨不堪言;但一旦练成,则挥手之间山崩地裂,草木皆枯,宛若金刚摩顶,沛莫可御,世上没有哪种武功是足以克制‘腐骨神掌’的。甘凤池是个练武奇才,他从雍正手中得到戒日神功的秘籍之后,便以玄门正宗凌霄派的内功心法辅佐,十年之间,就把正邪合一的武功练到了为山九仞的地步,为自己赢得了‘天下第一神魔’的诨号;也正是因此,雍正才对他格外倚重,扫荡江湖,全靠甘凤池给他当马前卒。” 杨君孟道:“韩大哥的师父寒云老人,就曾吃过腐骨神掌的大亏。” 宇文雷说道:“韩兄,怎么回事?” 韩飞虎苦笑一声道:“家师在西域成名,他那次遇上腐骨神掌,是在喜马拉雅山范围以内,就遇上敌人的偷袭。据家师所言,偷袭他的那人武功高得难以想象,起手之下,阴寒满身,掌势神鬼难测。家师和他较了六掌,对方掌力的阴冷之气沉积体内,回到山上之后,伤势方始发作。家师算得上是西域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对自己的伤竟也是无计可施,仗着精纯的内功苦修数年,方脱大厄,但因此武功也废了大半,若非家师和少林寺六如上人有交,得到六如上人传授少林内功化解寒毒,只怕家师还难以活到八十岁。” 以韩飞虎所言,当日寒云老人并不知道那人用的就是令天下武林谈虎色变的“腐骨神掌”,回到喜马拉雅山住处之后,寒毒发作,阴冷之气盘踞体内,胶着于脉络之间,无论用何种办法也无法消除。寒云老人曾认得两位从天竺来的武林中人,向他们一打听,才知自己中的是“腐骨神掌”的掌力。当时少林寺掌门六如上人正好在西域弘法,寒云老人闻讯求上门去,从六如上人手中讨得三篇少林寺“少阳神功”内功心法和一瓶固本小还丹,才能侥幸留下性命。 六如上人是有道高僧,他传授给寒云老人的这三篇内功心法性属阳刚,以阳刚对抗阴柔,固本小还丹又是难得的伤科圣药,以内功辅助药物,路子是走对了,却并非“腐骨神掌”对症之道。寒云老人受伤后的十数年中始终勤练少阳神功而不辍,方能保命。但后来六如上人和寒云老人相继作古,韩飞虎想要继续追查打伤寒云老人的凶手,也就再也无从谈起了。 不过相比营救无忌,眼下什么也不值细虑了,宇文雷他们想知道无忌为何给困在北京,他们并不知道无忌武功全失,心想无忌武功不在自己几人任何一人之下,为什么不想法离开牢笼? 所有的疑问,宇文雷直到看见无忌从灵堂里走出来,才算彻底明白。 无忌脸色苍白,双眼无神,在宇文雷这样的武学大行家眼里,一看便知他要么身受重伤,要么内力消退,才会导致他如此萎靡不振。他紧上前几步,叫了一声:“无忌!” 无忌正沉浸在刚刚见到母亲、转眼又阴阳两隔的愁闷苦痛当中,赫然见到宇文雷,不禁喉头哽咽,迎着宇文雷叫了声“大哥”,眼泪就再也忍不住,好似断线的珠子,扑簌簌直落下来,跪了下去。宇文雷见到无忌这般模样,心中也是一酸,急忙把无忌从地上搀了起来。 两人站在灵堂外的台阶上开始一问一答,说的就是无忌在苏州和宇文雷分别后的事了。宇文雷静静地听着无忌断断续续的说话,一句什么也说不出来。初见无忌时,无忌那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样子,从巫山到北京来这段路上遇到的所有事一瞬间纷至沓来,无忌的一言一行,从他自己的叙述当中,一一印在了在宇文雷脑海之中。他知道这些都不是幻影,眼前的无忌,是自己所见过的最真实的人,他的言行就好像一座无形的大山,重重压在宇文雷的心头。他耳边响起他母亲宇文老夫人的声音:“但愿这孩子长命百岁,你们多做些年的兄弟!”宇文雷想不到兄弟重逢,竟是在如此情境之下! 