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唯一的肾被强摘了。
因为妹妹需要肾移植,结婚七年的丈夫,强制把我绑到医院摘了我的肾。
他不知道,此时我已经怀孕三月了。
摘肾手术是我养大的弟弟做的,在我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撕心裂肺求他救我孩子时。
他也只是掐着我的脖子,说我这样恶毒的女人死了才好。
出院后,因为妹妹说我给她投毒,他们把我送到了混乱游轮上。
等我被折磨成破布娃娃走下游轮后,跪着求他们放过自己时,他们却不愿意放我走了。
1
傅靳深夜回家时明显喝多了,我上前焦急扶他,却被他直接压在身下。
……
「啊,好疼。」
「啪。」
傅靳打了我一巴掌。
「你处处针对妩妩,不就是为了这个。温姝,你就是贱货。」
我的泪落下,浸湿了枕头,心仿若被千百根利刺刺穿般疼。
我辩解:「没有,我没有针对她,是她总陷害我——」
我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我的脖子却被傅靳紧紧掐住,
窒息的恐惧与被最爱的人误会的绝望,令我痛不欲生。
傅靳眉眼狠戾,俊容扭曲可怖,
「闭嘴,贱人。妩妩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却把她推到马路上,害她险些出车祸,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人。」
「妩妩还善良的没有报警,温姝,你哪里比得上妩妩半分,你究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怕的。」
血液仿佛被凝固,我四肢百骸都被冻住,冒出的冰刺正寸寸凌迟着我。
不,不是这样的。
在我以为我会就这样死在傅靳手里时,居然是温妩的电话救了我。
傅靳强捂住我口鼻,似乎担心我发出声音让温妩听见。
他语气温柔:「妩妩,我在。」
缺氧让我大脑钝感,可抹不去我心中的酸涩,他已经多久没有这么温柔的对待我了。
「阿靳,我好害怕,医生说再不做肾移植手术,我就会死。」
「阿靳,呜呜,姐姐她还是恨不得我去死吗?」
傅靳柔声安慰温妩好一会儿,阴森冷厉的目光就不怀好意地落在了我面上。
他总算离开我的身体,却拿出了一根针管。
他将里面的液体注射进我的血管,声音冰冷无情:
「温姝,你欠妩妩的,就用你的肾来偿还吧。」
「不,老公,求你不要。」
巨大晕眩感如同择人而噬的野兽砸向我。
黑暗彻底淹没了我,让我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傅靳,不要这么残忍,
我只有一颗肾了,摘了另一颗我会死的。
还有,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
可我什么也说不出了,我带着无尽的绝望,彻底失去意识。
……
我再次醒来时,头顶的白炽灯灯光格外晃眼。
我艰难地扭动头,大致看出我正躺在手术台上。
右腹传来的疼痛,唤回了我所有的记忆。
我瞬间不能呼吸,只焦急地抚摸我的肚子。
「孩子,我的孩子。」
我眼泪止不住落下,浑身瞬间像是被丢进冰窖中,痛苦与怨恨如野草般滋生。
傅靳,他竟真的如此狠心。
她摘了我的肾,还害死了我的孩子。
「那个孽种还在。」
冷冽森寒的低醇嗓音,却将我重新拉回人间。
我这才注意到弟弟温嗣深正穿着染血的手术服,站在我身边。
「真的吗?嗣深,我的孩子还在。」
温嗣深清冷的眉眼倏地染上了几分笑,可说出的话却仿若魔鬼。
「当然还在,不过很快就不在了。」
他用手狠狠摁了一下我的伤口,疼得我冷汗直流。
加上他这话对我的冲击,我此时只恨不得死去。
我顾不得疼痛,抓住他:「嗣深,救救我的孩子。看在我供你考上医科大学,将你当成亲弟弟,你就帮帮我。」
「闭嘴。」温嗣深仿若艺术品的修长手指握住我的脖颈,眼中煞气遍生,
「你居然好意思说这种话,明明一直陪着我的是二姐,你对我从来只有冷待。」
「我重病住院也是二姐照顾我,你都没来看我一眼。」
「甚至我亲生父母来找来的时候,是你阻止他们见我,害他们出车祸去世。」
