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见义勇为被歹徒杀害,不久后爸爸带回苗阿姨,我认出她正是妈妈为之丧命之人。
姐姐竟是苗阿姨的亲生女儿,有亲妈当后盾,从小不被重视的她,正式夺走我的全部。
苗阿姨带回的小弟,爸爸视若珍宝,奈何他是别人的孩子。
1
今天是高考查成绩的日子,天微亮时,我离开了家。
我一直往北走,两个小时后,阳光已把树上的蝉惊地尖叫。
前方有个报亭,旁边停着一辆早餐车。
我用身上的一块钱,买了肉包和豆浆,剩下的五块留着查成绩。
查询的开始时间是下午两点,我打算在附近找块阴凉地,等到那时再回到这里。
此地离家数公里,应该能避开家人,否则杜宇肯定会向我要钱。
我若不给,不仅要挨顿揍,钱依然会进他的口袋。
我若给,没人会愿意花钱为我查成绩,届时上大学的“逃离计划”便有风险。
过去三个月,我好不容易偷偷攒下六块钱,只有在杜宇发现之前花光,才值得藏钱时那份心惊胆颤。
离下午两点还有将近五个小时,我在附近的破旧小区找了个角落坐着,这样才能确保不会遇到家人。
等待会拉长时间,我只好陪着地上的蚂蚁忙碌。
“咕噜!”肚子再次叫唤时,已来到下午一点五十五分。
我起身向报亭前进,目标是里头的座机。
“姑娘,出啥事了,怎么抖成这样?”我拿起电话时,看守的大爷关切道。
“没,没事,我打个电话。”
没理会大爷的关切,我用颤抖的手指迅速按下熟记的号码,按提示输入身份证和准考证号。
“啪!”电话那头说出我的分数时,我立刻放下电话,生怕隔墙有耳。
“轻点,别把电话摔坏咯!”大爷说着轻抚电话。
“对不起,给!”我递出五块钱,转身离开。
“诶!急什么,钱不要啦?”
原本我还怕钱不够,没想到还能找回四块。
我拿回三块,又听了一遍成绩,心满意足地离开。
天气炎热,偶尔有热风吹来,使我身心舒畅,平日里觉得刺耳的蝉鸣,此时也在为我高兴。
五百多分的成绩,足够让我上一所二本学校。
我已开始向往那个离家两千多公里的城市,那里的冬天有皑皑白雪。
2
我选择在外面晃悠到晚上七点再回家,那时爸爸已去上晚班,苗阿姨正在邻居家打麻将,杜红要忙着约会,杜宇在外面玩。
家里若只有我一个人,还能找些吃的,顺便把剩下的钱藏好。
“死丫头!这一整天跑哪儿去了?”没曾想,回去时在家门口遇上刚出门的杜宇。
“要你管!”我翻了个白眼。
“等等!晚上约了人网吧通宵,还差两块,给我!”
“没钱!”我的手被他抓得生疼,伸脚朝他踢去,被他躲开。
“你看这是什么?”他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甩了甩,脸上冒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又是那个‘雪山飞狐’的信,我要告诉爸你早恋!”
我知道这会儿只有给钱才能拿到信,否则定要被他撕烂,晚上还得挨爸爸一顿揍。
随后杜宇一把夺过我拿出的三块钱,扔下信,跑了。
“雪山飞狐”是我的笔友,他叫李剑,我们通信已有五年,他家就在那个我准备去上大学的城市。
我在屋里找了些残羹剩饭填饱肚子,随后做了卫生,把一大堆衣服洗完晾好。
若不做好这些,苗阿姨打完麻将回家,无论多晚都要将我从床上拉起来干活。
那晚她若手气不好,输了钱,我还得挨一顿臭骂。
她倒不打我,只会等白天时让我爸动手。
我回到床上坐着,虽觉得疲惫,但心中不断翻腾的三个数字使我异常激动。
此时,我又想起妈妈,想和她分享光明的未来。
我每想一回妈妈,对苗阿姨和爸爸的恨就会加深一层。
今日我会睡在这杂物间,都拜她苗念珍所赐,爸爸也是“帮凶”。
3
六岁那年的儿童节,妈妈带着我和姐姐到新开的游乐园玩耍。
姐姐杜红比我大三岁,她总在大人面前对我友好,若我们独处,她会抢走我的一切。
那天的游乐园人满为患,我们被妈妈拉着在人群里穿行。
两个小时后,我才看到出口。
对六岁的我来说,游乐园一点也不快乐,只有人挤人。
正当我们园区旁边的亭子里休息时,妈妈一个箭步冲上前,我看到她用力拽住一个男人。
“把偷她的东西拿出来!”妈妈朝男人厉声道。
“什么东西,不懂你说什么?放开!”