他和无忌面对面站在阶下,无忌此刻如同僵立的石像,面色惨白,一动也不动。这时门外传来几声脚步,有个人也叫了一声道:“三弟,是你么?”说话的人,就是在宇文雷进门之后,四周查看有无清廷鹰爪,然后转回来的韩飞虎、杨君孟、蒲元修和顾雪云四人。 无忌擦干眼泪,向四人行礼,夏总管将来客引入灵堂,恭请拜祭。礼毕,延入后堂奉茶。此时金钹法王、纽祜禄、贺兰允速等人亦从幕内出来,与宇文雷四人相见。 金钹法王叹了口气道:“王公宅心仁厚,没想却连遭厄运。今早虽得朝廷正式封赠,奈何王公心神不属,礼仪亦是草草而毕。”宇文雷和韩飞虎等人这才注意到王妃灵前供着一对金光闪闪的一尺多高的金瓶,理藩院送来的这对金瓶,正是用于对蒙古王公册封或加封,此外,按例颁赐宝剑一口和王公印玺一台,亦是朝廷成例。 宇文雷问无忌道:“无忌,今后之事你想如何?” 无忌站在后窗边上喃喃地自言自语,摇了摇头道:“可惜母亲离去太早啊。她对穆土穆的所有事务了然于心,事无巨细,信手拈来,处置并无不当,所以先父去世之后,穆土穆的亲族一直得以凝聚不散,才能一直教人不敢小觑。小弟初来乍到,一切都似懵然,如何能光复穆土穆以前的繁盛呢?”过了一阵,只听堂外夏总管进来禀报道:“启禀王公,寒灯会甘大人和甘姑娘来了。” 无忌刚刚坐下,又站了起来道:“请他进来。”带着夏总管迎了出去。 宇文雷等人闪在王妃棺边,从布幔缝隙望出去,但见无忌、喀沁公子和那颜王子跪下行孝子之礼,甘凤池上香已毕,正将无忌搀起,说道:“你诸事辛苦,好好保重。” 无忌早得纽祜禄教了他一套官场上的说辞,说道:“多谢。雷霆雨露、莫非天恩,我有表谢恩,请甘大人代我转呈。”从袖子里把写好的表章拿出来交给甘凤池。甘凤池点头道:“好。你现在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穆土穆王公,好好发挥你心细如发的特长,为朝廷多做点事,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过些时候,我会向皇上进言,让你在朝参与国事。” 无忌道:“多谢。我斗胆请问,不知圣上什么时候许我送母回归故乡安葬?” 甘凤池道:“你我已是熟人,我也不想瞒你。皇上已许王妃陪葬孝庄皇太后墓侧,就不用送归草原了。自从今日之后,皇上是曾考虑将来要你在朝为官,不要再回穆土穆草原上去的。皇上听说你饱读诗书,文采非凡,也颇有头脑,只是在江湖上久了,为人有些放荡不羁,可以做一名睥睨天下的狂士,却未必做得了一方诸侯。穆土穆需要一个熟悉旗务,拿捏得当的人帮你治理,你的心意如何,就看你自己的了。” 无忌肚里阵阵冷笑,顺着他说话的意思说道:“皇上想叫理藩院的首席堂官前往代理穆土穆旗务,不知这个传言是不是真的?” 甘凤池听到这里,不禁心头微微一震,道:“皇上确有此意。但目下并无定论,上书房军机首辅张廷玉张大人和南书房的国舅隆科多都不同意这件事的朝议,皇上见两位老臣有异议,暂时搁置下来了。皇上虽有此想法,多半还是顾虑你年纪尚幼,怕你担不起穆土穆旗务之责,所以才叫御史台的人拟折子上去。你不用太在意,先好好把王妃的后事处置妥当了再说,将来如何送王妃回乡,就交给我去向皇上说吧!你是个有见识、聪明过人的人,以后自会知道如何处置旗务,这个原也无须我多嘴。” 无忌淡淡地说:“皇上既有此意,何必今日在先母灵堂上封我做继任王公?将此事交廷议,何必再费事给我称号?直接派人去穆土穆接掌兵权便是了。” 甘凤池吃了一惊。他一是没料到朝廷上的风声这么快传到了无忌耳朵里,二是想不到无忌反应如此激烈,万一无忌的话传了出去,对于自己的计划又是节外生枝,雍正是何等样人,岂会轻易放过此事?