温嗣深眸中爆发出令人的恨意,一拳又一拳砸在我的肚子上。
「温姝,你这样恶毒的人,怎配得到幸福。」
腹部尖锐的疼痛后,我就感觉什么液体流了下来,
「不,我的孩子!」我发出绝望的悲鸣,如同失去幼兽的母兽。
我吐出一口鲜血,喷溅在温嗣深的面上。
昏迷前,看到的居然是温嗣深惊慌失措的目光。
2
巨大的痛苦令我不愿醒来。
我沉浸在过往的记忆中,恨不得就这样死去。
我是独生女,年少家境殷实。
爸妈担心我孤独,决定从孤儿院收养一个孩子给我做伴。
我就是在那里遇到温妩和温嗣深的。
温妩长相甜美,拉着我可怜兮兮地说:「姐姐,你能带我回家吗?」
至于温嗣深,则在我险些被孤儿院其他孩子欺负时,毅然决然站出来保护我。
所以我恳求爸妈,将他们两人都收养,爸妈没有拒绝。
就这样,我有了一个小我三个月的妹妹,和小半年的弟弟。
我十八岁时,一个暴风雨夜,温妩半夜了还没回家。
爸妈担心开车出去寻找,遇到泥石流,双双去世。
得知这个消息时,我如遭雷击。
而温妩呢,那天跟着混混男友去住宾馆了。
我在爸妈葬礼上打了她一巴掌,质问她为什么不接电话。
温妩心虚,后来我才知道,
她那时嫌我们打的电话打扰她和男友恩爱,就把手机关了机。
那一天,温妩表面跪地求我原谅,实则心里恨透了我。
爸妈死后,公司被虎狼般的叔伯瓜分,只给我们姐弟留下一处郊区八十平的房子。
屋漏偏逢连夜雨,温嗣深突然心脏病发作,急需三百万换心脏。
我为此只能放弃北大的录取了通知书,辍学打工挣钱给他治病。
什么脏活累活我都做过,可依旧凑不够手术费。
我只能去黑诊所卖掉一颗肾,卖血,卖卵子,这才把温嗣深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那之后我没时间休息,没日没夜的打工。
缺席了温嗣深的成长是无可避免的事。
我少了一颗肾,高强度的工作亏空了身子,比同龄人更显苍老。
之后,温嗣深亲生父母找来,我开始是高兴的。
可我很快得知他们两人是为了温嗣深的心脏。
原来温父温母之所以生下温嗣深,就是把他当作他哥哥的心脏供体。
结果他也有心脏病,便被遗弃。
如今找来是以为温嗣深心脏没毛病。
可以给他们大儿子用,便打起了歪主意。
我自然不允许两人见温嗣深,两人竟是泼皮无赖,直接躺大马路威胁我。
最终,两人自食恶果,被酒驾超速的富二代开车撞死了。
我当时也吓了一跳,决定隐瞒温嗣深,不想让他再受伤害。
可却不曾想,在他看来,我成了恶人。
真是太可笑了。
我刚睁开眼睛,就看到温嗣深一瞬惊喜后就冷漠的脸。
那惊喜,仿佛是我的错觉。
肯定是错觉的,温嗣深巴不得我死。
我心灰意冷合上眼,泪水滑落。
温嗣深刚要说什么,他的电话就响了,那边是温妩哭泣的声音。
「阿深,姐姐难不成真想逼我去死吗?她为什么要发短信辱骂我,咒我去死。」
「还写举报信去学校,我现在大学老师的工作也丢了,呜呜,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对我。」
我惊愕地睁开眼睛,我根本没有做过这些事。
温嗣深眼神如刀般刺向我,走上前就拔掉我的输液管,针尖往我手臂上狠狠一扎。
他咬牙切齿,双眸中带着蚀骨的仇恨:「温姝,你为什么这么恶毒!」
3
我感觉不到手臂上的疼痛,因为我的心更痛。
这个几乎榨干我所有心血供养的弟弟,没有给过我一丝信任。
我止不住地癫狂大笑,牵动腹部的伤口,引起千刀万剐般的疼痛也没停下。
我这一生,原本就是个笑话。
爸妈死后,我好像就没为自己活过。
我没有学历,博士毕业后成为大学老师的温妩时常讽刺我。
说我怎么配得上豪门出生的傅靳。
她羞于承认我是她姐姐,被同事遇到只说我是她的保姆。
我之前重病来医院,温嗣深明明医术高超,也从不亲自为我医治。
他们视我如污痕,如垃圾。
却独独忘了扶他们上青云的是我。
忘了我原本能抛弃他们,过我的璀璨人生。
忘了我原本也是人人称赞,明艳芬香的玫瑰。
我悲恸地大哭,腹部伤口彻底撕裂,鲜血外渗。
可温嗣深根本看不到,粗鲁地拽起我头发,脸贴近我,深邃的瞳孔中是彻骨的寒意,
「温姝,你还有脸笑,你之前推二姐下楼害她骨折,往她鞋里放钉子,故意割破她礼服险些害她走光。」
「这世间的恶事都被你做尽了,你说,你为什么会变得如此面目全非。」
温嗣深说到最后,眼中似乎有痛苦一闪而过。
他会痛苦?
