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死后,爹爹彻底疯,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给我娘报仇

若棠文学 2024-02-01 10:23:15

我娘是小门小户的庶出。

我爹是侯门嫡子。

他们的爱羡煞旁人,京城谁不闻侯府嫡子十里红妆迎娶一位庶女?

可后来,我爹被小郡主看中了。

为了拒绝郡主,我爹自请降级以明心意。

结果我娘便失踪了。

数日后,我娘的尸体横在城门处。

衣衫不整,浑身是血,遭人围观。

她的身上还贴着字条,上面写着两个字。

贱妇。

1、

庆年春月,郡主如愿以偿的嫁给了我爹。

圣上钦赐的婚姻,声势浩大乃至府前门槛被踏的矮了三寸,年仅七岁的我从未见过如此之多的显赫贵人,连宫里的都来了。

程嬷嬷是太后身边的,她今天来替的就是太后的面儿,跟监工一样,死死盯着爹爹和郡主拜了堂才笑着扶郡主回了新房。

爹爹穿着刺眼的红色喜服,在席上笑着与人推杯换盏,接受着来客们的祝福,但我却看不见他有半分开心。

记得刚知晓娘被害时,他把自己关在祠堂关了几天几夜,着实骇人。

我没了娘,爹又见不着,不安心的在门口哭着求他出来,不顾下人的阻挠,一直哭到倒了下去才瞧见门开。

他的手腕上有血痕,眼下乌青,瞳孔更是一片红色。

我伸出手要他抱,哭着喊他。

他俊美的脸上全是疲惫,接着把我抱在了怀里,眼里一片惊人的隐忍。

“…对不起,是爹自私的想随你娘离开,对不起,鸢儿。”

他喃喃自语着在我额头落下一个吻,嘴里颤抖的唤着我的名字。

鸢儿,鸢儿…

那时的我只知道抓住我身边最后一个亲人,根本不知爹爹眼里的究竟是什么。

数月以后,圣上直接给爹爹赐了婚。

从接下圣旨的那一刻,爹爹的眼神彻底的改变了,变得明亮了起来,但又不是我熟悉的明,而是带着暗意,叫人觉得冷。

不久之后,也便是今日,他们成婚了。

成了一场我和爹爹都笑不出的婚。

听闻郡主的本名叫玄虞衡,是皇帝异母的妹妹,也是太后心尖尖上的宠儿,从小到大被娇养在皇宫里头,诸事顺心,性子也霸道。

席结束后,爹爹就睡书房去了。

这直接气的郡主把新房的东西全砸了,还莫名其妙的把我叫了过去。

新房里的婢女们都是太后给郡主带过来的陪嫁,各个眼神如蛇蝎似的,仿佛要把我就地处死一样。

艳红的床榻,郡主娇美的面孔染尽怒意。

“你爹在席上喝酒,你怎么不拦着点?”她冲过来就推了我一把。

我哪里想过一个郡主力气这么大,直接被推到在地,摔得屁股疼。

但我没哭,因为我不想在一个我讨厌的人面前哭。

程嬷嬷连忙制止了郡主,说道:“夫人,她毕竟是侯爷唯一的孩子,侯爷舐犊情深,您这样做不大妥当。”

嬷嬷是太后心腹,郡主思索一二便没有继续为难我,只叫我站在门口,不许离开,也不许打盹儿。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吗?私塾先生没有教过你什么叫春宵一刻值千金吗?你这个嫡女当得也忒便宜了,什么事都不操心!”

我一脸迷惑。

我不喜欢这个郡主,也不喜欢她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对她的问题更是摸不着头脑。

“先生只教诗词歌赋…”

还没说完,她就瞪了我一眼:“小畜生还敢顶嘴?!”

我紧抿着唇,不敢说话了。

接着她跟程嬷嬷说了几句悄悄话,沉着脸坐到梳妆台前,把华丽的头冠往桌上一扔,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重新带上了。

“去,把你爹叫我屋来。”她回头道。

我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见我不肯,郡主的脾气再一次掀起,随手拿起一个簪子扔向我。

我经常和爹娘玩打雪仗和捉小鸡,看见飞来的利器本能的躲开了。

没打着人,郡主觉得没了面子,气急败坏的就要过来亲自打我,但刚走三两步人就愣在了原地,整个人的表情都僵住了。

“侯,侯爷…”

她一改方才的跋扈,声音娇滴滴的。

侯爷?