想到这里,他急忙劝无忌道:“你刚刚接任王公,还不知皇上的秉性。他素来宽厚待人,是他的好处;你受命做王公,那是你的职分,这句话请恕我不敢为你代传。” 无忌微微一笑道:“好。既然你不愿意传话,我亲自上表就是。二十七日之后,我要送先母归山,到时他不肯,就让人请尚方宝剑来杀了我好了。”甘凤池见他意态极坚,惊道:“你何必如此固执呢?在京城做官有什么不好?” 无忌冷冷笑道:“我早知你是来做什么的,我也早就做好准备了。你们不怕,尽管放马过来试试,血流成河我也是不怕的,先父先母未曾怕过,我虽不孝,也不会临阵退缩。” 说也奇怪,本来一心想要劝服无忌的甘凤池竟被无忌问得无话可说,哑口无言。诚然,战场上的血腥拼杀,拼的不只是兵多将广,《孙子兵法》有云:“兵非益多也,惟无武进,足以并力、料敌、取人而已。夫惟无虑而易敌者,必擒于人。”意思是一场战争,必是通盘考虑,而非只一面。又有云:“凡地有绝涧、天井、天牢、天罗、天陷、天隙,必亟去之,勿近也。”以目下无忌的处境,正与身在兵法中所云“绝地”大致相当,朝局虽非战场,争权夺利的“战斗”一旦开始,比真正的战场拼杀别无二致,凶险之所致,绝无分别。 只听无忌继续说道:“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恐怕不用我来说,你心里比我还清楚。朝廷既然封了我这个王公,我不想祖先浴血打下的江山白白拱手让人,更不想穆土穆的百姓因我陷入苦难之中,试想穆土穆无数将士前赴后继舍生忘死换来的基业,一朝拱手送他人,先辈的鲜血岂不白流?所以我为了国家的安宁和穆土穆百姓的安康,也非要回到草原上去不可!”这几句说话斩钉截铁,甘凤池如此修为的人听了,心头也不禁一阵凛然,想道:“如皇上所说,若将他杀了,再立一个新王公,他会比高无忌还更好吗?就算他肯让位,别人却未必敢接过这个权柄!”想到这里,他笼在袖中的双手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掌心之中,顷刻间都是涔涔汗水。 无忌眼光偷转,似乎已看清了甘凤池脸上的尴尬,缓了一口气,说道:“如果皇上认为我和先父先母一般都属于那种有才能的人,他也应该曾经想过将来如何处置于我,只是恐怕他没告诉你而已。” 甘凤池不禁听得心弦颤抖,心中更是矛盾重重,想道:“他岂止是这一件事没告诉我,没告诉我的事只怕是车载斗量,远不可估!他一定知道我将来不会满足于只做一个寒灯会主人,心中对我的防范,从认识我的第一天就已开始了!”只听无忌继续说道:“我只求穆土穆不要所托非人,激起民变,至于国家的百年大计,非我所虑。”说话时,双眸炯炯,瞧着甘凤池。 甘凤池猛然一省,说道:“你万万不可作如是想。” 无忌问道:“有何不可?” 甘凤池道:“皇上虽有心钳制于你,但也知古往今来权利之争的血腥和残酷,他绝不想引起连天的战祸!” 无忌把甘凤池的话听到此处,忽然默然不语,良久良久,才长长叹了口气。而这一刻,甘凤池望着高大英挺的无忌,心中竟也觉一阵莫名的惘然!就在他对无忌说完那段话之后,接着淡淡地说道:“好好做你的王公吧,多为你的百姓谋些福祉,而不要只顾自己。时候不早,我要走了,奕芬,你还有什么话要跟无忌说么?”他心情此时复杂已极,望了望无忌,又望了望自己的女儿,微叹口气,向灵堂外走了出去。 甘奕芬再见无忌,心中更是矛盾重重,她望着无忌憔悴的面容,忽然有一股伏在无忌怀里,放声大哭一场的感觉!