笑话。
我根本没做过那些事,都是温妩污蔑我。
不是没长嘴。
我解释过无数次,甚至将证据摆在傅靳和温嗣深的面前。
可他们都不信。
他们都如此偏爱温妩。
我面上露出一丝疯狂的笑,「温嗣深,你就是个蠢货。还有傅靳,也愚蠢如猪。」
两个人都被温妩耍得团团转。
而我,不想和傻子继续纠缠了。
如果还能活着,我要离他们远一点。
「温姝,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在背后辱骂我。」
傅靳正好气势汹汹走进病房,正好听到我骂他是蠢猪。
他迈步行来,推开温嗣深,捏小鸡仔一样掐住我的脖子。
「啪。」
一巴掌打在我脸上,瞳孔中是厌恶,
「我警告过你很多次,不要对妩妩动手,你为什么就听不进去?」
「怪不得你爸妈会死,是你这毒妇把他们克死的吧。」
本就千疮百孔的心脏,再次被无情蹂躏。
这是我真正爱过的人,对我了若指掌。
所以明白怎样能将我刺痛。
——杀了我吧。
我无声地开口。
傅靳愣住,手下意识松开。
温嗣深却不知为何,直接推开他,惊恐地看着我出血量越来越大的腹部:
「滚!来人,护士,立刻准备手术,将医院库存的RH阴型血都调来。」
我像破布娃娃一样倒在地上,头越来越晕,身上的疼痛凌迟到我麻木。
「她怎么还这样虚弱,手术不是都结束一周了吗?」
傅靳的声音微颤,手无意识握住我的。
温嗣深厌恶又带着仇恨盯着他,「滚出去,她要立刻进行手术。」
护士急切跑进来道:「温医生,RH阴型血库存不足。」
「用我的。」傅靳撩起衣袖,「我也是RH阴型血。」
我彻底晕过去前心里只剩下嘲讽。
那么恨我,为什么又不让我去死。
难道是不想让我这么轻松死去,想进一步折磨我。
4
我和傅靳第一次见面,他浑身肮脏,腹部流血,晕倒在楼下的小巷。
当时温妩也在,她嫌恶地拉着我走:「姐,这人好恶心好臭,我们快走吧。」
我也担心他是坏人,却没办法见死不救。
所以,贫穷的我咬牙为他打了120,跟着他去了医院,替他交了3982.95元手术费。
他英俊的外表令我有些惊讶,同时也第一次生出了几分少女的遐思。
在深夜里,我跟温妩诉说了我的少女心事。
可我其实没和傅靳怎么相处。
那段时间,因为临时多出的几千块费用,每天我要多打一份工。
三餐还得给医院的傅靳送餐食,拜托护士喂他。
等医院通知我傅靳醒来时,走进病房我就看到傅靳正和温妩说话。
他看向温妩的目光很温柔,温妩也娇美羞怯回视。
那一瞬间,我心中刺痛。
想起自己如今早衰的容颜,自卑如野草,在心底蔓延生长。
两人发现我,温妩先一步介绍:「阿靳,这是我姐姐。你可要好好谢谢她,你的医药费是她出的。」
「我可是求了她好久,她才出的医药费。」
温妩又楚楚可怜盯着我:「姐,我就说阿靳是好人吧,你还不让我救他。」
我明白,温妩想当傅靳的救命恩人。
我嘴唇蠕动,干涸的嘴唇竟因唇皮粘连有些疼。
傅靳看我时,礼貌疏离:「多谢,我的助理很快就到,会百倍奉还医药费。」
我莫名觉得心中酸楚,有一股说出真相的冲动。
可我还没开口说话,温妩就道:「这怎么行,那不就成了讹人了。」
「阿靳,你被绑架逃回来已经不容易了,我们不能要你的钱。」
我那瞬间觉得好笑极了。
那些年,我没让温妩操心过钱的事。
和我比,她才像象牙塔中的公主,美丽娇俏又慷他人之慨。
我冷冷道:「622841……我报出了自己的卡号。」
自然傅靳想赔偿,那就赔吧。
能看得出来,他出身很好。
可在触及傅靳眼中闪过的鄙夷时,我依旧心中刺痛。
就那样,我们两姐妹,和海城傅家的太子爷傅靳扯上了关系。
那之后,温妩和傅靳恋爱了。
而我,收起了那短暂的少女情思。
直到温妩和年少那个混混男友藕断丝连,骗走傅靳一大笔钱私奔了。
傅靳才在恼怒之下,和我结了婚。
婚后,傅靳除了不爱我,对我很好,给予我应有的尊重。
他在极光下,动情深吻我,
在缠绵时,说过爱我。
知道我身体不好,会学做养生料理为我食补。
直到温妩再次出现,他将我像垃圾一样扔掉。
我不懂,傅靳为何能那么从容抽身离开,之后还厌我如蛇蝎。
不喜欢我,难道就不念多年夫妻情分吗?
甚至,在傅家与人商业竞争落下风时,他还让我去陪港岛大佬喝酒。
而港岛大佬只是碰了温妩手一下,他就不顾公司利益,将人揍了一顿。
那一刻我就该明白。
爱与不爱,如此明显。
我后悔了。
我不该执着于他人的爱,让自己受尽折磨。
玫瑰应当肆意绽放,我们生来只为悦己,而不是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