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一生致力于临床一线抢救患者,却因为无端的医闹丧命,临死前还捐献了器官想帮助更多人。
可被抢救的病人老太太护着他杀人的儿子,其他家属也都一脸冷漠的看着我,仿佛与他们无关。
我冲动之下要和他们拼命,那个老太太开始躺在地上要死要活,抹黑我身为医职人员公报私仇。
我赔付了一大笔医药费,杀母仇人的妻子朝我吐了口唾沫,“你是医生,这都是你该做的!
要怪就怪你妈短命,活该!”
后来在捐赠母亲器官的那一天,我看见那个受捐赠者,正是那天朝我吐口水的女人她的儿子……
1
刚结束一台手术,我还没从疲惫中解脱。
就听见楼下警笛声慌乱声接踵而至,我打开手机看着和妈妈的合照。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突然有些害怕,像是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我捂住胸口剧烈跳动的心脏,想起来妈妈今晚值班。
她将自己一生都奉献给了临床一线,甚至连我这个亲生女儿见到她的次数,还不如病房里的病人多。
我正准备跑下楼,医护人员此时用推车抬着一个浑身是血,已经奄奄一息的女人,慌忙从我身边擦肩而过。
在看见女人长相的那一刻,我浑身的血液凝固。
我撕心裂肺的大喊:“妈!”
我跑过去,可同事都拦着我,他们让我冷静。
可我怎么冷静,我的亲生母亲现在躺在里面抢救生死未知!
我挣脱不开束缚,无力跪在地上,捂着脸痛哭失声。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我问他们每个人,可他们的神情悲伤,却都只是嗫嚅着不知道说什么。
身后传来脚步声,一个老太太带着一家子走过来,探头探脑的往抢救室看。
我心里隐隐觉得我妈重伤和他们有关系。
尤其是他们身后那个男人,他梗着脖子,露出残忍的笑。
我视线下移,看到他手里那把染血的菜刀。
我瞬间气血上涌到脑子里,整个人头皮发麻。
“杀人凶手!我要你偿命!”
我不管不顾的冲过去,那个老太太却护住自己的儿子。
我被他的家属重重推倒在地上,那个男人狞笑着晃动着手里的刀朝我步步紧逼。
“好啊,原来那个臭三八是你妈啊。
身为医生却没有医德,我妈一点都没好转,她该死!
你也是医生啊,看来都是庸医,一起死吧!”
我丝毫不畏惧,近乎歇斯底里吼出声:“我妈不是庸医,她救过无数患者,受过省里表彰!
医生是人不是神,无法保证所有人都能起死回生!”
男人杀红了眼,根本不听我说的话,眼见刀就要落在我的脖子上。
危急关头,警察冲过来将他制服在地。
男人被抓走了嘴里还不停在骂骂咧咧。
我惊吓过度,如同溺水的鱼,艰难呼吸。
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我的脸上多了鲜红的手掌印。
那个老太太用手指着我的头骂我,“都是你妈医术不佳,她就是害人的,我儿子杀了她那是为民除害!
都是你,是你和你妈两个贱人害了我儿子!我饶不了你!”
2
无数的巴掌落在我的脸上,老太太和她一群家属蜂拥而至冲上来扒我的衣服。
同样作为女人,她们最知道如何羞辱女性。
我的腹部被狠狠踹了几脚,疼的我只能倒在地上蜷缩。
可他们却不打算放过我,直到我的同事都拼了命护住我。
警察也从楼下赶过来,拉开他们,警告不要寻衅滋事。
这些人才停下来,通过两方叙述后,我才知道了来龙去脉。
这个老太太叫张桂华,病发的时候是脑梗塞,没有医院收他们。
因为他的儿子赵博和妻子沈佳不肯做检查,咋咋呼呼说检查都是医院想坑穷人的钱。
几经辗转才送到了我们医院,母亲对所有病人一视同仁。
她提出老人家需要检查,可那夫妻俩不愿意花钱,闹着不肯。
沈佳更是说:“在我们村里,打个针吃个药就没啥事了!
怎么一到你们这里就开乱七八糟的检查!
就输个液!其他的一律不准动!”
母亲没办法,只能让张桂华输液,可这根本无济于事。
张桂华喊着头疼,母亲只能强制让夫妻俩同意检查。
结果出来后,和母亲预想的一样。
浑身都是毛病,脑梗塞也很严重了,必须得治疗。
到这为止都没有任何问题,可是张桂华拒绝手术。
母亲只能保守治疗,效果不显著,赵博立马火冒三丈。
在楼下砸东西,推搡病人,大骂我母亲是庸医。
更是情绪激动的回车里拿刀,狠狠砍了我母亲十三刀。
听到这里,我已经泪如雨下,我捂住耳朵不敢再听。
我跪在抢救室门口,双手合十祈求上苍可怜我们孤儿寡母。
我父亲在山洪抗险的时候去世,只剩下我母亲和我相依为命。
我还没有尽孝,千万不要夺走我的母亲!
可事与愿违,垂头丧气出来的周医生只是怜悯的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
我整个人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
周医生说:“小瑜,去看看你妈妈吧,时间不多了。”
我僵硬着走进去,浓重的血腥味和刺鼻的消毒水让我难以呼吸。
我跪在母亲床前,她身下不断汩汩涌出鲜血。
母亲的手无力的放在我的头上,艰难的动了动。
我的耳朵贴近她,母亲说:“对不起小瑜,妈亏欠你太多了。
以后的路,小瑜要自己走了。
不要去怪任何人,我们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小瑜,我死后,把我的器官捐赠给有需要的人吧。”
我不断摇头,滚烫的泪水不断落下,“不要!我要妈妈陪着我,妈,您说过下个月休假陪我一起去重庆的,我们还有那么多地方没去。
我现在有钱了,我可以养您了,您不用那么辛苦了。”
母亲张张口想说什么,却咳嗽着吐出一大滩血,在白大褂上格外刺目。
我的母亲,到死都没脱下这身衣服,而她却被自己的病人给夺取了性命。
我失魂落魄的走出来,看着走廊里张桂华和她的儿媳妇沈佳,还有那些家属。
他们冷漠的看着我,冷眼旁观。
甚至还有不少病人催促着医生赶紧来换药,在他们眼里,自己的命是命。
可我们医生也不是神,更不是机器,我们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啊!