可是,已经不能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自己即将入宫的事,更不能在这个时候告诉无忌!她走过去轻轻拉起无忌的手,低声说道:“好。无忌哥哥,我走了。” 无忌分明感受到了这双冰凉的小手传来的意思,他急忙说道:“且慢。奕芬妹妹,你先别走。”甘奕芬淡淡一笑道:“我不走还能作什么,一荻姐姐呢?”她一进门就在找庄一荻的身影,她想看看,在无忌身当母丧,庄一荻在王公府里,“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可是从头到尾,她都没看见庄一荻的身影。 无忌放脱了甘奕芬的手,面对母亲的灵位,黯然说道:“一荻姐姐?她,她不见啦。” 甘奕芬一惊,问道:“怎么,这回又是谁抓了一荻姐姐吗?” 无忌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是我太粗心了。”于是把尚宝潼出事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甘奕芬静静地听完,叹了口气,说道:“你应该去把一荻姐姐找回来呀。”无忌听她这样说,心道:“你让我把一荻姐姐找回来是什么意思?你呢,你怎么办?”一瞬间,他莫名地心中颤抖,低声道:“可是我,是我伤了她的心,她是再难回头的了!”甘奕芬点了点头,眼睛紧紧地盯着无忌,两行眼泪忽然无声滑落下来,无忌见她忽然落泪,不知何故,只觉阵阵凉意直透心头! 甘奕芬就这样盯着他看了好久,低声说道:“无忌哥哥,请你一定保重,不要再以我为念,去,去把一荻姐姐找回来,让她陪在你身边。”她声如蚊蚋,却似有着令人难以抗拒的力量,无忌情不自禁地低声道:“奕芬妹妹,你怎么啦,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没告诉我?”甘奕芬颤声说道:“不,我没什么话要告诉你·····你怎么会这么想?”无忌望着她苍白的脸色,忽然抓着她的双臂,失声道:“我失去了师父,失去了父亲母亲,一荻姐姐也因为我的过失离我而去了,你有什么话一定要告诉我,不要让我伤心失望啊!” 甘奕芬怔了一怔,忽然惨笑道:“不会的。奕芬有事,就一定会告诉无忌哥哥的,你别想太多,先把你娘的丧事处理好吧!”无忌努力稳定心神,抓着甘奕芬双臂的手缓缓放开,全身颤抖着说道:“好,我听你的,我相信你。”甘奕芬忽然说道:“父亲让我带个人来见你,你一定很想见她。” 无忌一愣,说道:“我很想见的人?是谁?” 甘奕芬说道:“本来你进京的那几天,父亲就要把她送来,可是她不敢来,怕见到你,父亲不想勉强她,就让她暂时留在寒灯会里做些杂务,等她心情平复,再让她来见你。现在,是时候了。” 无忌隐隐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世上他认识的女子不多,长一辈的女子他敬若神明,晚一辈同龄的女子,不外乎就是那几个,甘奕芬、庄一荻、张玉珑,除了这三个女孩子,还会有谁,是能令自己不时想念牵挂的呢? 当这个人出现在无忌面前时,无忌张大了嘴巴,惊讶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是一个清丽脱俗的女孩子,她面上罩着一层薄纱,好像走了很远的路,风尘仆仆,忽然就出现在无忌的面前! 无忌浑身颤抖,握着那女子的手,不成语调地说:“明,明月姐姐,怎么,怎么是你呀!” 天山大战中,后山断崖边,他明明看见明月是死在了甘凤池的师弟李远剑下的,怎么会,怎么会就这么突如其来地出现在自己眼前! 