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撰稿人 | 南野文
邪典电影老饕。
越是不起眼的小成本电影，越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新片《搭车奇缘》便拥有这种独特的魅力。
它看似描述了一段危险经历，但当你看完整部电影后，会发现一种比日式治愈片还要治愈的温情力量，这就是它极具反差，难能可贵的地方。
《搭车奇缘》
影片的两位主角——达科塔·约翰逊和西恩·潘，一个是凭借《五十度灰》系列名噪一时的性感女神，一个是拿过奥斯卡金像奖、戛纳金棕榈奖、威尼斯金狮奖和柏林金熊奖的大满贯影帝。火辣甜妹搭配顶级戏骨，能上演一出怎样的出租车好戏呢？
危险，还是奇缘？
与此同时，该片的主要角色也只有两位：达科特·约翰逊扮演的年轻乘客，与西恩·潘饰演的老年司机。如果你在看这部电影前，完全不了解故事走向，那么在前半个小时的观影过程中，你甚至会怀疑这是一部悬疑惊悚片。
女乘客上车之后，老司机的面孔迟迟未出现，即便当镜头对准后者，也给人一种狡黠、油腻的印象。尤其当老司机招人厌烦地侃大山，言辞间的冒犯，以及没有太多边界感的口吻，让人浑身不适。考虑到这是在深夜，年轻女孩坐在一个油腻老男人的车上，事态发展极可能不妙。
不仅如此，就在女乘客和老司机的交谈过程中，她时不时地在手机上，遭到男性伴侣的骚扰。露骨的色情对话，大尺度的下体图片，都让人泛起阵阵恶心。
不管是出租车内，还是手机聊天，所有这一切都向我们表明女乘客的焦灼困境。但随着老司机的啰嗦越来越多，女乘客对他的信任越来越深，我们才逐渐察觉，《搭车奇缘》无意讲述一桩猎奇的都市犯罪案件，而是聚焦两个陌生人的心灵碰撞，从尴尬抠脚的搭话，到洗涤心灵的对谈。
女乘客一开始并没有聊天的兴致，在其忧郁的表情下，隐藏着一堆不为人知的烦心事。但老司机如同福尔摩斯，对她的身份做了一番细致的分析，这让女乘客兴味盎然，进而攀谈起来。从小失去父爱，和同父异母的姐姐相依为命；姐姐行为乖张，甚至在女乘客童年时将其双手绑缚，锁在浴室内；和一位有妇之夫谈着不伦恋，对方年纪之大足以让女乘客叫声爸。女乘客的这一系列经历，在老司机的循循善诱下，一点点袒露。
释放内心柔软一面的不只是女乘客，还有老司机。他也讲述了自己的两段感情，尤其是和第一任妻子的邂逅、相爱和日常相处，这让老司机的眼眶泛起了泪花。两人如同比赛一般，轮流下注，分享着各自的私密往事，倾诉着从未对他人谈及的禁忌话题。
陌生人，还是“父女”？
国产片宁瀛执导的《夏日暖洋洋》、日本电影《稍微想起一些》，也都涉及到“出租车”这一重要符号，但这两部电影的重点或是放在了城市的变迁、或是指向了爱情的变味等主题。和《搭车奇缘》较为相似的电影，是吉姆·贾木许的《地球之夜》，用五段出租车载客的小故事，让我们看到不同文化下的人生百态。
这两部电影的相似点在于，它们的场景都做到了极致的“小”，让戏剧冲突全都发生在车厢之内。因此，想要让电影吸引观众，不会乏味，必须得在人物关系和台词对话中做到不落俗，有新意。就像上文中提到的那样，《搭车奇缘》首先在氛围上充满了悬念感。老司机会不会谋害女乘客？手机上的男性伴侣会不会图谋不轨？这些前期埋下的悬念，既吊足了观众的胃口，同样和后面的剧情相互咬合。
到了电影后半程，两位主角的复杂关系成为看点所在。老司机之所以对女乘客的不伦恋洞若观火，原因在于，早年间他曾包养过一个19岁的女孩；而女乘客之所以迷恋老男人无法自拔，又和她自小缺失父爱有关。本片的英文原名“Daddio”，指的便是带有暧昧色彩的“爸爸”，成为贯穿全片的关键词。进一步来说，片中的女乘客一共拥有三个“爸爸”：亲生父亲，不伦恋人，以及精神教父。
