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关仁山新作《常山战鼓》:严肃写实文学创作,不能胡编乱造

马庆云的影音娱 2024-09-28 10:34:37

小说作者关仁山,在官方文学语境当中,是河北文学的一面旗帜。他也是河北作协的主席。一定意义上,关仁山的文学高度,代表着河北官方文学的高度。所以,关仁山的每一部新作,都是有研读且分析的必要的。老编我是河北人,又恰好对石家庄、正定、滹沱河等作为符号内容出现的概念比较熟稔,因此,我决定用个人视角,来分析一下关仁山新作《常山战鼓》。

先说《常山战鼓》的故事内容。

一言以蔽之,这部小说的主要故事是,男主人公和二叔学习打鼓,参与乡村建设,并且最终凭借“常山战鼓”登上央视春晚的故事。这个故事本身,是很流俗化的,或者说是公式化、套路化的。很多“命题作文”的小说、小成本电影作品,都是如此路数,尤其是善于用“登上春晚”作为故事的结尾,实现所谓的故事总攻。在这一点上,小说作者关仁山是不够原创的,亦不够实诚。

在主线故事之外,则是一些配菜故事。比如说,男主人公和二叔之间的误会,起源于父辈们争夺战鼓。比如说,男主人公和开民宿的女主角之间的爱情、婚姻走势。比如说,男主人公和邻村打鼓人员们的故事等等。这些故事本身,也都是以往文学、影视作品当中经常可见的。尤其是女主人公对于男主这种死心塌地的爱情故事,是很多流俗文学影视剧作品当中遍地都是的,属于典型的落风枣,烂皮子。

而二叔和男主人公之间的误会式,和后续的和解式,则是典型的晚会小品的做派。误会式的创作模板,已经是被读者、观众和影迷们唾弃的创作公式。女主人公这种无缘由地爱上男主人公的模式,也是几十年前老掉牙影视剧的套路,属于对于女性本真情感的视而不见,与对于男性创作者无限“聊斋式”意淫得毫不克制。

再说《常山战鼓》显而易见的一些问题。

《常山战鼓》这部小说,应该是关仁山的“命题作文”——这个“命题作文”的要求,应该是通过一部当代题材的小说,去反映新时代正定农村日新月异的变化,并且在这种变化当中,呈现正定非遗“常山战鼓”的重要性。立意先行,不是关仁山《常山战鼓》的原罪,当下大量的小说和影视剧作品,都是这类立意先行。创作上,不及格,才是原罪。

这种“命题作文”,最重要的一点要求便是,写实,基于现实来书写故事。既然要反应新时代的变化,就不能胡编乱造。而关仁山《常山战鼓》目前最大的问题,也便是胡编乱造。写实小说当中,有两个基础真实的要求。时代背景的真实,和地域背景的真实。这两个真实,关仁山《常山战鼓》一个也没有做到。我举两个例子,证明之。

第一个例子,男主人公和二叔是在滹沱河上打渔的,二叔已经凭借这个手艺谋生几十年,滹沱河上更是有成熟的打渔停靠的港岸。这是典型的胡编乱造。关仁山《常山战鼓》的地域背景是正定滹沱河沿岸的乡村。在这个地界上,是没有可以打渔的河道的,更是没有可以让渔船停靠的港岸。小说作者关仁山只要走出书斋,到滹沱河沿岸看一眼,就知道这是常识。

滹沱河是不具备通航条件的,渔业资源也非常脆弱。自黄壁庄等水库修建完毕之后,滹沱河成为季节性河流,常年处于断流状态。最近几年,滹沱河生态工程推动,河底铺设了防渗网之后,开始有水面出现。但滹沱河整体水面非常浅,不具备通航的任何可能性。同时,滹沱河正定段,更是不可以打鱼,河道边上,立着不少的牌子呢,禁止打鱼。所以,关仁山《常山战鼓》当中男主人公和二叔及其很多渔民的职业,是虚构的,属于典型的悬浮与胡编乱造。

《常山战鼓》小说内容当中,二叔的战鼓破了,需要修复,二叔和男主人公驾驶机械船,逆流而上,去西柏坡一带修战鼓,这也是典型的胡编乱造。还是那句话,滹沱河不具备航运能力。目前,滹沱河景观带的来水,一部分是黄壁庄水库下放,一部分是南水北调支援。从正定出发,去西柏坡,即便是小船,在丰水期,也只能走到黄壁庄水库下方,这还是每遇到一个拦河大坝就要把小船扛过去的情况之下。黄壁庄水库到岗南水库之间的滹沱河河道,依旧不具备通航条件。同时,需要注意,黄壁庄水库和岗南水库是禁止非官方船只进入的。