我回头看去,爹爹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

他的脸,被月色衬的更加冷。

那一双桃花眼里弥漫着深不见底的黑雾,毫无感情的注视着郡主。

“爹…”

我放纵方才受到的恐吓和委屈,扑到了爹爹的怀里,一抽一抽的哭了。

他默默的抱起我,温热的掌心轻柔的抚摸我的背。

见状,程嬷嬷马上用胳膊肘提醒了一下一旁的郡主。

郡主看懂了她的眼神,捻着帕子按在胸口朝我们走来,声音变得温柔,眼里更是只有我爹爹一人。

“侯爷,我就是…就是看鸢儿小小年纪,怕她饿了,叫她来我屋里吃小食,可能是我周围几个婢女长得太凶了一点,吓到了鸢儿。”

爹爹一言不发的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桌面,然后抱着我离开了新房。

我把脸埋在爹爹的颈窝里,不敢再看郡主那副要吃了我的表情。

这一晚,我睡在爹爹的书房里。

他在外面点着灯办着公务,隔着一扇屏风,我蜷缩在被褥里,痴痴的望着烛光撒在他的背影上。

以前娘总是在这个时候端来一碗莲子心,怕他熬夜上火。

如今,我们再怎么等也等不到那一碗莲子心了。

后来程嬷嬷的人来了一趟,爹爹还是去了郡主的新房,他走之前吻了一下我的额头,摸着我的脸问:“想不想你娘。”

“想。”我点头。

那一刻,他的脸上露出绚烂又危险的笑容,漂亮的眼睛里夹杂着一丝我读不懂的阴翳。

2、

用早膳的时候郡主满面春光,不断的给爹爹夹菜,当然,她为了稳住假形象也经常喂我吃一口。

要不是因为爹爹在,我嘴都不想张。

“侯爷,昨天的误会把人家都吓着了。”郡主说着靠在了爹爹怀里,眼睛望着我,“我生怕鸢儿以后不喊我娘亲呢!”

她今日涂着艳丽的唇寇,笑起来像一把带血的弯刀。

“侯爷放心,我昨儿晚上把那几个婢女都罚了一顿,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事儿了。”

她千娇百媚的勾着爹爹的脖子,修整漂亮的指甲在爹爹的脖颈上来回滑动,见爹爹对她露出笑容,她便将自己胸前的柔软主动凑到爹爹的掌心里去。

那动作叫周围的婢女们看了面红耳赤,一个个低下头去。

我不懂,但我也知道人前如此不好。

娘告诉过我的,女儿家生活不易,尤其是这个世道,一丁点非议就可以把一个清清白白的女人给淹没致死。

所以我娘最是小心谨慎,她虽然是庶女,然却是腹有书香气自华,除了严以律己,她也经常教导我。

正因为如此,我更加不喜这位郡主。

“我父母早亡,你不必每日早起请安,侯府也没有什么杂事,更没有什么人脉可走,庄子铺子都有人管,你就照顾好你自己。”爹爹出门前给郡主交代了侯府的事,然后又看向我,“你在书房习你的字即可,爹爹晚上回来会检查,没事儿也不要去叨扰郡主。”

我点了点头。

但郡主好像不大高兴,因为爹爹对她的称呼是郡主。

不是我的母亲,也不是他的夫人。

把爹爹送走我就想溜之大吉,赶紧逃去书房习字。

可还是没能快郡主一步,被她喊住了。

“顾鸢。”

我双脚如坠千斤,走也不是,留也不行。

“没听见吗?耳朵聋了?!”郡主已然有些生气了,我若再不回去,怕是免不了和她起一些不愉快。

我转过身走到她跟前:“郡主,有什么吩咐吗?”

“郡主?”她冷冷一哼,修长的手指捻起一颗核桃扔到了我的面前,“你这样一个庶女生出来的杂种可没有资格喊我郡主,更没有资格喊我母亲,把核桃剥了。”

我不愿意别人骂我娘,可爹爹说过,这段时间不要和郡主起矛盾,能忍则忍,不能忍也要咬牙忍。

僵持了半刻,我蹲下身捡起了那颗板栗,正要伸手去拿开核桃的铁知了,结果却被婢女推开了。

看来是不让我用了,我把核桃重新放在地面上,准备抬脚踩碎。

“诶!大小姐你干什么?”郡主身边的婢女呵止了我,阴阳怪气的说道,“你难道要堂堂郡主吃你踩开的核桃仁吗?”

我茫然的望着她们,望了一会儿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是要我徒手剥开这颗坚硬的核桃,不能用任何旁的办法。

于是,我握着这颗坚硬的核桃发愣了许久。

“看来我不是你的亲娘,还真使唤不了你。”郡主的耐心被消磨,起身走到了我的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

她从婢女手里接过戒尺,弯着殷红的唇。

“你今天有三错,可知在哪?”

我低着头,不语。

见状,她先打了我背上一戒尺,力道足足的将我打的踉跄了一下。

我忍住了疼,也忍住了眼泪。

“第一错,早膳用完没有同母亲告退就擅自离席,缺乏教养!”

这话说的我竟不知如何反驳,紧接着就是第二戒尺,重复打在了刚刚的地方。

“第二错,母亲同你说话你却不应,毫无礼数!”

背上火辣辣的,我攥紧了拳头咬着牙忍了第二戒尺。

从小到大,爹爹和娘都没有打过我。

在我最顽皮的时候,娘也只是训斥我几句,爹爹也只是不允许我吃甜酪,我从不认为那是惩罚。

郡主口口声声说是我的母亲,可她的眉眼间全是对我的厌恶。

若是母亲,怎么会讨厌我?

