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仅希望你明年来，我更希望明年自己还能来。”

这是股神在年度股东大会上风趣又深情的告别致辞。

1999 年，当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宣布收购中美能源公司时，沃伦·巴菲特曾经盛赞，爱荷华州天然气和电力公司是该集团最优先发展的业务之一。

尽管这笔20亿美元的交易在当时还没有引起外界足够的重视，但巴菲特却从此一跃开启其能源投资版图，至今已整整25年。

如今，伯克希尔哈撒韦能源板块资产已高达1380亿美元，成为美国这一行业的主要参与者，其业务遍及全美28 个州，运输了美国15%的天然气，服务于美国、英国和加拿大艾伯塔省的1300万客户。

能源曾经被巴菲特视为抵御经济周期的防守型资产配置，同时又能带来稳定的现金流。但是，在2023年和今年一季度，这条护城河正出现不确定性。与投资苹果股票所取得的巨大成功相比，伯克希尔哈撒韦能源2023年的盈利下降了40%，至23亿美元。

后巴菲特时代，伯克希尔哈撒韦能源正面临一场剧变：一场山火正让该公司面临最高可达450亿美元的诉讼，另外该公司从来没有把气候变化作为投资决策时需要考虑的因素。

01巴菲特的投资，从来不会参考气候因素

伯克希尔哈撒韦股东大会现场

作为美国石油生产商雪佛龙和西方石油公司的主要股东，自本轮能源危机以来，伯克希尔哈撒韦一直坚持这样一个对自己有利的观点：世界摆脱对化石燃料的依赖，将会比之前预期的时间要更长。

有迹象表明，巴菲特正准备对放慢绿色能源转型步伐进行重大投资，尽管这会招致批评。

上周六，在伯克希尔年度股东大会上，包括巴菲特在内的股东们以压倒性多数票，否决了该集团旨在解决环境等问题的六项动议。其中，更是有两项提案以4：1的高反对票被否决，即伯克希尔的保险和能源业务部门应该披露更多有关应对气候变化的努力。

上述投票结果并不令人感到意外，因为巴菲特拥有特殊股票——他拥有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31%的投票权。这使得巴菲特反对的一些建议，通常都很难得到采纳。

在周六举行的股东大会上，美国伊利诺伊州财政部长提出了一项决议，要求伯克希尔哈撒韦能源公布其排放量的年度详细计划。巴菲特认为，这样的报告“目前没有必要”。

长期以来，巴菲特一直采取不干涉的方式来管理伯克希尔哈撒韦的子公司。此前，他曾将要求公司披露气候报告的呼吁称为“愚蠢”。 这位亿万富翁承认，全球变暖正在发生，但在过去几年中，他表示不愿将气候变化作为决定是否投资的一个因素。

巴菲特在2021年表示：“我不想在三年内禁止所有碳氢化合物。我们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需要大量碳氢化合物……” 。

2023年，在气候行动100+（由东方汇理银行和富达投资等约 700 家全球投资者组成的联盟）编制的一份分析报告中，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在应对气候变化方面的参与度被评为最低等级之一。只有少数公司，包括沙特阿美公司，获得了如此低的评价。“伯克希尔一直抵制气候审查，”投资者倡导组织As You Sow 的总裁Danielle Fugere表示，该组织已向该公司提出了多项气候动议。

在本届股东大会上，有关伯克希尔哈撒韦能源的大部分讨论，沃伦·巴菲特都交给了他的接班人——格雷格·阿贝尔。这位加拿大人自2018年以来一直负责伯克希尔哈撒韦的非保险业务，其中就包括资产规模高达1380亿美元的伯克希尔哈撒韦能源。

巴菲特表示，在美国监管机构和政界人士对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获得可接受的资本回报抱有敌意的情况下，该公司不会再不断地投入大量资金。

5月4日，沃伦·巴菲特和格雷格·阿贝尔在伯克希尔哈撒韦年度股东大会上

巴菲特未来的这位接班人表示，未来几年，美国将需要大量投资来支持更高的电力需求，其中大部分基于支持人工智能发展的数据中心。到2030年代中后期，爱荷华州的电力需求可能会增加一倍，内华达州的电力需求可能会增加两倍。BHE已准备好进行大量投资来支持这一目标，但前提是，管理层期望获得公平的投资回报。

02美国能源转型，还要很长时间

伯克希尔哈撒韦能源旗下的煤电企业

今年61岁的阿贝尔，预计将因其具有争议的决策而受到公众的批评。

例如，该公司增加了28台燃煤发电机组——这也是美国近年来增加的最大规模的煤电装项目，以及该集团还在计划加大对于天然气的投资。自从负责BHE短短几年时间内，阿贝尔对于化石能源的投资，已经比巴菲特在过去半个世纪中干得还要多。

上周六，在巴菲特股东大会会场外，美国爱荷华州环境委员会等团体成员发起了抗议活动，批评中美洲没有更快地淘汰燃煤电厂。

美国爱荷华州环境委员会能源项目主任克里·约翰森 (Kerri Johannsen) 表示：“人们对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抱有期待，但老实说，伯克希尔在公关方面做得很好，成功将沃伦·巴菲特提升为整个公司形象。”

“从带头发起彻底的能源效率计划，到要求公用事业公司考虑新一代发电成本的努力，以及提议将煤灰渗滤液倒入密苏里河，中美洲公司（BHE子公司）不断地表明，他们的利润比客户更重要。”美国环境委员会能源项目主任克里约翰森在一份声明中表示。

5月4日，知名财经媒体《金融时报》(FT)刊发题为《巴菲特之后的伯克希尔：珍贵的能源业务面临剧变》的文章，指出，伯克希尔能源板块将成为巴菲特商业帝国所有业务板块中变化最大的一块业务。