所以,关仁山《常山战鼓》花了大把力气写出来的滹沱河当中航行的“噼里啪啦”,都是关仁山自我生发的,属于没有真实参照系的。包括男主人公和二叔修好战鼓之后回正定,遭遇洪水,遇险,到了正定之后,用船救河堤等等,都是胡编乱造。滹沱河真发大洪水,民间船只根本不让进入,别把石家庄的无人机当吃素的,那上边的摄像头,可比……(此处删去四个字)高清多了。关仁山但凡在滹沱河发水的时候去河边看看,都不会写出民营船只堵决口处这么幼稚的内容。2023年滹沱河泄洪,防洪人员是24小时河道坚守的,不会河道决口了等着民船来救。

因此,《常山战鼓》的地域背景真实,就不复存在了。在关仁山笔下,滹沱河已经不是真实的滹沱河,而是假想出来的,黄河中上游?亦或长江流域?我非常不理解,为什么要虚构滹沱河的通航能力,对滹沱河禁渔视而不见?

第二个例子,《常山战鼓》当中,对男主人公参与乡村建设干工程赚钱的事情,一带而过,没有深入,只出现了一个丑角偷东西的故事。要呈现时代背景真实,最应该书写的,便是乡村振兴过程当中,到底做了哪些工程,男主人公参与了哪些,这些工程建设是怎样的,有哪些困难,男主人公是如何克服的等等。时代,时代,这些内容,才是时代书写最需要的。但是,这些内容,在关仁山《常山战鼓》当中看不到。时代背景,被这部作品严重弱化,弱化到了只以符号方式、口号方式出现。

第三说《常山战鼓》的“战鼓精神”。

常山战鼓的精气神是什么?这是这部小说的命门了,这个要是都搞不好,那这部作品,真的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然而,关仁山在这一点上,依旧是典型的拿来主义和创意写作路数。男主人公和二叔学战鼓,男主人公敲战鼓时候表现出来的一些仁义等等,和吴天明执导的《百鸟朝凤》有什么区别呢?关仁山的作品,缺乏一种原创性和开拓感。

最后说文笔和主人公们的语言塑造。

这是关仁山作为小说作者最大的短板。关仁山《常山战鼓》给人的整体感觉是,三十年前烂俗电视剧的路子,这类内容,真的是放在三十年前,也是三流的。我们先说文笔。依旧举例子吧。

比如说,《常山战鼓》的第一句,就露怯严重。小说文笔好不好,开天辟地第一句,还是相当重要的。《百年孤独》开篇第一句,便是一个好例子。来看看关仁山《常山战鼓》的第一句:

河雾,打着疙瘩游移。

首先,滹沱河正定段的河道上,会起雾吗?会,但是,不会一个疙瘩,一个疙瘩的,而是整体起雾,所以,不存在什么疙瘩雾运动的状态。关仁山显然没有到滹沱河认真采风。那位问了,怎么就你说的对呢?我每天早晨到滹沱河边上跑步啊,没办法,365天,只要不下雨或者太冷,都去,我观察了啊。疙瘩雾,应该是关仁山老家河道的样子。疙瘩雾,需要冷热不均衡才行。滹沱河正定段,不具备这个自然天气条件。

其次,“游移”太拗口了,不具备文笔的通畅度。这是看一位小说作者有没有水平的小道。古文当中,尤其是对仗内容当中,讲合掌问题。现代文当中,也有个类似的,遣词造句当中,词语出现连续性音节的时候,容易打圈子,瘪嘴。“游移”的声母,都是“y”,用到小说开天辟地第一句,就显得水平很低了。

最后,简单说一点关仁山《常山战鼓》的人物语言问题。要写一地之人,最便捷的方式,便是写一地之人的语言行为方式。能把一地之人的语言写真切了,需要创作者深入生活,去采风,去当地过日子,多交流,多记在脑子里。《常山战鼓》当中,俺来,俺去的,并不具备正定人的语言真实。正定人的日常交流用语当中,喜欢带把儿,比如说“鸡扒”和“娘批”等等,会被潜移默化中调度到日常用语当中去。整个的石家庄方言,如何文明化,依旧是大问题。但俺来,俺去的,肯定不是这一地的话。

抓语言特色,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关仁山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令人奇怪。有外省朋友调侃说,你们河北文学是沙漠。只从关仁山的作品来看,我们确实没长啥草。但我相信,关仁山老师的雅量是很大的,能容得下我的批评。关仁山和另外两位河北作者,被称为河北文学三驾马车。我想,我的这些评论,如果还能有些许价值的话,算是给老关一鞭子,让他跑两步——虽然人家河南、山东、陕西的文学大家们,都跑上高铁了。(文/马庆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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