3
张桂华冷笑着阴阳怪气,“死了啊?我还以为什么专家有多厉害了呢,自己都救不了!
更加证明我儿子说的对,就是个庸医!”
我再也遏制不住内心的怒火,冲上去狠狠推了一把张桂华。
我骑在她身上不断撕扯,双目猩红。
“你闭嘴!我妈妈是最好的医生,是你的儿子儿媳妇不让你活!
是你自己不愿意动手术!”
我被人扯开,张桂华立马滚在地上哭天喊地。
一会说头疼一会说肚子疼,她对着所有人指着我骂。
“你们看看!这就是身为医生的医德吗?身为医职人员,居然公报私仇!”
一旁的沈佳站出来破口大骂,“我现在就去举报你!我让你一辈子都当不了医生,我妈要是有什么事,你得赔钱!”
同事都拉住我,最后警方调解,由于我先动手,所以责任在我。
张桂华把所有检查都列了个清单,又说要用最好的药。
后来同事提出给她做检查,她却说不相信我们医院,要去别的医院,让我直接转账。
我忍着怒火,却也只能把钱转给了她。
做完这一切,我脱力的坐在地上,眼底如同一潭死水。
我的心脏如同被捏碎了一样,疼的让我几近晕厥。
可我看着这些人心里只觉得麻木,人情冷暖,我到今天才看透。
随后张桂华得意的像只孔雀,而她的儿媳妇沈佳走到我面前。
朝我不屑的吐了口水,一脸讥讽。
“你是医生,这都是你该做的!
你妈看面相就是短命,这都是活该!
这都是命,你啊就应该认命!”
沈佳和张桂华一众人说说笑笑的离开,他们还在不停炫耀杀了人还能拿一大笔钱。
我捂着耳朵不想去听那些刺耳的充满恶意的话,我的整个大脑一片轰鸣。
考虑到我的情况,医院让我先回家休息。
看着空空荡荡的屋子,我头也不抬的喊了句:“妈,我回来了!”
随后我换鞋自己做菜,我一直试图麻痹自己,直到打开冰箱。
那里面放着精致的甜品,上面贴着字条。
“给我乖乖女儿的,妈妈爱你。”
这家甜品我无意间提过一次,却没想到我妈记得那么清楚。
我把甜点放在桌上,用勺子咬了一口放进嘴里。
“好苦啊,妈妈,为什么奶油是苦的。妈,我想你了。”
我再也控制不住,哭的撕心裂肺。
我没妈妈了,我以后该怎么办?
我浑浑噩噩的躺在沙发上,不想接任何人的电话。
母亲的遗体按她的遗愿准备捐献给有需要的人,可我实在无法面对被解剖的母亲尸体。
直到我的门被敲响,迎面而来就是腥臭的味道,整整一桶黑狗血全泼在了我身上。
我还没看清,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敢让我老公坐牢!我要你一辈子不得安生!”
沈佳冲进我家,把所有东西噼里啪啦砸碎一地。
她笑着举着我和爸妈唯一一张全家福,露出残忍的笑容。
“不让我们一家好过,那你也别想!”
我瞳孔紧缩,“不!不要!”
我想冲过去,却被身后的男人紧紧制服在地上,不能动弹。
我眼睁睁看着母亲的照片被烧掉化成灰烬,我最后的念想也没了。
我彻底陷入绝望,无力的躺在地上心如刀割。
沈佳用力踩着我的手背,用力到近乎要将我的手骨碾碎。
我发出痛苦的呜咽声,沈佳却得意的笑着:“废了你的手,看你还怎么当医生!”
邻居听到声响出门查看,为了不把事闹大,他们决定先撤。
沈佳越过我,嫌恶的开口:“走吧走吧,还有正事要办!
贱人,不撤诉我弄死你!”
我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攥紧了拳头。
4
我站起身双手捧着灰烬,眼底都是熊熊燃烧的火焰和彻骨恨意。
“妈妈,你总说不要去怪别人,也不要因你的死去恨他们。
可是,他们不是人是畜牲!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这时手机震动,是捐赠医院的电话,我还是接通了。
“喂?白女士,您母亲捐赠的肾脏,已经有人联系了。
是个孩子,他的母亲很着急,您看今天方便过来一趟吗?”
我努力平复胸腔的情绪,等处理好捐赠器官的事,我就要和他们同归于尽。
我沙哑的开口:“好,我尽快赶到。”
我洗掉了身上腥臭的狗血,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拥挤却很温暖的家。
随后彻底关上门,回到冰冷的世界。
等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带着我去看了那个孩子。
他躺在床上,身体很虚弱。
医生说:“孩子得的是肾衰竭,得尽快做移植手术,你签个字就可以了。”
我正准备签字的时候,目光却死死定住。
病房里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坐在床边给孩子喂水,一脸焦急。
看到医生后,她慌忙跑出来,不断向我鞠躬感谢。
可我一直沉默着,直到沈佳抬起头,看到我的一瞬间她彻底愣住了。
“是,是你!怎么会是你!”
我放下手中的笔,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原来是你的孩子需要肾脏移植,可是,我现在不想同意了怎么办?”