把我打的不说话了,郡主终于出了一口从昨晚就忍着的恶气,蹲下身子,与我平视。

“至于这第三错…”

她上扬的眼尾看向我手心里那枚核桃,眉梢微挑。

“我身为你的母亲,让你剥核桃你却不肯,不孝为大过!”

孝…

这个字是我学会的第一个字,是爹爹教我习的。

他说过,娘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最果敢也是最光明磊落的女子,她坚韧不拔,不卑不亢,从不拘泥于俗世。

哪怕整个原家她最不得宠,她也没有因为这些挫折而破罐子破摔的放弃。

如此玲珑剔透的一个人,不顾所有人的非议成长起来,嫁给爹爹以后也没能结束被骂、被嘲讽的人生。

可她从未觉得谁亏欠她,永远都是笑着面对所有人,连爹爹都没有在她嘴里听过什么抱怨原家的话。

娘把自己最美好的年华用来孕育我,把所有的爱给了我,将我带到了侯府。

她说过她宁可做山野村夫的妻子也不做高门大户的妾,不是因为她喜欢正妻的位置,而是她不想她将来的孩子和她一样,背负着庶子的身份遭人唾弃、遭人欺辱。

曾经很多次做富商和王府贵妾的机会娘都拒绝了,因为她不要高枝,她要的是她的孩子将来万事顺遂。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这便是爹爹教我的第一个字为什么是‘孝’字的原因。

“郡主。”

我抬起头直视她那双阴暗的眼睛。

“百善孝为先,而孝,是孝于养育之恩,生育之恩,以及爱。”

3、

郡主掌掴了我,并让我跪着。

因为我说了她不爱听的,她还把核桃壳塞在我的嘴里,要我咬烂,咬的满口都是血才允许我吐出来。

“顾鸢,你骨子里和你娘真是一样的贱!也是一样的让人厌恶!”

我擦了擦嘴上的血,脊骨挺直的跪在硌人的青石板上。

“侯爷说你的名字是你娘给你取的?”她不屑的嗤笑,“到底是穷酸女,庶出的果然没有什么墨水,取什么鸢?既然这么喜欢鸟,那我作为你现在的母亲,给你改个名字好了。”

我吞下一口血水:“生母所赐,不改。”

紧随其后就是一个巴掌,这次打我的人不是郡主,是一个婢女。

“郡主是太后膝下养大的,能给你重新赐名是你的荣幸。”那婢女白了我一眼,“不是谁都可以得到郡主的赐名,你这样一个庶女生的孩子算是三辈子积累的福气了!”

她的话把郡主哄得很高兴,让郡主脸色都好了不少。

“侯爷叫你鸢儿,那我以后就叫你…”郡主嘴角勾起,“鸩儿。”

话音一落,那群婢女连着她一块笑了。

“哎,鸩儿你可记住今天的教训,等侯爷回来可别多嘴,你要知道是侯爷在府上留的时间久一些,还是我留的久。”

威胁了我一番,郡主心满意足的带着她的婢女们离开了。

我瞧见她发髻上别满了金簪珠玉,在阳光下璀璨的夺目,锦衣华服,雍容华贵,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心,却比她给我的名字还要毒。

夕阳之际,爹爹从宫里回来了。

我在书房听见了外头的动静,郡主柔媚的喊着侯爷,然后声音逐渐去了她的院里,直到书房彻底听不见。

嗯,爹爹被带走了,和昨晚一样。

我低下头,看着桌案上的字帖,那都是爹爹一笔一划给我刻出来的。

那上头第一个字就是‘鸢’。

我的名字的确是娘取的,爹爹跟我说过。

鸢象征着自由自在、生活逍遥快乐,也寓意着前程似锦、雄心壮志,那是娘一生的理想和愿望。

她自己没有办法实现,所以把她所憧憬的美好全部送给了我,希望我可以得到那些她从出生就注定没有的。

我不知道这样的名字有什么错,也不能明白郡主的嘲笑。

正想着,嘴里又开始疼,我拿来旁边的冰帕子继续敷。

若是娘这个时候在就好了,她一定会把我抱在怀里,温柔的用药膏帮我涂抹…哦不对,她一定不会允许有人欺负我。

哪怕她娇娇弱弱,但有她在,我从来不会受到欺负。

我想我娘了。

很想,很想。

若是庄子先生的话是真言,那我在梦里兴许可以见到娘吧?

一边许着愿,一边趴在桌上,不知不觉,我竟真的睡了过去。

梦里,我迷迷糊糊感觉到自己身边有了熟悉的温度,不再是冰冰凉凉的书房了。

鼻尖飘着淡淡的药膏味,脸庞的碎发被人轻轻挽至耳后,额头上的汗水也被人小心翼翼的擦干净。

如此舒适,如此让人着迷。

我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了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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