亲生父亲是触不可及的模糊印象。在女乘客的回忆中，他不过是站在门廊前的牛仔，当女乘客在6岁离家出走，和17岁的姐姐搬到另一座城市时，父亲留给她最后的印象，是一次握手。不伦恋人是恋父情结的苦闷产物。即便女乘客从未承认，甚至意识不到自己的恋父心理，可一旦她描述恋人和其女儿的甜蜜相处，女乘客便面露微笑，羡慕不已。
至于精神教父，自然是不断劝告女乘客的老司机。可能在不少人看来，老司机屡屡用所谓的人生经验、男性经验，迫使女乘客认清残酷的现实，毫无亲和力可言。但从弗洛伊德的心理学层面来说，不伦恋人满足的是女乘客的本我需求，而老司机给予的是女乘客的超我经验。这种“爹味”十足的超我经验，恰恰弥补了女乘客父亲从小缺失的遗憾。
所以，《搭车奇缘》表面上来看，讲述的是两位陌生人的邂逅之旅，实则探讨的，是三重“父女”关系的交织。
性感符号，老年浪子
约翰逊早年间以模特身份出道，虽然出演过《极品飞车》《辛白林》等片，无奈不温不火，直到2015年《五十度灰》上映后，约翰逊才声名大噪。此后的《五十度黑》《五十度飞》延续了这一路数，即便是在卢卡·圭达尼诺的《阴风阵阵》这部恐怖片里，约翰逊也能做到面庞惊艳。
不过近些年来，她也在努力转型，经过《花生酱猎鹰》《朋友》和《暗处的女儿》等电影的历练，约翰逊不再只是单调的性感符号，而是拥有糅合了脆弱、坚韧、迷茫等复杂意味的女性形象。所以在《搭车奇缘》一开始，约翰逊就顶着一头炫酷时尚的白发，出现在特写镜头中，衬得她唇红齿白，自信灵动。
于是，不管是在和不伦恋人的网聊中性感迷离，还是在听到老司机的教训时体面冷静，女乘客的这一系列复杂心理，经由约翰逊的演绎过后，变得如此贴切。
但更为细腻传神的表演，还得是西恩·潘。这位好莱坞老牌浪子，近些年来虽然精品不多，频频因俄乌战争、采访墨西哥毒枭站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但如若回顾西恩·潘的过往履历，你会发现这是位上天赏饭的演员。
凭借《神秘河》《米尔克》两度斩获奥斯卡影帝、因《浮世男女》《21克》两度加冕威尼斯影帝，此外，也因为《死囚漫步》和《可人儿》分别在柏林和戛纳夺得最佳男演员奖。可以说，从九十年代中期到二十一世纪的前十年，西恩·潘在世界影坛独一无二。尤其对风流浪子的演绎，西恩·潘更是手到擒来。因此，即便他在《搭车奇缘》中的扮相，有些撞脸本·金斯利，但西恩·潘本身作为浪子的银幕符号，依旧令人信服。
片中，当女乘客问道，老司机是否怀念第一任妻子时，西恩·潘用极富层次感的技巧，将这位细嗅蔷薇的猛虎演绎得令人心碎：躲闪，眨眼，法令纹颤抖，泪花隐隐约约，这是顶级演员才能贡献出来的时刻。如若换了别人，老司机这一角色，除了惹人厌烦的“爹味”，大抵剩不下多少浪子迟暮后的沧桑和柔情。
因此，即便《搭车奇缘》成本不高，场景单一，可单是达科塔·约翰逊的面容和西恩·潘的演技，就足以令这部电影有着不错的看头。反而是好莱坞那些制作费动辄上亿的大项目，灵感枯竭，屡屡惹人失望。《搭车奇缘》的意义就在于此，它让我们知道，依旧有一小部分赤忱的电影人，靠着天赋和对电影的执着态度，不断制作出水准过硬，值得咀嚼的好片。-END-
【 时 光 活 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