“我刚看见你拿了她钱包,妹子,快检查下还有没丢什么!”妈妈身后站着一位阿姨,有个小男孩正怯生生地躲在她身后。
“啊,我的钱包!”阿姨在包里迅速翻找,惊呼出声。
“在他兜里!”妈妈回道。
“你放开!再不放手,别怪我打女人啊!”此时男人的脸变得吓人,我在远处看着直想哭。
妈妈不理会威胁,直接伸手去掏男人鼓鼓的裤兜。
经一番挣扎,两个钱包从兜中落地,同时掉落的还有一把小刀。
“我的钱包!”阿姨立即蹲下捡起自己的钱包塞回包里。
这时男人也抓起地上的小刀,迅速朝妈妈胸口捅了几下,拔腿就跑。
“妈妈!哇!”瞧见妈妈的胸口血红一片,我和姐姐同时哭出声来,皆被吓得不敢上前。
听到哭声,阿姨回头看了我们一眼,脸色惨白,随即抱起男孩匆忙逃离。
妈妈迅速被人群包围,我和姐姐被隔离在外。
望着前方的人墙,我控制不住大哭。
我开始猛烈咳嗽,直到两眼一黑,倒下时,隐约听见姐姐在喊我的名字。
醒来后,妈妈已经离开,此后的一个月我没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爸爸忙着上班,只叮嘱姐姐在家照顾我,她在爸爸面前乖巧点头,转向我时却在翻白眼。
从小妈妈对我好过姐姐,有什么好东西总是会先给我。
亲戚邻居都说我长得像妈妈,姐姐长得像爸爸,或许这就是妈妈更疼我的原因。
直到爸爸带着苗阿姨来到家里,我从她脸上察觉到有姐姐的影子。
不久后,姐姐对我的“欺负”变得明目张胆,我才明白,妈妈只是疼爱自己的孩子。
4
那是在妈妈离开半年后的一个中午,我正在午睡,被家里的嘈杂声吵醒。
“妈妈!”是姐姐的声音。
我以为是妈妈回来了,来不及穿鞋跑出房间。
姐姐正被一个女人搂在怀里,窗外是刺眼的阳光,使我只能看到朦胧的身影。
“鹃儿,这是苗阿姨,以后就是你妈妈!”爸爸将我拉到身前笑着说道。
这时我才看清苗阿姨的长相,也认出她就是当日在游乐园门口被抢钱包的阿姨。
“姐姐好。”小男孩在一旁冲我弱弱地喊道。
“宇儿真乖,这是你大姐,她是你二姐,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爸爸的声音是那么幸福,听得我一阵难受。
“就是她害死了我妈妈,我不要她!”我抓起苗阿姨的手咬了一口,跑回房间。
“死丫头,你敢咬我妈妈!开门!”姐姐在门外敲门,她似乎十分气愤。
“红红,妈妈没事,过来,你看这条裙子好看吗?”
我听着房间外的欢声笑语,无声地喊妈妈,使劲咬着嘴唇,还是控制不住眼泪。
我没出门吃完饭,爸爸拿出钥匙进了房间。
“娟儿,你妈妈的事和苗阿姨无关,是那天到游乐园的路太堵了,急救车来的太迟...”
“今后苗阿姨会像妈妈一样好好照顾你的。”
“乖,出来吃饭,一会爸爸还要去上夜班。”
“吃了饭,你和姐姐弟弟一起玩。”
我用毯子将自己裹住,热得直流汗,也不肯出声。
“爸,你别管她,饿了她就出来吃了。”是姐姐的声音。
“唉,爸爸要去上班了,想吃的时候就出来。”他轻拍我的头,随后是关门声。
晚上九点,我的肚子直打鼓。
我发觉家里似乎没什么动静,于是悄悄出门,四处翻找,可一丁点吃的都没剩。
“哟,肚子饿,舍得出来了?”姐姐挡在我身前,用嘲笑的眼神俯视我。
我准备回房间,但都被她挡住去路。
“你...让开!”我推她,她岿然不动,于是抓起她的手。
“啪!”她甩开,给了我一巴掌。
我坐在地上时,脑袋嗡嗡直响,眼泪夺眶而出,但忍住不哭出声。
“你是狗吗,只会咬人!这回怎么不哭了?”姐姐蹲下,歪着头,眼里尽是挑衅。
“红红,睡觉!”苗阿姨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
姐姐听话地起身,走到一旁,挽住她的手。
“以后叫你吃饭就吃,让你干活就干,否则就给我饿着。你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别想让我对你好。”苗阿姨冷冷道,她的眼神和姐姐的一模一样。
泛黄的灯光下,我发现他们两个长得好像,特别是脸型和那双眼睛,我真想问问为什么。
未等我问出口,两人已转身回到房间。
我决定以后再也不叫杜红“姐姐”。
5
为了不饿肚子,家里所有活都归属于我,要不是不会做饭,还得负责给全家人做好一日三餐。
“女儿长大了,需要一个独立的空间。”苗阿姨对爸爸抱怨后,我从原本的大房间搬出。
爸爸在杂物间给我安了一张小床,说以后换新房子,定给我一间最大的。
他在我心里已成为别人的爸爸,我不再相信他的话,只希望接下来的日子不饿肚子。
妈妈走后的每个六一,是我最难过的日子。
那一天,杜红和杜宇却十分开心,他们有妈妈带着出去吃喝玩乐,而我宁愿在家洗衣拖地。
十二岁以前,爸爸从未动手打过我。
直到我得知他的无耻和冷漠,当我咬住苗阿姨的手不愿松口时,他恨不得把我嘴巴撕烂。
我刚升初一的第一天,班里有个同学生日,他妈妈给大家都发了一个小蛋糕。
蛋糕被我藏在书包带回家,想着晚上还得干活,等完事后再吃,能睡个好觉。
晚饭过后,当我洗完碗来到杂物间门口,房间里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传出。
我以为是老鼠,又想到包里的蛋糕,顺手抓起身旁的扫把推门而入。
“啊!”一声惊叫从杜宇粘着奶油的嘴里发出。
“你...为什么要偷吃我的蛋糕!还给我!”
