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时候，
我女儿当众炫耀她拿到的奖状。
所有人都夸她聪明，
忽视了我儿子。
我只想冲上去撕了她的奖状，
拿那么多奖状有什么用，不如早点挣钱给弟弟买房子。
1
这是我在刷论坛时看到的帖子。
帖子最后一句写的是，
她除了成绩好点，一无是处。
我啧了一声。
不敢相信居然有妈妈这么贬低自己的女儿。
吸女儿的血，还想让自己的女儿做伏弟魔，供养弟弟。
贴主还晒了一张奖状的照片。
感叹完这种奇葩的家长，正准备划走，
然后顿住放大照片。
奖状左下角，仔细看还有些折痕。
我视线移到我已经贴在墙上的奖状。
左下角是我放在书包里不小心折出来的折痕。
位置一模一样！
我突然想起，我放寒假回家的时候，进门就把自己的奖状拿了出来。
我妈每次知道我拿奖状，都高兴的合不拢嘴。
那会家里大姨和舅舅来串亲戚，都在。
原本围着弟弟的大姨看到我的奖状之后，笑着夸我有上进心，学习好，高考肯定能考一个好大学。
舅舅给我包了一个红包。
“小萱学习辛苦，这红包拿着去买点好吃的补补。”
我推脱不过，只好收下，说了声谢谢舅舅。
弟弟见他们都围着我，冷下脸。
直接将玩具扔了，进屋砰的一声关了门。
我怔住，想劝他。
我妈从厨房走出来，拉住我，说别管他，然后骂他发什么神经。
我点开贴主主页，想翻贴主其他帖子。
可那是个新号，刚注册不久，只发布了这一条。
我笑自己疑神疑鬼。
我妈怎么可能是这个贴主。
她从不偏向弟弟，而且当初有我之后就没打算再要孩子。
是意外怀孕，她想打掉，我爸怕她伤身体，才没同意。
她这件事天天挂在嘴上，说有了弟弟之后亏待我。
我上课外班她都陪着，芭蕾美术说报就报，大几万块钱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反倒是弟弟想要学航模课，她说什么也不同意。
弟弟在地上又哭又叫。
最后还是我和爸爸一起劝的妈妈，说他实在喜欢就报吧，就当培养弟弟的兴趣爱好。
妈妈才十分不情愿地掏了钱。
我妈怎么可能重男轻女。
那个折痕不过是个巧合罢了。
全国奖状都是这个款式，折个角有什么稀奇的。
我笑自己压力大，成日里想这些有的没的。
还有半年高考，我这个寒假补课，晚上回来刷题。
比在学校上课轻松不了多少。
我妈心疼的不行，给我热了牛奶。
她陪着我学习，然后自己在一旁给我弟弟织毛衣。
“你那旧毛衣穿的都起球了，我翻出来，把那个拆了给你弟弟织一件，等买了新毛线给你织件新的。”
我忍俊不禁：“妈，你老是这样，弟弟到时候说你偏心。”
“他一个男孩就该穷养，我们那时候结婚，你姥姥才给我做了一件新毛衣。”
她刚把袖子拆掉，正要拆口袋的摸出来一个红包。
“萱萱，这口袋里怎么还有个红包？”
我这才想起来，舅舅那天把红包给我之后我随手装进毛衣里忘了。
“那天舅舅给的，我忘了跟你说。”
“妈你收着吧，我现在又用不到钱。”
她将红包塞进我手里，“舅舅给你的就拿着，你别让你弟弟知道了，他有点钱就在游戏里买皮肤了。”
2
分针转了一圈又一圈，她打了个哈欠。
我劝她去休息。
她看放在桌上的台灯太亮，伸手给我调暗了。
“太亮刺激眼睛，别熬太晚，身体重要。”
“知道了妈妈，你先睡吧，我写完这道题就睡。”
上床后，我翻来覆去睡不着，突然想起那个贴主。
我搜索她的ID，进了她的主页。
发现她又更新了。
“今天发现了我哥偷偷塞给我女儿的红包，里边装了好几百。”
“要不是被我发现了，女儿都没打算主动告诉我这件事，小小年纪心眼子就这么多！”
“还有我哥，对一个小贱蹄子这么好，我儿子可是他亲外甥，他都没给我儿子红包。”
“活该他没孩子，他现在这么对我儿子，死了之后，我儿子也不会给他哭丧摔盆。”
“还有我家那个小狐狸精，等她高考完了我就让她去打工。”
贴主吐槽了一大堆。
评论区的网友几乎要把她骂死了。
说她跟自己女儿雌竞，还咒自己哥哥早死。
高考，红包，姐弟。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我放在枕头下边的红包。
巧合的过分。
我翻到底，帖子的发布时间，离我妈离开我的房间只有二十分钟。
我没忍住，这个帖子像是一颗种子，将怀疑种在了我心里。
我藏不住一点事。
敲门进了我妈和我爸的房间。