甘奕芬看见两人历劫重逢,流下了激动、欢喜的泪水。无忌身边有一位女子,至少不会因她和庄一荻的离开而冰冷寂寞,甘奕芬能做到的,也就是这么一件对她而言,力所能及的事了。她含泪笑着,悄悄退出灵堂,无声地离开。门外,伤愈的尚宝潼正迎着她。······ 明月又是如何从天山浩劫中死里逃生的呢? 不错,当时的情境,以明月的武功,是无法脱离险境,逃出生天的。好在李远划向她颈边的那一剑,正好受到了来自甘凤池情急暴怒之下的一声大吼,李远的剑尖,不偏不倚划伤了明月喉头软肌,未再深入,明月受了这样重的伤,失血过多,一时晕厥过去,侥幸未死。她醒来时,已在回中原的路上。她无力反抗,又寄望于无忌未死,将来或许还有重逢的一天,于是咬着牙,坚强地活了下来。她来到寒灯会,从此和掉下悬崖的无忌音讯杳然,生死不知。她虽是一位农家女子,没见过大的世面,也粗通文理,知道忍辱负重的典故。 她在寒灯会中举目无亲,一个人过着凄凄惨惨前路茫茫的日子,不知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好在她来到寒灯会之后,甘凤池严令不许人前去打搅她,甘凤池自己也只到过明月的住处一次,外面天翻地覆,也和明月无关。她不知自己侥幸活命,这是好事呢还是坏事?她只知来到北京,孤身一人,离开了寒灯会,自己不知去往何方。她可不知,甘凤池虽然亲眼见到无忌跳下了万丈悬崖,却因未见无忌的尸首,坚信无忌并未死去,无忌若然未死,明月在他手里,就是一张好牌。至少,当无忌和明月重逢,无忌应会报以感激之情的。只要无忌一感动,甘凤池就能和无忌谈“合作”,抢先一步,将无忌捏在手中。 无忌没想到竟然可以再见明月,这一刻,两人都恍若隔世,他们情不自禁地拥抱在一起,久久无声。 一直在后面看着的金钹法王和宇文雷他们见到无忌和明月重逢一刻,是既感意外,又觉欣慰。他们虽不知无忌在峨眉山三戒寺的往事,但可以看得出无忌此时的真情流露。宇文雷对金钹法王低声说道:“也许就是这位女子,可以改变你们王公的心绪。”金钹法王点点头道:“正如宇文居士所言,希望这女子的到来,足以安抚王公。居士,我们是不是太幸运了?” 喀沁公主叹了口气,喃喃说道:“唉,一切都像做梦一样,弟弟这失魂落魄的样子,真让人难受,如果这位姑娘能让弟弟开怀,我们岂止是幸运?那该是穆土穆全部落的幸运才对!” 无忌两眼含泪,双手颤抖着捧着明月的脸,颤声说道:“明月姐姐,无忌好想你呀!”他扶着明月坐下,流着眼泪说道:“明月姐姐,你好好跟我说说,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你为什么和奕芬妹妹在一起呀?” 明月的眼泪流了下来,她嘴里啊啊地叫了几声,比着手势告诉无忌,是甘凤池救了她的命,是甘凤池不相信无忌已死,所以甘凤池要明月好好活着,等着和无忌重逢。无忌从她的手势里大概知道前因后果,他紧紧地握住明月的手,久久不愿松开,说道:“甘凤池为什么没杀你?”明月叹了口气,又开始比着手势,道:“他为什么不杀我,我不知道,但他说我到了北京,也许有机会再见你,所以我就一直留在寒灯会了。我自己不想走,我放不下你啊,除了四川年迈的父母,这世上我就只剩你一个亲人了,不见到你,我,我不甘心啊。”无忌陪着她一起掉泪,思潮乱涌,良久才茫然道:“甘凤池宗算做了一回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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