杜宇丢给过来一个空盒子,把最后一口蛋糕咽下。
“好吃!比以前爸爸买给我吃的都好吃!”杜宇吮吸着手指,意犹未尽地说道。
“爸爸以前经常给你买蛋糕?”我突然有些好奇。
“对啊,特别是我生日那天,爸爸都会带一个大大的蛋糕给我,还要带我去游乐园玩。”
以前爸爸总说忙,从不愿陪我外出,原来他有其他孩子要“照顾”。
“你们经常去游乐园?”
杜宇认真点头,起身要出门。
“那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在游乐园,你妈妈被人抢了钱包?”
“记得!那天就是我生日,去了新的游乐园,我还看到你和大姐了。”
“你生日是六一?那...那天爸爸在陪你们?”
“在啊,他每年六一都陪我过,平时很忙,总不见人。”
我感到有些腿软,扶着床坐下。
“二姐,你没事吧,我让妈妈买块蛋糕陪你...”杜宇兴许已被我惨白的脸吓着。
“滚!”听到他说出“妈妈”,一股怒火在我心中燃起,我猛地推了他一把。
杜宇摔倒,脑袋撞上一张旧椅子,顿时发出杀猪般的哭嚎。
“儿子怎么了?伤到哪儿了?”苗阿姨听到哭声闯进屋,抱着杜宇出了房间。
哭声渐行渐远,我听到虫子在暗处爬行的声响。
妈妈在游乐园门口倒下的画面不停在我脑海重现,一想到那天爸爸就在附近,我的心仿佛被狠狠刺了一刀。
大约一个小时后,房间外传来开门声。
我听到爸爸在说话,正常这个时间他在上夜班,应该是为了他的宝贝儿子回的家。
记得小时候,好几次我在晚上发高烧,都是妈妈背着我上诊所,爸爸从未及时出现。
“杜娟,出来!”爸爸在喊我的名字,就像在叫一个陌生人。
6
我走到客厅,看到爸爸的胸口起伏得厉害,还发出沉闷的喘气声。
苗阿姨用鄙夷又带着仇恨的眼神斜视,我低下头。
“为什么打你弟弟?”爸爸压低音量质问。
“他偷吃我的蛋糕。”
“一块蛋糕而已,至于把你弟弟弄得头破血流。”
“我看她就是故意的,看我们母子不顺眼。”苗阿姨附和道。
“你们都是害死妈妈的凶手!”我大喊。
“小点声,你弟弟刚睡着。要我说多少遍,你妈妈的事,是个意外。”爸爸还在担心我把吵醒杜宇,着急地提醒。
“他说你每年都陪他们过六一,也是他生日,妈妈出事那天,你是不是也在游乐园?”
爸爸和苗阿姨调整了坐姿,脸上都露出些许不自然的表情。
“你和我,还有妈妈生活在一起,为什么还要去找这个女人,她是小三!”
“说谁小三呢?我认识你爸比你妈早,红红就是我和你爸的孩子,要不是家里阻挠,能有你们母女啥事!”苗阿姨反驳道。
“长辈面前要有礼貌,别指着人说话。”爸爸开始埋怨我的无礼。
“要不是你爸担心你接受不了,早和你妈离婚了。我也能早日和红红相认,非得等她死了,才让红红认我这个亲妈。”
“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生出这么个东西来欺负我?”
“哼!那倒不必,你妈对红红也没多好,好在死了,不然我女儿还得吃苦...”
“你说什么,该死的是你!”我冲向苗阿姨,迅速抓起她的手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