今天我爸上夜班，房间里只有我妈一个人。
我开门见山：“妈，你是不是在网上发东西了？我同学说她看到我的奖状了。”
她正刷着手机，闻言神情一变。
然后笑着抬头看着我：“我把你的奖状晒到网上了，我女儿这么优秀，当然让他们好好羡慕羡慕。”
“网上好多人说你优秀。”
她调出那个账号界面，献宝似的放在我面前。
这个账号注册的时间要比那个新账号的时间长的多。
里面都是她偷着拍我学习的照片，那张奖状是她最新发的一条帖子。
和那个满脑子雌竞的妈妈完全相反。
我妈几乎要把我吹上天了，还贴心的给我每一张照片都美颜了。
我顿时感到羞愧，我居然以为那个疯女人是我妈。
肯定是这段时间压力太大了。
我妈笑盈盈的让我早点睡，她转头刷起来了食谱。
这半年我妈辛辛苦苦的每天接送我，一天都不落。
我忘了那个账号的事情。
成绩出来那天，她抱着我喜极而泣。
后来我才知道她那么高兴，是因为学校奖励了十万块。
羊羔养大了，才能宰杀。
现在还没到动刀的时候。
我妈主张办升学宴，请了所有亲朋好友。
甚至还叫来了我爸公司的同事和老板。
红包收了一大摞，我爸笑得合不拢嘴。
让我端着酒杯去敬酒，我诧异地看着他，然后向我妈求助。
我妈什么都没说，笑着将我往前推了推。
“大孩子了，喝点酒没什么的。”
我硬着头皮举着酒杯：“谢谢叔叔，谢谢阿姨。”
我刚放下酒杯，我弟冲到我身边，狠狠打了我一拳。
我穿着高跟鞋，小腹一阵剧痛，没站稳。
鞋跟插在台阶上，一下子倒了下去摔到了鼻子。
他冲过来还想打我，被我妈拦住了。
3
“贱蹄子，狐狸精，妈妈说等你上大学之后，就再也没人跟我抢牛奶喝了，家里的东西全都是我的！”
这两个词瞬间拨动了我的脑神经。
帖子里，那个贴主也是这么说她女儿的。
小贱蹄子。
小狐狸精。
没人教过他，没人当着他的面说过，他怎么会记那么清楚？！
鼻腔一股热流，我流了鼻血。
我妈怒急了，一巴掌打在他后背上。
我爸打圆场说：“小孩不懂事，他开玩笑的。”
那是一个正常的小孩能做出来的吗？！
我愤怒地甩开周边人想搀扶我的手，自己去了厕所清理鼻子。
厕所里空无一人。
血迹被清水稀释成了淡红色，顺着水池消失。
水流哗哗落下，我越想越委屈。
明明我什么都没做，弟弟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我。
我没忍住红了眼。
突然一只粗糙的手掌捂住了我的嘴。
我惊恐地瞪大眼睛，拼命挣扎。
男人力气大，我的挣扎对他没有分毫影响。
他将我往厕所隔间里拖拽。
透过镜子的一角我看到了男人的模样。
是我爸上司的儿子。
二十几岁染着黄毛的无业青年。
他扯开我的衣服，扣子被崩掉。
我害怕地掉眼泪，心脏跳地飞快。
双手死死地抵着他，我的叫喊呼救被堵在喉咙里，成了没什么威慑力的呜咽。
他单手要脱我的裙子。
我的牛仔裙面料硬，还绑了腰带。
他没解开。
我抓住时机，掰开他的手，将厕所的垃圾桶扣在了他头上。
然后疯了似地跑出厕所。
我袖子被撕裂了，扣子也掉在了厕所。
看到我妈那一瞬间，我眼泪瞬间掉在地上。
我扑到她怀里，泣不成声。
我妈看到我这样，没忍住惊叫了一声。
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之后，红着眼安慰我。
那个男人追过来的时候，那个上司只是微微蹙了蹙眉。
连一句斥责的话都没说。
变成现在这样，升学宴办不下去了。
我妈搂着我，把客人送到门口。
我爸也面色铁青。
只有我弟在角落里幸灾乐祸，说我活该。
我妈轻轻顺着我的脊背，安抚我：“萱萱，你别怕，爸妈一定给你个公道。”
“实在不行，我们就报警。”
我裹着被子，蜷缩在角落里。
窗户被敲了敲，我打开窗户。
我家住在一楼。
窗外是陈清延。
见到他之后，我没忍住红了眼。
他隔着护栏摸了摸我的头，“别怕，我守着你。”
陈清延是我高中同学，也是在我高考结束的时候确定关系的男朋友。
他在外地，知道后，立马赶了回来。
他和我十指相扣，神情满是担忧：“萱萱，你安心睡，我在外边守着你。”
我吸了吸鼻子，让他回家。
我爸妈都在家，不会出事。
他不听，执意要在窗外等着。
我拗不过他，只好给他递了驱蚊液。
我昏昏沉沉，有了睡意。
梦到厕所那张狰狞的脸，吓得瞬间惊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