文章指出，当巴菲特不再掌权时，决定是否继续向公用事业（发电与电网）分配更多资本、甚至还要不要留在该行业——都将由伯克希尔哈撒韦能源（BHE）董事长、巴菲特的继任者格雷格·阿贝尔 (Greg Abel)说了算。

在股东大会上，阿贝尔表示：“我们正在从碳能源向可再生能源转型，但这不会一蹴而就。”他补充说，到目前为止，电池储存能量的时间，还不足以覆盖太阳能和风能不发电的时间。

来源：伯克希尔哈撒韦年报

伯克希尔哈撒韦能源在年报中披露，截至去年底，该公司已在清洁电力和储能领域投资399亿美元，并承诺到2026年再投资77亿美元。目前，该集团的投资组合所拥有的清洁电力运营能力，位列全美第一。截至2023年底，该公司有47%的自有发电能力(运营和在建)来自于非化石能源，并且预计到2030年将增长到约60%。

阿贝尔在股东大会上表示，该公司正在内华达州建造一座天然气发电厂，以取代两座退役的煤炭发电厂，以便“每天、每分钟”都能获得足够的电力。

2020年，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斥资80亿美元收购了弗吉尼亚州公用事业公司 Dominion Energy的天然气基础设施业务，而与此同时，同行们都在减少对化石燃料的投资。

事实证明，天然气一直存在争议。支持者指出，它燃烧时排放的二氧化碳比煤炭少，对于一些发展中国家电力脱碳作用明显。但是，反对者认为，天然气主要由甲烷组成，当甲烷逸出时所产生的温室效应，比二氧化碳排放所产生的还要大很多。

对于美国能源转型的时间表，巴菲特则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无论多么有天赋或多么努力，有些事情只是需要时间。即使你能让九个女人同时怀孕，也不可能在一个月内就生出一个孩子。”

美国老旧电网改造，至少要投2万亿美元以上。如果没钱赚，或者投资得不到保障，巴菲特肯定不会下重注。

赶碳号以前介绍过，美国实际上没有国家电网。相反，美国的现有电网系统分为三个区域——西部互联、东部互联和德克萨斯州——这些区域基本上各自独立运行，交相之间交换的电力很少。美国能源部专家预估，完成改造升级，至少需要2万亿美元。

实际上，在2023年5月的股东大会上，巴菲特对于美国能源转型遇到的问题，一语击中要害：中国是一个国家，但是美国是50个州，美国的政府系统是不一样的。

03一把大火，烧掉巴菲特450亿美元？

2023年夏天，美国俄勒冈州的一个陪审团发现，伯克希尔旗下最大的电力公司 太平洋公司（PacifiCorp）对2020年的一系列致命野火负有责任。随着针对该公司的大量索赔案例，太平洋公司可能面临超过80亿美元的损失，最极端情况下可能高达450亿美元。

2020年的这场火灾，导致美国俄勒冈州9人死亡，烧毁面积超过1,875 平方英里（4,856 平方公里），并摧毁了超过5,000 栋房屋和建筑物。

太平洋公司作为伯克希尔哈撒韦能源公司旗下子公司，被指责在暴风雨期间没有切断其600,000 名客户的电源。该公司的输电线路已卷入多起火灾，其中一场火灾始于其加利福尼亚州的服务区域，并烧毁至俄勒冈州。

巴菲特认为，让公用事业公司来承担山火损失的全部费用，这是极为不合理的。

阿贝尔在股东大会上表示，从历史上看，BHE 的公用事业公司一直会优先考虑在暴风雨期间保持供电，以支持为医院等关键需求提供电力。然而，保持线路通电会带来更大的野火风险。未来，BHE 将在风险较高期间切断线路电源，并且已经采用技术来实现这一目标。

巴菲特指出， 有人将不得不为所需的投资买单，而气候变化风险应该由政府来承担，而不是电力公司。

一场山火把一家电力公司告到破产的事情，在美国并不少见。最著名的当属美国国最大的电力公司——PG&E山火赔偿案。该公司因2017年和2018年北加州灾难性山火，被受害者索赔540亿美元以上。2019年12月，该公司以总计135亿美元赔偿与受害者和解。

附：伯克希尔哈撒韦能源及成员企业简介

来源：伯克希尔哈撒韦年报

NV Energy：内华达州的一家电力和天然气公用事业公司，拥有两家子公司。它为拉斯维加斯地区的100万电力客户提供服务。MidAmerican Energy：这家电力和天然气公用事业公司总部位于爱荷华州，在爱荷华州、伊利诺伊州、南达科他州和内布拉斯加州等州拥有160万客户。PacifiCorp：这家电力公司总部位于俄勒冈州波特兰，在犹他州、俄勒冈州、怀俄明州、华盛顿州、爱达荷州和加利福尼亚州拥有超过200 万客户。它还在批发电力市场上进行电力交易。BHE Pipeline Group：运营着 21,000 英里的管道，去年运输了美国消耗的天然气总量的15%。它还经营 22 个天然气储存设施和一个液化天然气接收站。BHE Transmission：加拿大Altalink的所有者，该公司是一家电力传输公用事业公司，为阿尔伯塔省 85% 的人口提供服务。BHE Renewables：拥有美国多个独立电力项目的权益，包括太阳能、风能、地热能、水力发电和天然气，装机总量约5GW。Northern Powergrid：为英格兰北部400 万客户提供服务的配电集团。它还拥有上游天然气业务，在欧洲和澳大利亚开发项目，并拥有太阳能资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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